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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不務正業[穿越]》第37章
  第37章

  又是一個大清早,蕭言之迷迷糊糊地起床,目送裴澤翻窗逃離事發現場,再洗漱更衣一番,終於完全清醒過來要去兩儀殿請安時,卻聽人通報說兩儀殿有人過來。

  蕭言之走出房間,就瞧見趙康的小徒弟保全站在院子裡,一臉慌張的樣子。

  「保全怎麼來了?是父皇有什麼吩咐嗎?」蕭言之笑容溫柔地看著保全。

  保全跪地向蕭言之請安之後才猶豫道:「啟稟殿下,是……是陛下龍體欠安,下令今日休朝。」

  「休朝?」蕭言之的笑容倏地凝在了臉上,有些發懵地看了看保全,而後拔腿就往外跑。

  儘管相處不久,但皇帝有多勤政多敬業蕭言之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能叫皇帝決定休朝,那定是出了大問題,而保全用了「龍體欠安」一詞,這叫蕭言之下意識地就認為皇帝是病倒了。

  一路狂奔到兩儀殿後殿,蕭言之連通報都等不及就闖入了皇帝寢室。

  「父皇!」

  寢室裡,皇帝已經醒了,正在屏風後由趙康伺候著更衣,突然就聽見有人撞開他的房門,皇帝一伸手就抽出了掛在床邊的寶劍,之後聽到了聲音,才知道來的是蕭言之。

  將劍交給趙康,皇帝連衣服都沒繫好就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一臉擔憂地看著慌張不已的蕭言之:「言之,你怎麼了?」

  蕭言之愣愣地將皇帝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頭腦還有些不清楚地問道:「父皇,您……沒事?」

  「朕?」皇帝轉身看了看趙康,而後又看向蕭言之,「朕能有什麼事情?」

  「不是……保全不是說您龍體欠安,要休朝嗎?」蕭言之有些反應不過來。

  皇帝細細一想,這才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兒,禁不住笑道:「一個藉口罷了,昨日秦泰在朕這裡嚎了許久,朕總該有所反應才是。」

  「您……」一聽這話,蕭言之也明白過來了,登時覺得有些哭笑不得,放下心了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父皇您就不能讓保全把話說清楚了嘛!可嚇死兒臣了!」

  皇帝笑笑,道:「怎麼?當真以為朕病了?平日裡瞧你挺機靈的,怎麼這會兒沒想明白?」

  蕭言之氣呼呼地斜了皇帝一眼,道:「兒臣哪有心思去想那些啊!」

  一大清早就來這麼一下,都不先給個暗示或者鋪墊,他突然聽到消息,哪可能想那麼多啊!

  見蕭言之為了他的健康全然失去了平日裡淡定從容的模樣,皇帝心中感動,也十分開心,笑呵呵地向蕭言之伸出了手,道:「別坐地上了,地上涼。」

  「兒臣的心都涼了,還怕地上涼嗎?」

  皇帝拉住蕭言之的胳膊,使勁兒把人拽了起來,笑道:「怎麼?怕朕出事了,沒人給你當靠山了?」

  蕭言之一聽這話又狠狠瞪了皇帝一眼,道:「父皇您要是出事了,兒臣剛好就可以回江南了!」

  「得,還生氣了呢?是朕的錯,是朕說錯話了。」皇帝又轉頭,樂呵呵地對趙康說道,「你瞧瞧這小子,在朕眼前沒大沒小的,還跟朕置氣了呢。」

  看出皇帝心裡高興,趙康也笑眯眯地說道:「殿下這是真的給嚇壞了,老奴瞧著殿下剛進來時臉色整個都白了。」

  「膽子小得跟兔子似的,」皇帝調侃蕭言之道,「下回把事情想清楚了,別自己嚇自己。」

  看著皇帝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得意樣,蕭言之氣得牙根癢癢,咬牙切齒道:「是是是,兒臣下一次再聽到這樣的消息,就坐在萬春殿裡面等著,等太醫給父皇您診過脈,瞧出病來了,兒臣再過來。」

  皇帝聞言瞪了蕭言之一眼,道:「你怎麼不等著朕死了再來?」

  蕭言之想說皇帝死了他就不用來了,可忍了忍,到底是把這話給咽回去了。

  「太醫署裡有父皇信得過的太醫嗎?讓人去叫來吧。」

  「若是連這樣的人都沒有,朕這皇帝就真是白當了。」皇帝擺擺手,趙康立刻就出去安排去了。

  沒等多久,太醫署的太醫就火急火燎地趕來兩儀殿,趕著投胎似的進了兩儀殿內的皇帝寢室,可探頭一瞧,只見皇帝正神清氣爽地與蕭言之邊用早膳邊聊天,這太醫在心裡一琢磨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臣陳中,叩見陛下。」

  一聽見陳中的聲音,皇帝就立刻擺出一副病懨懨的模樣,有氣無力道:「就說了朕沒事,你們非得勞師動眾,說不過朕就去找言之來,你們一個個的可都找著治朕的法子了啊。」

  「老奴不敢。」心知皇帝這話只是說個過場,趙康就配合著跪了下去。

  蕭言之戲謔地睨了皇帝一眼,也配合著說道:「父皇您別總不拿病當回事兒,太醫署裡養著的太醫也不是留著看的,您若哪兒覺得不舒坦想要叫人過來給診診脈也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兒,累不著您。您總覺得這小病小痛熬得住,可這要是一不注意變成了大病,可有您受的!兒臣是不知道您這是逞的什麼英雄。」

  皇帝瞪著蕭言之道:「朕倒是找你回來做什麼?還叫你給管住了!」

  蕭言之冷哼一聲,不說話。

  皇帝無奈地歎息一聲,挪了挪屁股坐到榻邊,將手放在了榻上的小桌上,對陳中道:「陳太醫來給朕瞧瞧吧,可得讓你們大殿下放心啊。」

  「是,陛下。」陳中垂著頭上前,從隨身帶著的箱子裡翻出診脈墊墊到皇帝的手腕下麵,而後就替皇帝把上了脈。

  像模像樣地思索一陣,陳中就抬眼瞄了皇帝一眼。

  皇帝微微一笑,長歎一聲,又對蕭言之說道:「昨天,你離開兩儀殿之後沒過多大一會兒,秦泰就領著秦風明來了,竟還有臉要朕收回成命?他的兒子是兒子,朕的兒子就不是兒子了?!他以為朕不知道他這些年都在盤算些什麼嗎?他以為朕不知道他那兒子都做了什麼嗎?老二老三受了多少委屈朕不知道嗎?朕什麼都沒說,是因為朕把他當兄弟,他可倒好,蹬鼻子上臉了!他次次都在朕面前說起當年同生共死的情誼,可朕瞧他是把這情誼當成免死金牌了!」

  話聽到這兒,陳中就知道他該給皇帝下什麼診斷了,同時也知道這話是皇帝給他的任務,他得根據皇帝所說再編排個故事,把這事兒給宣揚出去。

  收回手,收起診脈墊,陳中就默默地開始寫方子。

  皇帝一瞧,就閉上了嘴。

  蕭言之看了看陳中,問道:「陳太醫,父皇可是著了病?」

  陳中一邊寫一邊回答道:「回殿下的話,陛下只是鬱結於心,心火太旺,臣開個方子給陛下調理一下。臣斗膽,也請殿下多與陛下聊聊,以解陛下心中鬱結。」

  話說完,陳中就將寫好的方子遞給了趙康。

  蕭言之客氣道:「有勞陳太醫了。」

  「殿下客氣了。」

  趙康送走了陳中之後,就往前殿去了,那裡還有等著上朝的威武百官,趙康原本是想伺候皇帝洗漱更衣用上早膳之後再去前殿,可既然蕭言之到了,那這些事兒也不必他在旁邊看著。

  等在東西兩殿的文武大臣一聽趙康說皇帝龍體欠安要休朝一日,心裡登時就有了各自的算計。

  秦風明和大皇子結下樑子這事兒,他們可都聽說了,昨日早朝秦泰告病,他們就知道這次的事情是皇帝占了上風,有人事不關己,只想靜觀其變,而那些已經明擺著投靠了秦泰的人可就坐不住了,尤其是在知道秦泰昨日入宮請罪卻沒能讓秦風明官復原職時,他們就更著急了。

  原本想著今日要在朝堂之上聯合起來給皇帝和秦泰這事兒做個和事老,可這會兒連皇帝都告病要休朝,他們要向誰求情去?

  有人動了動心思,湊到趙康身邊低聲問道:「趙大人,我有點事情想與蜀王說一說,不知道能否勞煩趙大人給疏通一下?」

  說著,那人還從袖兜裡摸出一袋錢,偷偷塞給趙康。

  趙康卻靈敏地退後一步。

  微微一笑,趙康為難道:「哎呦,這怎麼使得!這位大人想要見大殿下是可以,只是……只是這會兒大殿下正在陛下跟前兒侍疾,怕是抽不開身,這位大人若是不急,那老奴興許能給大人帶個話,可若急……那老奴就沒有辦法了。要麼這位大人您往萬春殿走一趟?」

  「不必不必!」那人連忙搖頭擺手拒絕道,「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耽誤趙大人了,告辭,告辭。」

  趙康看著那人匆忙離開的背影,冷笑一聲。

  都當他們大殿下是從鄉下來的就什麼都不懂是吧?覺得他們殿下單純善良好欺騙是吧?哼!有眼無珠!

  收好了大臣們帶來的奏摺,目送百官離開,趙康才與保全兩人一人抱著一摞摺子回了兩儀殿。

  而兩儀殿內,趙康才走,裴澤、徐離善和徐離謙就聞訊趕來了兩儀殿,可人是來了,卻被皇帝擋在了門外,不讓進。

  寢室裡,蕭言之打量了一下皇帝的神色,而後笑道:「父皇怎麼還生氣了呢?兒臣來得快,那是因為兒臣最先得了保全的口信,兒臣那萬春殿又離兩儀殿最近,算算時間,義兄和兩位皇弟這會兒來也不算慢了,父皇您怎麼也要容他們洗把臉,再換身衣裳吧?」

  皇帝對蕭言之的話充耳不聞,連看都沒看蕭言之一眼,更別說回話了。

  皇帝是在生氣,即便以往並不覺得徐離善和徐離謙的做法有什麼不對,可今日偏偏有了蕭言之做對比,這會兒再看徐離善和徐離謙,皇帝是怎麼想怎麼生氣。

  同樣都是兒子,同樣都是聽說他病了,一個是什麼都不顧了火急火燎地就跑來,頂著擅闖帝寢的罪名撞開了他的房門,為的就是能早一點確認他是否安然,這兩個倒好,先不說他們是不是一收到消息就趕了過來,單看他們映在門上的那淡定的身影就看得出他們其實並沒有多擔心他這個父親的身體狀況。

  或許也是擔心的,只是不那麼擔心。

  蕭言之撇撇嘴,又道:「什麼事兒到了宮裡不就那麼回事兒嘛,父皇您怎麼小心眼兒呢?這可有失帝王氣度啊。」

  這些事兒皇帝不是早就該看清楚了嗎?事到如今還介意個什麼勁兒啊?

  「你怎麼那麼多話?!」皇帝狠瞪蕭言之一眼。

  瞟了眼還站在門外的三個人,蕭言之又道:「父皇您若是不見他們,就給個准話,讓他們趕緊走吧。他們可都忙著呢,您就別折騰他們了。」

  昨天裴澤累得一倒在床上就睡著了,兩人同床以來,裴澤還是頭一次比他先睡著。結果今兒不用早朝還起了個大早,他看著都覺得累了。

  「你還心疼他們了?」皇帝冷哼一聲。

  蕭言之聞言沖天翻了個白眼,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你做什麼去?給朕坐下!」

  蕭言之扭頭白了皇帝一眼,道:「父皇您別不講理成嗎?」

  話音未落,蕭言之就已經拉開了房門,等這話說完,蕭言之的人已經踏出了房間,還順手又關上了房門。

  「蕭言之!」皇帝氣得直瞪眼。

  蕭言之這臭小子,乖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轉頭就氣他!到底是爹重要還是兄弟重要?!

  房門外的裴澤三人就只聽見皇帝一聲怒吼,登時就嚇得心肝一顫,因此一見蕭言之出來,就都一臉緊張地看著蕭言之。

  「怎麼了?」裴澤一把抓住蕭言之的胳膊,緊張地問道。

  蕭言之不以為意道:「沒事兒,父皇正鬧脾氣呢。」

  「鬧……脾氣?」徐離謙一臉茫然地看著蕭言之。

  「這個你們不用在意,」蕭言之擺了擺手,而後道,「太醫剛過來看過了,說父皇是心有鬱結,心火太旺,大概是給氣著了,早上那會兒也只是有些眩暈,下不了床罷了。」

  「父皇沒事就好。」徐離善和徐離謙齊齊鬆了口氣。

  徐離謙又道:「一從保全那兒聽說父皇身體不適,我就慌忙趕過來了,父皇不肯見人還嚇了我一大跳,卻原來是有大皇兄在裡面顧看。」

  蕭言之點頭笑道:「我那兒離父皇這裡近一些,能比你們早到一些。父皇這邊有我看著,如有需要,我會讓人去請蔣貴妃過來的,我瞧你們昨日起就忙起來了,這會兒若沒事兒就回去歇著吧,若有事就去辦事兒。」

  「那……」徐離善猶豫道,「我們真的不用見父皇一面嗎?」

  來探病卻沒見著人,這不太好吧?

  蕭言之聞言往屋裡瞄了一眼,道:「不然你們若能抽出空,午膳的時候過來吧。」

  「這事兒……大皇兄說的算嗎?」徐離謙挑了挑下巴,是在問蕭言之是不是真的不用詢問一下皇帝的意見。

  「我說的不算,」蕭言之果斷搖頭,「三皇弟也可以不來。」

  徐離謙被噎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徐離善與裴澤對視一眼,道:「既然如此,父皇就拜託大皇兄顧看了,我與義兄午膳時再過來看看。有勞大皇兄了。」

  徐離謙趕忙開口道:「我也來。」

  「恩,那你們忙去吧。」蕭言之點了點頭。

  徐離善和徐離謙又與蕭言之客套幾句,才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走。

  裴澤已經跟著走出了幾步,卻又折了回來。

  「你一個人沒問題?」

  蕭言之一怔,而後笑道:「我若說有問題,義兄來幫我嗎?」

  「幫。」裴澤的回答乾脆果斷,叫蕭言之感到十分意外。

  愣愣地看了看裴澤,蕭言之笑了笑,道:「得了吧,你那邊的事兒都忙不過來了,管我做什麼?放心好了,我雖然沒照顧過老頭,但很擅長照顧小孩。」

  裴澤又仔細看了看蕭言之,這才點頭,道:「若有事,就去大吉殿找胥仁,他知道去哪兒找我。」

  「好。」

  見蕭言之點頭應下,裴澤這才放心地離開。

  目送裴澤三個人離開後,蕭言之搔搔嘴角。轉身又回了皇帝的寢室。

  皇帝正坐在榻上,冷眼看著蕭言之。

  「父皇您瞪我也沒用,」蕭言之聳聳肩,走到皇帝旁邊就坐下了,沒大沒小的樣子,「他們三個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做的,父皇您不能因為有了對比就把他們做得對的事情算作是錯,那他們豈不是太可憐了?」

  「歪理!」再瞪蕭言之一眼,皇帝的氣卻已經消了些。

  他也知道,事到如今,曾經觸手可及的東西也漸漸成了奢望,許多曾經握在手裡的東西如今皆是求而不得,他心裡明白,可真正看清時,還是忍不住要心涼。

  蕭言之嘿嘿一笑,又道:「再說了,他們要是都跟兒臣似的,父皇您一天得受多少氣啊?」

  這話倒是把皇帝給逗笑了:「你還挺有自知之明啊?」

  蕭言之搔搔嘴角,諂笑道:「父皇過獎了。」

  「沒誇你!」

  打從這日起,皇帝就一直病著,但早朝只休了一日,之後皇帝每天早上醒了之後,都會讓趙康往他臉上塗點兒鉛米分,瞧著能蒼白一些,上朝時再時不時地咳幾聲,每每看到秦泰或者說起秦泰時就露出一副冷淡卻暗自傷懷的神情。

  加之太醫陳中已經將皇帝與秦泰之間的那些個恩恩怨怨編成了感人的故事散播出去,原本還有大臣想要幫秦泰說幾句好話,可一聽這故事裡秦泰口蜜腹劍,甚至有背信棄義之嫌,他們也就將原本要說的話給咽了回去,再從人口中聽說秦風明與長安富商勾結大肆斂財時,朝堂譁然。

  秦風明做的事情,秦泰怎麼可能不知道?秦風明能張羅得這麼大,怎麼可能沒有秦泰的默許?秦風明這事兒瞞得密不透風全長安沒人知道,怎麼可能沒有秦泰的包庇?若不是被大皇子撞破,秦風明這事兒還要瞞多久?虧得秦泰平日在同僚面前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虧得秦家世代忠良,秦泰怎麼對得起他的祖父?

  可惜他們當中大多都受過秦家恩惠,要讓他們背信棄義與皇帝一起端了秦家也是不可能的。這趟渾水,他們還是不蹚了,暫且就隔山觀火,看秦家的太夫人是什麼態度吧。

  緊接著皇帝便在朝堂上提議讓蕭言之入鴻臚寺學習。

  皇帝這話說得巧,他說的是讓蕭言之去學習,而非管理,那即便有誰覺得蕭言之能力不足,也無法出言反駁,因為皇帝就是知道蕭言之能力不足,才送蕭言之去鴻臚寺學習的。但一個皇子進了鴻臚寺,他說一句話,只要不是錯得離譜的,鴻臚寺有人敢不聽嗎?

  容忍退讓多年,皇帝卻能為了蕭言之的事情朝夕之間便徹底與秦泰翻臉,這件事讓群臣看清了皇帝對蕭言之的偏愛,事到如今,還有誰敢明目張膽地去得罪蕭言之?那些曾經與秦泰一樣只當蕭言之懵懂無知而想要操控他謀取高位重權的人也都擱淺了各自的計畫,暗自慶倖還有一個秦泰比他們心急,不然此時倒楣的怕就是他們自己了。

  但皇帝的偏愛也讓更多人起了攀附蕭言之的心思。

  朝堂之爭瞬息萬變,若沒有一個皇室成員作為倚仗,他們的前路坎坷,幾乎就沒什麼盼頭了。而徐離善和徐離謙的身後都有母族幫襯,其他人即使攀附上去了,也只是去給人當個跑腿的而已,唯有大皇子蕭言之孑然一身無依無靠,這也是蕭言之一回長安就被許多人盯上的原因,只是那會兒還沒人看得起蕭言之,如今卻沒人敢看不起他了。

  蕭言之也明顯感覺到自從皇帝在早朝上提起要送他進鴻臚寺一事後,他就突然大受歡迎,每天他在皇宮裡來來回回的時候都能碰見好多來搭話的人,其中有一些是他在早朝上見過的,還有一些他從沒見過的,蕭言之實在好奇他們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而且真正去了鴻臚寺之後,蕭言之才知道皇帝是挖了個大坑給他跳,說好了只是因為秦風明被罷免,所以讓他來頂替秦風明原本的工作,以保皇帝壽宴時可以順利地接待外使。

  蕭言之就想這事兒也算是由他而起,讓他負責倒也在情理之中,可等蕭言之去鴻臚寺報導之後才知道,鴻臚寺接待外使的工作有八成都跟禮部相關聯,也就是說為了皇帝的這一次壽宴,蕭言之除了要在鴻臚寺走動,還要算上半個禮部。

  更要命的是蕭言之一個皇長子往那兒一站,不管是鴻臚寺的小吏還是禮部官員,都是一副等命令的模樣看著他,除了與皇帝壽宴有關的事情,其他事竟也要拿來問蕭言之。

  幾天之後蕭言之才猛然醒悟,他這哪裡是去學習的?分明就是同時接管了鴻臚寺和禮部啊!

  難怪皇帝善心大發,准他暫時無需去弘文館聽姬文成講學,他都接管兩個部門了,哪還有時間去弘文館?!

  最可氣的是,當蕭言之去向皇帝抱怨時,皇帝竟還一臉得意地裝傻,恨得蕭言之牙根癢癢。

  八月末,秀女入宮待選,裴澤、徐離善和徐離謙維護長安治安的工作終於是完成了,然而蕭言之的工作才剛剛開始。

  入夜,當裴澤來到萬春殿時,蕭言之正趴在榻上裝死,聽到裴澤關窗的聲音,也只是動了下眼珠子,可連裴澤的衣角都還沒看見呢,蕭言之就收回了視線。

  他實在是連動動眼珠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裴澤好笑地看著一動不動的蕭言之,問道:「你不是頂替秦風明去的嗎?怎麼累成這樣?」

  「我被騙了……」蕭言之委屈道,「父皇這個騙子……」

  裴澤笑道:「陛下說要你去時,你就該想到了。」

  「我想到了,」蕭言之苦了臉,「但是我沒想到他一下子給了我兩個……二皇弟說什麼了沒有?」

  裴澤搖了搖頭,道:「他能說什麼?快起來,明日的事情更多,不趕緊睡做什麼呢?」

  蕭言之轉著眼珠子看了看裴澤,低聲道:「起不來了。」

  裴澤搖頭失笑:「既然沒力氣了,怎麼不直接去床上躺著?」

  「從門口走到床那邊太累了。」

  裴澤轉頭看了看床,再看看門,竟無言以對。

  搖了搖頭,裴澤彎腰就將蕭言之抱了起來,轉身往床那邊走去。

  蕭言之咧嘴一笑,道:「還是義兄最好。」

  裴澤白了蕭言之一眼。

  躺在床上,蕭言之又滾到裴澤身邊,眨著眼看著裴澤問道:「義兄,我弟妹還沒到嗎?」

  聞言,裴澤的眼神一閃,答道:「沒有,帶著他們走要慢一些。再有個三五日就該到了。」

  用馬車載著三個人趕路確實是慢了些,但原本也不該是這麼慢的,只是除了他派去的人,竟還有幾波人在找蕭言之的弟妹。

  他的人趕到江南找到蕭家兄妹時,就聽說已經有人去找過他們了,幸而有蕭言之的親筆書信,不然他的人還真是沒辦法將蕭家兄妹帶走。

  可人是帶走了,他們還順便帶上了幾條尾巴,就為了甩掉這幾條尾巴,他們繞了個遠路,這才耽誤了行程。

  他原本是想讓蕭家兄妹混著先前那批秀女入京,那樣不容易被人察覺,但沒想到事情比他想像中的麻煩。

  當初在江南找到蕭言之這個鄉下小子時,他就知道必然會有人想要利用蕭家兄妹來控制蕭言之,畢竟所有人都知道,皇長子是在鄉下長大的,沒有受過任何教育的鄉下窮小子是最不經嚇的,也是最好利用的,更不用說他還有弟妹,興許只要三兩句話就能讓他成為自己的傀儡。

  早知道最後會變得這麼麻煩,他當初就該帶上蕭言之的弟妹一起回京。

  想到這裡,裴澤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蕭言之明明就是在鄉下長大的,可他為什麼一點兒都不像是個鄉下人?

  裴澤想要問一問蕭言之,可一偏頭,發現蕭言之又睡著了。

  每次都睡這麼快,他一個人想東想西的很沒意思啊。

  已經熟睡的蕭言之並不知道裴澤的鬱悶,而且直到第二天下了早朝之後,蕭言之才明白裴澤這天夜裡說過的「明日事情更多」是個什麼意思。

  這幾天被鴻臚寺和禮部的事情搞得暈頭轉向,他竟忘了那些秀女入宮之後,他也是要跟著一起選妃的。

  陪皇帝坐在御花園的某個觀景亭內,蕭言之看著由遠及近緩緩走來的一群秀女,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父皇,今日似乎並不是甄選秀女的日子啊?」

  蕭言之將視線從那一群秀女身上收回,一轉頭就見裴澤也是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徐離善似乎很想表現得不感興趣,但那閃著光芒的眼神出賣了他,徐離謙就直接得多,抻著脖子能看多遠看多遠。

  「這事兒你倒是記住了,」皇帝看著蕭言之輕笑一聲,道,「今日只是帶你們來看看,若有看上眼的,就趁現在跟朕說,免得到時候再出了岔子。」

  「哦。」

  是怕把兒子看上的女人選進後宮了?蕭言之撇撇嘴,轉頭面向那群秀女,開始放空。

  雖然不感興趣,但如果不做做樣子,皇帝怕是不會放過他啊。

  不知過了多久,蕭言之都覺得自己快要睡著了,肩膀卻突然被拍了一下。

  蕭言之轉頭,眼神朦朧地看著裴澤:「怎麼了?」

  一瞧蕭言之那快要睡著的模樣,裴澤就一臉無奈:「陛下叫你。」

  「恩?哦。」蕭言之又轉向皇帝,「父皇叫我?」

  皇帝看著蕭言之那一副大夢初醒的模樣,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朕是叫你來做什麼的?」

  蕭言之撇撇嘴,道:「可兒臣都不喜歡,父皇您說該怎麼辦?」

  「都不喜歡?」皇帝蹙眉,「你是覺得她們哪兒不好?」

  能通過初選入宮的,都是長相標緻家世不錯的,老三剛才嘰嘰喳喳地點出好幾個中意的,看老二的樣子似乎也有看上的,怎麼到了他這兒就都不喜歡了?

  蕭言之想了想,道:「兒臣覺得她們哪兒都不好。」

  最主要是性別不對,性別不同他怎麼跟人家談戀愛啊?

  「那你是想找什麼樣兒的?」皇帝又問道。

  「唔……」蕭言之瞄了裴澤一眼,而後道,「就看上眼的唄。」

  「什麼樣兒的才能讓你看上眼?」

  「就……就能看上眼的啊,」蕭言之一臉無辜地看著皇帝,「父皇您就算問,兒臣也答不出啊,兒臣瞧著她們就沒有心動的感覺啊。」

  皇帝的眉心蹙得更緊:「你想怎麼心動?」

  「啊?」蕭言之敷衍地回答道,「就是初見時四目相對之後會心跳加速的那種心動?」

  問他什麼叫心動?他只記得什麼叫騷動。

  皇帝眼角一跳,冷聲道:「你繞著這亭子跑上十圈再去與她們對視,保准你看誰都心跳加速!」

  裴澤三人聽了皇帝這話都笑了,蕭言之也只能無奈地聳聳肩。

  皇帝搖頭歎一口氣,就站了起來,對蕭言之說道:「沒有看上的就沒有吧,入宮的秀女也不只有這些,等朕問一問蔣貴妃這些秀女明日的安排,再帶你們找個地方繼續看。」

  聽了這話,蕭言之先是愣了愣,將皇帝這話又琢磨一遍,蕭言之才抽著嘴角問道:「父皇,咱們今兒這是在偷看?」

  「什麼偷看!」皇帝扭頭就瞪了蕭言之一眼,「朕只是尋了個不容易被她們注意到的地方。若叫她們知道你們都在,她們可還能表現出真性情?」

  蕭言之搔搔嘴角,低聲道:「她們都入了宮了?還能有什麼真性情?」

  皇帝聞言垂下了眼,半晌後歎息道:「才剛入宮,她們再精明,也還只是孩子。」

  蔣琬當年也並非是如今這樣。

  「是孩子您還……哎呦!」小腿被踢了一腳,蕭言之這嘴才終於是閉上了。

  踢了蕭言之的裴澤卻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向皇帝拱手一拜,道:「啟稟陛下,臣羽林衛中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請容臣先行告退。」

  皇帝指著蕭言之道:「把他也給朕帶走,他今兒不用去鴻臚寺,你帶著他去羽林衛轉轉,別叫他閑下來。他一閑著就來給朕添堵!」

  「是,陛下。臣告退。」

  被順便攆走的蕭言之也向皇帝拜了拜:「兒臣告退。」

  他怎麼就給皇帝添堵了呢?這分明是皇帝自己給自己添堵啊,要不是皇帝非得叫他選個妃,他至於說這麼多廢話嗎?他還嫌話說多了累呢!

  看著裴澤和蕭言之並肩走遠的背影,皇帝歎道:「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言之這不正經的小子,也就在裴澤身邊能安靜一點兒。他是不是也該找裴澤問一問要怎麼治那小子?

  想到裴澤與蕭言之,皇帝就又看了看還站在身邊的徐離善和徐離謙。

  琢磨了一下,皇帝開口道:「你們兩個有事要忙嗎?若沒有,就陪朕用個午膳吧。」

  徐離善和徐離謙對視一眼,齊齊拱手拜道:「謝父皇。」

  看著徐離善和徐離謙兩人遵守君臣之禮的樣子,皇帝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若是言之,他定是不會答得這樣生疏。那小子一點兒都不怕他,在他面前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入宮不到一個月,忤逆他的次數卻是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然而偏偏就是這個人生二十餘載沒得他半分照顧的孩子,偏偏就是這個看起來沒心沒肺無法無天的孩子,待他卻是最真心的,反倒是在他身邊長大的這兩個與他越來越生分了。

  領著徐離善和徐離謙往兩儀殿走去,皇帝的心情複雜。

  另一邊,裴澤帶走了蕭言之之後,卻並沒有急著去羽林衛,只是與蕭言之並肩在後宮的地界上漫步。

  「在陛下面前,你就不能少說幾句?怎麼什麼都敢說?」一想到方才若不是他攔著蕭言之都能說出更大逆不道的話來,裴澤就覺得心跳加速了,嚇得。

  蕭言之搔搔嘴角,道:「我也不是什麼都說,絕對不能說出口的話我不會說的。」

  他又不是傻,跟皇帝小打小鬧給父子之情添點樂趣也就罷了,還能上杆子找死不成?而且他瞧著皇帝似乎也挺喜歡他這風格的,每天都生一生氣,皇帝好像還挺享受的。這不他越是惹皇帝生氣,皇帝就待他越好嗎?只要他不觸犯皇帝的底線,那就應該無礙。

  「能說的話也少說點兒!」裴澤瞪了蕭言之一眼,「他是你父親,可到底還是皇帝。」

  蕭言之不以為意地笑道:「有你們當他是皇帝就夠了。」

  裴澤問道:「你平時與陛下在一起時都這麼沒大沒小?」

  蕭言之點點頭:「恩,沒正事可講的時候,都這樣。」

  裴澤揉揉額角,暗道果然是君心難測,怎麼講了幾年規矩之後,反倒又好上沒規矩這口了?

  「罷了,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了。」

  蕭言之邪邪一笑,突然伸手勾住了裴澤的脖子,靠上去嬉笑道:「怎麼?義兄擔心我啊?」

  裴澤斜了蕭言之一眼,道:「打從你入宮開始,我哪天不是在擔心你?」

  蕭言之仔細想了想,覺得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

  於是蕭言之又厚臉皮地說道:「反正是義兄帶我回宮的,義兄可要負責到底。」

  聞言,裴澤很用力地白了蕭言之一眼:「要不要我連你的人生一起負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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