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漸放亮,皇甫私塾裡的某扇門,「吱呀」一聲,開了。
嬌小纖細的玲瓏身子,與往常一樣,躡手躡腳地輕輕離開房間,完全沒察覺身後那道戀戀不捨的視線。
已經近半個月了,每個夜晚,海棠都會在二更時分悄悄地來到皇甫恪房中,與他幽會。
這個男人好像從來就沒有睡著過,他多半會躺在床上,在她脫鞋上榻時,大手扯住她纖細的手腕,一個用力,令她驚慌地跌進他寬闊如火的胸膛:有時甚至她一開門,就被在門後等待的他從後面整個擺腰抱起,嚇得她尖叫不已。
他尤其愛壓著她的身子,使兩具赤裸的身體緊緊地交疊在一處,色情地廝磨著,盡情享受著男性與女性肉體接觸時感官上的奇妙情趣。
他似乎無比迷戀她的身體,每一寸肌膚,每一處,都被他細細地舔吻,磨人似的輕咬,全身上下都留有他熱情的吻痕和印記。
還好她白日都是身著男子衣物,雪白細緻的頸間那紅印不會被旁人輕易看出來,否則怎會讓她矇混過關到現在?
常常,他會精力充沛地要她一整晚,一次次地將熱情的種於灑入她體內,哪怕她因太多的激情昏厥也不停止。
每夜的歡愛讓她力不從心,白天總是會乏力,身子被他折騰得又酸又軟,可無論她如何累,也必需時刻提醒自己要趕在清晨前離去,以免惹他懷疑。有一兩次,她睡過了頭,醒時窗外天色已大白,她驚恐萬狀,側首卻發現他仍在睡,趕緊小心翼翼地從他懷裡溜掉,飛快地回到自己的屋裡。
海棠覺得自己開始陷入進去,越來越深,從一開始的懵懵懂懂,到慢慢略識情愛滋味,再到如今整晚的縫綴纏綿,她似乎越來越享受起皇甫恪帶給自己的無數歡愉,但最近她又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因為他比以前更愛在白天看她了,目光甚至越發露骨,打扮成男子的她,戴著平凡面具的她,身為皇甫私塾夫子的海華,沒一樣能比得上夜晚的她,可為什麼,他還是對「海華」情有獨鍾呢?
難道,她犧牲如此之大也無法使他回頭?難道,他真得沒救了?
***
不同於海棠的焦慮擔心,皇甫恪如今是如沐春風,悠閒自在地坐在如意客棧裡,同曲帳房等人正喝著冰鎮酸梅湯消暑。
「喲,是不是戀愛了啊?這滿面春風的!」老闆娘笑嘻嘻地詢問。
他不答話,仍置若罔聞地快活地想著心事。
過兩天就要放農忙假了,私墊裡得停一個月的課,這樣一來她就有空好好休息一陣子,這此日子,白天要教課,晚上還得承受他的需索無度,可把她累得夠嗆。
但這也怪不得他。誰讓她太吸引人呢?那曲線玲瓏,凹凸有致的玉體,這夏天酷暑時,卻更加光如玉琢,涼若冰塊,無論他或抱、或撫、或親吻、或交合,無不婉轉承歡,使他通體舒服。
這女子簡直就是天生的尤物,讓他怎麼也要不夠。今兒晚上……要她幾回呢?三回好了,免得讓她太疲憊了睡過頭,早上驚慌失措地從他床上逃走,還生怕被發現,嘿嘿……
俊雅的臉上,笑意越來越大。
「哎,皇甫先生您該不是發財了吧?最近又修屋子、又建浴室的,瞎忙活什麼呀?還不如把欠我的那一百三十四兩六錢銀子還來。」元記當鋪的元媵元公子疑惑地看著不曉得在想什麼,時不時面帶曖昧微笑的男人。
「一百三十四兩六錢銀子是用去辦私塾的,屬於公物,你別想再,要回去了。」曲帳房接話道:「還有,我的那座宅子也抵給你了,還不滿意?小孩子家家的,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什麼小孩子家家?我都快要娶媳婦兒了,是吧,姑奶奶?」元媵很不服氣地嚷著。
俗話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在他們這群人裡,男人中以棺材鋪的謝掌櫃年紀最長,其次是二則天下「第一殺手」蕭屠夫,接著是皇甫恪、曲帳房,來鎮上不久的小瞿和小荊,依次排下來,他元媵屬老末,可那些傢伙都老大不小了,一個個都仍是孤家寡人,最先娶老婆的可是他,還說他是小孩子,真是豈有此理!
「是的是的,在這可先通知一聲,元小子成親那天每個人都得送禮哦。」老闆娘一向最疼元媵,自然胳膊肘兒朝內拐。
「他那個媳婦可是我們幫他追來的,還要我們送禮?」眾人皆不服氣。
「當然得送,等我先看看還缺什麼。」老闆娘翻著一本簿冊,口裡唸唸有詞:「家俱已經跟袁木匠說好了,床、桌、櫥、凳、梳妝台都得用上好的梨花木;喜被簾帳要去德寶商行選:喜餅和酒水足訂的安記茶樓和盤古酒坊的:嗚鳳繡莊已經在加班加點趕製兩套新人服和鳳冠……哎,你們瞧瞧人家風大爺,這一出手可真闊綽,多學著點呀!」
「你直接說吧,我們得送什麼?」曲帳房懶得跟她拐彎抹角。
「那就要看你們想按什麼輩份送禮吧!」老闆娘道:「若是同元小子一個輩份,那簡單,老謝負責煙花炮竹,皇甫先生負責寫請柬,其餘四個,抬轎子吧!」
什麼?抬轎子?不等眾人反應過來,曲帳房首先對老闆娘怒目而視,想他堂堂海龍王曲家的七少爺,憑什麼淪落到給人抬轎?還好脾氣火爆的蕭屠夫此時不在,不然聽了這話絕對悖然大怒要開罵。
眾人又聽老闆娘口齒清楚道:「若是同我一個輩份呢,就有點麻煩了。」
「快說來聽聽。」小瞿顯然也不想抬轎子。
「晚輩娶媳婦兒,你們這些長輩們也不好意思出手太小氣不是?」老闆娘笑吟吟地說:「聽說老謝手裡有本絕世的兵書,就拿那個當賀禮好了。」
「……」正跟小荊下棋的謝掌櫃一陣無語。
「小荊嘛,元小子家有一張鋪椅子的白虎皮,我瞧著挺好,不曉得有沒有白狐狸或白貂皮,打幾隻來給我那侄孫媳婦做一件禦寒的大衣……」
「……」小荊手裡捏著一枚棋子,遲遲不放,一向冷漠俊臉上微微變色。這還是夏天,她已經操心起寶貝侄孫媳婦過冬的問題了?
「聽說皇甫先生的畫是天下一絕,千金也難買,就弄個兩張來,一張花好月圓、一幅龍鳳呈祥,圖個好綵頭嘛!」
輪到皇甫先生這裡,他倒是沒意見,因為他還在發呆盼著天趕緊黑,好與佳人相會。
「至於姓蕭的嘛,已經送過一把寶刀了,這回就便宜他了。」
坐在老闆娘旁邊的元媵一路聽得眉開眼笑,聽到這裡不由得由衷的佩服:難怪姑奶奶吃得開、混得好,如此識實務,該收斂的時候收斂,該囂張的時候囂張,不該去惹蕭屠夫的時候還幫人家找個藉口,實在是太厲害啦!
「小瞿呢,馬家鎮上有一票波斯來的強盜,你去幫忙收拾一下,順道把他們那八寶箱子拎來當賀禮就得啦!」這小瞿是老實人,而且比起其他幾個,幾乎沒啥油水可刮,沒錢出,只好出出力氣活了。
「孬好,我曉得了。」小瞿趕緊答應,生怕一時不備,又讓她換成別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出來。
「至於曲帳房嘛,嘿嘿。」老闆娘賊笑數聲。
「趕緊說,別賣關子了。」終於排到隊的曲帳房因那幾聲笑,心裡警鈐大作。
「聽說你有一個鑲寶九龍戲珠金墜,價值連城……」
「不行!」曲帳房斷然一口拒絕:「換別的,就這個不行。」
「為什麼?」
「那得給我老婆的,給了你,你當我老婆?」曲帳房白了她一眼,冷嘲熱諷道:「再說我也送過禮了,元記當鋪那宅子可足我名下的財產。」
「那就算了,墜子就留給你老婆。」老闆娘歎口氣:「不過呢,你們曲家寶貝多得是,你隨便送點什麼珍珠冠,翡翠串給新媳婦兒,出手別太小氣就成。」
真是獅子大開口,不到片刻功夫就令元記當鋪日進斗金。曲帳房忿忿不平的推推旁邊一直恍神的皇甫恪:「喂,你說句話好吧?這女人也太心黑了吧?」
「嗯?」皇甫恪被他推得回過神來,「天黑了沒?」
「黑什麼呀?還有好幾個時辰呢!」
「哦……」
「嘻,皇甫先生,有個事別怪我沒提前告訴你哦。」老闆娘無視曲帳房的怒意,湊到皇甫恪面前:「有人看上你啦!」
「什麼?」大傢伙都停下手裡的事,豎起耳朵,瞧向皇甫恪,後者也詫異地揚起眉,這是什麼天外飛仙?
「誰?」
「就是安記茶樓的安胖子嘛。」
「不會吧?」異口同聲,眾人皆倒。
「你們想哪去了,人家是有心招你為婿。」
安記茶樓的老闆安胖子有一兒一女,兒子小虎還在皇甫私唸書,女兒小鳳年方十九,是個珠圓玉潤的胖丫頭。安胖子最近不知怎麼就瞧上有知識有學問的皇甫恪了,趁著老闆娘去訂喜餅,朝她猛打聽皇甫先生的事情。
「哦,沒興趣。」皇甫恪趴在桌上,也不知究竟聽沒聽清楚,心不在焉地用手撐著頭,巴望著趕緊天黑。
「老闆娘……」客棧門口,突然冒出個胖乎乎的丫頭,拎著一籃子喜餅,正是安胖子的女兒安小鳳。
「嚇,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老闆娘悄悄嘀咕一聲,起身笑容可掬地迎上去:「小鳳呀,你怎麼來了?有事嗎?」
「我爹叫我把這些喜餅的樣品來讓您嘗嘗看,如果行的話,那就按這個弄了。」安小鳳笑嘻嘻地走進來,將籃子遞給老闆娘,猛地一扭頭看到皇甫恪,忽然臉一紅,整個人就扭捏起來。
好巧哦,皇甫先生也在這裡!她喜歡皇甫先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從弟弟小虎到私塾去上學,回家就會跟她講好多關於皇甫先生的事情。
講先生多麼多麼聰明,什麼問題都難不倒他;講先生多麼多麼溫和,從來不對他們發脾氣;也講先生多麼多麼厲害,滿腹經綸,飽讀詩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少女的芳心是很容易打動的,安小鳳也不例外,其實她根本沒有同皇甫先生接觸過幾次,卻在弟弟生動的描述中動了心。於是在爹來詢問自己的想法時,她說想嫁個讀書人,爹馬上猜中是皇甫先生了。
「皇、皇甫先生,您好……」她羞答答地走上前,十分恭敬地向皇甫恪鞠了一躬。
「是小鳳啊,你弟弟最近很乖,也沒搗蛋,讓你爹爹放心。」口氣完全是與學生家長交流的皇甫恪隨口說了兩句,看外頭的天色也差不多了,於是打算回家了。
「那個,皇甫先生……」安小鳳正準備說話,皇甫恪已經一陣風似地抬腳走掉,她怔了怔,趕緊追上去。
「等等我,皇甫先生……」客棧外,傳來數聲大喊;客棧內,剩下的眾人正圍著籃子吃喜餅,邊吃邊品頭論足。「這個不錯,蓮蓉餡的我最喜歡吃了。」
「蓮蓉的太甜,還是棗泥的吧?」
「棗泥不如花生和芝麻的,就這兩樣最好!」
「這個好!」
「這個好!」
「行了行了,吵什麼吵嘛,等你們把禮金上上來,每種各訂兩百份好了!」
***
熱鬧的鎮中街,鄉親們正津津有味地欣賞著「女追男」的戲碼。
「皇甫先生,您等一下呀!」追的那個是安記茶樓老闆家的閨女安小鳳。
「我有事,你別跟著我了!」被迫的那個是皇甫私塾裡的先生皇甫恪。
皇甫恪跑得那叫一個快,若是參加鎮上的「四肢發達運動會」,說不定能當百米冠軍;而胖呼呼的安小鳳也不甘示弱,緊追不放,速度雖不快,但貴在耐力強。
兩人一前一後,直跑到街拐角的月家醫館門口,皇甫恪突然被四五個剛從學堂裡放學的孩子擋住去路,領頭的正是安小鳳的弟弟安小虎!
「先生,站住,不准動!」
「小虎快讓開,你姐姐在追我!」
「我知道她在追你,所以才來攔住你嘛。」聞言,皇甫恪停腳,雙手叉腰,抬頭對天長歎一聲,再轉身直視身後那氣喘吁吁跑過來的胖丫頭。
「小鳳,你到底有什麼事?都追了我三條街了。」他被追得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小丫頭有何貴幹,他好像不欠她錢呀。
「我,嗯……」安小鳳紅著臉,不知道是運動量過大,還是因為害羞,邊喘邊說:「我有東西……送給您!」
「嗯?什麼東西?」
「這個,給您。」情蔻初開的女孩漲紅著臉,從腰間掛著的繡袋掏出一塊錦帕。
「給我?」皇甫恪狐疑問:「這不是我的東西啊!是別人掉的吧?」
「是我,嗯,是我繡的啦,送給您的!」安小鳳越發臉紅了,不好意思地遞向他,「請您收下。」旁邊圍觀的孩子們見此情景,大笑起來,拍著手,紛紛起哄。
「先生,收下啦!」
「小鳳姐姐你的臉好紅哦,像猴屁股一樣哩!」
「羞羞臉,羞羞臉,小鳳姐姐喜歡先生……」這一幕,盡數落在一雙水眸中。
纖細的人影正要從月家醫館出來,見此情景,驀地收回腳步躲了進去,只敢隱身於醫館大門兩側的扶疏花樹中,悄悄地向外遠遠張望著。
她看到皇甫恪對著那個女孩露出好溫和的笑,不知在說些什麼。良久,讓女孩子從泫然欲泣再到破涕為笑,最後兩人帶著一夥孩子,快快樂樂地朝安記茶樓裡走去。
那個是小虎的姐姐吧,她找皇甫先生是有什麼事嗎?正想著。
身邊走過兩個正交談的人的對話吸引了她的注意。
「快快,看到沒,那一對兒,可能好事近了哦!」
「哦?怎麼說?」
「聽說安胖子想招皇甫先生為婿,你看那情形,八九不離十了!」
「哈哈,那鎮上豈不是要辦喜事啦,難怪老闆娘最近忙得要命,又是訂新家俱又是訂喜酒,原來是在替皇甫先生張羅呀……」水眸兒吃驚地瞪大了,海棠瞪著皇甫恪走遠的身影,驚愕地難以置信。
他,要成親了?
***
已經兩個晚上了,她都沒有來!今天晚上,這都已經三更了,也沒見有任何動靜,想必是不打算來了!皇甫恪氣惱地打開門,走出去,怒視著隔壁那扇緊閉著的房門。
他不知道她到底怎麼了,兩天前還是好好的,自從他那天從客棧出來,被安小鳳追了三條街,後來在他的苦口婆心的開導和勸慰下,總算讓安小鳳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喜歡。
她喜歡的原來是烏龍鎮的前屠夫、轉行後到安記茶樓當茶水師傅的申屠夫。
從小鳳口中得知小申對她多好,知道她喜歡吃甜點,總會悄悄給她留著,知道她喜歡西山上的鳳凰花,一有空就專程爬上去採一大把,再悄悄擱在她房間門口。
原來小鳳也早就喜歡小申了,什麼話都願意告訴他,一天不看到就會牽腸掛肚想他在做些什麼,這才是喜歡,真正的喜歡!所以安小鳳在明確自己的心上人選後,快快樂樂地回安記茶樓去,把錦帕送給喜出望外的申屠夫了。
問題是,他那邊替人解惑,自己這邊反而遇上了難題,海棠再也不到他房裡來了!
這簡直是想要他的命!沒有她在懷裡,他怎麼睡得著,感情現在她真打算讓他看得著,吃不著了?太狠心了!這丫頭,白天對自己也是愛理不理,晚上乾脆關上門睡大覺,完全當他不存在,真是氣死他了!
今天下午學生們都開始放農忙假了,他剛到街上準備買些柴米油鹽存放,不巧又遇到老闆娘,看到他無精打采的樣子,那女人趁機連譏帶諷地奚落他:「喲,是不是又失戀了啊,這失魂落魄的!」想到這裡,皇甫恪更加氣悶,伸手就捶門。
「開門!」
「唔……是誰?」裡面傳來迷迷糊糊的聲音。看來睡得很安穩啊,把他擱在一邊,也不管他會不會失眠!這沒良心的丫頭!
「是我!快開門。」
「哦,等一下。」屋裡寒寒宰寧的,片刻,燃起火燭。半夢半醒的海棠穿好衣衫,邊揉著眼睛打著哈欠,打開門,莫名其妙地詢問:「有什麼……」還未等她說完,整個人就被猛地拽進一個寬厚的胸膛裡,下一秒,雙腳已離地,她被皇甫恪整個抱了起來!
「啊!」海棠嚇得尖叫,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閉嘴!」皇甫恪正在火頭上,一點也沒有往日的彬彬有禮和溫文爾雅。
「皇、皇甫……先……」海棠震驚地瞪著臉色很難看的男人,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居然敢不守約,那我就只好喜歡男的了!」皇甫恪氣呼呼地指控:「是你先反悔的,可別怪我!」海棠的大腦完全停止了運轉。
他說她不守約?他說他只好喜歡男的了?
等等!他說他……喜歡男的?天啦,難不成皇甫先生獸性大發,跑到「海華」的房間裡來,是打算非禮「他」嗎?原來他果然還是喜歡男的!
本以為她為他做得一切,已經足夠了,他既然願意與安記老闆家的女兒談婚論嫁,那就表示他的轉變了性取向,不會再因此而拒不娶妻生子。誰知他不僅沒變,反而變本加厲,要來霸王硬上弓,打算對「海華」用強的了!
戴著人皮面具的海棠,臉色血色盡失,提心吊膽地想到萬一他發現她其實是個女人,會不會惱羞成怒?到時她的下場又會怎樣?
「啊!」彷彿已經預料到自己的淒慘,安靜了兩秒的海棠,陡然放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