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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太監》第63章
第六十三章:裝神鬼

  處置了藥師國人,偷盜軍馬之事並不算完,幾十匹軍馬下落不明,兩邊人各執一詞,是非曲直總要斷個明白。

  步隨雲對趙戍狄道:“依屬下之見,這軍馬的死因還待找到屍體才能判定。”

  “你可有線索?”

  步隨雲露出為難表情道:“暫無眉目。不過屬下有個想法……”他拖長聲調,眼風掃過風平裕,笑道:“這事委實麻煩,不如讓屬下算上一卦。”

  話音甫落,引來一陣小小的騷動。風平裕抬眼看向他,隨即又飛快地垂下眼簾。

  眾人皆知步隨雲乃鳴岐山高徒。鳴岐山雖然聲名遠播,卻一貫神秘,世人不知鳴岐山能教出名將宿儒,只知鳴岐山門徒擅於奇門遁甲術數占卜,與神漢無異。而步隨雲自投入玄王麾下,偶爾也看風水、算命,據說他不算則已,一旦開算,無不靈驗。這也令他收穫了不少敬畏之心。

  能親眼見識一下這位高級神漢的本事,讓在場將士頗為興奮,眾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他身上。

  風平裕一干人偶然現出的慌亂被他看在眼裡。他悠然一笑,轉向趙戍狄道:“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趙戍狄不以為然地瞪了他一眼,嘴裡卻道:“如今只得試上一試。”

  眾人又爆發出一陣嗡嗡的議論聲。

  蘇忠和眾長老混在人群裡,好奇地看著步隨雲讓人搬來桌子、香爐、香燭、淨水等物什。

  朱長老難以置信地道:“步先生真要靠算卦來找軍馬?能行嗎?”

  蘇忠也有些不解,不過他對步隨雲了解多些,也更信任他,“步先生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我們且看著。”

  東西擺放好,步隨雲站到桌案後面,斜對面坐著風平裕,他的一舉一動揭被步隨雲收入眼底。

  步隨雲披上一件道袍,淨了手,點上香拜了三拜,又拿出幾張符紙點燃,口中念念有詞,表情無比鄭重。眾人被他的架勢唬住了,全閉上嘴,安靜而緊張地望著他。偌大個校場靜得只聽見步隨雲絮絮的聲音。吹來一陣風,燭火搖擺,彷彿有神佛降臨,有膽小的甚至去揪了旁邊人的衣服。

  在這樣的環境裡,風平裕勉強自己保持鎮靜,可手心裡仍舊冒出了細汗,總感覺步隨雲銳利的目光如鋒刃一般,沉沉的壓在他身上,讓他越漸慌亂。

  步隨雲取出一支龜板,拿在手裡搖晃,又開始自言自語。然後他將龜板豎直,六枚錢幣掉落出來。

  錢幣像是落到風平裕的心上,他不由得挺直脊背,伸長脖子,徒勞地想看到什麼。

  步隨雲煞有介事地盯著錢幣看了一會兒,仰起頭,朗聲道:“上神所示,軍馬全被埋在……”他頓了頓,一字一字道:“東……南……方……九陽山下!”

  他的話猶如重錘一般,風平裕的身體猛地繃直,臉色白了幾分。

  步隨雲微笑道:“東南九陽山下,方圓十里內。具體位置嘛,明日午時軍馬自會顯現。”

  周圍的兵將開始竊竊私語。

  步隨雲認真解釋道:“這些軍馬死得不明不白,魂靈不散,要討個公道。”

  這種荒唐之言,由他不疾不徐地說出來,竟十分有說服力,在場八成人都信了他。

  他轉身對趙戍狄道:“將軍,我們且靜待到明日午時,自會有分曉。”

  趙戍狄似笑非笑地道:“你肯定?”

  步隨雲撫著下頜,意味深長地答道:“屬下十分肯定。若是明日不見線索,將軍只管處置屬下。”

  他說得篤定,像是他早已洞悉一切真相,只等明日來揭曉。

  趙戍狄霍地站起身,高聲道:“好,就等明日。若無結果,拿你是問。”

  步隨雲向他躬身施禮,眼睛向場內轉了一圈,在風平裕及其幾名親信臉上稍微停了停,然後一甩袍袖瀟灑立場。

  盯著他的背影,風平裕心裡七上八下十分忐忑。

  ……

  三更敲過,步隨雲和秋寧還未入睡。水邱靜一直在發高燒,秋寧守衣不解帶地照料,步隨雲則陪他一起守夜。

  忽然門外響起一陣細微的窸窣之聲。步隨雲放下書卷,起身開門。

  身著夜行衣的阿城躍入屋內,拉下面巾道:“先生所料不錯,他們果然沉不住氣,晚上跑去查看。”

  步隨雲嘴角微翹,帶笑道:“可找到地方?”

  “嗯,找到了。老安還盯著他們。我做好記號就回來稟報先生。”阿成附在步隨雲耳邊低語幾句。

  步隨雲滿意地微笑道:“乾得好,先去休息吧。”

  待阿成離開後,秋寧好奇地問他:“你找到埋軍馬的地方了?”

  步隨雲呵呵笑道:“做了虧心事總會心虛,心虛自然會露出馬腳。”

  秋寧故意打擊他道:“那也是你裝神弄鬼的名氣太大。”

  步隨雲上前摟住他道:“我跟外公學風水、占卜好些年,可是有真本事,哪裡是裝神弄鬼?”

  原來步隨雲在大車上發現馬毛,懷疑死馬是用牛車運出去的。他打探到最近一段時間牛車並未被使用過,於是斷定車輪上的泥土便是運軍馬時沾上的。那些泥土顏色發黑,分明是九陽山東南面的土質,至於方圓十里之說,只是根據平日常識隨口說的。

  他那番表演無非是想給風平裕及其部下施加壓力。因為步隨雲師從名家,平素行事又有些神秘,定州城但凡認識他的人都認為他能掐會算。他白天那番做戲終是惹來了風平裕等人的狐疑,晚間便派人去檢查掩埋時是否留下線索,豈料他們的行蹤早被監視,讓步隨雲順藤摸瓜地找到死馬掩埋之地。

  步隨雲對於人心的洞察之深、拿捏之準、算計之精,令秋寧佩服之餘,不禁有些悚然。

  兩人玩笑一會兒,秋寧對步隨雲道:“明日你們去取軍馬屍體,我可否帶忠叔同往?我總覺得那些馬病得蹊蹺,見到屍首或許能找到病因。”

  “你跟在我們後面,待我們離開後在去探查……如果查出什麼來,先不要告訴二哥。畢竟是二嫂的弟弟……”

  ……

  次日,大隊人馬殺到九陽山下東南面,放眼望去不過是一大片光禿禿的黑土地,哪有半分端倪?

  眾人還未有反應,步隨雲便已大步流星地走到一處地方,用手一指道:“就是這裡。”

  馬上有人拿著鐵鏟過來挖。

  風平裕不安地看向他的親隨,哪知那幾人已經面色慘白。他的心咯!一下沈到最低,來不及生氣責難懷疑,只飛快地盤算如何脫身。

  不一會兒挖出了死馬的屍骸。細數下來,與失蹤的馬匹數目大致吻合。

  趙戍狄沈下臉沈聲道:“風都尉,你且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風平裕忙跪倒在地,顫聲道:“屬下是聽下面的人回報,說水邱靜與人賭博輸了錢,偷走軍馬。具體情形一概不知。”

  說完,他的視線投向身邊的親隨。

  幾個親隨張著嘴說不出話。

  風平裕語調凶狠地道:“屬下也是被下人矇蔽!”他的目光有如實質,直直刺向那幾個人,帶著明顯的威脅意味。

  那幾個隨從乃是他的家生奴才,一家子全在風家當差,一人出事全家受牽連。他們很熟悉風平裕的這種態度,無非是要他們出來頂缸。他們都是被風平裕捏著死穴的,能有什麼選擇?

  於是,他的親隨們磕磕絆絆地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說是他們厭惡水邱靜,趁軍馬生病時誘他打賭寫下欠條,後來軍馬竟一夜之間死光,他們原想告水邱靜無能,治死了軍馬。誰知水邱靜帶著小馬消失了,他們便順水推舟告水邱靜偷盜。死馬也是他們偷偷帶出來掩埋的。

  總之整件事全是他們所為,與風平裕半點關係也無。

  最後,幾人被罰每人五十軍棍、半年俸祿;而風平裕治下不嚴,被罰三十軍棍、三月俸祿。

  待得眾人離去後,秋寧和蘇忠悄悄出來,忍著惡臭取翻看了死馬的屍首,又取了幾塊骨頭。

  他們回到營帳,叫來幾位長老查看商量許久,最後秋寧道:“幾位覺得,軍馬的死因是不是我說的那樣?”

  幾人交換了眼神,蘇忠道:“大約是的。”

  朱長老擔憂地道:“我們如今已得罪風家,再來說此事,未必有人相信,還會認為我們挾私報復。”

  秋寧揉著額頭,也十分為難,“此事難辦,讓我先想想。請諸位務必保密,不要讓其他人知道此事。”

  ……

  秋寧心事重重地回到住處。因為染了一身惡臭,他換下衣服。剛把外袍穿好,正在系腰帶,步隨雲進屋,從身後抱住他,一邊親他的脖頸,一邊輕聲問:“可發現了什麼?”

  秋寧皺了皺眉頭,敷衍道:“朱長老他們還在商量。”

  他拿起壓袍子的環佩準備繫上。步隨雲突然按住他的手,搶過那金絲玉雙魚環佩,變了臉色問:“你怎用這東西?為何不用我送你的玉佩?”

  秋寧被他問得莫名其妙,隨口道:“用慣了……”

  他還沒講完,步隨雲抬手將雙魚佩使勁砸到地上,魚佩被摔得四分五裂。

  秋寧不明所以,對他驟然發怒很是不滿,“我用這個礙著你了?你發什麼脾氣?”

  步隨雲冷冷地瞪著他,黑瞳中的厲光幾乎要噬人,“你還真是長情,現在還帶著他的東西!你當我是什麼?一面和我好,一面想著別人……”

  秋寧怒道:“你胡說什麼?”

  步隨雲手指雙魚佩,冷笑道:“這不是他送你的麼?我送你的,你不戴,卻要戴他的東西!我該如何理解呢?”他垮前一步捉住秋寧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捏斷他的筋骨。

  那些憤怒指責的話在舌尖徘徊,但看到秋寧眉間的痛色,他竟一句也說不出來!他使勁閉了閉眼,壓下勃發怒氣,推開秋寧,走了。

  秋寧被他風一般的怒氣刮得懵頭懵腦,待他走得不見蹤影,秋寧蹲下撿起雙魚佩的碎片,看清上面有一行小字“檐下飛雙燕”。他想起這乃是墨欽特意為他製作的,上面的詩也是墨欽寫給他的。

  這魚佩是他鍾愛之物,戴了許多年,墨欽是知道的。大約是他昏迷時,墨欽給他戴上的。

  許是用得太久了,他已經忘了這東西的來歷,只是習慣性的使用,甚至沒去注意它的樣子。步隨雲送他的玉佩太貴重,他怕戴在身上過於招搖,所以回到定州後就不再佩戴。

  步隨雲居然為這麼個東西發脾氣,他還真是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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