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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皇子的典當女(烏龍鎮系列之一)》第7章
第六章

  十年了……國家都快保不住了,自然也沒人有閒情來關注他這個皇孫了。

  他終於能逍遙自得地離開那個牢籠,去一個很可愛、很特別的地方了。

  可為什麼還會常常想起她?夢見她?惦記她?哼,那可惡的小耳朵,她什麼時候把他的心偷偷地盜走了?好嘛!就這麼定了!他不打算讓她歸還了。

  讓她把自己賠給他,這筆帳才划算呢!

  冷,刺骨的寒冷,極地的冰一樣,一陣陣侵入骨髓中。下一秒,溫度開始升高,熱,火山熔爐裡的熱,能將人燃成灰燼的熱……

  無邊無際的痛疼,這是阮真真做為一個還能呼吸,還有半分意識,還算活著的人,此時此刻唯一的知覺。數天來,她一直處於半昏半醒的狀況,時而發冷時而發熱,一時如在冰天雪地,一時又如在岩漿火海之中。

  她不敢睜眼,害怕會看到自己已經化成血水的腳和腿,她只能拚命地呻吟,尖叫、掙扎、哭泣……直到失去聽覺力氣,才會靜靜地昏厥。

  每當這時,就會有一個並不算太堅實寬厚的胸懷,堅定不移地將她牢牢抱在懷中,不讓她因為失去理智而弄傷自己,直到她睡去。

  他給她餵藥、餵水,想方設法地將熬好的流食餵進她嘴裡;他還一直守在旁邊,幫她擦汗、梳頭,甚至幫她換掉汗濕的衣物。

  當他用溫柔的聲音,低低地在她耳邊喚她的名字的時候,就像她是世間最珍貴的寶貝……

  可他是誰?不會是姬煬,他只會仇恨地睥睨著她的臉和身體,譏諷她的身子前凸後翹與世上的淫女蕩婦無異。自然也不會是所謂的師父,「百鳥閣」殺手中排名首位的兀鷲,他只會找她的麻煩,不懷好意思地看著她一次次地吞下「剔骨散」,讓她生不如死。

  那他是誰?莫非是她現在的主子,被寵壞的元記當鋪小混蛋?

  不!對他而言,她的出現不過是在無聊日子裡找到的比較新鮮的遊戲,很快,他就會去尋找別的遊戲,怎會如此費心地待她?

  可她又不敢確定,這個懷抱並不陌生,除了他,還有會有誰願意收留她,讓她棲息於此?

  恍恍惚惚想著,倏地,她只覺胸口一陣悶熱,接著喉間一陣甜膩噁心,「哇」地一聲噴出一大口黑血。

  「沒事了,毒血吐出來就沒生命危險了。」有人在她耳邊輕聲道。

  怎麼連聲音……也好像呢?她多想睜眼看看,想看看那個人會不會是他。可意識卻不允許,開始漸行漸遠,最終像一支射出去的箭矢,不能回頭,最終遠遠地離她而去……

  ***

  阮真真徹底地清醒過來,已是十天後的事情。守在她身邊的不是元媵,而是那位清麗的女大夫。

  女大夫微笑地瞧著她,眼底蘊含的關心令阮真真全身上下一陣溫暖。

  「月大夫……」她感激這個沒讓自己化成血水的女子。

  女大夫仍然不答話,拿過一張紙遞給她,上面以秀麗的蠅頭小楷寫道:「阮姑娘,元公子要我告訴你,他和不三不四因事出門,半月後歸,請你安心住在這裡,不要惦記他。」

  惦記他?鬼才會惦記那個壞傢夥!雖然她想弄清楚一直守著自己的人是不是他,並不代表她心裡會惦記他。

  阮真真嘟起小嘴,猛然憶起自己毒發的那一晚,他們之間,那般親密無間,她記得他吻了她,還摸了她的身子,她也摸了他……她還記得!

  「月大夫……」她不好意思地低喃著,小臉不由自主泛起淡淡的紅暈。

  女大夫了然一笑,拿起筆,在紙上飛快地寫了些什麼,再拿過來給她看。

  紙上赫然寫著五個字:「我不會說話。」

  不會說話?阮真真愕然地瞪大眼睛,無法置信被鎮民們歌功頌德稱為神醫的月大夫,居然是個啞巴。

  阮真真怔怔地注視著那美麗的女子,同樣久久無法言語……世上不幸的人何其多,就算這位不識人間煙火的女神醫也不能倖免,所謂紅顏薄命,是這樣嗎?那麼差點兒死掉的自己,是否其實算得上幸運?

  之後幾天,從受到元媵這位債主威脅,因而被迫帶上禮物前來探望這位元家典當品的眾債務人口中,阮真真得知月大夫的確從未開口說過話。

  「打我六年前來到這裡,就沒見月大夫說過話。」陳述句來自皇甫先生,帶來的禮物是田梗上順手掐的一把狗尾巴花。

  「難不成受過什麼重傷?可是她醫術那麼高明,怎麼連自己也醫不好?」疑問句來自花道士,禮物是一個大大的擁抱和一張鬼畫符,說是能去邪擋災。

  「要不就是傷得太重,連她自己也沒辦法?」猜測句來自客棧老闆娘,正將由大廚富公公親自燉了三四個時辰的一鍋田七枸杞燉老母雞湯盛在碗裡。

  「沒錯,一定是這樣!」肯定句來自小瞿,手上還抓著一隻「嘎嘎嘎」直叫喚的稻田鴨。

  「她連棺材裡的死人都能治活,怎麼可能治不了自己?」標準的否定句,來自獵戶小荊,他剛給女大夫送來一筐自西山上採來的草藥。

  「所以,一定另有隱情!」沒欠下任何債務,空著兩手,明擺著是來湊熱鬧的曲帳房最後總結。

  阮真真聽著他們的講話,看著他們活靈活現的表情,忍俊不禁地笑起來……

  這些以前總覺得這些言行舉止皆很古怪的人,竟讓她覺得好有趣。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大概就是這樣子吧!

  突然間,她好渴望加入他們的小圈子裡,跟他們一道談天說地,東拉西扯,如同他們一樣,活得快樂自在,無拘無束……

  她從來沒有對任何事情產生過這樣強烈的嚮往,在此之前,活在世上的唯一感覺就是累,累得她無法喘息。當在這個小鎮子生活後,她猛然發現,還有許多許多有趣的事情就在身邊。

  她從來沒像現在一樣覺得天空那麼藍,花兒那麼香,就連人們嬉笑的臉孔也充滿了活力。

  她從沒想過自己居然可以和元媵一起趴在地上,興致勃勃地看一群螞蟻搬食物;看街邊的兩隻小狗打架看得哈哈大笑。

  她被他拉著去放紙鳶、點荷燈、打鞦韆……這些事情,從來沒有人帶她做過。

  只有他,原來他,一直在帶著她尋找快樂。

  猝不及防的念頭就如同破譯的歸雁,堂而皇之地衝進她的腦海化為思絮,再繞於心頭,擺脫不去,更因這個念頭震驚莫名。

  難道是她病得不輕的原故?才會去想念那個常將自己氣到七竅生煙的混蛋小子?不然,又為何故?

  ***

  半月後,元媵果然回到了鎮上,不過回來的只是他一個人,兩位老僕不見蹤影。

  他嬉皮笑臉地說,不三不四在外面玩得樂不思蜀,以後元記當鋪裡只剩他倆相依為命了!

  阮真真對著那張笑得不懷好意的俊臉,有再多的疑問也問不出口了。

  此人的脾氣稟性,她多少有了一些瞭解,那張笑臉下隱藏了幾分真、幾分假,除了他自己,誰也弄不清楚。

  因為不懂,所以疑惑;因為疑惑,所以猜測;因為猜測,產生不安,再生出幾分怯意。

  她不知道自己從何時開始變得膽怯,害怕與他獨處,也不敢像以往那樣直視他的眼睛了。

  當她認定他是個壞胚子時,她還能處之泰然地忍受他的戲弄,心無旁騖地過自己的日子。可是一旦當她得知,這男人並不像他外表所顯現的那樣頑劣不堪時,她開始有點發懵了。

  她不怕別人待她壞,她只怕有人待她好,從小到大,沒人對她好過,現在突然有一個好像有那麼一點關心她的人出現,她全然不知所措。

  雖然他回到烏龍鎮,卻仍將她留在月家醫館養傷,每日都會來看她、陪她,但似乎又很忙。

  她不曉得他在忙什麼,她甚至覺得他的眼底有喜悅,同時也有一分疲憊。

  他在高興什麼?又因何事而疲憊?她不敢問,生怕答案與自己心底那個截然不同。

  但她不由自主地留意起他的一舉一動。她聽著他說笑話時的聲音,仔細聆聽裡面有沒有關懷時的低沉悅耳;她盯著他的雙手,想像是不是這雙手,在她最痛苦艱難的時刻,一直擁抱著自己,給予自己力量……甚至,她還想撲進他的懷裡,想再次感覺一下那裡的溫暖。

  天啊,阮真真臉上一片發燙,難以置信自己居然會這樣專注於觀察一個男人,臆想他猜測他?

  實在是忍不住了,她才鼓起勇氣,結結巴巴地問一句:「那些天裡,嗯……一直照顧我的人……是不是你……」

  他聽了,滿臉礙眼的壞笑,一副沾沾自喜的痞樣,欠揍似地回答:「除了你家公子我,哪個不怕死的男人還敢幫你換衣服?」

  「為什麼……?」要待她這樣好?

  「什麼為什麼?」他挑眉,彷彿覺得她的話很蠢,「咱們還沒行過周公之禮呀,你忘記了?那天咱們才做到一半,你要是就這麼死掉了我豈不是虧大了?」

  瞧!就是這副討人嫌的臭德性,氣得阮真真只想狠狠踹他兩腳,再搧自己兩巴掌。

  怎麼會覺得他不是壞胚子?分明十足十的匪樣,又可能,只是對她而已。

  她倜悵地想起,每當那位女大夫出現在房裡時,元媵就會收起滿臉的不正經,恭敬有禮地走過去,語氣表情都特別溫柔地同她說著話,耐心地等著她紙筆寫出想要講的話,在安靜而和諧的氣氛裡愉快地「交談」。

  溫柔,且耐心……回想起他對自己也曾溫柔,那是在她病毒發作後就快死掉之際;他對自己也曾耐心,是在對她哄騙誘惑之時……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啊,當心……讓我來。」她瞅著元媵從床前站起,快步走到房門口接過女大夫端來的藥碗,小心翼翼的動作與神情,營生出少見的溫柔與關懷。

  清麗秀雅的女大夫,微拾下頷,對他露出一抹足能令百花羞怯的美好笑容。

  女大夫真美;而他,真的好溫柔,他們之間很熟。

  她聽過元媵喚女大夫「青綾」,那是女孩兒家的閨名,多美麗的名字,由他嘴裡叫出來特別的好聽。不像她,每次被他中氣十足地大吼大叫著「真真」時,不是想鬼點子捉弄她,就是使喚她做這做那,就算是在極親密時,他的語氣中也總多了一份被壓抑的灼燙,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那樣。

  此時,就算不想看不想聽,阮真真也忍不住呆呆地,一瞬不瞬地看著不遠處的那一幕……

  所謂才子佳人,一生一對,他長得好看,劍一樣的眉,總顯得神采飛揚,向來不肯安分;高高的鼻樑又挺又直,一張愛笑的薄唇……正經起來時,整個人會散發出一股罕見的貴族氣,分明是舊時王孫公子,卻常在耍弄別人時,習慣性地挑起壞壞的弧度,搖身一變成為街坊皮得要死的孩子。

  女大夫面前的他,在自己面前的他,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元媵?她不知道,甚至猜測著他一直不接自己回當鋪,是不是藉由看她,其實是想多瞧瞧美麗的女大夫?

  一種她從未嘗試過的味道不知從何時開始,在心裡紮下根,再慢慢地發酵著,瀰漫著,感覺又酸又澀。

  「吃藥啦!又發什麼呆?」等女大夫走後,他才端著藥碗過來,重新坐在床前的凳子上,督促她喝完藥,嘴裡念叨著:「病了幾天,越發傻乎乎的了。」

  「對!我就是傻,那你不要理我好了!」突如其來的自卑感使阮真真猛地將碗扔給元媵,接著,自個兒都愣了兩秒,驀地,小臉下意識地變得通紅。

  「哇,嚇死我了,又想謀殺親夫?」元媵手忙腳亂地接過碗,瞅著她羞怯的表情,嘴角玩味地牽起。

  「我、我……」半天也我不出個所以然來,阮真真羞傀地乾脆整個人都鑽進被子裡藏起來,怕他抓住機會取笑她。

  「要玩躲貓貓?」元媵嘿嘿笑著,動作迅速地就要鑽進被子。

  「不是,出去!」她怒道。

  「不要,我也要玩。」他不依,和她搶被子搶得不亦樂乎。

  「你再鬧我就不客氣了!」這句話威脅的效果看來並不大,他鬧得更歡。

  「告訴我剛才為什麼發脾氣?」他注視著她,黑亮的眸意味深長。

  這小女人性子看似剛烈,其實不然。總習慣縮在自己建構的硬殼鐵甲中,自衛著,不輕易流露出內心的脆弱,這麼久,她唯一一次驚慌失措的模樣,還是被他誘拐逼迫那次,難得見她感情外露,他不想就這麼放過她。

  他能猜測到她為何發脾氣,這個認知令他心花怒放,他好喜歡看她生氣時的俏模樣,就像個使性子的天真小女孩。

  「關你什麼事?」被子被他搶走了,天真小女孩又拿手摀住臉,死也不看他。

  「怎會不關我的事?真真的事就是我的事嘛!」大掌覆上那雙白皙纖細,卻並不細膩的柔荑,輕輕磨蹭著,這雙纖細的小手上有一些粗繭。

  心中倏然一緊,她,昔日吃了很多苦呢!

  「你是你,我是我,不要碰我!」她趕忙撇清關係,甩開他的手,不讓他摸得自己心亂如麻。

  「我偏要碰,還要碰這裡、碰這裡,還有這裡!」他惡作劇般突然撲住她,趴在她柔軟的嬌軀上,捧住雪嫩的小臉就亂親一氣。

  「找死!」阮真真一怒,腳一蹬,直接將那登徒子踢下床。

  「哇,不得了,病一好就翻臉不認人了!」他咬牙裂嘴地捂著屁股。

  見他是真疼,她馬上就後悔自己的力道太大,咬著紅唇擔心地問:「你……不要緊吧?」

  那半羞半怒又放心不下的俏模樣,讓黑眸中閃動著愉快的火花,人卻固執地坐在地上裝可憐:「我屁股好疼,快來幫我揉揉!」

  揉……屁股?虧他想得出!阮真真面紅耳赤地瞪著他,牛牽到京城還是頭牛,壞人就算死了還是個壞人,這是真理呀!

  「是真得好疼啊!」他朝床邊一趴,開始抱怨:「你力氣那麼大,人家又不會武功……」

  「哼!」她惱了,扭過臉瞧也懶得瞧他。

  「真真……」他低聲喚她,語氣裡少有的鄭重讓她詫異地回頭。

  「你想不想像不三不四他們那樣出去?」

  她搖頭,能從陰森恐怖的侯府走出來,能在這裡活下去,她覺得這一生已經夠本了。

  「那你喜歡這裡嗎?」

  「當然。」

  「真的?」他大喜過望:「那你也喜歡這裡的人嗎?你不覺得他們都很怪嗎?」

  她毫不遲疑地回答:「我以前是覺得老闆娘他們不怎麼厚道,後來發現最滑頭的是你,真想不通你為人這麼壞,他們幹嘛還找你借錢?」

  「這你就有所不知,鎮上能稱得上是上財主級別的只有倆,一是你家公子我,另外就是鳴鳳繡莊的鳳棲梧大叔了。」元媵趕忙向她介紹。

  大叔?她猛翻白眼,人家鳳大爺不過三十出頭,尚未娶妻,他也好意思管人家叫大叔?

  「那位鳳大叔可比我狠多了,小氣得要死,一毛不拔,就算你要飯要到他面前表演上吊,他連眼都不眨一下。」元媵講得活靈活現。

  「你又騙我,酒窩妹跟我說鳳大爺待下人寬厚,人品又好,從來沒對她說過一句重話。哪像你,鎮上的人都說你任性刁鑽,還唯利是圖。」她壓根不信他的話。

  「胡說!本公子的形象有這麼差嗎?你可千萬別聽人家亂講!」這一氣非同小可。

  「鎮南的田婆婆,說你這麼大的人了,心情好就逗她家的貓玩,心情差就追得那隻貓只敢在樹上待著,憑她怎麼喊都死活不下來……」凡事憑心情,就是任性的表現。

  這個……好像確有此事。

  「福字米店的薛大叔,說明明是一塊水田裡收來的稻子,打出來的糧,放在同一隻米袋裡,你偏說上半袋的口感好,下半袋的就差強人意……」這種刁鑽行徑,只有兩個字足以形容,就是「找碴」!

  咦,這個她怎麼也知道?

  「盤古酒坊的盈師父,說你有一回看中了她的釀酒配方,死纏爛打著要人家把配方賣給你,人家不肯,你就趁機抬高原材料的價格,弄得材料比成酒還貴……」這傢夥不枉家裡是開當鋪的,簡直是奸商大奸商大大的奸商啊!

  元媵難得地傻眼,這丫頭幾時跟鎮上的人熟成這樣了?連那素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釀酒師父都肯開口跟她聊上兩句了?

  「沒話講了吧?」證據確鑿,還想騙她?門兒都沒有!

  「真真……」不料,他猛然從地上朝著阮真真飛撲過去,趴在她的腿上喜極而泣。

  「又幹嘛?」她翻了個白眼,好氣又好笑。

  「真真太關心我了,到處打聽我的消息,一點點蛛絲馬跡也不放過……我真是太感動了。」他邊說邊在她腿上蹭,演戲之餘還不忘吃幾口嫩豆腐。

  「討厭!」她又想踹他,偏在行動前遲疑一下;抬起手來,看著那顆正悶頭裝哭的黑色頭顱,偏又打不下手,愣了半響,還是放過他,任他一個人裝瘋賣傻唱獨角戲。

  「真真以後別跟那些心眼壞得很的人來往了,有事就來問我,咱們倆的關係可比那些張三李四王二麻子要熟得多了,是不?」這世道,人心叵測啊!。

  「有事就問你?」她挑起秀眉。

  「當然……答不答就在我了。」他假笑數聲,苛扣斤兩。

  「那好,鎮上怎麼沒有鎮長呢?」她懶得計較他的滑頭。

  廟有住持,家有家長,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烏籠鎮,居然沒有一鎮之長,豈不奇怪?

  「前任鎮長好些年前就出家當和尚去了,本想選出新的來上任,可是大家誰也不服氣誰,最後只好成立了個鎮委會管理鎮子,平日芝麻大小的事都由曲帳房出來調解紛爭。」

  「原來如此,難怪鎮上的人都服他,他處事很公道。」她曾親眼目睹過曲帳房處理一樁糾紛,雖然情況比較複雜,但他處理起來得心應手,讓兩方都很服氣。

  「沒搞錯吧?他處事公道?」元媵怪叫:「全鎮心腸最黑的傢夥就是他了!」

  「少來了,人家有你心黑嗎?」她冷哼一聲。

  「你怎麼總是胳膊拐往外拐,幫外人講話?」他總算從她腿上抬起頭了,不滿地瞟著她:「是不是看上人家了?他有你家公子我英俊瀟灑、風流個儻嗎?」

  咚!一記爆栗不偏不倚地砸上他的頭,疼得元媵眼淚都飆出來了。

  「很疼耶!」這回是真疼。

  「誰叫你亂講話!」他的猜疑莫名地讓她急紅了眼,眸中閃著淚意。

  「哎呀,別哭別哭……都是我不好,不分輕重亂講話,真真,千萬別哭!」

  見她掉淚,元媵手忙腳亂地爬上床,不顧她的掙扎將她一把抱在懷中。

  他自嘲般地自說自話:「我一定是吃醋了才說起渾話來,真真是我的典當品嘛,又不給贖的,就算你跟人家兩情相悅要私奔我也不會讓的,還吃什麼乾醋著什麼急?」

  他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嗎?怎麼會猜中她的想法?還是她腦子秀逗了,連他說這種話她都會覺得開心?就像聽他保證不會丟下她,不會不要她?

  粉拳捶了他兩下,阮真真將流淚的臉埋在他的肩頭。

  這個傢夥很可惡、很離譜、很滑頭,可是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喜歡好喜歡他!

  這不能怪她,她從來沒有喜歡過一個人,而且這個人看樣子也有點喜歡她。於是她就這麼一股腦兒地陷了進去,再也抽不了身了。

  問題是她都已經抽不開身了,他幹嘛還要死抱著她,還要笑得那麼大聲?他告訴她,自己一向把女大夫當妹子,再說人家已是名花有主了,那個正主好死不死正是誰也不敢惹的蕭屠夫,所以要她千萬別學他亂吃乾醋,味兒相當酸哩!

  猶如菩薩轉世的月大夫和凶神惡煞的蕭屠夫居然是一對?阮真真在驚詫的同時又被他的話逗得破啼而笑,紅著臉怎麼也不敢抬頭看元媵眉開眼笑的樣子。

  微風拂面,倚窗聽風,遠方好像還和著管笙細調,不時飄來庭院裡栽種著的月季花的清香。房裡那對有情人兒相依相偎在一起,像極了並蒂綻放的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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