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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太監》第13章
第十三章:珠面緣

  秋寧終於見到聞名已久的青海王玄天佑。

  眼前人身材高挑,並不特別健碩,但是全身都透出一種強悍的氣勢。他戴著一副銀色面具,擋住了臉容,只露出一雙精光四溢的眼睛。

  秋寧怔怔地看著那雲紋纏繞的面具,似乎有光暈在其上流動,閃耀著瑰麗而詭異的光彩。

  秋寧對這副面具的映像實在太深了。他曾仔細觸摸過,寒涼而冰潤的觸感。據說是西海銀珠貝打造而成,比任何金屬都要堅硬。

  那是墨欽大婚時……

  為了避嫌,墨欽把秋寧暫時安置在某處偏僻的村落。那時他已經知道自己並非墨欽所愛,原只是寵物般的存在。他不禁要擔心,墨欽有了妻室之後是否還會繼續寵愛自己?自己的未來又會是怎樣的光景?何況墨欽娶的是仇人之女,自己何時才能報仇?

  大婚那夜,秋寧爬上村落附近的圍山,眺望遠處的熱鬧輝煌。

  深夜裡響起一支悲歌:“大風起兮,雲飛揚。天無垠兮,地無疆。野草飛蓬兮,飄四方……”

  蒼涼的曲調在荒原上盤旋。在呼號嘶鳴的大風中,秋寧默默留下淚來。

  那年,秋寧從陸震處逃出後,幾乎要病死街頭。碰巧被一個人販子救起。適逢有官員高價購買美貌優伶,他便被賣給那官員,獻與廢帝。因為他機敏伶俐、善於察言觀色,得到廢帝寵愛。雖然比其他男寵的待遇略好些,仍然吃了不少苦頭。

  有好幾次他承受不住想一死了之,是仇恨給了他活下去的勇氣。

  大仇未報,他有何面目去見泉下的親人和族人?

  墨欽算是這幾年來第一個對他好的人。第一個能給他些微溫暖,讓他安枕到天明的人。儘管仍然當他是寵物,到底還是用了一點真情。

  這一點真情成為他暗無天日的生命中,唯一的光亮,被他小心捧在手裡珍重愛護。

  然而,連這些微的光亮也是靠不住的。

  天地悠悠,獨剩他一人。看不到未來,也回不到過去。

  他只是一蓬孤獨掙扎的野草……

  歌聲停了。

  朦朧的眼淚中,秋寧看到一副銀色的面具出現在面前。彷彿從月光中升騰而起的寶珠,破開黑暗,投下一地晶瑩華彩。

  他走到秋寧前面,歪著頭打量秋寧,“你為什麼哭?是我的歌讓你難過嗎?”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

  秋寧胡亂擦拭臉上的淚痕,低下頭去,不看他。

  他坐到秋寧旁邊,取出一個酒葫蘆遞到秋寧面前,道:“這酒名叫‘忘憂’,喝下去就會忘記煩惱,要不要試一試?”

  秋寧猶豫了一下,接過葫蘆仰頭灌下一大口。冰涼的酒液在體內燃起了一股炙熱的火焰,燒得他發暈。

  那一夜,秋寧喝了很多酒,不停地說話,還唱起歌。邊唱邊哭。

  那人靜靜地看著他,聽他胡言亂語。最後把哭泣的他摟在懷裡,輕聲嘆道:“真是傷心人啊!”

  那人的懷抱很溫暖,一如他的聲音,帶著讓人平靜的奇異魔力。

  秋寧用力攀住他,好像抓住一根可以支撐自己稻草。

  他急需一場狂歡、一場沉淪。在肉體的相融的極樂中忘記自己。

  兩人纏手纏腳地翻滾了一陣。那人在秋寧耳邊輕輕嘆息,然後把他們的皮衣鋪在地上,壓在了秋寧身上。

  秋寧依稀記得他摘下了面具,反覆親吻自己的身體。

  他大概也是第一次,動作生澀,進入的時候,很疼。可是秋寧不管,緊緊纏住他,盡力迎合。

  整個過程裡,秋寧始終沒看清他的面目。或許看清了,但被自己忘記了。

  第二天,秋寧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岩石後面,身上裹著那人的皮衣。旁邊的泥土上寫著“今夜亥時初刻”。

  這樣一個不知來歷的陌生人,一夜荒唐就該忘記的。可是到了亥時初刻,秋寧還是神差鬼使地去了圍山。

  那人已經到了。他點了一堆火,在火上烤著山雞和野兔。

  他招呼秋寧坐下,一邊烤野味一邊主動和秋寧聊天。他們像朋友似的聊到半夜,秋寧居然靠在他懷裡睡著了。

  他們這樣連續聊了幾個晚上。不問身份出處,甚至連名字都未提起。基本上是那人在講自己遊歷的見聞,全是些風花雪月之事,秋寧卻聽得入迷。從心底生出羡慕,想像他那樣自由自在地闖四方。

  雖然隔著銀色面具,可這個人好像能看穿秋寧的心思。他對秋寧說,有機會的話帶秋寧去遊歷。秋寧知道他在安慰自己,還是很感激他。因為他願意體貼自己的心思。

  墨欽寵他,但不在乎他的想法。從來不會。

  後來,他們又歡好了一次。秋寧很想回報他的好意,除了身體,他也沒什麼能給對方。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摘下面具。

  雲雨之後,他不捨地對秋寧說,他有事要離開一個月,回來後再來看秋寧。

  “到那時或許可以摘掉這個。”他指了指面具道,“你會等我嗎?”

  “會的。”

  “那我一定會回來。”

  可是還沒滿一個月,墨欽就把秋寧接走了。

  想到或許再也見不到那人,他一次又一次回頭望圍山……

  如今,再見到這熟悉的面具,而且是戴著大名鼎鼎的青海王玄天佑臉上,秋寧如墜迷霧中。

  “啟稟陛下,臣與大順軍對敵時傷了面頰,形容猙獰,所以一直以面具覆面,請陛下恕臣不敬之罪。”低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卻沒有秋寧熟悉的溫柔和悅。

  “玄愛卿因抗敵受傷,朕當獎賞你才是,豈會治罪?”

  墨欽當場便賞賜給玄天佑幾樣御用珍玩。

  秋寧手托金盤將物件送到玄天佑面前。玄天佑謝過嗯,起身時,恰好與秋寧面對面。他淡淡地掃了秋寧一眼,便移開視線。

  秋寧猜想他大概是記不得自己了。畢竟過了四年,又只是短短幾天的相處,即便是曾經燕好,可是玄天佑身為一方霸主,他親近過的人不知幾何。

  秋寧暗暗嘆了口氣。再抬起來臉時,已換上合乎身份的恭謹表情。

  玄天佑身後的侍從前垮一步,接過秋寧手中的托盤。

  這侍從居然是步隨雲。他和其他侍從一樣身穿白色騎服,秋寧剛才只注意玄天佑了,沒有看到他。

  他也是面無表情,手指在盤子下輕觸到秋寧的手。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秋寧不敢與他對視,似乎自己的心事全落在了他眼中。

  墨欽設宴款待玄天佑。酒過三巡,玄天佑忽道:“臣聽聞陛下身邊的秋公公擅長音律,青龍國無人出其左右。臣的一位隨從也精於此道,這次特意譜了一首曲子,想與秋公公合奏,為陛下誕辰助興,陛下是否能準秋公公在閒暇時和他演練?”

  墨欽笑道:“陛下的這位隨從可是步先生?”

  步隨雲忙避席而出,頓首行禮。

  “朕聽過步先生的吹奏,確實技藝超群。玄愛卿有心了。步先生何時想演練,知會秋媚音一聲便是。”

  他又瞟了一眼秋寧,曼聲道:“朕很期待你們二人的合奏。”

  酒宴吃了一半,墨欽興起,把宴席挪到御花園。

  步隨雲趁皇帝高興請了旨,和秋寧一起離席,到御花園旁的儲芳閣演練琴曲。

  步隨雲很沉默,秋寧也不說話。到了儲芳閣,步隨雲取出曲譜攤在秋寧面前。秋寧拿起來仔細看,曲名曰《江山賦》,是一支技法繁難的曲子。

  步隨雲取出短笛先吹奏一遍。

  秋寧聽出步隨雲吹笛時氣息不足,與他平素嘹亮清越的笛聲相差甚遠。

  他注意到步隨雲臉色蒼白,印堂暗淡,還隱約顯出青色。

  秋寧忍不住問道:“我看你臉色不好,可是病了?”

  步隨雲搖頭道:“無妨。”他靠近秋寧,低聲道:“阿寧關心我,我很高興呢。”

  秋寧皺起眉頭,正想離他遠些,他已用手按住秋寧的脈門。

  他帶著笑戲謔道:“阿寧不需如此怕我。我並不是輕薄之人,只是見到你情不自禁而已。我以後注意就是。”

  秋寧知道他是在探自己脈象,便沒有抽回手,只蹙眉道:“這是在宮裡,你休得胡言亂語。”

  步隨雲並不答話,但是神情越來越凝重,“你的手筋是斷了又重新接起來的,可接得馬虎,到如今還是不能用力。”

  秋寧的手筋還是那位把他獻給廢帝的官員,為了能讓他重新彈琴才找人接的,自然不會精心醫治。

  步隨雲憐惜地凝視著他,輕聲嘆道:“你到底吃了多少苦?”

  秋寧心頭微痛,避開他的視線,淡淡問道:“還能治嗎?”

  “若要醫治,需從傷處重新斷開,再用玄家秘藥外敷,還要有人用真氣為你疏通經脈。”他想了想,拿出一瓶藥給秋寧,“現在暫時不能治癒,但是涂敷此藥於傷處,也會有些用處。”

  秋寧接過藥瓶,道一聲:“多謝。”

  步隨雲看著他,認真道:“以後我一定會治好你身上的所有傷。”

  他這話說得奇怪,秋寧也不理會,低頭對著曲譜彈了一遍《江山賦》。步隨雲的目光深沉,一直凝在他身上。

  等秋寧彈完後,步隨雲開口道:“你想不想恢復武功,並且還能提升功力?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教你。”

  秋寧一怔。步隨雲的武功極高,是秋寧見過的頂尖高手之一。他如果肯教自己,定會受益匪淺。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步隨雲似乎看穿他的心思,淺淺一笑,道:“我並沒有任何利用你的意思,只是不想再看見你用‘天龍大法’傷害身體。”

  秋寧有些赧然,道:“我與閣下非親非故,沒有因由,不敢受教。”

  步隨雲無奈道:“我只是想對你好,為何一定要有緣故?你對我的戒心能少一些嗎?也罷,這次就當我是謝你為郡主美言吧。”

  步隨雲笑容依舊,如微風輕拂,浮雲流展。那種無言的溫柔讓秋寧有些恍然。

  再凝神時,遠處傳來腳步聲。兩人拉開距離,整裝而坐,擺出研習曲譜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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