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46章
皇帝的壽宴一過,蕭言之的生活就恢復了之前的清閒,雖然大食國的王子哈萊不知為何突發奇想要留在唐國學習,但鴻臚寺給哈萊配了個專屬譯官,若不是皇帝閑得無聊要召哈萊論學,蕭言之也不必管他。
但就在蕭言之以為他可以整日整日地窩在武成王府陪在弟妹們身邊時,皇帝卻突然指派裴澤南下,據說是要去剿匪,蕭言之再三請求一同南下無果,被皇帝無情地留在了宮中,蕭言之這心裡別提有多鬱悶了。
裴澤出發當日,蕭言之去城門口送行。裹著一件斗篷,蕭言之被兜帽遮住的臉上滿是鬱卒。
抬起手替蕭言之將斗篷裹緊了些,裴澤的心裡也是既無奈又擔心。
「我已經囑咐秀水給你多準備一些安神香,晚上睡前也喝一碗安神湯,若沒效果,就讓連勝去一趟太醫署,我讓他們準備了一點兒助眠的湯藥,但是藥三分毒,最好不要用那個。我會儘快回來,我不在的時候你就忍一忍,老實一點兒吧,沒事兒就在萬春殿待著,別四處亂跑,離那些嬪妃也遠一些。」
蕭言之聞言白了裴澤一眼:「你是我娘啊?」
裴澤抬手就在蕭言之的額頭上彈了一下:「還不都是因為你總惹是生非?」
「我並沒有!」瞪著裴澤說完這話,蕭言之語氣一轉,又道,「父皇到底讓你做什麼去?問了他幾次他都只說是剿匪,可為什麼非要你去?要麼我偷偷跟你去吧?」
「說什麼傻話,」裴澤笑了笑,「若是別人也就罷了,陛下恨不能一天到晚都把你帶在身邊放在眼前,你若跟我走了,不出一個時辰就要驚動整個長安城。」
這剿匪的事情也不是非要他做,只是他頂著個武成王的頭銜,這一年到頭總是要做些什麼的,以往三年這些事情他都毫無怨言地做了,今年若想拒絕也總要有個恰當的理由,說不出理由,他就得去。
蕭言之咋舌。
裴澤轉身看了看要與他同行的幾個人,見他們都忙著清點行裝,裴澤就轉回身,輕輕抱住了蕭言之。
「我儘快回來,你若有事,就去武成王府找黎安,想去看仁安他們就儘管去。」
蕭言之一臉鬱悶地埋在裴澤的胸口。
這些事情他若想做他自己會想辦法,還用裴澤教他嗎?他只是不知道皇帝安排裴澤去做了什麼,擔心裴澤會遇上危險。
想想裴澤這二十幾年大概都是這麼過的,蕭言之此時也是無計可施,再多的擔心也都沒什麼用,蕭言之撇撇嘴就推開了裴澤。
「去吧,他們都等你呢。路上當心。」蕭言之裝作幫裴澤整理衣領的模樣,湊上去在裴澤的嘴角親了一下。
裴澤笑笑,想要回親蕭言之一下,身後的人卻不合時宜地喊了他一聲,裴澤咋舌,又看了蕭言之一眼才轉身離開。
目送裴澤帶著一小隊人馬揚塵而去,蕭言之哀怨地長舒一口氣,而後轉身慢騰騰地往長安城裡走。
何晏依舊是沉默著跟在蕭言之的身邊,對於蕭言之與裴澤之間過於要好的關係也並不在意,更沒有深究的打算。
眼角突然瞄見大批人馬從西面靠近長安城,何晏下意識地側身擋住了蕭言之。
「殿下,咱們還是快些進城吧。」
蕭言之聞言轉頭,卻只看到何晏的背影,眉心一蹙,蕭言之就一把按住何晏的肩膀,探頭往長安城西看去。
何晏若是不擋著他他也就不在意了,但何晏越是不想讓他看的東西他就越想看啊。
「那是……商隊?」盯著那一大隊人馬看了半晌,直到看清那些板車上壘起來的貨物,蕭言之才敢斷定這一隊人馬的身份。
「大概是。」何晏心裡一咯噔,再度開口道,「殿下,快到午膳的時間了,回宮吧。」
蕭言之嘿嘿一笑,越過何晏就向那商隊停住的地方走去:「不急不急,先過去看看。」
何晏扶額,揚聲道:「殿下,王爺可是要您儘量避免四處走動。」
蕭言之的腳步分毫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減慢,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什麼?何晏你說什麼?風太大我沒聽清。」
何晏恨得咬牙切齒,卻也只能滿心無奈地跟上去。
蕭言之若是少了一根頭髮,王爺能剝了他的皮!
蕭言之也沒靠得太近,只站在不會礙事兒的地方遠遠看著。
在江南的時候就聽說往來於各地的行商有些會定期停在各城鎮的近郊,給城內的商人送貨。而每到這時,城鎮內三十六行的行頭就會有組織有紀律地來城外提貨,將貨運回城鎮內後,再分發給同行的商鋪。
可蕭言之先前做的是自給自足的生意,鎮子上雖然有個釀酒業的行頭,可卻是個極容易說話的老頭,至於行商蕭言之則一直都沒機會接觸,只是聽鎮子上的其他商販說起過。蕭言之對這個還挺感興趣的。
商隊的人停下來之後就手腳利索地卸下幾車貨物,還有幾個人走到一旁搭了個小棚子,擺了一張木桌和一張小凳。
見此情景,蕭言之眉梢一挑,暗道自己的運氣還真是不錯。這商隊裡八成是有個高貴的人物,就算不是當家的本人,也得是他的兒子什麼的。
雖然心中已有猜測,可當看到一個十四五的少年龍行虎步地走到棚子裡坐在了那唯一的位子上,蕭言之還是受到了驚嚇。
這商隊瞧著是從西北來的,這家的東家心是有多大才能讓一個孩子帶隊去環境那麼險惡的地方?就不怕這孩子在西北丟了性命?
那少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有人在觀察他們,喝茶的功夫突然就轉頭看向蕭言之,銳利的視線不偏不倚,剛好與蕭言之四目相對。
蕭言之心頭一震,搔搔嘴角,笑著沖那少年點了點頭。
那少年也是一怔,而後點頭回禮。
這一次對視之後,蕭言之也不好意思老盯著人家看,於是就將視線轉到了其他地方,一會兒看看這商隊的人,一會兒又看看分門別類攤了一地的貨物,再等一會兒,長安城三十六行的行頭就結伴出城,熱熱鬧鬧地帶回各自的貨物。
蕭言之也不嫌無聊,就笑眯眯地看著,看了一會兒,就有一個少年跑過來停在蕭言之眼前。
何晏立刻擋在蕭言之身前。
「這位公子,我們家少主請公子過去小坐片刻。」
蕭言之疑惑地望向棚子裡的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道:「我就是站在這裡看個新奇,看你們也挺忙的,我就不打擾了。」
那少年笑笑,道:「公子客氣了,我們少主也是在這裡坐一會兒就要回城了。」
回城?蕭言之眼神一閃,問道:「你們是長安人?」
那少年搖了搖頭,道:「本家並不在長安,但少主日後就定居長安了。」
蕭言之沉吟片刻,這才笑著點頭道:「那我就打擾了。」
「公子這邊請。」
何晏看著蕭言之就這樣跟著那個少年走了,登時就起了要將蕭言之打暈拖走的念頭,可忍了忍,何晏還是跟了上去。
等蕭言之進到那小棚子裡時,那簡陋的小木桌一邊已經多加了一把小凳子,蕭言之揚起了嘴角,淡定從容地坐下。
「多謝少主邀請。」
「客氣。」燕生快速地將蕭言之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方才離得遠,這人又裹著斗篷,他還沒看清這人的穿著貌相,只是覺得有個人老是在遠處笑眯眯地看著總叫人心裡發毛,可等這人到了身邊,他才察覺到這人或許身份非凡。
見對面的少年只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就繼續望著忙碌的人群,蕭言之搔搔嘴角,主動開口道:「在下蕭言之,敢問少主貴姓?」
燕生又轉回頭看著蕭言之,道:「在下燕生。你是在江南開酒肆的那個蕭言之?」
聽這少年名叫燕生,蕭言之的心裡就是一驚,再聽燕生後邊的這個問題,蕭言之更加驚訝了。
「燕少主認得我?」
燕生點了點頭,道:「你的酒不錯,可惜你不做了。」
自家的酒被誇獎了,蕭言之開心地笑道:「燕少主過獎了,這不幾個月前舉家北遷,江南的鋪子自然是開不成了。」
「不是,」燕生搖了搖頭,「是你的酒,你四年前就不做了。」
「呃……」蕭言之盯著燕生看了看,問道,「敢問燕少主四年前多大?」
十歲?十一歲?那麼小就知道他的酒不錯了?
燕生淡淡地看了蕭言之一眼,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蕭言之搔搔嘴角。
蕭言之跟燕生就這樣沉默不語地一直坐到午時,直到燕生安排好他的商隊繼續南下送貨,蕭言之才跟燕生一起回城,然而兩個人還是誰都沒有說話,跟在旁邊的唐碩和何晏都快要尷尬死了,這兩個人卻絲毫未覺一般。
並肩走過明德門,燕生突然轉頭問蕭言之道:「請你吃頓飯如何?」
蕭言之展顏微笑,拱手道:「卻之不恭。」
燕生想了想,又問道:「東市還是西市?」
蕭言之搔搔嘴角道:「東市吧,西市裡的外邦人太多,我不太適應。」
燕生點點頭,而後偏頭看了唐碩一眼。
唐碩微微點頭,立刻騎著馬往東市跑去。
何晏只默默想著蕭言之為什麼能泰然自若地讓一個比他小的孩子請他吃飯?
簡短的對話之後,蕭言之與燕生之間又是一路無話,等到了東市的食肆,唐碩已經安排妥當,飯菜也剛剛好全部擺上了桌,兩個人依舊沒人說話,相互看了一眼就分別坐下,悠閒地開始填飽肚子。
何晏就覺得奇怪了,蕭言之平時話多得都攔不住,怎麼跟燕家少主在一起的時候竟是一句話不說?若說這兩人是無話可說,卻也不像是那麼回事兒,可若說這兩個人之間是默契十足……他們難道不是今天才剛認識的嗎?
飯吃道一半,蕭言之就覺得自己或許真的是個愛招惹麻煩的體質,不然為什麼出來吃個飯都能碰見討厭的人呢?看著突然就出現在視線中的秦風明,蕭言之放下了筷子。
「殿下,還真是許久未見啊,殿下在皇宮裡過得可好?」秦風明搖晃著手上的摺扇,笑如春風。
燕生看了看秦風明,又看看蕭言之,問道:「你朋友?」
蕭言之搖了搖頭,道:「並不是。但今日怕是要辜負少主盛情了。」
燕生又看了看秦風明,似在評估什麼,而後淡然道:「無妨。」
蕭言之聞言輕聲一笑,拱手拜道:「告辭。」
話音落,蕭言之看了看秦風明,轉身就走。
就在蕭言之快離開的時候,燕生突然高聲道:「燕府在崇賢坊。」
蕭言之一怔,轉頭看了看燕生,而後笑了:「那改日在下一定登門拜會,以謝今日一飯之情。」
話說完,蕭言之就大步離開。
秦風明還站在那張桌子旁,笑容滿面地看著燕生。
「燕少主可知道方才那人是誰?」
燕生眉心一蹙,也放下了筷子,微微一抬手,站在後面的唐碩就上前遞了一條布巾給他。
燕生擦了擦手,而後才回答秦風明的問題道:「他是誰,跟我有什麼關係?」
秦風明啪的一聲將摺扇收攏,冷眼看著燕生道:「那我勸燕少主還是離他遠一些比較好。新入宮的大皇子如今風頭正勁,看似風光,但樹大招風這句話,燕少主應該是理解的吧?」
燕生也冷眼看著秦風明,突地嗤笑一聲,道:「我們之間的關係有好到讓你提醒我這些嗎?倒是你,最近似乎災禍不斷,要不要去廟裡拜一拜?跟你一起的那幾個商人,也讓他們去拜一拜吧。但我覺得他們應該去找個郎中看一看眼疾。唐碩,我們走。」
「是,少主。」唐碩連看都沒看秦風明一眼,跟著燕生就走。
秦風明氣得握緊了摺扇,緩了緩氣,又問身後的隨從道:「蜀王往哪兒去了?」
「回公子,還在東市裡。」
秦風明冷哼一聲,立刻轉身去追蕭言之了。
而出了食肆的蕭言之一邊慢慢走著,一邊等著秦風明追上來,可半晌身後都沒有動靜,還在疑惑為什麼秦風明沒追上來,可沒一會兒又看燕生帶著人從食肆裡走了出來,看那表情似乎有些不高興,再等一會兒,蕭言之才見秦風明從食肆裡出來,直奔他的方向就來了。
難不成秦風明和燕生還有過節?秦風明這人還真是喜歡四處討人嫌啊。
「殿下走得這麼慢,是特地在等我嗎?」追上蕭言之之後,秦風明的臉上又看不出分毫的不悅,摺扇一打開就又是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子。
蕭言之答非所問道:「你特地追上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秦風明笑道:「因為被革職而賦閑在家,我可是有很長時間沒見過殿下了,這不心中想念,偶然在東市遇見殿下,自然要多看兩眼。」
蕭言之冷笑一聲,問道:「怎麼?秦家的太夫人要回來了,所以你們父子都開始裝乖了?」
「是又如何?」秦風明突然抓住蕭言之的肩膀將蕭言之往旁邊推了一下,「殿下小心,東市混亂,若傷著殿下可就不好了。」
秦風明話音未落,就有一個人推著板車從兩人身邊跑過,因為板車上堆滿了貨物,所以推車的人看不清前路,若不是秦風明將蕭言之推開,那車或許就要撞在蕭言之身上了。
沒想到秦風明會突然抓住蕭言之,因此何晏的阻攔慢了一步,見蕭言之擺了擺手,何晏退到一邊跟著,眉頭緊鎖。
今天出門前就應該看看黃曆!
蕭言之偏頭看了看秦風明:「還在想著要如何壞我名聲嗎?」
秦風明輕笑一聲,道:「若說我第一次見到殿下時就對殿下一見傾心,殿下可信?」
蕭言之看了看秦風明,揚起嘴角假笑道:「你猜我信不信?」
話音落,蕭言之繼續往東市西口走去。
秦風明眼神一閃,繼續跟在蕭言之身後。
在東市口買了兩匹馬,蕭言之與何晏就打馬回宮,秦風明也買了一匹馬,搖搖晃晃地跟在蕭言之的後頭,直到目送蕭言之進了皇宮的延熹門,秦風明才調轉馬頭瀟灑離開。
回到萬春殿後,蕭言之就一個人去了書房,悶在書房裡坐了半晌,蕭言之突然有些後悔。
他今日就不該回到萬春殿來,去武成王府看一看仁安他們就好了。可裴澤不在,他若再往武成王府裡跑,皇帝怕就要起疑了吧?
入了夜,蕭言之斜靠在寢室的榻上翻看一本從哈萊那兒弄來的大食書籍,秀水則在房間裡出外進地忙活著。
蕭言之原本就有些靜不下心,秀水這來來回回地一走,蕭言之這書就更看不進去了。
「秀水,你忙活什麼呢?」蕭言之放下書,趴在榻上看著秀水。
秀水一怔,趕忙跪下向蕭言之告罪:「是奴婢疏忽,竟擾了殿下讀書,奴婢這就出去。」
蕭言之懶洋洋地擺擺手:「不是你的錯。你弄的什麼?」
秀水站起來,看了看桌上的香爐,笑道:「這是武成王送來的香,說是能安神助眠,特地囑咐奴婢要在殿下睡前提前點上。」
蕭言之揚起嘴角,又問道:「他還囑咐了些什麼?」
秀水想了想,道:「武成王還囑咐奴婢每日多給殿下準備些吃的,旁人送來的東西就不要給殿下吃了,以免那裡面混了不乾淨的東西。」
蕭言之噴笑出聲:「還有呢?」
「還有……」秀水睨了蕭言之一眼,「還有多給殿下找些有趣的事情做,讓殿下少出萬春殿,若陛下召見,就讓何晏和連勝跟緊了。武成王還讓奴婢耳朵靈些,若聽到什麼不利於殿下的事情,就去大吉殿或者武成王府找人幫忙。」
聽完這些話,蕭言之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秀水,準備筆墨。」
「誒?」秀水一怔,一邊兒往寢室裡的小書案走去,一邊勸道,「殿下您要寫什麼等明兒再寫吧,照著燭火寫字傷眼睛。」
蕭言之不以為意道:「沒事兒,也不寫那麼多字。」
秀水沒辦法,只好找出筆墨鋪好,又幫蕭言之研好墨。
繞到書案後坐下,蕭言之提筆沾墨,落筆剛要寫字,卻見秀水還站在桌邊兒看著。
「秀水,你那香弄完了?」
秀水眨眨眼,點頭道:「弄完了啊。」
蕭言之挑眉:「那你就沒有別的事情要做了?」
「奴婢沒有啊……」秀水腦中靈光一閃,突然就明白了蕭言之的意思,好奇地問道,「殿下您要寫什麼?怎麼還怕人呢?」
蕭言之看著秀水,只笑不語。
秀水打了個激靈,趕忙轉身跑開。
蕭言之笑笑,這才落筆。
一封情書一蹴而就,蕭言之寫完之後自己又通讀一遍,想像了一下裴澤看過之後可能出現的表情,蕭言之就樂不可支。
現糊了個信封把信裝進去,蕭言之就叫來了何晏。
從來沒在這個時候被召見的何晏一臉茫然地進門,才剛見著蕭言之的面兒手上就被塞了一封信。
「把這個送去大吉殿,讓他們轉交到武成王手上。」蕭言之笑眯眯地說道。
反正是裴澤說的有事就去大吉殿找人。
何晏愣愣地盯著那封信看了半晌,而後才抬起頭來,疑惑地問蕭言之道:「殿下,這……是什麼?」
武成王白天才走,這會兒大概也就走在半路上,這信要往哪兒送?
蕭言之從秀水手上接過一碗安神湯,試著喝了一口後才回答何晏道:「不是什麼著急的東西,讓他們看著辦吧,能送到武成王手上就行,若送不到就放在大吉殿裡吧。」
何晏懵了。
既然這麼隨便,殿下為什麼還要寫?罷了,反正要想辦法送信給武成王的是胥仁他們,他只管送去大吉殿就好。
喝下一整碗安神湯後,蕭言之又到榻上去看了會兒書,覺得有些困了,才放下書去到床上。
見狀,秀水就滅了燭燈,領著守在房間裡的幾個宮女退出了房間。
打了個哈欠,蕭言之覺得這安神湯和安神香似乎還真有點兒作用,尤其是寫完情書之後心情舒暢,他大概是能睡著的吧。
結果翻來覆去地換了各種姿勢,蕭言之悲劇地發現他還是睡不著。
按理說他已經沒有剛入宮時那麼不安了,不說能一夜無夢到天亮,可小睡一會兒總還是可以的吧?可為什麼睡不著呢?
鬱悶地在床上坐了半晌,蕭言之突然跳下床,扯過一件斗篷披上,然後就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趁著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的時候一溜煙兒跑到萬春殿大門口,蕭言之偷偷拔了門閂推開殿門,而後溜出了萬春殿。
十月的夜風吹得蕭言之渾身發抖,謹慎地東張西望一陣,見路上沒有巡邏的衛兵,蕭言之便扣上兜帽,偷偷摸摸地往大吉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