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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枚消魂釘,是偷竊仙草的代價。
十枚,是有多疼。
雖然不至於死,但魂魄會在時間的蹉跎下,一點點支離破碎,直到魂飛魄散,上仙的懲罰,美人的承擔竟然是這個。
原來每一天,都是最後一天,他卻不知道。
一無所知的活在別人給的美好裡,醒來的時候,是有多疼。
兔子精連哭都不會哭了。
他只覺得喘不過氣,心頭疼的厲害,幾乎要嘗到血腥味。
如果是他去請罪,上仙還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從輕發落。
但如果是別的人呢,覬覦仙草,偷竊,欺騙。
仙人怎麼可能會放過美人,美人又為什麼要去扛這份罰。
他最恨得已經不是騙,他情願被美人欺騙,利用,最後即便是被打回原形,也算是活過一場。
他最恨的卻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美人卻已經自作主張。
選擇離開他,以魂飛魄散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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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精跪在了仙人的供奉台前。
他知道這樣能召來仙人,所以每日每日虔誠地跪著。
雷打不動。
兔子精不吃不喝,哪怕他是一個妖精,也熬不住這樣的折騰。
很快,一身白皙的毛髮快速地灰敗下去,兔子精的眼睛也漸漸黯淡無光。
跪到第十天,供奉室裡白光大盛,他曾經的主人從白光裡踱步而出,清冷地眸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兔子精。
兔子精不言,只雙手合十,緩緩跪伏在地上:「仙君,這本就是我偷的仙草,不該他人替我受過。」
仙君看著趴伏在地的兔子精,威壓磅礡而來,壓的兔子精喉間一甜,險些吐出一口血。
但很快,這股氣勢便收了回去。
他的主人終究沒有難為他,只是輕聲道:「既然已有人受過,這事已了。」
兔子精有些惶惶,他抬起眼哀求地看著上仙:「那個人算是替我受過,我不願這樣,仙君,我求你了。」
上仙微蹙雙眉:「懲罰我已經給了,現在收也來不及。」
兔子精緩緩地捏緊了衣服下擺,帶著些許希翼道:「那,有沒有可能,還有什麼辦法能讓他……」
「他沒有魂飛魄散。」
上仙冷淡道。
兔子精愣住了,繼而欣喜萬分:「什麼……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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銷魂釘是上仙釘進去的,但自然,能被人取出來,上仙是知道的。
只是取出來的那股力量,熟悉的令人厭惡。
讓上仙想起了曾經下凡歷劫時候遇到的一個人。
既然是那個人要救的,上仙也懶得去管。
就當作還了以前的情,他一向不願欠誰。
上仙看了看兔子精,終究還是顧及曾經的情分。
他報了一個地方名,那是他感受那股氣息最後傳來的地方,至於找不找的到,還能不能找到,便看兔子精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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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精得到消息後,便馬不停蹄地奔回竹屋,連吃了十根胡蘿蔔補充自己的體力。
知道美人還沒死,彷彿整個人生都明亮起來。
上仙給的地方名,他和美人曾經去過。
又或者說,是美人帶他去過。
那是美人的故鄉,那是一座長年瀰漫著白霧的大山。
長途跋涉,一路艱辛暫且不提。
兔子精爬到一半,就被不知從哪躥出來的大蛇給捲了起來。
嚇得兔子毛都炸了。
幸好那條大蛇沒有吃他的意思,反而把兔子精甩到蛇頭上快速爬行起來,轉眼間,上山的路便縮短了大半。
就在兔子精差點被顛吐的時候,一座城鎮大門在濃霧裡漸漸露了出來。
背著他的大蛇淡定地用尾巴不知道戳了城門哪個位置,一個陣法的白光一閃而過,城門緩緩打了開來。
兔子精持續懵逼。
直到他見到了那個人。
那個和美人幾乎長的一模一樣的男子,除了那個男子有著一頭銀白的發。
他說他是美人的舅舅,失散多年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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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氣息不一樣,兔子精差點就躥上去把人抱住了。
他實在太想美人了。
但漸漸地,他察覺出了不對,有些艱難地嚥了嚥唾沫:「舅舅……能不能問一下,為什麼這裡,都是蛇啊?」
舅舅聞言一愣,他仔細打量了兔子精好一會,忽而大笑:「那臭小子真是胡鬧,喜歡兔子就算了,連喜歡的人,也是兔子精。」
兔子精腦海裡浮現出一個猜測,頓時差點沒暈過去。
美人竟然是蛇精!
蛇精!!
蛇精!!!
天敵啊,這是在欺騙他的感情,他都上了賊船了,才知道賊船上都是蛇,他現在還能反悔下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