第二十八章：一個軍人（1）

　　「你們來吧～～啊，我要殺了你們～～～」淒厲的聲還在響著。

　　「這個人瘋了！」

　　不知為什麼，古小凌的腦子裡忽然冒出了這個想法，他不知道自己的判斷究竟對不對，聽著這樣淒厲的叫聲，他只覺得混身發冷，他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肯定遇到了什麼他不想看到的東西，而他口中的那個班長肯定也沒有什麼好下場。

　　然而，在打量了一下眾人的反應之後，古小凌又有了些詫異，在叫聲遠遠傳來的時候，眾人的面色也隨之大變，一個個如臨大敵，而在這叫喊聲聽著越來越近的時候，他們的臉上竟然是一片坦然，冷漠的坦然，然後該打水的繼續打水，該警戒的繼續警戒，該洗臉的繼續洗臉，彷彿那個聲音不存在一般。

　　「雷大哥，你們沒聽到有人在叫喊嗎？」雖然知道自己的這個問題不太有意義，但是一時不得其解的古小凌還是問了出來。

　　「聽到了，所以我們沒有危險了，如果這附近有怪物的話肯定會被他的聲音吸引過去，他到不了這裡，如果沒有的話，一個已經崩潰的人衝到這裡來對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威脅了。」雷無悔很是淡然地說道，目光還是注視著那個方向，但是手中一直舉起的槍已經放了下來。

　　「我們就看著他去死？」古小凌再次問道。

　　「如果你不忍心，等他衝到這裡，我們可以把他打暈，不過，等他醒來還是很難生存下去了，他已經被嚇破膽了，這樣的人我們見了不只一個了。」雷無悔緩緩說著，似乎還帶著些歎息。

　　「這～～」古小凌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這了一聲又停了下來，隨後和雷無悔一樣，把目光移到聲音發出的方向，靜靜地等待著。

　　隨著沙沙聲的響起，遠處開始出現了雜草被快速翻動的痕跡，痕跡越來越近，雷無悔再次提起了他手中的槍，古小凌也開始打量著那個方向衝過來的人。

　　兩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近一人高的雜草?木叢中穿行著的那個人影終於看到了模樣，那是一個帶著鋼盔的人，臉上黑糊糊的一片，身上的衣服倒沒有破得像雷無悔他們那麼離譜，而此時，他似乎已經發現泉水邊有人，不再繼續瘋狂的叫喊，然而他的動作卻依然繼續著，瘋狂地張開雙手，絲毫不理會擋在面前的荊棘雜草，拚命地向這泉眼邊衝過來.....

　　而這個時候，取水隊伍的成員才開始帶著不捨離開泉邊，走到雷無悔與古小凌的身後，一個個抓起武器，對著那個人衝過來的方向嚴陣以待。

　　距離越來越近了：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你們快離開這裡！」那個人終於衝出草叢，吼了一聲之後便不再理會站在泉水邊的一眾人，直接撲到那泉邊，快速把臉埋到水中，拚命地喝著水.....

　　看到了那個人的模樣，雷無悔等人倒嚇了一大跳，只見他背後背著一把上了刺刀沒有槍托的黑色步槍，刺刀上還沾著些或黑或綠的粘稠物，而他身上的衣服雖然破爛骯髒，卻還能分辨得出是套迷彩軍服，頭上的墨綠色頭盔更有些閃閃發亮.....

　　他是一個軍人！

　　古小凌在心中暗道，這樣一個軍人看起來好像不是個瘋子，而且他從說話的樣子也沒有發了瘋的樣子，他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心裡只是不停在盤算，如果可以的話，可以把他變成自己的經驗值，如果呆會他真的發起狠來，也就只能給他幾槍了，他的槍背在背後，再怎麼樣也沒有自己扣動扳機快，而且從剛才他說的話和他現在的表現來看，他似乎並無惡意。

　　片刻後，那趴到泉邊喝水的人才緩緩地站了起來，朝著古小凌等人的方向轉過身，在發現這些人還沒有走，而且還對他戒備之後定定地站在原處，臉上疑惑的神情一閃而過，隨後又恢復了平靜，手中沒有動作，不說話，臉上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有些泛紅的眼睛裡射出目光有些木然，在眾人的身上打量著。

　　就這麼一轉身，古小凌終於可以好好觀察起這個瘋狂的人，他看樣子就二十五六歲，臉上不知道是因為不長鬍鬚還是他有什麼方法刮鬚，看起來倒也比雷無悔等人要乾淨一些。

　　那墨綠色的頭盔下，古銅色的臉上和脖子上帶著許多道血痕，特別是右臉頰上的一道深痕，即便他剛剛把臉都泡在水中，站起來還沒半會，還是滲出了些血珠，隨著那些從他臉上，頭盔上緩緩往下流的水珠流到他的下巴，整張臉顯得有些血紅，慘不忍睹，而他那烏黑的手上也同樣有著數道不規則的劃痕....

　　片刻的安靜之後，軍人終於開口問道，聲音有些嘶啞：「你們怎麼還不走？」

　　「兄弟，剛才怎麼回事？怎麼大喊大叫的？不怕把怪物引來？」雷無悔問道，眼前這軍人似乎並不像是被嚇破了膽，眼前冷靜的行為，正常的言語令人覺得他與正常人並沒有什麼不同，也讓人覺得他與剛才瘋狂奔路大喊的人判若兩人。

　　「班長～～我的班長～～他被怪物給撕碎了～～」軍人用木枘的聲音說道，在說出這話的時候，他的腦袋輕輕地往下低了一下，一抹黯然在他臉上一閃而過。

　　「什麼怪物？有多少隻？往哪個方向跑了？」雷無悔立即問道，望向他來處的目光中充滿了警惕，握著槍的手也暴出了青筋。

　　「就是剛才，蟑螂，五隻，被我們幹掉了一隻....」軍人說著伸手往他剛剛衝過來的方向指去，然後緩緩坐在地上，以一個非常麻利的動作把背後的步槍拉到身前，壓低聲音對著眾人說道：「你們還是快點走吧，它們很快就會過來了....」

　　「解放軍同事，你別那麼衝動，還是先和我們避開吧，」一直沒有出聲的高父突然出聲說道。

　　「不，老人家你們快走吧，這有一天沒一天的日子我也不想過了，我要和它們拼了，為我的班長報仇！！」軍人說著咬了咬牙，一臉堅毅，握槍的手也在此時緊了緊。

　　「唉，那，你自己保重。」高父歎了一聲之後就不再說話，而是對著隊伍成員們揮了揮手。

　　聽到身後的人緩緩往後走的腳步聲，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輕輕扯動，古小凌知道他們在召呼自己離開，然而他還是好奇地對著面前這個軍人問了一句：「你的槍裡還有子彈嗎？」

　　「幾年前就已經沒有了，你問這個幹啥？」軍人頭也不抬地說道，聲音有些冰冷。

　　「哦～～」聽到對方手裡沒有槍，古小凌鬆了口氣，再加上沒有看到四周有怪物衝過來的跡象，他倒也不急著離開，便一把抓住扯自己衣角的高雪影的手，用力地往回拖了一下，然後繼續對那坐在地上的軍人問道：「這位解放軍兄弟，你吸煙嗎？」

　　「煙？」坐在地上的軍人聽到這個字眼，原本木然的雙眼頓時一亮，隨後又立即暗了下去，頭也隨之低了下去，低落地說道：「我已經好幾年沒吸過煙了。」

　　「啪～～」

　　一聲打火機點火的聲音響起，隨後是一股熟悉的味道傳來，還未等那軍人明白什麼回事，一支黃白二色的煙便落在他面前的雜草上....

　　下一秒，軍人快速伸出手指把那支久違的香煙抓了起來，激動得連那只帶著血痕的手都在輕輕地顫抖，然後他用顫抖的手把那支煙輕輕移到鼻孔下方，深深吸了兩口煙草的味道，隨後才忙不迭地把那支煙黃色的一頭塞進口中，同時緩緩抬起頭，帶著渴望的目光望向古小凌嘴裡正燃著的煙頭.....

　　「兄弟～～借個火～～～」

　　「解放軍同志，你願意加入我們的隊伍嗎？」古小凌的聲音響了起來。

　　場面有些詭異，一個衣冠不整的軍人抱著支上了刺刀的95式自動步槍坐在地上，嘴裡叼著一支香煙，面帶渴望地向前望著。

　　在他面前兩米處，一個衣裳還算整潔的年青人嘴裡叼著支煙，左手抓著一個氣體打火機，右手抓著一支手槍，手槍的槍口指著軍人腳尖的地面上，而在他身後還有一個蓬頭垢面的中年男人，他手裡同樣拿著一支手槍，槍口同樣對準著那個軍人，在中年男人身後還有幾個手執各種冷兵器的人，他們戒備的動作都是在那個年青人說出那句話後才作出的，而戒備的方向都是那個軍人。

　　軍人不屑地把嘴裡的那支煙吐到了地上，冷笑了兩聲，然後才冷冷地說道：「我連命都不想要了，你竟然想用一支煙來讓我加入你那什麼隊伍？哼！你們還是快點走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古小凌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看到一提到加入隊伍對方的反應就這麼激烈，若是提出那個叫老大的要求恐怕就更難了，他未免有些擔心。

　　而這時候，高雪影也在古小凌身後低聲勸道：「老大，要不我們還是走吧，等下怪物來了就不得了了.....」

　　「別急，我手裡有槍，那個人，他對我們很有用，還有那支槍，」古小凌小聲地對高雪影解釋道，他可不想這樣失掉一點經驗值，何況讓一個軍人出去賣東西肯定會比這些拖家帶口的要爽快得多。

　　「解放軍同志，咱慢慢商量一下，如果我能夠給你弄點子彈，你不是能多殺點怪物嗎？你看我們這有好幾個人，手裡又有武器，人多力量大，那怪物總有一天會被我們殺光的，你說這不就是加入個隊伍的事情嘛....」想了一會，古小凌再次勸道。

　　坐在地上的軍人聽到這話，身體輕輕一顫，喉頭也動了一下，似乎已經被古小凌的話所打動，然而，在抬頭看了古小凌一眼之後卻又低下了頭，默不作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看我手裡這槍裡就有子彈，要不先弄幾發給你？加入我們，一起幹活，一起吃上飽飯，抽上煙，報仇的事咱慢慢來....」看到似乎有了些效果，古小凌再次勸道。

　　「你別想胡弄我，你那手槍是點七六口徑，我這支95步槍是點五八口徑，還弄子彈？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軍人嘲笑地回了古小凌一句，然後突然站了起來，語氣有些急促地對著眾人說道：「你們快走吧，那些東西真的快來了....」

　　「這個～～」雖然弄不清手槍的子彈與那支黑胡古小凌看自己的攻心戰術失敗，也不再強求，聽他說到怪物要來，他連忙往四周看了一下，看到沒有什麼動靜之後便把手中的打火機給那軍人扔了過去，同時說道：「算了，不加入就算了，把煙點了吧！打火機也送給你了。」說完便轉身學著高父的模樣對著等候的眾人揮了揮手，往來路走去。

　　「那就謝謝了，」軍人說道，語氣已沒了方纔的冷冰，一伸手便接住了從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的透明打火機，然後快速俯身撿起那支被他吐出來的香煙，急促地放到口中，然後啪的一聲點燃，重重地吸了一口。

　　「咳咳～～」

　　許是久未吸煙的原故，一口濃濃的香煙進入他口腔裡引起了陣陣刺激，氣管與肺部在經受突如其來的剌激下劇烈收縮，令他劇烈的咳嗽起來。

　　聽到身後傳來的咳嗽聲，提著槍往坡上爬的古小凌微微一笑，他在心中對那個不服從自己招兵買馬慾望的軍人倒沒有什麼不滿，反而是有了些敬佩，至少他在巨大的誘惑面前沒有像雷無悔他們一般低下頭，而且似乎也存了必死之心。

　　沒走幾步，身後再次傳來那個軍人的聲音，這次卻不再是咳嗽聲，而是急促的叫喊聲：

　　「兄弟，你們跑快點，跑快點，那些東西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古小凌的心突地一下揪緊了，他頓下了腳步，扭過頭往那泉水邊望去，卻因為雜草太高擋住了視線，什麼也沒有看到，就連方才與那軍人聊天的地方也看不到了，恐懼與驚慌之中的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在古小凌發愣的時候，面前突然伸來一支黑白相間的手，那是高雪影的手，那個已經有些熟悉的女聲也在這時緊張地叫了起來：

　　「老大，快！怪物來了，快點！我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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