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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攻略》第288章
  第288章 思索

  這個局很巧。

  整理一下,就是侯夫人察覺到高誠的異樣之處,本想慢慢觀察,誰知他竟意圖引誘腐蝕宴安,同時謀她兒子崔治的世子之位,立刻忍不了了。

  同時龐氏查探侯爺當年之死,積極收集製造證據,欲將張氏母子打下深淵。身為侯府主母,張氏對隱秘之事知之甚深,索性利用佈局,將案情引到內宅紛爭,迷惑世人視線。

  然而暗樁還有一個。

  張氏故意把高誠房間翻亂,找到並拿走了其聯繫信物——剔紅酒器,又利用這個信物把梅香誘了出來。

  同時龐氏與崔傑鬧的不可開交,甚至動手互相給對方下毒,張氏一看時機正好,便又利用了。

  龐氏與崔傑給對方下毒未遂,皆經歷一番痛苦,暗恨不已。但他們心裏有鬼,不敢大力質疑對方,只消一點點小提示,很容易槍口一致對外,說梅香有意毒死她們,並且畏罪自殺。

  梅香與高誠關係匪淺,對想弄死殺高誠的嫌疑犯,簡直太有可能……

  這是一個非常聰明,縝密,有大局觀的計畫,條條合理,樣樣合情,若非盧櫟一行,張氏的計畫可能已經全盤成功。

  ……

  張氏把所有細節講說完畢後,窗外柳枝輕擺,陽光耀眼,房間內安靜一片,落針可聞。

  盧櫟心內發沉,良久說不出話。

  他堅信不管怎麼樣,殺人都是不對的,沒有人有權力剝奪他人的生命,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案情。可這一次……不知道因為張氏與苗紅笑的關係讓他覺得很親近,還是這個愛情故事對他來說太感動,他心裏,很有些不忍。

  愛情這麼美好,生命這麼美好……

  他有些矛盾,他無法理性的把張氏看成一般罪犯,也無法把殺人事實撇開,將她看成全然善良溫和的婦人。

  就算被趙杼溫暖的大手包裹,他也沒感覺輕鬆一點。

  ……

  沈萬沙卻完全沒有這種擔心顧慮,連連拍桌,激動又崇拜的看著張氏:「張姨好厲害!」看那樣子好像恨不得拜師,想跟著張氏學藝一樣。

  張氏憐愛的摸摸沈萬沙的頭:「乖了,你娘也很聰明的,休要捨近求遠啦。」笑顏頗有些雍容。

  盧櫟怔住,沈萬沙的反應,非常出乎他意料。

  少爺是個單純善良的人,每逢遇到命案,完結之後總有很多感慨和疑問,有時他都招架不住,可是這一次……少爺什麼都說?他還愁萬一少爺發問,他要怎麼回答……

  趙杼捏了捏他的手,湊過來與他低聲說:「高誠與梅香都是下人。」

  盧櫟便懂了。

  高誠雖另投了主子,但他是崔家世僕,張氏掌著侯府,便是他的主子,殺了他不犯法。梅香非世僕,是簽了身契的下人,在外面有良籍的父母家人,殺了她比高誠麻煩一些,到官府是要依律懲處的。但主殺奴,刑罰力度較小,就算最重的判罰,也是能用階級地位,權力金錢處理周旋的。

  所以張氏的行為,在這個時代,是不認為有錯的,最多,也是傳揚出去,對她名聲不利。就算梅香家人來了,估計也不敢鬧大……

  可是殺了人,真的不用付出代價麼?

  趙杼再一次捏了捏他的手,提醒他:「不過兩個下人。」

  ……

  盧櫟想了很久,慢慢的,他想明白了。

  他來自現代,或許可以用自己力量影響,促進法醫事業的崛起,卻不可能改變封建社會的意識形態,階級思想。他之所以常會感覺不適,是因為他的知識,他的思維方式與這裏的人不同。

  一次兩次思想小碰撞,他可以堅持,身邊的朋友可以寬容幫忙,可身邊沒有人的時候呢?若是他面對的事情非常嚴重,關乎重要的人生死呢?

  他需要調整自己。頑固不變不會給別人帶來傷害,會受到影響的,始終是他自己。

  有些東西他可以堅持,但更多時候,他必須融入這個社會……

  等他回過神,宴安正側過頭,與張氏說話,張氏沒看他,面色冷冷的。而沈萬沙……他正雙手托著下巴,饒有興致的看著兩個人說話,清澈的眼睛忽閃著,一臉八卦。

  「他們在說什麼?」盧櫟拉了拉趙杼袖子。

  趙杼沒直接回答,只是看著他,笑的特別有深意:「不彆扭了?」

  「我哪裡有彆扭!」

  還不承認……

  趙杼心裏癢癢的,忍不住摸了摸盧櫟大腿,「真可愛。」

  盧櫟眼睛都瞪圓了,光天化日下,當著一堆人耍流氓啊!

  「宴安在認錯。」趙杼也不吊他胃口了,大手包住盧櫟小手,「說他不該衝動自首,還說自己怎麼想到的圓說之法。」

  盧櫟想想,宴安其實也很聰明。他猜到了張氏用冰刀殺人的關鍵,聯繫所有自己知道的資訊,虛構自己殺人的動機,過程,連梅香那裏,都能找到足夠的原因。高誠房間丟東西之事,他不知道,索性也不編,直接推到梅香身上,整個過程相當合理合情,符合邏輯……非常不簡單。

  宴安長了一副好相貌,端的是朗眉星目,豐神俊秀,側臉線條無比美好,尤其他與張氏說話時,有羞澀有激動有壓抑,整個人美好的像一副畫……盧櫟差點看呆。

  趙杼勾住盧櫟下巴,迫他轉頭:「本王不好看?」

  盧櫟:……

  這是吃哪門子醋!

  他把趙杼大手拍開,見宴安與張氏說的差不多,清咳兩聲:「張姨,我想知道……」

  「你們在此稍等,我回去取些東西。」張氏微笑離開。

  她離開後,宴安朝三人長長揖禮,「宴安謝過諸位。」

  「你謝我們什麼?」沈萬沙擺擺手,很有些鬱悶,「你對夫人有情,夫人早就知道了,夫人對你亦非無情,你昨日也自己發現了……今日把話說開,我瞧夫人——並沒有想與你怎麼樣的意思。」

  多好的一對兒啊,幹嘛不在一起,為個渣男委屈自己!少爺真是有點不開心。

  宴安微微搖頭,笑意溫潤,「夫人有子,亦有自己的生活,我並未想過要打擾影響。如今能知她心意,我已滿足,若非幾位,我怕是一輩子都沒這個機會。此事畢,我會搬離侯府,今日之事,還望幾位……當做沒聽過罷。」

  他說完,又是長長一揖,帶著肯求。

  盧櫟幾人微微怔住。

  宴安此舉,是在請他們保守這個秘密,不要外傳,他擔心此事毀了張氏名聲,讓她以後不好做。

  這人真是無時無刻都在替張氏著想……

  他這樣誠肯相求,盧櫟幾人怎麼會不答應?宴安這才鬆了口氣,微笑著告退。

  沈萬沙兩隻胳膊無力耷拉在桌邊,下巴抵著桌子趴著,「好可惜,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盧櫟也覺得很可惜。

  趙杼卻道:「時間還很長。」

  是啊……人的一輩子很久,今日下的決定,豈知以後會不會改?

  「而且因我之故,這個案子可能不會處理太輕,侯夫人需得往府衙一行,這個時間出別的事反而影響更大。」

  趙杼一解釋,盧櫟與沈萬沙便明白了。這幾年皇上刑獄抓的很重,越是大案重案越會重辦,侯夫人親手殺下人這個事,算是典型了,又有平王親自參與旁觀,雖然依律法不算什麼大罪,隨隨便便敷衍也是不可能的。

  ……

  幾人正在討論,突然聽到窗外輕響,沈萬沙離的近,立刻跑過去,「崔治?你怎麼在這裏!」

  盧櫟一聽到崔治的名字也立刻走過去,看到崔治窩在窗下,淚流滿面,眼睛都紅了。

  他心下一緊,「你……都聽到了?」

  崔治點點頭,聲音暗啞,「聽到了。」

  古代禮教很重,尤其女子名節,盧櫟擔心崔治對張氏生惡,「那你怎麼想?你娘她……並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父親,對不起你的事。」

  「我知。」崔治頭埋在膝蓋裏,聲音甕甕的,「我父親不喜歡我,對我娘也很不好,我小時候著急又難過,長大了,更多的是無奈。我希望父母好,可他們……越走越遠,父親心裏惦記的都是外室,小妾,以及她們的兒子,母親……過的很苦。」

  他話說的很慢,「夫子對我娘有感情……其實我恍惚感受到了。母親恪守禮儀,從不單獨見外男,對夫子尤其凶,我起初有過慶倖,驕傲我的娘親是這樣一個貞烈女子,可是今日……我心疼我娘。」

  沈萬沙長長歎氣,「是啊,你娘親是很值得尊重的女子。」

  「娘親是我這輩子最敬重的人,夫子是我授業恩師,樣樣精心,傾心以待,我視之為父……」

  崔治聲音有些迷茫,似乎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盧櫟便道:「崔治,你長大了。再過兩年,你滿十八歲,便該成家立業,承襲爵位,擔起這侯府的一切了。」

  他這話說完,良久,都沒有聽到崔治聲音。

  直等到有些心急,崔治才又說話了。

  「是啊……我是大人了……」崔治深深呼吸,緩緩抬起頭,清澈目光映著蔚藍天空,「該當頂天立地,擔起責任,好好照顧大家,不應該像個孩子似的躲起來,萬事交給娘親。」

  這一刻崔治眸中神色變幻,仿佛一夕之間長成了大人。

  「我要保護娘親,讓娘親過好日子……」

  ……

  崔治走後很久,沈萬沙眉宇間憂色仍未消去,連連問盧櫟:「這孩子不會有事吧。」

  盧櫟覺得應該沒問題,崔治是個眼神清澈,心氣很正的孩子。

  連趙杼都難得發言:「他不小了,真要出事……就是欠揍了。」

  盧櫟&沈萬沙:……

  張氏很快回來了。

  「關於那個我無意間救過的姑娘,剛剛宴安在,我沒說太多。」她將一樣東西遞給盧櫟,「這是當時她身上的東西。」

  盧櫟一看眼睛立刻直了,趕緊拉趙杼來看。

  這竟是一張藏寶圖!!

  他們手中有三張藏寶圖,盧櫟見過很多次,不要太熟悉,這張絕對是藏寶圖不會錯!

  果然,趙杼眸色也很激動,沈萬沙更是差點跳起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天下掉餡餅啊啊啊啊!

  張氏察覺到他們情緒,「你們……認識?」

  「豈止認識?」盧櫟唇角彎起,「我們找它可是找了很久了!」

  張氏看看盧櫟,再看看坐在他身邊,狀態親密姿勢保護的平王……果斷點頭,「你們即認識,就把它帶走吧。」

  「張姨願意給?」沈萬沙很驚訝,這可是藏寶圖啊,代表著很多很多財富啊!

  張氏爽朗一笑,「我拿著又沒用,小櫟子此番到我這來,我給什麼都沒見他特別喜歡,既然這東西投了他的緣,別說我沒用,就是用處再大,也得給呀!再者說——」

  她聲音沉下來,靜靜看著趙杼:「有平王在,就算有麻煩,想來王爺也不會怕。」

  趙杼略頜首,「本王記你這份情。」

  張氏笑:「不用,你記著對小櫟子好就行。」

  趙杼心忖,他當然會對媳婦好,但他也不想白拿張氏的東西……這個案子,他多用點心思,再護一護崔治那傻子好了。

  可見好人是會有好報的。

  張氏善良救人,聰明謹慎,此次殺人,平王可為她行個方便;他們一路從蜀中出來,跋山涉水,辛苦破案,前期沒見多少回報,阻礙遇到不少,最近這兩個案子卻連得丙張藏寶圖……

  沈萬沙差點熱淚盈眶,搖著盧櫟胳膊:「小櫟子,要做好人啊,一定要做好人!」

  盧櫟沒理解到小夥伴的腦洞,拍拍他的頭,「乖了,咱們都是好人啊……」

  然後,他問張氏:「當時那個姑娘……」

  「我知道的其實並不多。」

  張氏說,那姑娘好像在逃命,瀕死之時遇到她,已是進氣多出氣少。她救不了姑娘命,答應了給姑娘家人送銀子,代為照顧,姑娘就與她說了些組織之事。

  這個組織,全部是大夏人,一半是絕色姑娘,一半是有才不得志的書生。姑娘就訓練成可勾魂攝魄的尤物,經各種方法進入官員後宅,爭寵,取得官員信任,枕頭邊上套消息;書生就訓練成管家,幕僚,也是送到官員外院,取得信任,並且儘量影響,左右官員行為。

  說這個組織非常大,主子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等閒人惹不得,所以組織裏的人要背叛很難,很少有人有絕對的能力救她們,但她們仍然前赴後繼,拼死也想出來。

  這些人出身都很不好,有某種意義上來說,組織算是給了她們一個生活方式,只要狠下心,也能過的很好。可組織懲罰力度令人髮指,讓她們做的事也是……根本沒有下限。

  「那姑娘說,她不是受虐狂,實在受不了,只有逃跑。可是逃跑不易,追兵重重,她知道她活不下去了。」張氏歎氣,「那姑娘心中有恨,大概想便是要死,也得給上頭惹點麻煩,所以她把這些事情告訴了我。」

  但張氏不是傻子,知道了資訊,要怎麼做,主動權在她。這些年來,她一直在上京城,冷眼看著周邊一切,沒半點做出頭鳥的意思。

  別人只要不惹她,她不會自大的去做救世英雄,但別人若敢犯到她頭上,她就敢把那只爪子跺了!

  「這張圖,是那姑娘死後,我在她身上找到的。她並沒說這是什麼東西,但她提過,上面人在找一樣東西……這張圖被油紙包著,藏的很好,我覺得可能有用,便拿來留著了。」

  張氏講述完整件事,眉心微蹙,「我唯一不明白的,是這些人為什麼要找宴安?宴安破了相,再有才,也不能入朝堂,除了相貌長的還算順眼,沒錢沒勢的,要他做什麼?」

  「張姨不要小看了宴夫子,」盧櫟微笑,「宴夫子聰敏明透,絕非凡人。而且有時候……臉很重要,就算沒有與之匹配的才華,也很難讓人心生惡感,不是麼?」

  張氏歎口氣,將當時那姑娘與她說過的,組織裏人的特點,以及幾個人名,說與盧櫟幾人。

  ……

  大腦一時間間被資訊塞滿,盧櫟認真思考,難道找寶藏的組織,一共有三撥?

  異族組織聯盟算一個,這些人已經紮根大夏良久,組成一定規模,知道很多資訊,他們想深入調查很難,目前赫連羽正在為此努力。

  第二個,便是趙杼說的赤炎堂。這家很奇怪,有自己的組織,行事法則及規律,好像與異族組織沒有關係,可尋寶過程中,他們總能遇到。

  比如興元府升龍會,京兆府夜襲,以及最近在上京城的交手。這些人一直對藏寶圖緊追不捨,不知道他們知道多少消息。

  第三個,便是今日張氏提出的大夏組織了。利用小妾,管家,幕僚的方式……倒是奇特。

  盧櫟突然想起興元府柏明濤一案。柏明濤是當時的管家關山所殺,看起來與私情恩怨有關,也與貪銀案有關,但再仔細一想,當時這個案子,牽扯到了藏寶圖,也是在這裏,他與趙杼找到了第一張藏寶圖……

  莫非關山就是這個大夏組織的人?

  若如此,他們豈不是很久以前就交過手了?

  那這個組織知不知道他們的存在,知不知道他們也在找藏寶圖?

  ……

  越往深裏想,盧櫟卻是緊張,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趙杼適時拍拍他的背,掌心溫暖,動作輕柔,好像在說:不要怕,有我在。

  盧櫟深呼吸,與趙杼對視一眼,決定稍後就這個問題仔細討論。

  ……

  將這些事說完,就再沒旁的了,張氏長長呼口氣,神態變的非常輕鬆。

  盧櫟親自執壺給她倒茶,「辛苦張姨啦。」

  夏日衫薄,盧櫟伸手提壺時動作有點大,脖子上掛的宗主令滑了出來。他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握住權杖,準備把它塞回去。

  「等等!」張氏突然發言阻止他的動作,眼神變的非常激動,「你脖子上這塊牌子,能讓我看看麼?」

  盧櫟不解,還是把宗主令解下來,遞給了她。

  張氏接過權杖,手指有些顫抖:「長三寸,寬一寸二分,厚三分,邊緣有金色邊框,上下繪水雲紋,內裏用金漆書寫篆體『穿雲』……沒錯,就是這塊牌子。」

  「張姨認識?」盧櫟這次是真有些驚訝了,這塊宗主令,行走江湖,號令江湖人最有用,張氏怎麼知道?

  張氏沒直接回答,只顫聲問,「你這牌子……哪裡來的?」

  「大約是……我娘留下的。」牌子是苗七托人代管,是苗紅笑所有物,所以也算是留給他的吧。

  「沒錯,是阿笑的……是阿笑的……」張氏直接抱著牌子,哭了起來。

  盧櫟不解,與沈萬沙大眼瞪小眼,這是怎麼了?

  趙杼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安靜,張氏只怕還有話要說。

  果然,張氏哭了一會兒,擦乾眼淚,啞著嗓子說:「那日你來問我阿笑之事,我有未盡之言,沒與你說。」

  盧櫟眼睛微睜,「啊?」

  「回為你娘說,她的遺言,只能對拿著這塊牌子的人說。」

  張氏挺直腰背,端正坐姿,定定看著盧櫟:「她說:請務必幫我照顧好我兒子,小孩子調皮,總愛往野地裏鑽,不過腿短跑不了多遠,萬請擔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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