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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寶劍》第647章
第六百四十九章 血性

 依然是白振明的書房。

 這裡是白家家主最喜歡待的地方,平時就在這裡處理白家的事務,這個地方被他命名為巋然居,這間小築的背後靠著一處山園,假山聳立、怪石嶙峋。

 白家號稱劍聖門楣,老袓宗白羽威乃是天下盡知的金曜劍聖,所以白家自然而然地就崇尚金行,喜白色,好武,喜歡收集兵器,所謂金石之屬,自然也喜歡石頭。

 所以白家堡建在山上,所以堡內假山很多,若不是嫌太難聽且怪異,估計白家堡原本會叫白家碉。

 而白家家主白振明喜歡賞玩怪石,整個秦州都知道。

 他將這間小築命名為巋然居,其原因嘛,很簡單一一自然是為了裝逼。

 但裝逼也是有說法的,例如這巋然居,當然是取自“巋然不動”的意思,很直白,意思是他白某人在這裡巋然不動、坐鎮八方,運籌帷幄於千里之外。

 如今天色漸晚,他已經在這裡運籌帷幄了三四個時辰,一動都沒有動。

 如今的形勢很糟糕。

 懷川之事將白家牽扯其中,前來討說法的群雄拜山就在后日,可以說是危難當頭,可如今堡內暗潮洶湧,人心惶惶,父親瘋癲如狂,孫朗不懷好意,外部各大門派咄咄逼人,天策府的影子隱隱欲現,所謂內憂外患,不外如是,家族在鋼絲上行走,稍有不慎就萬劫不復,所有的重擔,都壓在白振明一人的肩上。

 所以,他此時應該內結各房長輩、穩定人心,外聯親舊盟友,以壯聲勢,集結一切力量,力求將此事有驚無險地度過……這顯然是他這個家主如今的第一等要務。

 但說來可笑的是,他此時大部分精力並不在這上面。

 他的關注點奇怪到近乎離奇,恐怕白家的族老們打破腦袋都想不到這個以心思陰沉、城府極深著稱的家主,此時此刻居然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一一白振明在關注著一個人的動向,所有的動向,無論是趕路還是打尖還是喝茶還是吃飯,所有的動向,事無巨細,他都要知道。

 半個時辰一次,這已經是管家的第八次匯報了。

 白家動用了珍貴的從青木之國所重金購來的幾隻信鷹,以最高的效率傳遞著消息,情報目標只是一個人。

 結束了這次平平無奇的匯報之後,管家將手中的報告恭敬地放在了白振明的案頭,然後站在一邊,等候著家主的詢問和差遣。

 他從家主的態度上感受到了一絲不同尋常……但不該問的,他從來就不會過問。

 半響,白振明幽幽道:“也就是說,這三四個時辰,他的動向都很明確?”

 管家答道:“是的,他騎走的是您的擎風馬,馬蹄鐵是特製的,所以趕路的印記很容易辨認。我派遣府中的馬術高手沿路追踪,得出的結論是,孫先生一直是在官路上行走,除了沿途打尖休整之外,沒有在途中進行任何可疑的停留,也沒有去什麼小路一一通過盤問沿途的路人,他們的說辭也佐證了這個結論。”

 白振明不動聲色,心中卻宛如打鼓一般,他感覺靈魂懸在高空,腳下是熾熱的深淵,他覺得整個人都在燃燒,耳朵中傳來了異樣的響動。

 他知道,這都是幻覺,是身體本能的反應,是靈魂欺騙自己的小把戲,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在心虛。

 是,心虛。

 人在做一件膽大包天的事情的時候,會感到心虛,比如幼時去偷看女人洗澡,比如少年時去搭訕路上的婦人,比如逃掉塾師的課,比如說向父親撒謊。

 在準備做這些自認為不對而有風險的事情之前,人自然而然地會產生心虛的反應。

 白振明此時就在心虛。

 所以他才近乎於瘋狂地打探著有關孫朗的消息,對方的每一步行動都要確認,確認這個人已經遠遠離開了白家堡,確認這個人不會突然往回趕。

 他甚至在疑神疑鬼,懷疑那封要命的信到底是誰寫的,懷疑孫朗是不是會料到這一切,甚至懷疑,那封信是不是孫朗故意拋出來算計他的。

 但無論如何,寫這封信的人都是個狡猾的傢伙,有足以看透人心的敏銳,也有高明獵手的從容不迫,對方只是冷靜地佈著網,然後不急不躁地收著線,每一步的目的都很明確,每一次的時機都很恰當,每一次的言辭……都直接敲進了他的心臟。

 白振明沉默地揮手,管家會意,躬身退下,這巋然居中,就又剩下了白振明一個人。

 此時天色黯淡,夜風漸起,風聲嗚嗚然,白振明坐在書房,環視燈火通明的房間,一時之間心中竟然升起了些許寂寥和偟恐,他想到那封信,想到信裡的內容,心中就不可遏制地發起抖來,連帶著雙手都在抖。

 那個寫信的人,就像是一個家財萬貫的賭徒,從容不迫是因為他有用不完的砝碼,是因為他的對手根本無法拒絕他所加的賭注。

 白振明彷彿隱約看到一個人影,站在賭桌前,望著自己,從容不迫地笑,然後攤手:“該你了,跟不跟?”

 白家主的呼吸慢慢急促起來。

 他想起了信中斬釘截鐵的斷言:“孫朗一定會殺死你的父親,這一點毋庸置疑。”

 還有那些淺顯直白的話語與有理有據的勸說。

 沒有什麼假惺惺的許諾,只有鐵一般的事實,與無法拒絕的提議。

 “白家已經完蛋了,我是說,它爛到了骨子裡,白家堡的根基已經被那群無能的親戚所腐蝕,哪怕你賠上父親的性命與自己的尊嚴,將整個家族的存亡與榮耀都綁在了一個瘋子的戰車上,這也無法改變白家已經腐爛的事實。”

 “他也許能給你暫時的平安,卻一定懶得幫你振興你的家族,即使有了一個新的主人,白家也沒有任何未來可言。”

 “父親的性命與家族的未來一定讓你難以抉擇,但如果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嘗試?只需要你付出一點微不足道的……代價。”

 “不要忙著拒絕,我有十足的把握與計劃,這是陽謀,你看了之後就會明白,我一定會遵守承諾。”

 “你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情……真的不需要。”

 “想知道嗎?那就按照我的指示,去做一件事情,微不足道的小事,沒有任何影響的小事,哪怕被他知道了也沒事的小事。”

 白振明慢慢地站起身來,深吸了一口氣。

 他轉頭,看了一眼擺在牆角的機械裝置,那是來自銳金之國的造物,名為機械晷,用來計時的東西,很方便。

 一一時辰到了。

 他想到了那封信的內容,想到了那個人要他去做的事情。

 真的是一件小事,而且如同信中所說的那樣:“正好順路。”

 是的,到了晚飯的時間了,該吃飯了。

 他一日三次,也要去給父親問安的,尤其是他老人家已經瘋癲,更應該去看顧照料,服侍湯飯。

 門外腳步聲漸近,另一名負責膳食起居的管事小心翼翼地提著一個大食盒,打著燈籠,來到巋然居跟前,輕聲道:“啟稟老爺,今晚的餐飯已經帶來了。”

 白振明握了握拳頭,眼中的瘋狂之色漸漸斂去,平靜道:“知道了,我這就給父親送去。”

 那管事的身子躬得更低了,還不忘拍一記馬屁:“老爺與老袓宗父子情深,至孝純善,小人欽佩萬分。”

 白振明沒有搭腔,他從管事手中接過了食盒和燈籠,一個人向著白家堡深處的砥劍園走去一一老袓宗這兩年深居簡出,不見外人,有資格隨意進出那裡的,整個白家,也只有家主一個人。

 一一是啊,正好順路。

 砥劍園周圍的防備措施強了不少,白振明進了園子之後,很快就來到了父親所居住的地方。

 ……不,應該說是被囚禁的地方吧。

 沒錯。

 他的父親,堂堂金曜劍聖,在自己家裡,被一個外人,像狗一樣囚禁著。

 那是他的父親。

 這是天底下任何一個還有父子之情的人都不能忍受的奇恥大辱,但自己卻要這麼受著。

 一一還要這麼受著!

 想到這個事實,他心中的火焰彷彿要炸開,這幾天給人當孫子,被冷嘲熱諷,看著父親被拳打腳踢,家族的性命都握在一個人的手裡,所以要卑躬屈膝,所以要夾起尾巴做人……泥人都有三分火氣,何況是他!何況是他劍聖之子!白家家主!生來就含著金鑰匙、此生注定高高在上的君子!怎麼能受如此大辱!

 一一那封信裡,每一個字,彷彿都鑽進了他的心裡。

 “如果有一個機會的話,不知道你剩下的那點血性夠不夠用?”

 血性。

 父親的居所近在眼前,隱隱傳來了女子銀鈴般的笑聲,是孫朗帶來的那個妖怪,她彷彿在講什麼故事。

 聽到謝唯的聲音,白振明的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

 也許在看到那封信之後,他的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他伸手敲響了房間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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