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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太監》第40章
第四十章:信與情

  墨欽終於發慈悲放秋寧回妙音閣休息。

  長生幫秋寧沐浴,見他身上滿是青紫瘀斑,忍不住埋怨道:“皇上這幾天是怎麼啦?這樣折騰人!”

  秋寧趴在浴桶邊緣,懨懨地不說話。

  自那晚之後,他已經連續在千秋殿侍寢了四個晚上。墨欽像是要在床!間懲罰他,前所未有的粗暴,每次都能讓秋寧去掉半條命。一面折磨,一面還要在言語間試探逼問,秋寧的神經繃緊到極限,此刻才得以放鬆。

  墨欽開始懷疑秋寧,反覆拷問他的良心。假如可能,秋寧並不想欺騙墨欽,然而他身份卑賤低微,墨欽是唯一的庇蔭和武器。不利用墨欽又能利用誰?

  這幾天在墨欽只言片語當中,秋寧已明白皇后的死因。他把所有事情捋理一遍,想通其中關節。

  當年忠勇侯是睡前喝茶後毒發身亡的。為他奉茶的小妾被抓拷問,但用盡各種酷刑,那女子始終不承認下毒。最後小妾自殺,整件事查不出任何線索,只得不了了之。

  忠勇侯中毒當天,墨欽曾賜他美酒,送酒去的是一位跟隨墨欽多年的內侍。那內侍送酒時遇到秋寧,精通藥材的秋寧聞出酒中有些微異樣,當時沒放在心上,直到忠勇侯被毒死,他才想起那杯御酒。

  那驗酒、送酒的內侍也許被人買通,在酒裡下了延緩發作的毒藥,或是遇茶即發作的毒藥,那小妾不曾下毒,自然交待不出什麼。

  事情平息後,那內侍以年老體衰為由獲準出宮,秋寧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當時有能力買通皇帝親信的人,只有皇后齊蘅之,許是她妒忌墨欽喜愛木良,所以毒死了他。事後被拿住把柄,無法殺人滅口,只得將知情人放出宮。

  秋寧沒有揭發皇后,因為自己的猜測沒有任何證據,他不想得罪這位後宮之主。

  幾年後,昭妃不知從何處了解到兄長被殺的內情,甚至還找到當年跑掉的內侍。於是她借皇后被禁足之機,換掉伺候皇后的人,使了些使其昏聵的手段,然後把證據呈給墨欽,又與墨欽共同審問,終於讓皇后自己說出了實情。

  而皇后死的那晚,劉德失蹤,後來在齊王府中發現他的屍首。有人把他帶到齊王府,就是要讓齊王知道皇后毒殺木良之事已暴露。齊王能預料到墨欽會如何對付皇后和齊氏,在墨欽尚未發出追殺令前逃往屬地。

  昭妃如何得知當年之事?劉德是被何人送到齊王府?齊王逃脫時鐘鼓樓為何突然倒塌擋住追兵?陸震怎麼偏偏在那晚擺平異己,組織好三千親衛保護齊王?

  這所有的事情背後有一隻操控的手,每一件事皆是預先安排好,只等墨欽對皇后發難。

  秋寧禁不住要撫掌稱讚,步隨雲和玄氏布的好棋!環環相扣,步步為營,不著聲色地逼反齊王,攪亂墨欽好不容易平定的江山。拋開各人恩怨,只這份謀算,也讓秋寧打心眼裡欽佩。

  自己在他的這盤棋局中,又是一個怎樣的角色?

  秋寧輕嘆一聲,揉了揉額角,爬出浴桶穿好衣服,由長生替他擦濕髮。

  蘇忠挑簾而入。

  “長老們怎麼說?”秋寧問道。

  “唉,朱長老和應長老他們吵起來。朱長老那邊主張投奔玄王,而應長老堅決不同意,多半是那晚被氣很了。”

  秋寧拿出步隨雲所贈的兩本書,神態溫柔地反覆摩挲,說話的語氣卻無比沉重:“這些年,族人們全憑對齊行忌的仇恨支撐,才沒散去那股精氣神。其實仔細想想,即使殺了齊行忌,我族仍是為奴為婢之命,連堂堂正正做人都不可能,遑論復國。如果玄王真能脫了我族的奴籍,投奔他未嘗不是好的出路。”

  蘇忠嘆道:“步先生對我們是不用說,但他畢竟只是玄王的謀士。玄王到底是什麼態度不得而知,若也像那晚的隨從一般,認為我們要靠他的施捨苟延殘喘,即便脫了奴籍又有何用?被人逼著為奴和自願為奴並不一樣。”

  秋寧冷哼道:“要別人尊重,那也得自己去掙!假如對玄王沒有價值,他憑什麼收留器重我們?”

  蘇忠流露出黯然之色,道:“藥師國族人原是安逸慣了,遭逢這等變故,顛沛流離吃盡苦頭,人心也不齊了。有些人想有個庇護安定下來,有些人則想爭一口氣保留尊嚴……只有在殺齊行忌這件事上,態度是一致的。”

  秋寧嘆道:“那是因為沒有一個能讓他們依託信賴的首領。”

  蘇忠按住他的肩膀道:“別自責,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秋寧淡淡笑道:“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他們是如何想的……你把我的意思轉告他們,讓他們再仔細斟酌,畢竟是關係全族的大事。”

  蘇忠點頭領命,又道:“剛才辰妃娘娘讓你過去一趟,說是要核對千秋殿這個月的用度。”

  長生接口道:“一定是步先生托娘娘來向師傅道歉呢。”

  秋寧愣了愣,手不自主地握住書角。

  蘇忠微笑道:“只怕是這樣。”

  長生又道:“師傅真的不見步先生了嗎?”

  秋寧眼望窗外的梧桐枯枝,專心盯著上面抽出的一點嫩芽,半晌才無聲地苦笑了一下。

  ……

  玄若霞見到秋寧的第一句話就是:“隨雲哥哥讓我代他向你道歉。”

  秋寧不接話,將兩本書交給玄若霞道:“請娘娘代為轉交。多謝玄王和步先生對我們的關照,也多謝娘娘。”他躬身向玄若霞行了個大禮。

  玄若霞跺腳道:“你還真生氣啊!隨雲哥哥有他不得已的地方。”

  秋寧淡笑道:“我明白。”

  玄若霞揚了揚手裡的書,道:“明白?你還這般見外?”

  “皇上如今已有所懷疑,這書放在我那裡不安全。”

  “哼,說的冠冕堂皇!我認識他那麼多年,從沒見過他對誰像對你這般上心。你既然明白他的難處,為何還要拒他於千里之外?”

  “娘娘,我自國破後,見識的全是人心險惡,爭權奪利。連我自己,為了活命、為了報仇復國也在算計別人,殺人不見血的事沒少做。若步隨雲是真正的布衣,我會相信他;但他是玄王的謀士,自有他的立場,少不得要欺騙算計,雖是不得已,我卻無法信任。

  他才見過我一、兩次,便說鍾情於我。我至今也不知道自己有何特別之處,能讓他動情於斯,少不得會往其他地方去想。再說,經過齊王之事,族人們也有不願依附玄氏的,若族人要與玄氏決裂,我又怎能為一己之私與他糾纏?”

  玄若霞忙道:“隨雲哥哥說了,讓你們去……”

  秋寧打斷她道:“娘娘不必說了。此乃我族大事,非我一人做得了主,待族人決定後,我自會給玄王一個交待。”

  “隨雲哥哥確實有很多事瞞著你,事關玄氏,不便對外人道。但他對你是一片赤誠。他既讓你和族人去玄氏藩屬,必有打算。你難道想一輩子呆在宮裡?你不想要自由嗎?我是不能離開,而你明明有機會,為何還這般固執?”

  “自由”二字重重地敲在秋寧心頭,讓他的身形微微晃了晃。

  玄若霞繼續勸道:“我知道你有你的顧慮,對玄氏也不太信任。但你至少可以去試一試,總比守著指望不上的皇上好吧?難不成你對皇上還抱有希望?

  秋寧看了她一眼,沒有答話。他想起藍玉臨走時說的話,想起這些年墨欽給他的一次又一次失望……這幾天在應付墨欽的間隙,他也冷靜考慮過,對族人而言,投奔玄氏可能是目前最好的選擇;對自己而言……

  玄若霞還在為步隨雲說好話。秋寧看著眼前這位姑娘,有些恍惚,有些感慨。她明明喜歡步隨雲,卻為了步隨雲的幸福,不遺餘力地替自己牽線。自己似乎從沒有這般不計後果地去喜歡一個人。

  秋寧的目光又停在那兩本書上。剎那之間,靈光閃過,他忽然明白步隨雲給他書的用意。

  他讓自己學雲南王的手記,是把自己作為一位將領、一位領袖來看待。步隨雲是想告訴自己,在他眼中,自己不是太監、不是男寵,而是藥師國的王子!總有一天,自己將以水邱寧的身份上戰場、治國家。這是步隨雲給他的最大的信任!

  正是這樣相信他、對他滿懷期待的步隨雲,才會走進他的心。

  和這樣的信任比起來,那些隱瞞心計又算得了什麼?

  他等玄若霞說完,輕聲問道:“他的傷,好些了嗎?”

  聲音輕到要仔細辨認,方才能聽清。

  玄若霞嘻嘻一笑:“他的傷沒事,就是茶飯不思,害了相思病。”

  秋寧的臉微微發紅,仍然肅容道:“我會勸說族人接受他的提議,是否能說通卻不敢保證。如若族人不願投奔玄王,我也……”

  “他們不願投奔,隨雲哥哥也會把你搶出皇宮。”

  “他要做什麼?”秋寧愕然。

  玄若霞眨眼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只要他決心做的事,就沒有做不到的……不過現在他回青海去了。大順軍隊發動突襲,又有些宵小趁機作亂,他回去處理後便會來接你。他臨走時說了,不管你氣不氣他,他都要帶你走。至於你的那些疑問,等到了青海,他自會為你解惑。”

  聽了玄若霞的話,秋寧心裡泛起一絲甜蜜,和一點萌動,就如窗外蕭索的景象裡躥出的點點新綠。

  ……

  水邱靜睡一覺起來,便莫名其妙地離開了玄家。

  看到玄天賜追著馬車跑,他哭腫了眼睛。

  晚上沒有玄天賜在旁邊,被窩都睡不熱乎。

  玄家的人有什麼不好?步先生、玄天賜,甚至宮裡的辰妃娘娘對自己和族人都很好,為什麼還要說他們看不起人,把族人當奴才?明明在玄家的時候,族人們都是被人伺候的!

  水邱靜越想越想不通。自己既然是少主,為什麼沒有人來問問他的意見?

  好想玄天賜!

  水邱靜想去找玄天賜,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要如何做才能重新回到玄家。於是,他趁人不注意時,偷偷跑出住處。

  他正為成功避開守衛高興,猝不及防地被人從背後抓住,往他嘴裡塞了團布,麻利地捆起來裝進布袋。

  水邱靜嚇得嗚嗚哭泣,可惜聲音太小,根本沒人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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