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神出鬼沒

　　「你要跟我決鬥？」查理表情有些愕然，但旋即他便哈哈大笑起來，跟隨在他身後的五十多名騎士也跟著哄笑。

　　趙龍知道這些人所能接觸到的信息必然有限，恐怕他們已經根深蒂固的認為自己不過就是一個會治療麻風病的醫生。這樣的認識放在耶路撒冷當然是正確的，但要是放在宋邦，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也就在趙龍估摸著以查理如此嬌縱輕狂的態度，必然會接受邀鬥的時候，一名跟在查理身後的中年騎士卻是策騎上前，貼近查理的耳朵嘀咕了起來。

　　趙龍一看就知道這人要壞事，急忙出言激將道：「怎麼，你不敢接受我的決鬥？如果你父親雷納德在這……哼哼！」

　　查理聞言表情一猙，就要抽出佩劍給這個比他還狂妄的東方人上最後一堂決鬥課，但他身旁的中年騎士卻是死死拽住了查理的手臂，大聲急切的用趙龍聽不懂的德語和查理爭執了起來。隨後他死死按住查理的怒火，大聲道：「龍爵士大人，公平決鬥是上帝賜予貴族的權力，我的主人雖然同意接受你的挑戰，但不是現在、不是此地，我們要求將決鬥場所改在的黎波里的伯爵府邸，屆時需要邀請的黎波里主教和當地的貴族爵士作為旁證，您是否同意？」

　　「好！時間就定在兩天後！」趙龍知道查理的這個手下顯然是個聰明人，看穿了他的目的，自然趙龍就斬釘截鐵的將決鬥是日期定下。這樣一來，兩天的時間也就剛剛夠查理等人前往的黎波里做些準備，不夠時間再另想其他辦法。甚至趙龍末了還不忘調侃他道：「如果你還想多要點時間書寫遺書，我不介意再多給你一天的時間！」

　　「後天中午，我會在的黎波里等你！」在中年人勸說下，查理也明白這場決鬥是趙龍的刻意為之，雖然在他看來趙龍既不顯得強壯也不夠高大，但經常在刀尖打滾的他倒也沒過分的輕敵。在聽從了中年騎士的勸阻後，丟下一句場面話後便轉頭離去。至於什麼盜竊奴隸，交出兇手的事也被忽略了過去。

　　目送著查理離開後，趙龍讓人去叫恰巧不在場的蘭斯特，就查理的身份細細的詢問了起來，不過蘭斯特雖然曾經身為國王的馬廄管理人，但在有關的信息方面還是有所缺失，蘭斯特回憶了一下道：「大人，查理是雷納德的繼子，有男爵的爵位，據說他們似乎有著血緣方面的關係。我只知道查理這個人一直都在卡勒堡呆著，當雷納德不在的時候，他負責卡勒堡的守衛。」

　　「他的名聲怎麼樣？」趙龍剛才邀查理決鬥，不過是一時激憤，想要好好的教訓教訓。此時頭腦清醒過來後，也想到了如果自己在決鬥中幹掉了這個傢伙肯定會有很大的麻煩。

　　趙龍知道性格決定命運，可他的性格是前世就已經養成：幼年時的流浪生涯造成了他自強、自立、不吃虧的性格表徵，而跟隨老頭學藝之後，又受到老頭所謂「寧為天機客，不為從龍奴」的論調所影響，塑成他不受約束，隨心所欲的性格本裡。

　　所以，出山後他選擇了「殺手」這份很有前途，也可以不受約束並能隨心所欲的職業，進而順帶幹起了倒賣軍火的小生意。重生為趙龍後，他也一直都很自由，直至他來到封邑，事態的發展才開始有些不太如意。先是封邑中的青壯村民被人拐走，跟著又有遠得一點都不搭界的阿勒頗人跑來撒野挑釁，現在就連雷納德這個半個宿敵的繼子也不拿他當盤菜，直接就訛上門來，這叫一直強勢並且自以為將天機掌握在手中趙龍的情何以堪吶？

　　仔細梳理了一下前因後果，趙龍也算理出了一些頭緒。

　　首先，自己在耶路撒冷的表演值得肯定，從雷納德的行為和查理的表現上看，他們確實把自己當成一個無堪大用的醫生。這種對他的輕蔑實際上也算一筆寶貴的財富，想必蓋伊還有泰比利亞斯和巴裡安等人也應該是如此看他。其次是阿勒頗來的這批人自己也沒殺錯，一方面這些人當了手下們的磨刀石，讓他剔除了一些雜質。另一方面也能作為團隊的試金石，泰比利亞斯派給他的這十五名醫院騎士必須要收服下來，否則將會成為他計劃中的阻礙。

　　最後，也就是查理的問題。反正雷納德和蓋伊是襲擊商隊的同謀，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弄蓋伊，雷納德肯定也是跑不了的。如果在決鬥中幹掉了查理，就等同於光明正大地砍掉了雷納德的一條臂膀。

　　理順了思路自後，趙龍就開始思考這幾天為什麼自己在處理問題的情緒上每每都會出現失控的情況。要知道前世的殺手生涯，已經讓他學到並掌握了以冷靜的心態、平靜的情緒、理性的邏輯處理問題的方式。最後他只能歸結於有些乾燥陰冷的天氣影響了心情，進而則影響了他的脾氣。

　　也就在趙龍做著自我檢討和反省的時候，蘭斯特卻是突然打斷了他的思路：「大人！您不能和查理決鬥！」

　　「為什麼？」趙龍對蘭斯特斬釘截鐵的語氣有些意外，不過似乎蘭斯特並不知道他會很牛逼武功。

　　「大人，我想起來了，雷納德有四個繼子，其中劍術水平最高的叫做韓福瑞四世，他曾經與人進行過十六次決鬥，並全部獲勝。而查理則是雷納德繼子中劍術水平第二的人，也進行過許多次的決鬥。大人，如果您與他決鬥話，恐怕……」

　　不過趙龍對蘭斯特的勸解很不在意，反倒是想起點什麼道：「等等，你說雷納德的繼子中，有一個叫做韓福瑞四世？」

　　蘭斯特答道：「是的，他是雷納德現在的妻子斯蒂芬妮與托倫的韓福瑞三世所生，是托倫和外約旦的領主。」

　　趙龍猛然想起當日在耶路撒冷，巴裡安曾經提到過鮑德溫四世的老媽阿格尼絲要把年僅八歲的伊莎貝拉嫁給阿什凱隆的韓福瑞四世，可卻沒告訴他這個韓福瑞四世竟然是雷納德的繼子，如此說來當日在巴裡安家中的那些談話，其中還摻雜著某種詭**的含義。

　　趙龍不由對雷納德身世來歷感上了興趣，想要從蘭斯特口中獲得更多有關雷納德的信息，但蘭斯特卻是非常謙虛的為趙龍推薦了一個他招攬的工匠，一個耶路撒冷的老補鞋匠人。

　　老補鞋匠米勒烏斯來自意大利，很懂事的介紹說幾年前他曾是雷納德在耶路撒冷官邸中的僕人。

　　根據米勒烏斯的說辭，雷納德是在1147年十字軍第二次東征的時候加入軍隊。他是法蘭克一個叫做沙提昂的地方領主次子。來到東方後，他成為安條克領主夫人康斯坦斯的仰慕者和追隨者。康斯坦斯的丈夫也就是安條克領主在1149年掛掉之後，雷納德便和她於1153年秘密結婚，沒有取得耶路撒冷的鮑德溫三世的同意。鮑德溫三世和安條克教會的教長都不同意康斯坦斯下嫁一個如此卑賤的男人。

　　到了1156年，雷納德聲稱拜占庭皇帝曼努埃爾一世背棄了向雷納德支付一筆錢的諾言，發誓要襲擊塞浦路斯島來報復，但安條克教會的主教拒絕贊助這個行動。雷納德便把他抓起來，扒光衣服塗上蜂蜜，然後把他放在堡壘頂部給陽光暴曬。主教最後被釋放的時候已經筋疲力盡，最後只能同意贊助這個行動。於是雷納德的部隊開始襲擊塞浦路斯，蹂躪和掠奪島上的居民。

　　最後曼努埃爾一世皇帝不得不出動軍隊進軍敘利亞，面對更為強大的力量，雷納德最後卻屈服了。他赤著腳衣著襤褸地匍匐在皇帝面前請求原諒。在1159年他被迫公開對曼努埃爾一世頂禮膜拜作為他的懲罰，並承諾在安條克接納希臘的東正教。晚些時候曼努埃爾一世在耶路撒冷會見鮑德溫三世的時候，他被迫為曼努埃爾牽馬進入城市。

　　此後不久，在1160年雷納德在一次掠奪敘利亞和亞美尼亞農民的劫掠中被當地的穆斯林抓獲，隨即被判在阿勒頗監禁。最後因為他是曼努埃爾一世皇帝的老婆，瑪麗亞女皇的繼父，曼努埃爾不得不花了一筆巨額贖金來贖他，據說這筆贖金的金額達到了12萬第納爾。從1160年被監禁開始，直到1176年他終獲自由，前後竟長達17年。

　　不過雷納德一出來，就正好遇上鮑德溫四世與薩拉丁的宿命之戰，並且恰好碰上了天時地利人和，幫助鮑德溫四世去的了勝利。再往後，鮑德溫四世委任他擔當耶路撒冷和拜占庭帝國曼努埃爾一世皇帝之間的特使。而恰好他的妻子康斯坦斯又在1163年去世，於是他被獎勵與另一個富有的寡婦斯蒂芬妮結婚，這個寡婦同時是托倫的韓福瑞三世的遺孀和克拉克以及外約旦領主的女繼承人，雷納德也就憑借這個婚姻獲得了托倫、克拉克和外約旦的大片封邑。甚至她的財富還包括卡勒堡和從阿什克隆直到死海東南的一些村莊和要塞，這些要塞控制了從埃及到大馬士革的商道，也讓他能到達紅海。

　　至於後來，雷納德不在滿足於在他卡勒堡玩殘酷暴虐的遊戲，開始把目光投向了外面更為廣闊的天地，並隨著他的那些膽大妄為的行動而漸漸臭名昭著起來－－搶劫、綁票、襲擊商隊、搗毀穆斯林朝聖者乘坐的船隻，甚至據說他在海上還有一支海盜艦隊，在地中海中神出鬼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