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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后作死日常》第46章
46九爺愛的承諾

 一個耳朵就那麼響亮地打在了蕭鐸那張俊美到毫無瑕疵的臉上,頓時,尊貴高傲的臉上凸顯出一個紅掌印。

 蕭鐸渾身的火熱頓時仿佛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從頭冷到腳,渾身都凍僵在那裡。

 他整張臉籠罩上一層陰鬱的色彩,狹長的眸中炙熱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讓人不寒而慄的陰暗森涼。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眯起眸子,牙齒危險地輕磨,緩慢而冰冷地道。

 阿硯好不容易擺脫了他,連滾帶爬狼狽至極地來到了床頭,抱著一個枕頭在手。

 假如他再敢吃自己,自己就拿著枕頭當武器,和他拼了!

 「你竟然敢打我,真是好大的膽子?」削薄的唇中吐出冰冷嘲諷的言語,聽在阿硯耳中,是輕蔑鄙視的嘲笑,是居高臨下不屑入眼的輕視。

 一時仿佛回到了第一世,那個站在眾多煞氣騰騰的禦林軍中負手而立的高貴皇子,他唇邊輕輕吐出的字眼,足以讓她陷入痛苦的深淵。

 當他眯起眸子時,眸中會迸射出攝人的寒光,阿硯看在眼裡,會越發齒冷,總是會想起黑夜深山裡的惡狼,用那森冷的目光盯著你,蓄勢待發,仿佛隨時都能上前將你撕為碎片。

 阿硯緊緊地抱著枕頭,牙齒止不住地上下碰撞,她渾身發冷,纖細羸弱的肩膀止不住地瑟瑟發抖。

 阿硯小心翼翼地瞅著眼前這匹惡狼,怯生生地問:「你,你要殺了我嗎?」

 本來蕭鐸心裡是充滿了憤怒和不解的,要知道他的身份何等尊貴,從小可是被多少人捧到手心裡,別說打了,就是呵斥一下都從來沒有過的。

 即使他的母后過世後,他行事荒唐詭異,他的父皇也都是默默地包容著他。

 可是如今,他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給打了?

 他有那麼一刻,幾乎狠狠地將這個小丫頭撕碎,看看她的心肝到底是紅還是黑。

 不過此時此刻,看著這小丫頭嚇得幾乎站都站不住的樣子,他心中的怒氣竟然滿滿消散去了。

 就好像彌漫的濃霧一樣,一點點地散去,散得緩慢,但是確實在消減。這讓他能夠控制住自己不去掐住她的脖子,儘管他緊攥起的手指骨泛白,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你到底在怕什麼?」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充滿了挫敗和無奈。

 阿硯小心翼翼地望著他,卻見那狹長幽黑的眸子竟是晦暗而無奈的,削薄的唇緊緊抿著,那抿起的弧線竟透著一點倔強的委屈,是小孩子般無可奈何只能隱忍下的委屈。

 「我……」阿硯想說話,可是身體依然無法抑制地渾身發抖。

 她已經死了七次了,縱然並不是每一次都為這男人所殺,可是經過了這麼些世,已經到了看到他便看到死的驚怕了。

 「說。」倔強固執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霸道,他緊擰著好看的眉,就那麼定定地盯著她,執著的眼神充滿了威迫感,逼著她要她說出個所以然。

 「我怕死……」阿硯怯生生的嗓音猶如剛從雞窩裡冒頭的小雞仔一般。

 「死?」蕭鐸聽到這個,猛地一皺眉,探究地盯著阿硯含了淚光的眸子:「誰會殺你?」

 「我不知道,但是我怕我會死在這裡,也許我很快就要死了。」

 想到這個,實在是有些沮喪,阿硯無辜地耷拉著腦袋,清澈的眸子裡湧起驚懼。

 這個答案實在是出乎蕭鐸的意料,他怔怔地盯著被嚇壞了後一臉不知所措的阿硯,心那裡就好像被人拿著帶齒的鋼刀緩慢而殘忍地研磨,鑽心的疼,一刀下去,連血帶肉。

 心跳在這一刻幾乎都停滯了下來,呼吸變得異常艱難,喉嚨發緊。

 她很脆弱很膽怯的樣子,她需要自己的保護。

 蕭鐸略仰起下巴,緩慢而僵硬地動了下幾乎失去知覺的十指,他深吸口氣,握緊拳頭,鬆開,又握緊,如此幾次後,才艱難而傲慢地開口:「阿硯,如果有人敢動你一下,我一定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當他說出這話的時候,聲音是低啞沉定的。

 阿硯驟然抬起頭,不敢置信地望著蕭鐸。

 那個俊美的男子,此時略顯倨傲,細長的眸子中閃爍著幽黑晦冷的光。

 蕭鐸自然將阿硯的神情全都看在眼裡,他扯起薄唇,發出一聲似笑非笑的呵聲,這才啞聲道:「怎麼,你不信我?」

 阿硯垂下眼瞼,半響不曾說話。

 就在此時,她想起了那個被下了毒的藥,想起了柴大管家,也想起了將自己疏遠了的韓大白。

 有一件事,她心裡其實清楚得很。

 死了七次,這七次,有時候把死怨怪到蕭鐸身上都是遷怒。

 可是他沒出現的時候自己活得好好的,他一出現自己就死了啊!

 她也曾經想過,為什麼他一出現,自己就容易死呢?可是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七世經歷,各有不同,死得花樣百出,她一時無法從中找出什麼共同的因果。

 不過呢,識時務者為俊傑,其實她最應該知道怎麼做的不是嗎?

 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的呢?

 哪怕最後她依然是個死,可是在沒死的時候,總是要為了不死而努力地掙紮啊!

 於是在許久的沉默後,她終於微低著頭,小聲嘟噥道:「你說得好聽,不過是想拽著我上床欺負我罷了!」

 任何人都能聽出當她這麼說的時候,帶著一點小姑娘的撒嬌。

 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聲音軟糯得很,低頭紅著臉站在那裡,仿佛郊野裡剛剛抽芽的蘆筍般,嫩得稍微用力便是一個印記。

 蕭鐸一下子想起自己剛剛壓住她的情景,俊美的臉龐一下子紅了。

 他神色間的倨傲消失了,身上散發的蕭冷之氣也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易察覺的彆扭。

 「我——」他喉嚨發緊,艱難地說:「我以為你想呢。」

 阿硯聽到這個答案,也是微微詫異,她疑惑地望著他,透過修長的睫毛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看著他那仿若剛剛墜入情網的男孩子般的羞澀,心間忽然被什麼觸了一下。

 如今細細想來,或許是她把事情想複雜了。

 蕭鐸遠沒有她想得那麼可怕,很多事情反而是自己受往事那些記憶的連累,誤解了他的意思?

 她垂下眼眸,咬了咬唇,便有了一個主意。

 他到底是何想法,總是要弄個明白。

 於是她越發放軟了聲音,低聲道:「我沒有想和你如何。」

 「你不喜歡我?」蕭鐸聽到此言,眸光驟變,就那麼盯著她看。

 「我沒有說不喜歡你。」

 「你喜歡我?」

 「我……我也不知道……」阿硯決定採取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態度。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蕭鐸胸間憋悶,語氣中也透著難以排解的煩躁,他真沒想到和個姑娘說話是如此的費力。

 「我害怕,我怕死。」阿硯瞅著他那那緊皺的眉頭,慢騰騰地再次道出心中想法。

 「我剛剛說過。」此時此刻的蕭鐸心中泛起濃濃的無力感,他從來都是一言九鼎,說出的話,無人敢不聽的,怎麼如今到了她這裡,他說了就白說呢?她竟然是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你說了什麼嗎?我剛才沒聽清。」阿硯眨眨眼睛,一臉茫然無知狀。

 蕭鐸無可奈何,伸手握住她的胳膊,擰起好看的眉,鄭重其事地道:

 「我剛才說,你不要害怕,任何事都不必害怕。有我在你身邊,我一定會保護你的。如果有人敢動你一下,我一定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蕭鐸掏心挖肺,恨不得現在就有個人對阿硯不利,他正好一掌拍死對方以表明自己的一片赤誠之心。

 阿硯歪頭打量著蕭鐸。

 他昔日冰冷的眸子裡是從未有過的炙熱,就那麼定定地望著自己,裡面隱約有一絲忐忑和期待,仿佛在等待著自己的判決。

 阿硯垂下眼瞼,臉上平靜,不過心裡卻狂跳不止。

 他……難道真是對自己有意,心思單純地想保護自己?

 好事來得太容易,狂喜湧上心間,她仿佛在面對一筆巨財。

 他說得這麼好聽,好像會對自己言聽計從似的,那麼如果自己讓他直接殺了柴大管家呢,他會幹嗎?

 讓他殺了柴大管家,自己就解除了一個威脅。

 阿硯一顆心猛跳不止。

 其實這麼多世了,每一次只要這個男人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現,自己很快就會死去。她只知道要逃要逃,可是卻從未想過,也許在一個適當的時候,她可以反過來接近他,掌控他!

 孫子兵法第三十計是反客為主,第三十一計則為美人計……

 反客為主,美人計,反客為主,美人計……

 蕭鐸小心翼翼地看著阿硯的臉色,見她在那裡咬著唇糾結著眉心,不知道在想什麼,胸臆間便越發焦躁煩悶。

 他並不敢再說什麼,怕嚇到她,也不敢催她,怕她像個含羞草一樣縮回去。

 所以他也只好自己憋著。

 想知道她怎麼想的,恨不得抱住她,卻只能這麼憋著。

 蕭鐸活到了二十三歲,還不知道原來等待一個小姑娘的答案是可以如此漫長。

 時間仿佛停頓,周圍的一切都不在他眼中。

 他艱難地蠕動了下略顯乾澀的唇,燒灼的眸子依然鎖著她不放:「你……你……」

 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他這一句話,仿佛吹入山澗裡的一縷春風,春風雖輕柔,卻絲絲縷縷,呵護備至,讓小苗芽終於鼓起勇氣,拱起了壓迫在頭頂的最後一塊土皮。

 那個醞釀了半響的念頭,就這麼破土而出。

 「九爺,你真得會保護我嗎?」阿硯抬起眼來,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會。」蕭鐸只有一個字,卻簡短有力。

 「如果我害怕誰,你會幫我嗎?」阿硯得寸進尺地這麼問。

 「你看不順眼的,我統統看不順眼。」蕭鐸伸手,捏住她的,聲音輕柔而堅定地這麼說。

 「那如果我喜歡什麼呢?」阿硯踩著鼻子上臉,得寸進尺。

 「你喜歡的,無論是什麼,我都會給你啊。」蕭鐸下意識地衝口而出。

 雖然是不假思索的答案,可是他說出口後,心間一緊,回味著剛才那話,便覺得胸臆間泛起異樣的柔軟和酸澀。

 他喉嚨動了下,抿緊唇,定定地望著阿硯那黑白分明的眸子。

 那張眸子裡,帶著試探的意味,如同一隻小鳥破殼而出,從鳥巢裡第一次探出毛茸茸的腦袋,怯生生地打量著這藍天白雲陽光普照的世間。

 一下子,他胸口揪疼,恨不得伸出胳膊,將她整個護住,免得她受到一丁點的驚嚇。

 「什麼都可以……」他的聲音低啞含糊,是喉頭滾動著的呢喃。

 阿硯垂下眼睛,才慢吞吞地提出要求:

 「我想要非天,可以嗎?」

 她小聲地這麼說。

 「可以!」蕭鐸不假思索地這麼說。

 這個答案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阿硯咬了下唇。

 他說了什麼都可以給她,當然非天也是可以的。

 可是非天,看起來是和他形影不離的。

 他竟然捨得?

 蕭鐸看她仿佛不信的樣子,一下子急了,緊聲道:「你喜歡非天,我就送給你,以後它就是你的了。」

 這話音一落時,就聽到一聲哀鳴。

 某個叫非天的鷹耷拉著腦袋,發出沮喪的叫聲。

 若是以往,它的主人一定會抬眸看它一眼,然後伸出手,摸摸它的脖子,可惜現在,它的主人連看都不看它一眼了。

 「你還要什麼?」蕭鐸恨不得阿硯要天上的星星。

 「不了,就那只鷹吧。」阿硯一邊這麼說著,一邊偷偷瞅了下那只鷹。

 非天瞪圓了鷹眼,馬上兇神惡煞地沖她示威。

 「它好像不喜歡我。」阿硯的聲音分外低落:「我還是不要了。」

 「不行,你必須要。」蕭鐸一邊說著,一邊挑眉看向非天。

 眼神冰冷,非天鷹一下子呆在那裡。

 「非天,以後阿硯就是你的主人,你不許對她凶,要聽她的話,如若她對你有半點不滿,我就直接揪了你的毛放進鍋裡做老鷹湯。」

 殘忍的威脅,出自曾經的主人之口,非天鷹嚇得一下子將脖子縮到了羽毛中。

 「過來。」蕭鐸又下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非天鷹拍拍翅膀,抖擻下尾巴,猶猶豫豫地,終於慢騰騰地落到了蕭鐸的肩頭。

 蕭鐸一把揪住它的翅膀:「阿硯,給你,想烤就烤,想煮就煮。」

 它說出這話的時候,非天鷹急了,翅膀強勁有力地撲閃,爪子也胡亂撓騰。

 一個不留意,非天鷹的翅膀拍到了阿硯頭上,勾住了阿硯的頭髮。

 「啊——疼!」阿硯幾根頭髮都被硬生生被扯下來了,眼淚一下子落下來。

 蕭鐸一看這個,臉色變了,揪住非天鷹,一把摁在地上,連忙過來查看阿硯的傷勢。

 「阿硯,很疼嗎?」蕭鐸滿臉的關切。

 阿硯委屈地瞅了下地上撲閃著翅膀一臉驚恐的非天鷹。

 「我沒事,就是掉了一縷頭髮,有一點點疼。」

 蕭鐸心疼得厲害,攬著阿硯安慰:

 「你別怕,沒事的,只是幾根。」

 「嗯,幾根頭髮沒什麼,只是有點疼而已……」阿硯壞心眼地故意這麼說。

 聽到這話,蕭鐸捏著那幾根秀髮,抬眸看了眼地上的非天。

 非天正可憐兮兮地縮著翅膀。

 蕭鐸臉色難看地走過去,語音冷冽:「非天,連我的話你都不聽了嗎?」

 非天低聲哀鳴,委屈至極。

 「家法處置!」蕭鐸毫不留情地這麼下令。

 這話一出,非天鷹瞪圓的眼睛裡都是驚恐。

 家法?

 他們府裡什麼家法是用來管這只鷹的?

 阿硯心裡納悶,不過此時也並不敢問,卻只見孟漢應聲進了屋。

 「九爺。」孟漢單膝跪地。

 「把這只鷹拽出去,痛打一百。」蕭鐸話語充滿危險。

 「是!」

 痛打一百?阿硯越發納悶,痛打一百大板嗎?那不是要把鷹給拍成肉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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