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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太監》第15章
第十五章:天聖節

  “誰在外面?”墨欽含混暴躁的聲音從靈堂裡傳來。

  秋寧忙跪在門前,回道:“奴才不放心陛下,所以過來看看。”

  門吱呀一聲打開,玄色繡金龍雲紋的長靴出現在秋寧視線裡。

  下一刻,長靴抬起,一腳踹在秋寧肩上。他往後仰倒,又一腳結結實實地踹上他的胸口,把他踹下石階。

  墨欽手指秋寧怒罵道:“誰讓你來的?誰讓你來打擾他?你想讓他泉下也不得安寧嗎?”

  那一腳踹得太重,秋寧當場吐出一口血。

  墨欽好像根本沒看見他,仰頭笑道:“哈哈,你們不是都恨他嗎?他死了,你們滿意了……哈哈……阿良,朕得了江山,卻失去了你……為什麼?誰來告訴朕,這是為什麼?”

  他笑完,又流下淚,哽咽地自語道:“我們說過要同享江山,你為什麼要先朕而去?朕的生日竟是你的忌日?阿良……”

  墨欽搖搖晃晃地走進靈堂。門再一次緊閉。

  常貴走過來,扶起秋寧,勸道:“皇上喝醉了,秋公公先回去歇息。這裡有我看著呢。”

  秋寧臉色蒼白,抬手擦去嘴邊血跡,盡量平靜道:“有勞常公公。”

  常貴扶著他走到柳林前,道:“這是我的本分,秋公公不必客氣。今天的事,你別往心裡去……”

  秋寧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常貴望著他走進柳林,同情地搖了搖頭。

  秋寧走了一段,胸口被踢的地方一陣滯痛,又吐出一口血。

  他扶著樹幹停住,紫眸凄然。

  木良死了。墨欽的心也隨他死了一部分。他變成了一個禁忌,一塊只能為墨欽獨有的聖地。

  自己只是在他的靈堂前站一站,都是不配的。

  六年前那被自己小心呵護的珍貴火焰,便是被這樣一次一次拋擲,最後不得不深深埋藏。

  秋寧脣邊浮起自嘲的笑容。

  他聽見有個聲音在耳邊道:“你還不死心麼?你想要什麼呢?”

  秋寧對著虛空吶吶道:“我已經死心了。我只想要報仇!”

  那個聲音冷冷道:“那就守好你的本分!不要再試探他的底線!他並不愛你。”

  秋寧閉上眼睛,揪著胸前的衣襟,彷彿揪住的是自己的心,“六年啊……”

  “木良與他何止六年,你的六年算什麼?”那聲音嘲笑道。

  “我是真心的啊。”秋寧幽幽道。

  “你的真心讓你得到了他的信任,得到了活下去的機會,只要你小心經營,你總有一天可以報仇……這些還不夠嗎?記住你的身份,寵物沒有選擇愛的權利!”那個聲音在秋寧耳邊縈繞不散。

  秋寧絕望地垂下頭,像被抽去筋骨一般,幾乎要癱軟倒地。下一刻,他又慢慢地直起身,所有的脆弱悲苦消失在紫眸深處,只留下義無反顧的堅決。

  他回到妙音閣,見桌上放著一套華服,和一個五寸見方的鎏金纏枝蓮嵌寶盒。

  蘇忠道:“這是皇后賞的。衣服是明日穿的,另外這個……說是玉容膏……”蘇忠小心翼翼地看著他。這玉容膏是女子駐顏用的,明面上是賞賜,實際上是諷刺秋寧以色侍人,至於那身衣服嘛……

  秋寧抖開衣服,是白色織銀暗紋的越綾長袍和銀紗繡團花的半臂,式樣只比女裝略簡潔些。這一身衣服是很漂亮,可是穿在男人身上,當真是雌雄莫辯。除了倡優,正經人誰會穿這個!要他穿這身衣服在朝臣、使節面前彈琴,根本是出他的醜。

  皇后最近被冷落,大概是心氣難平,拿他泄憤。

  秋寧自嘲地一笑,道:“皇后看得起我。什麼時候都惦記著。”

  長生眼尖,看見他嘴角上的一點血跡,驚道:“師傅你吐血了?”

  秋寧無所謂地道:“無事。取我的琴來。”

  長生站著不動,期期艾艾地道:“師傅……你讓忠叔看看嘛。”

  秋寧哄孩子似地對他道:“我真的沒事。快去取琴,我還要出去……我辦完事再讓忠叔看,好不好?”

  長生不情不願地把琴交給秋寧,擔憂地看著他出去。

  秋寧抱著琴回到柳林,找了個離懷良祠不遠不近的地方坐下,一邊彈琴一邊唱一曲《采桑子》:

  “冰輪寒光飛瓊宇,君在誰邊?君在誰邊?幾回夢醒終不眠。

  紅綃香冷殘燭滅,情斷長天,情斷長天,又垂清淚動琴弦。”

  ……

  憂傷的歌聲在夜色中飄蕩,猶如殘花落地,撒一地惘然。

  懷良祠裡的囈語哭泣停住了,變成一片深沉的靜默。

  常貴悄悄讚嘆道:“秋公公啊,是他太了解皇上還是他的手段太好……厲害!”

  小萬子不解道:“他有什麼手段,不就是彈琴唱曲?”

  常貴彈了他一個爆慄,“笨!你不知道皇上最吃這一套嗎?今晚皇上一定是留宿妙音閣,等酒一醒,見秋公公被打了,說不定還會有賞賜,聖寵更不用說了。宮裡哪位娘娘能像他這般攏住皇上的心?”

  小萬子揉著額頭道:“哦!難怪皇上那麼喜歡他。不過,他那些手段,我們也學不來啊。”

  常貴深以為然道:“嗯。我們還是安心當好差是正經。”

  秋寧唱累了,倚在柳樹旁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忽然身子一輕,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墨欽身上還有濃重的酒味,神智倒是清醒了不少。

  “欽郎……”

  墨欽低下頭看著他,道:“大半夜的不去睡覺,受涼了怎麼辦?”

  秋寧貼在他胸前輕聲道:“我想陪欽郎。”

  墨欽抱他的手緊了緊,“又犯傻。”

  回到妙音閣時,劉御醫早已坐在屋裡。大概是墨欽想起自己打了秋寧,把他叫來給秋寧看傷。

  墨欽盯著秋寧胸前一片青紫,眉頭緊攢,神色變換不定。等劉御醫退下後,親自給秋寧擦藥。

  秋寧按住他的手,道:“我自己來。”

  墨欽不說話,抽出手固執地繼續擦藥。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秋寧小聲道:“我從來沒有希望忠勇侯死。他那般人才,我只有敬仰,不敢有別的心思。”

  墨欽臉色沈郁,顯然不想提木良,淡淡道:“朕喝多了些,你不要多想。”

  擦完藥,秋寧服侍墨欽洗漱好,和他一起躺到床上。

  秋寧靠在墨欽肩上,輕撫他的臉頰,鬱郁道:“欽郎,媚兒但願能替你分擔一分心事,也是好的。”

  墨欽閉著眼,摟了摟他的肩,只道:“睡吧。明天還要忙。”

  他聽到秋寧輕嘆一聲,像小動物般縮在他胸口,乖乖不動了。

  天聖節那天,皇城中張燈結彩,各處亭台樓閣乃至花卉樹木都精心裝飾,端的是玉宮梵宇錦繡宮闕,盡顯皇家非凡氣勢。

  墨欽登基以來,勤儉治國,往日帝後生辰不過是在後宮擺家宴慶賀而已。今年如此排場,也是想顯示一下國家的富足強盛。宮人們多年未見這般熱鬧景象,又得了多於往年的賞賜,個個臉上掛著喜悅的笑容。讓肅穆的皇城也變得歡樂起來。

  帝後率文武百官祭天,接受各國使節朝賀。之後在太平湖的邀月閣大宴群臣。

  邀月閣三面臨水,花木環繞。夜幕降臨後,更是湖光燈影,絲竹盈耳,恍若人間仙境。

  秋寧穿上那套不男不女的衣服,施施然踏月而來,衣袂蕩起的光暈好似怒放的花朵,將他包圍其中。飄渺如星河間的流雲,明麗如暗夜裡的優曇。

  他悠悠穿過無數驚嘆、讚賞、鄙夷、嫉妒的目光,踏上搭在水中的琴台。

  步隨雲同樣一身白衣,悠然而立。見到秋寧時,他眸光一亮,隨即皺了皺眉頭。他似乎不喜歡秋寧這身打扮。

  秋寧心裡稍稍好過一點兒。——也許,自己,在他眼中,還是有些不同吧。

  在杯盞交錯之中,《江山賦》的調子徐徐響起,琴台下的彩衣宮女翩翩起舞。

  悠揚的曲調,在秋寧的指尖和步隨雲脣邊流瀉而出,錯落的燈光似乎都黯淡下去,月色中只餘一泓清水忽明忽昧。

  雖然之前演練過多次,還是沒想到兩人的配合如此默契。

  秋寧不由側頭看了步隨雲一眼。

  他的眼,異常明亮,幽幽含情,滿是溺死人的溫柔。秋寧竟生出世上原只有他們倆人的錯覺

  音樂蓋過了滿場的喧聲,陸震停住了手中的酒杯。死死地盯著彈琴的秋寧!

  高台上專注在琴曲之中的身影,飄逸得像是隨時要御風而去。

  曾經在胯下承歡的少年,如今相隔如此遙遠,他連再一次牽起他的手都已經不可能。

  或許窮盡他此生的時間,也只能這樣隔著重重的人影,遠遠地看著他。

  陸震被這樣的心緒擊潰,手中的酒杯砰然落地,摔了個粉碎。

  “陸將軍?”旁邊的大臣驚奇地看向他。

  陸震醒過神來,擦了擦手,道:“陸某喝多了些。”

  大臣了然點頭,擠擠眼睛笑道:“秋媚音果然是尤物。可惜是閹人,要是女子的話,呵呵……”他以為陸震是為秋寧的美色所惑,失了儀態。

  陸震扶著額角站起來道:“陸某出去走走散一下酒氣。”

  曲畢,步、秋二人向帝後行過禮,秋寧獨自離開邀月閣去換掉這身讓他不舒服的衣服。

  花蔭中忽然閃出一人擋住他的去路。

  秋寧看清是陸震,淡漠地道:“陸將軍有何事?”

  陸震沉著臉上前一步,陰惻惻地道:“秋公公?還是該叫水邱公公?”

  秋寧並不躲閃,淡淡道:“陸將軍喝多了吧?”

  陸震伸手把他扯進懷裡,捏住他的下巴道:“你少裝傻!信不信我揭了你的身份,和你幹的那些勾當?”

  秋寧靜靜地看著他,目光閃爍不定,“你待如何?”

  “我要你乖乖地聽話。”陸震俯下頭去吻秋寧。

  沒碰到秋寧,卻被一支鋒利如匕首的髮簪抵在喉間。

  秋寧冷笑道:“你說的那些,有什麼證據?人證還是物證?空口無憑,皇上會信你麼?”

  秋寧掙脫陸震的懷抱,手上稍稍用力,髮簪尖端刺進了陸震的皮膚,有血珠冒出來,“我警告你,莫要再來騷擾我!否則,我就告訴陛下你調戲我……你可是才升了官,也不想仕途被影響吧?”

  陸震目光陰鷙地瞪著秋寧,道:“你說我調戲你,有何憑據?”

  這時從後面傳來一陣清越的笑聲。

  步隨雲緩步踱來,一臉為難道:“真是不巧,出來散步,卻碰到陸將軍酒醉調戲秋公公……這事該不該稟報陛下?唉……”說完還很糾結地揉著額角。

  陸震挑起眉毛,雙眼微微眯起,似乎下一刻就要撥刀。

  步隨雲迎著他的視線,依然一副看了不該看的東西的表情。

  陸震推開秋寧的手,恨恨地哼了一聲,大步走開了。

  步隨雲走到秋寧面前拿下他手裡的髮簪,搖頭道:“如此美人,拿這東西真是不美。”

  秋寧瞪著他道:“你怎麼跟來了?”

  步隨雲訝然道:“我只是出來散步啊。”

  兩人眼對眼地瞪了片刻,步隨雲往前一撲,把秋寧抱了個滿懷,嘟囔道:“我喝多了。頭好暈。”

  秋寧掙扎著推他,咬牙道:“你根本沒喝酒,頭暈什麼!”

  步隨雲委屈道:“酒不醉人人自醉。阿寧好狠心。”

  秋寧掙不脫,低聲罵道:“無賴!”

  步隨雲有些迷醉地道:“讓我再抱你一會……要是每天都能和你一起彈琴,多好。”

  不知是這句話、還是步隨雲懷中的溫暖,觸動了秋寧。他停下動作,靜靜地任步隨雲抱著,眼裡有些酸澀。

  過了一息,步隨雲在他臉頰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放開手,悄聲道:“你的小跟班來了。”

  同時響起長生的聲音:“師傅、師傅……”

  步隨雲轉身朝邀月閣走去。走了兩步,他轉過頭,鄭重地對秋寧道:“阿寧,你要等我。”

  秋寧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想著他的那句話,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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