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6 章
且說因懷真身上不好,小唐自覺有愧,便去了書房消停了這數日,然而人在書房裡,心神卻依舊在這房中,只不敢貿然造次罷了。
如今,因唐夫人用上十萬分心思,把懷真調養照料的妥妥當當,小唐自然知道,才漸放了心,哪裡還肯在那書房之中,冷冷清清抱書而眠?是以自禮部回來的路上,便百般打算。
懷真見他悄聲低問,便又有些心慌氣短,便道:「你且放手,只好生說話。」
小唐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又在鬢髮間親了數下,只嗅到幽香一抹,帶著隱約的水意,他便只顧低頭溫存廝磨,呢喃又道:「我正是跟娘子好生說話著呢。」
懷真的肌膚嬌嫩,給他略蹭兩下,便又泛出微微地桃花紅來,小唐早就動心,見她還待要說,便一轉頭,在唇上親了下去。
懷真只得閉了雙眸,任憑他親了一會兒,腰抵在梳粧檯上,起初倒也使得,漸漸地被撞得有些做疼,懷真便握著小唐的衣裳,抓了一把。
小唐會意,便停下來,垂眸看她,見她也不做聲,只顧亂看別處。
小唐略吸了口氣,問道:「可容我留下了?」
懷真紅著臉,仍是不答,小唐低低笑了兩聲,道:「不答話,便是默認了呢?」
懷真見他如此,知道攔不住,何況才新婚,他若總是睡書房,倘傳了出去,也是不像話。
懷真思慮了會兒,便道:「你留下自然使得,只得答應我一件事。」
小唐喜道:「是什麼?」
懷真掃他一眼,道:「你且答應我,不許……胡鬧。」
小唐聽到「胡鬧」兩字,心頭一動,偏一本正經問道:「我幾時胡鬧了,從小到大,都是個最妥當的,人人皆知。」
懷真情知他是促狹,便禁不住,舉起拳頭,輕輕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又道:「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別只顧胡攪蠻纏。」
小唐握住她的手兒,按到胸前去,揉搓著不忍釋手,溫聲道:「好罷,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許我欺負你呢……我答應就是了。」
懷真見他應承的格外快,卻不敢信這話,因又疑惑地看了他半晌,才道:「既如此,你且起個誓。」
小唐情不自禁,又笑起來,然而看著她有些戒備警覺的眼神,心裡卻只是喜歡的不能言說,只恨不得抱著她,立刻親的她說不出話來。
小唐便裝模作樣說道:「好丫頭……真個兒這般多心?好,我應承你,再不會似……洞房那幾日一般,若有違背,就叫我……再去書房裡睡半個月,如何?」
懷真聽了,早就羞紅滿臉,又聞了最後一句,便瞪著他道:「油嘴滑舌,這個如何能算數?又是來瞎說哄人的。」
小唐卻笑道:「你只當我在那睡了半個月是尋常,卻不知我心裡是何等折磨?沒良心的壞丫頭。」說著,便輕輕捏捏懷真的鼻尖,道:「你且稍等,我先沐浴……」
懷真聽了,便走開兩步,這會兒小唐就喚了丫鬟進來,伺候更衣,又去沐浴。
小唐去後,吉祥便送了羊乳進來給懷真喝,又漱了口。
半晌小唐回來,卻見懷真仍然坐在那梳粧檯前,仿佛發呆一般,小唐便走到跟前兒,不由分說,將人抱了起來。
懷真早看到他近前,尚未反應過來,已被他抱著來至榻前。
這會兒丫鬟們盡都知趣退了,小唐把懷真放低,俯身細看。
這許多日子不曾親近,此刻細看,卻覺眉目可憐,宛轉生輝。
小唐禁不住,不免肆意又親了一回,卻只是不夠,恨不得一刻至地老天荒,卻又盼時光再走的慢一些,容他細細地跟她地久天長,一刻也不能錯過才好。
懷真已經滿面紅暈,侯他停了,才睜開眼睛,小聲道:「你方才說過的……可別出爾反爾,不然的話,我是要告訴太太的。」
小唐攏著她在懷中,問道:「你如何跟太太說呢?先說給我聽聽,我聽聽妥當不妥當。」
懷真抬眸瞪去,小唐對上她的眼神,低頭在眼皮上親了兩下,道:「不可再瞪我了,你倒是真不知……你這眼神能撩人的?」
懷真聽了,又慚又羞,咬唇哼道:「你又來賴人,明明是你心裡瞎想……有道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你卻是……」含羞帶笑,自不能說下去的。
小唐見她縮起身子,便也往內又靠了靠,撫著她緞子似的頭髮,含笑歎道:「我麼……自然就是,為夫者見我的小娘子了……」
懷真顧不得害臊,便微微側著頭,掩嘴笑了起來,小唐見她笑得花枝亂顫,偏是如此天真無邪,便翻身而上,把懷真壓住。
懷真一愣,頓時斂了笑,怔怔看他道:「做什麼?」
小唐低頭打量著她,忽然柔聲說:「先前……我失了自持,到底傷著了懷真……叫你受苦了,我心裡……唯一牽掛不安的就是這個。」
懷真見他忽然正兒八經說起這個來,臉上不知要是何神情,因又垂了眼皮,只道:「過去之事,且過去就是了,何必只管提。」
小唐道:「我卻是向懷真起誓,以後再不會傷著你了……」
懷真忍不住又一笑,抬眸道:「真的?」
小唐最受不了她這種眼神,又且無邪,又且嫵媚,每次都叫他把持不得,整個人仿佛春風裡似的,柔柔軟軟地要隨風蕩去。
小唐少不得按捺住,道:「自然是真……先前是我沒怎麼經驗過,所以不知輕重,以後自然會小心謹慎。」
懷真愣了愣,便又推他道:「我不聽這些混話,你快下去,好生睡覺,不然就快去書房。」
小唐偏偏抱住她,又不敢死命壓著,道:「夫妻相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自有信心會同懷真更好……你可別惱我了呢?」
懷真聽他在耳畔低低這般說來,便不言語了。
小唐又問道:「那藥你可用了不曾?我最擔心此事,只不敢問你。」
懷真身子一抖,半晌,才悄如蚊呐,道:「不用你管。」
小唐故意往下一矮身子,道:「少不得我親自查驗查驗。」
懷真心頭亂顫,便道:「不許!」
小唐伏在她腰間,便看著她,懷真咬了咬唇,便轉頭小聲又道:「用了……好了罷!真真兒的……沒見過你這樣的……」
小唐聽了這話,才順勢向著那小小蠻腰間親了口,把人抱著,耳鬢廝磨著,道:「早說我就放心了。」
懷真的心兀自亂跳,又生怕他再來造次,便道:「快睡罷?」
小唐看她目光依依,大有渴求之意,他心底卻有個疑問,只想了想,覺著此刻不是出口之時,就點點頭,道:「我聽娘子的。」說著,就把她抱入懷中,讓枕著他的左臂,右手便將她的長髮撩到旁邊兒去,手指插在發間,纏繞摩挲,如此過了一刻鐘功夫,便沒了動靜。
懷真見他果然是說到做到,大為心安,小心抬頭看了一眼,見他雙眸合著,長睫動也不動,她趁機細看小唐的眉眼,原本跟他相對之時,只要對上他的眼睛,無端就覺心慌震懾……叫人無法自主似的,如今因合著雙眸,她反倒可以安心認真細看了……
只見眉如春山,濃墨勾勒似的鮮明,因閉著眼睛,更顯出長睫翼蕩,眼尾微挑,如描畫似的眉目,獨眼角那顆淚痣,略見幾分孤單冷清。
再往下……鼻直口端,這人的相貌,委實竟是無可挑剔的。
懷真呆呆地望著,目光不知不覺落在小唐的唇上,見那雙唇微微潤著,口角微張,仿佛等人親吻似的。
懷真無端心跳,竟忍不住輕輕舔了舔唇,忙閉眼不看。
過了片刻,心緒才總算平靜下來,懷真又偷偷睜開眼睛,見小唐依舊合眸安寧睡著,懷真心中想:「罪過……我怎麼會生出這種念想來呢,若給他知道了,豈不是笑話死我。」
如此又打量了會兒,目光又落在他那顆淚痣上,見那淡色極小的一點,仿佛可憐,懷真便忍不住小心地探出手去,想要摸一摸,然而將要碰到之時,卻又緩緩縮回手來。
正猶豫著,忽地小唐不聲不響地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
懷真嚇得幾乎叫出來,然而小唐卻不睜眼,只是拉著她的手,搭到他自個兒的腰間去了,叫她摟著,哼道:「不是說要睡麼?再動一下……我可就不饒了。」
懷真本想把手縮回來,聽了這話,果然連動也不敢動一下,忙把頭往他懷中一鑽,閉了眼睛。
一直到懷真果然睡著了,小唐才睜開眼睛,見她如一個雛鳥般,垂頭埋臉地縮在自個兒懷中,小唐便輕輕地將她下頜一抬,讓她頸子舒展些。
懷真毫無知覺,動也不動,小唐用目光描摹她的眉眼,從她小,至她大了,在他心中的懷真,仿佛從未變過,仿佛從她在齊州撲到他懷中死死抱住他之時,他就再也無法放手,天可憐見,如今她終於如願以償,成了他的小娘子。
雙眸之中滿是溫柔之色,小唐細看了會兒,目光往下,瞧見她交疊的中衣領子,倒是微覺遺憾,手一動,便想要解開那礙眼的阻擋,卻又生生停了。
他知道懷真不喜肌膚之親,卻並不知她因何不喜,洞房那夜因聽了她那句,他幾乎以為是因為……一時甚是驚心。
然而自從回門之後,終於無法按捺行事,才信自己畢竟多心,她仍是完璧之身無誤。
可當她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的時候,眼中的憎惡卻是真真切切,他自詡不會看錯,那究竟又從何而起?
小唐望著懷真,半晌,低聲說道:「你心中,到底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其實我不想你把所有都埋在心裡……那日我跟你說過,倘若你想再說那話本故事,我仍是極願意聽的……只怕你仍是不信呢。」
靜靜凝視了片刻,小唐掩起心中思慮,微微低頭,在懷真額上親了口:「雖然此刻你心中未必有我,但……可知不管如何,我都會好生守著你疼惜你……乖乖地睡罷,我的小娘子。」
兩個人相擁而眠,一夜安寧,如此更鼓響動,便過了子時。
小唐因每日早朝,因此一過寅時,便會自動醒來,不料今日,因好歹又同房而眠,他心裡喜歡,纏綿不舍,雖然神意都清醒了,卻仍是不願起身,好歹能多相陪一會兒便好。
只是一到早上,身子未免有些異樣,只怕驚醒了懷真,便按捺著罷了,然而趁著她仍睡著,那手卻不免又開始四處亂動。
正有些燥熱之時,忽地察覺懷真身子一抽。
小唐嚇了一跳,怕是她醒來了,若察覺他趁機「上下其手」,只怕又要惱了,於是忙停手裝睡。
誰知懷真動了動後,很快又抽了一下,卻不曾醒來,小唐眯起眼睛偷偷看她,看了一會兒,才覺不對。
卻見懷真蹙著雙眉,長睫之中,竟透出淚光來,身子亦微微發抖,仿佛是在哭泣……然而明明仍是睡著。
小唐便睜開眼睛細看,卻見懷真唇角微動,似是牽扯著隱忍什麼,眉尖也絲絲發抖,這情形,卻像是魘住了。
小唐心驚,不由輕聲喚道:「懷真……懷真?」
懷真不應,鼻端卻哼了聲,竟果然是哭腔,小唐知她做了噩夢,便忙側身撐起,輕輕攏住她肩頭,略提高了些聲音,喚道:「懷真?快醒醒。」
懷真只是緊閉雙眸,微微抽噎,小唐又連喚數聲,懷真才方有些知覺,慢慢睜開眼睛,果然雙眼懵懂,眸中卻盡是淚。
小唐忙問道:「是怎麼了,做了噩夢麼?」
懷真定定看了他一會兒,又轉頭四看了會兒,伸手揉了揉眼睛,喃喃喚道:「唐叔叔?」
小唐點點頭,便要扶她起來,道:「我在呢,又做什麼噩夢了?」
懷真只顧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忽然淚如雨下,竟驀地坐起身來,張手將他抱住。
小唐大為意外,只好安撫道:「不怕,不過是做夢罷了。」
懷真趴在他肩頭,淚落氣噎,哽咽說道:「不是做夢,明明是你……你不理我、不認得我了。」說著,差點放聲大哭。
小唐睜大雙眸,半晌才笑道:「說什麼傻話呢?我怎會不理你的?」
懷真卻不再回答,只是死死地抱著他。
小唐心中雖然愕然,又見懷真如此情形,不免有些心疼,然而聽她說了這句,又是如此驚慌著急似的抱著自己……他心中反而高興起來:若不是著緊他,她又怎會做什麼「他不理她」的噩夢?又怎會因做了區區噩夢而一反常態地抱緊自己?
因此小唐心中反而欣慰,便笑說:「真真兒是個傻丫頭,明明是你每每冷淡我,不理會我,反說我不理你呢?豈不是惡人先告狀?」
懷真因醒了,又哭了會兒,此刻心神稍微安定下來,聞言一時破涕為笑,卻仍是抱著他不放,竟像是一鬆手他就不見了似的。
小唐心中一動,便握著她的腰,把她抱開,懷真才緩緩地鬆開摟著他脖頸的手,小唐仔細看她,卻見雙眼發紅,梨花帶雨的模樣,楚楚可人,更是一番風情。
小唐凝視著她,便歎了聲,輕輕念道:「思君即幽房,侍寢執衣巾。時無桑中契,迫此路側人。我既媚君姿,君亦悅我顏……可還記得這一首?——懷真果然……是個口是心非的丫頭呢?」說了一句,心蕩神馳,便親在唇上。
懷真聽他念這首「定情詩」,便想到當日在平靖夫人府內的光景……當時因被他話語打動,她思來想去,一夜過後,終究才下定決心,就叫進寶送了那攢纓玉佩給他……彼時吉祥還不解其意,不料他果然是一清二楚。
他果然是跟她「心有靈犀」的,然而,懷真思及方才夢中,那人朱顏依舊,然而髮鬢微白,面無表情,在看她之時,眼神冷然,隱隱有拒人千里之意。
那一刻,竟叫她的心絞痛不堪……
此即,察覺他吻過來,猶有幾分不真切之感,忍不住便微微揚首,唇略微翕動,似渴望一般小心迎合,仿佛如此,才能驅散先前那股涼意痛意。
小唐察覺懷真竟有所回應,心中大動,當下再無猶豫,一徑細細吻著,一邊兒長指微動,便把她中衣的系帶悄然解開。
懷真只是一顫,手垂在身側,微微握起,卻終究並不曾出言制止或者有什麼抗拒之意。
小唐的心狂跳,緩緩將中衣褪了,目光緊緊看著她,從那兀自帶淚的面上往下……再忍不住,便傾身親了過去。
這一番繾綣,不知不覺,從寅時剛過,到寅時之末。
期間丫鬟們進來幾遭兒,本是習慣了,要伺候小唐早朝的,誰知見床帳垂著,裡頭幽音細細,嬌喘微微,眾人是這般情形……都掩面退了。
這一日,卻是小唐為官以來,破天荒頭一次「缺了早朝」,幸而他人緣從來極好,雖不曾遞假,禮部尚書齊緣見他未到,卻早給他編了個理由,吏部之人自也明白,大傢伙兒齊心協力,替他輕輕地遮掩了過去,成帝那邊兒自然也不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