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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男妃[穿越]》第171章
第35章:清風八詠樓

(七)

待江玉樹醒來時,正好看見床榻邊伏著床沿歇息的趙毅風。

暈暈乎乎,腹部還有些許疼痛,身上乏力,這是怎麽了?

江玉樹竭力睜了睜眼,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翻身。

一聲響動,趙毅風淺眠而醒。

「醒了?感覺如何?」

江玉樹淡淡道:「我無事。」

趙毅風面有愧疚:「玉樹,昨晚是我不好。」難掩激動:「玉樹,你有了身孕,我們有孩子了。」

「什麽?」江玉樹似是難以置信。「我有了身孕?爲何我自己未曾擦覺。」

「落神醫昨夜來探脈說你懷孕一個多月。是朕不知輕重傷了胎氣。」

趙毅風臉色微紅的低頭將情況告訴/江玉樹。「神醫說孩子保的住,讓朕日後小心些。玉樹不要擔心。」

聞言,江玉樹鬆了口氣,孩子可以保住,這大抵是上蒼的厚愛了。

想起已經失去的兩個孩子,江玉樹心有餘悸。

趙毅風看到他眼中的竭力隱忍的害怕和擔心。

隻覺的心痛如絞。

這個孩子大抵是他的全部……

忽然,

手上一道溫暖的溫度襲來。

江玉樹第一反應就是——抽手。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玉樹,你莫怕,這個孩子我一定會保住他。無論何時,你還有我。」

江玉樹擡眼看向他,眸中是被他深情話語安慰後的安心。

淡淡一笑:「陛下放心,這個孩子清玉定會好生護全。」

兩手相握,相視一笑,兩心安。

「陛下,禮部尚書來了。」宮人有眼力勁的小聲提醒著。

「宣!」

「熊大人嫁衣裁剪的如何?」趙毅風起身去了正殿見人。給足時間讓江玉樹收拾打理。

禮部尚書手捧兩件紅色嫁衣進門。

躬身行禮:「拜見陛下。」

「熊大人辛苦。」想起禮部尚書換人後首先就來操持自己和江玉樹的大婚示意,千古嫁娶第一例,也不知擔了多少風險,也真是難爲他了。這聲『辛苦』倒是他這個帝王應該說的。

熊梓麟也不欲磋磨,直接道:「陛下,這嫁衣是根據您的身高尺寸,三百多位繡娘連夜趕製。耗時耗力而成,隻是公子身形尺寸我等實在不知,也隻是根據陛下提供的尺寸裁剪,若公子試穿有問題,微臣定著人去改。」

趙毅風頷首:「有勞熊大人。有問題朕定會及時告知。」停頓一刻,「大婚事宜準備的如何?」

「一切準備就緒,就等陛下和公子嫁衣試穿後,即可前去乾元殿告天祭地成婚。」

看著那紅豔豔的嫁衣,趙毅風淡淡讚歎:「熊大人辦事,甚得朕心。」

「陛下,禮部一切準備就緒。公子試衣一事就有勞陛下。微臣就此告退。」

接過紅豔的嫁衣,趙毅風微微頷首:「愛卿好走。」

熊梓麟剛走,江玉樹就拿著玉簫從簾幕後方出來,一聲淺嘆:「因爲你我大婚,熊大人沒少辛苦,他禮部尚書一職做的倒也盡心,可堪大用。」

趙毅風拿起嫁衣,微微一笑:「你現在無甚大礙,過來試衣。要是合適,一會你我去乾元殿。」

他都已經是爲帝王的人了,伺候人更衣這事豈是他能做的。江玉樹有些羞怯的眨了眨眼,推拒道:「這樣有失體統。」

趙毅風朗笑一聲,一手握住江玉樹手腕,眼有深情和堅定霸道:「朕就是天下的體統。朕說沒有體統,玉樹便不用顧及體統。朕說你是朕的妃,你就是朕的妃!」

江玉樹怔了一會,旋即擡眼,一瞬間,對視進那人溫柔又霸道的眼神中。微微頷首:「清玉知曉。」

燭火搖曳,趙毅風牽著江玉樹到妝台前。明黃的銅鏡倒影出兩人的影,鏡中他偉岸的身影和他清俊的側臉交疊。

趙毅風低頭解著他腰間玉帶,脫去月白外罩輕紗,內衫褪下。江玉樹眼有波動的看著面前偉岸的人替自己更衣。

緋紅的錦緞織就最美麗的色彩,也配著最清俊的人。

修長的瑩白的手指露出大紅鍍金絲邊的嫁衣袖口。

如墨的長發被玉簪挽起,趙毅風雙手環住他後脖頸,將代入衣衫的發順到他肩側。

手環住腰間,玉帶纏繞。

左右衽襟相交。

緋紅繡雲紋的曵地長袍披上,蜿蜒一地的豔麗色彩。

趙毅風將他外罩的袍順了順,又讓他輕轉了個身。來來回回打量一番。強壓下擁有他的衝動。

「轉個身,朕看看。」

江玉樹微微一笑,轉了個身,長發青絲在空中攜過一絲淡淡冷香,紅衣照亮他豔麗容顏。

「如何?」他溫暖和煦站在他面前。

頎長稍稍單薄的身形被妖冶大紅包裹,雲紋在衣衫上遍佈,彷彿下一刻即將乘虛禦風,淩風而走。

喜慶的顏色照亮他清俊白皙的面容,秀眉遠山悠悠,眉間三點櫻紅淺淺點綴,水潤的唇,幽柔卻堅毅的姿態。令人看第一眼就足以沉淪。

這世間。隻有一個江玉樹啊!

「不得不說,玉樹穿紅色別有一番風情。」趙毅風的眼神驚豔讚歎又有欣賞和滿足。「玉樹,其實你更適合紅色。紅色相較於白色更襯你。」

江玉樹垂了垂眉眼,憂傷道:「我以前很少穿紅,是因爲大哥喜歡紅。」江玉芝沒了,撫國公府沒了,江玉樹爲此失去了太多,因爲這個皇家,失去了家,沒了國。

到最後也隻剩下了他。

收斂心下感傷。

看著裁剪得體的嫁衣,江玉樹有些不解:「我未曾說我的尺度,這禮部是如何得知?」

趙毅風淡淡一笑,端了杯茶:「有朕在,玉樹還需擔心這些 ?是朕將你的尺寸報的禮部。」

江玉樹溫和道:「讓你費心了。」

趙毅風眉眼含笑:「何來費心,上天將玉樹這位謫仙賜給朕,又給了朕一個孩子。朕何其有幸?又何來費心一說。若是可以,朕倒希望一生就是如此。」

看著趙毅風深情溫柔的樣子,江玉樹忍不住悠悠一笑:「清玉要是沒記錯,陛下可是陰冷居多。這般油嘴滑舌可不是陛下作爲。」

趙毅風早已將嫁衣穿在身,摩挲著他耳側,溫聲笑道:「朕隻想在你一人面前放肆自由的活。你可允許?」

江玉樹輕闔眼眸,點點頭。

伸手握住他手腕,兩人著大紅嫁衣一起出了乾元殿。

(八)

秋風攜寒,陽光淺影。

轉頭看著身側的清雅公子,趙毅風暖心一笑。

迎上趙毅風的眸光,江玉樹溫潤如玉,儀態端方,會心淺笑。

紅衣豔麗,兩人並肩。

遙看遠處宮宇,佈置好的紅幔在風中淒豔,朝臣靜候左右兩列,爲沉悶的皇宮添了一份絢爛。

眸光對視間。

花開花落,前世因果,皆走過。

到最後,隻剩下兩手相握的執著。

你我,一起締造這盛世乾坤!

兩人攜手走過莊嚴的皇宮。

瓊樓玉宇,廊腰縵回,雕欄畫棟。

一切巍峨在兩人眼中,都化作蒼茫。

通往乾元殿頂端的高階上,紅毯著地,宮宇各角,紅紗飛晃。

趙毅風牽著牽著江玉樹走上早已鋪好的紅毯前。

他紅衣熱烈,眸光灼灼看向遠方,舉手投足間儘是王者風範,鳳紋在身的衣包裹頎長的身形。栩栩如生的鳳好似下一刻即將振翅飛起,流溢一片霞光,照耀這一場盛世婚嫁。

江玉樹紅衣妖嬈,眼中凝定如初,溫和儒雅,舉止端方,嫁衣如火,灼傷天涯,在巍峨的皇宮自成芳華,雲紋在紅色嫁衣上,好似下一刻乘風而去,不涉世俗。

曵地的嫁衣長袍激起趙毅風顛覆天下的心!

極目遠眺——紅幔遍佈灼灼心,河山萬裏願作聘。浩淼天地,終不入心,江玉樹的視線最終匯聚到身側——

趙毅風伸手遞過一條紅綢,眼含柔情笑看著自己:「玉樹,這條紅綢是你我紅綢渡情所用,我一直留在身邊。今日,你我便我用這條紅綢爲引,成親罷。」

夢裏三千飛花如煙散,猶記桃葉渡紅綢情爲引——

那時,眼盲不明的自己在哲蚌寺的桃葉渡旁。

手持紅綢,靜候一人,命裏造化,終渡來了他。

紅綢繞腕千回百轉,泅水而出,帶著水的涼意,鐫刻了這段命裏緣分。

一直以爲,此生無緣桃花,就像那條沉寂在水底的紅綢,此生不會有人守護在身邊,隻剩下蒼茫歲月的一個人的花開,一個人的因果,一個人的寂靜無話。

可在桃葉渡旁,他執傘走到自己身邊。

那時,

雨,

最美最快寂靜。

成全了他和他在傘下的情緣。

對視上他深情的眸子,江玉樹終是緩緩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紅綢——

一瞬間,風過天地寂靜,過往像碎片一樣在腦中重現。當年也是這般,他隻手遞過來紅綢,自己倔強的不願接受,不懂愛,以至於坎坷走過七年。

而今,還是這條紅綢,印證了歲月滄桑,也摻雜了情與愛。

江玉樹眼有溫柔的看著他,隻輕輕說了一個字 :「好。」

趙毅風笑了。

這一刻,紅綢牽繫兩人。

紅綢隻是簡單的紅綢,兩人牽著紅綢的手也僅僅隔著數米。

可趙毅風感覺自己握著的紅綢,像走過了一生一世的歲月,也好似見證了滄海桑田的歲月更叠,隻尋到滄海盡頭才和他走到現在。

風,吹動紅綢。

也吹起江玉樹紅紗水袖。

擡眸回首對視間。

盛開一世煙花。

趙毅風牽著江玉樹穩步向紅毯上走去,也向乾元殿的高階,更走向那個至高無上的皇位。

「恭賀陛下萬歲,萬歲,萬歲——」

「賀喜元妃千歲,千歲,千歲——」

秋風淒涼,人心暖。

紅紗灼熱,映照陽光萬丈。

從漢白玉石的大道走向高階,一路上耳邊迴蕩的是朝臣的聲音,百姓一個接一個對著泓玉帝和元妃跪拜,士兵們整齊的一排接一排的跪下,靜候在兩列的朝臣一列接一列跪下,宛如一條筆直的線。

江玉樹握著紅綢,和趙毅風並肩而走在紅毯上,接受萬民朝臣賀拜。

終是爲了他——舍了家,棄了國,賠了一生一世……

本是你的『琉璃劫』,爲你墜星劫火,換你墮天心魔。

你,我——都堪不破內心執著。

說好的不動情,我卻動了心。

——情如風雪無常,卻是一動即傷。

手持紅綢和趙毅風並肩而走,耳邊隻剩下下呼呼作響的風聲,歲月鐫刻了這一剎的刻骨銘心。

旌旗獵獵,激起潛在顛覆天下的雄心。

紅衣灼灼,照耀蒼涼歲月無盡的寂寞。

待行至乾元殿正中央廣場,早有主持的司儀靜候,等著見證兩人的盛世大婚。

司儀攤開手裏的聖旨,蒼老卻嘹喨渾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四海昇平,九州著定,敬授神意,彰顯天命。國運相系,天傳民心,人心所向。

是用外觀之大事,表顯內審之國情。故天命元妃,協君之權,統收諸侯。以慰國內亂望治之心,遠助君上聖天爲公爲義。佈告天下,元妃定位,著掌雲璽,位同天子,分享治置姜國半方國土。特此昭告天下,爲敬!」

言罷,司儀莊嚴的,小心翼翼的將聖旨歸攏。看著靜立在下方的眾臣和身後的兩人。

一聲破空嘹喨叫喊——

「告天!——一叩首。」

江玉樹和趙毅風互看一眼,手撚三柱清香向面前的香爐中插/進。

渾厚之聲和清脆聲音交織——「敬授天意,特爲敬!」

手持紅綢,兩人齊齊跪下一拜。

高階下端無數個嗓音彙集成一片洪亮的口音:「敬授天意,特爲敬。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元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百官同聲,萬民同賀,聲聲若雷,力透九霄。

看第一道儀式完成,司儀審時度勢的遞過兩道艾枝,嘹喨聲在廣場上蔓延——

「祭地!——二叩首。」

趙毅風和江玉樹同時接過艾枝,沾水灑掃一方。

「天命之地養,祭地爲尊,特作憑!」

「上善之地潤,灑掃爲敬,特作證!」

他眉眼含笑,他面容清雅。

回首對視。

躬身一拜。

「天命之地養,祭地爲尊,特作憑!——」

「上善之地潤,灑掃爲敬,特作證!——」

無數道應和聲,像一道道波浪,在廣場上漾開,這是他們的見證。

江玉樹依稀記得那一晚在百邑城的城樓上,他深情而堅定的呢喃話語 :「若有一天,我篡了這天,覆了這地,用江山作聘,娶爾做妻,你可願意?」

他終是,將這份將山交到了自己手裏。

江玉樹輕闔眼眸:第五赤玉此生終有歸宿,有生之年還能見證這一場婚嫁,知足了。

家滅了,國沒了,兄弟姐妹都死了……

天地間也隻剩下了他——還願意守護。

沒有太多的怨言,隻是有些許心疼和孤單。

忽的,手上力道一帶。

江玉樹睜眼。對面偉岸的男子正好奇的看著自己,眼中是關切的溫柔:玉樹,可是身子不好?

微微一笑,緊了緊紅綢,示意他:無妨。

司儀一聲高亢之音——

「成婚!——帝妃對拜。」

趙毅風轉身,江玉樹側步。

他眸光深情,他眼神溫柔。

手持紅綢,互看寂靜。

相對無話,過往像碎片在眼眸流轉中走過——

傾盡了一生的力氣,隻爲求一個相愛。

用盡了畢生的精力,隻爲得一個圓滿。

走過了此生的風雨,隻爲換一個晴天。

歷經了七年的愛戀,隻是想有一個家。

這一刻,來了……

靜候在下端的朝臣,在皇宮中的士兵,將士,官員,宮人……無論老幼還是男女,都看到了乾元殿高階上——

那威嚴冷傲的帝王手持紅綢向那個男子躬身。那清雅男子嘴角含著一絲淡淡的笑,手持紅綢向那個帝王躬身回敬。

一段紅綢,一段情。

司儀最後一聲宣佈——

「至此告天祭地婚嫁,天命允常,授之元妃尊號。禮成!」

下方傳來山呼海嘯的聲音——

「恭賀陛下,賀喜元妃!」

「恭賀陛下,賀喜元妃!」

四十六枚禮炮從天發射,聲聲若雷,綵帶飄飛,燈火繚繞。宛如一幅絢爛的山水畫!

伸手牽過清雅男子,兩手相握,並肩看向遠方,遠觀萬裏。

趙毅風回頭沖身側人滿足一笑——

「玉樹,你我共同見證這萬裏河山,締造盛世乾坤!」

千年後的哲蚌寺中,櫻花爛漫搖曳。

塵緣大師摸著花白的鬍子給來往上香的遊客講述那段盛世大婚。

人問:「清玉公子爲何爲是元妃,不是皇後?」

塵緣笑笑,答:「元爲首,妃爲紅。」

元妃應了江玉樹的命格——

坤卦——

卦像三陰爻,純陰之卦,其數八,五行主土。坤爲地,爲母,爲布。爲大興。

坤卦純陰,性柔順,象大發,萬物生與地。

陰柔故爲布,陰虛能容物。

離卦——

離卦陰爻居中,二陽爻居外,其數三,五行屬火,局南方,色紅。

離爲火,爲日,爲電。二陽爻外,爲外剛內柔,外硬內軟之性情。

中心向外發展趨勢,離散之像。「

「清玉公子本爲坤卦,命主中宮,母儀天下,居黃方。但公子又主離卦,離主日,日主紅,紅掩黃,以緻公子命裏與後位無緣,居妃色,主妃位。」

江玉樹此生無緣正宮之位,而趙毅風顧全他公然廢後宮制,定妃位,保全他名分,實乃千古第一例!

清玉公子偏愛櫻花,『元妃』正好應了他——傲然天地間的第一抹櫻紅,也是趙毅風心中的唯一。

塵緣一聲嘆:「這泓玉帝是要讓清玉公子揚名後世,永遠成爲男人中最豔麗的那一個啊……」

聞言,週遭人群靜默。

有人哀嘆一聲:「這泓玉帝真是深情啊,像他這般執念入心之人,有好,也不好。愛到深處,一旦失去,那是痛徹心扉的折磨與煎熬。」

是啊,不然也不會有十八年的入骨相思執念和守護……

(九)

深冬,大雪飛。

哲蚌寺,香霧依舊裊裊,無數善男信女不懼高山險阻攀爬而上,隻爲求佛祖賜一段緣分和平安.

了緣大師慈眉善目,和藹如初,袈/裟在身,在初冬的第一場雪中靜立笑看每一位來人。對每一位前來的善男信女問候誦經,那聲音帶著歲月寧靜和不涉塵世的悠然,給人一種玄機滿滿和算破天命的感覺。

了緣拿著手裏的經書:「*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出自《道德經》)」

念及至此,他像是看到什麽,擡頭望過去,看見江玉樹和趙毅風也緩緩踱步過來。

風雪飄搖中,那一身玄衣和那一身紅衣是那般寂寥蕭瑟單薄。

了緣覺得兩人越來越落寞了,也越來越孤單,彷彿是被人拋棄和詛咒後兩個人惺惺相惜,在塵世蒼涼中相互取暖。

他們都不信佛,一個怕寂寞,一個不喜寂寞。

一個生於皇家,掙起不破;一個生於門閥貴族,擺脫不了宿命。

他們有權,有勢,有至高的能力和算透天機的智慧,可在紅塵中無可奈何之時,也比任何人都落寞和孤單。

他們——隻有彼此啊。

「趙毅風,你可知?江玉樹不信佛,不信命,隻相信人定勝天。那時你我來此,我倔強的不願相信命數,可現在才知,有很多東西是人改變不了的……」

趙毅風替他緊了緊披風領口,溫聲道:「朕也不信神佛,可爲了孩子還是來哲蚌寺求個平安,大抵是朕心中也有害怕的事。」或許隻要關於江玉樹的事,趙毅風多少都會有所動容。

江玉樹伸手輕觸腹部,笑了笑:「孩子都三個多月了,你說世間最包容的佛門會如何看你我?」

趙毅風看著他,淡淡道:「不論你我如何,但孩子是無辜的。佛門救人於苦海,想來也不會置喙什麽。朕與你來隻是求個安好罷了。」

了緣放下手裏的經書,笑著將兩人迎進了後院。

入座,上茶,了緣眸光炯炯的打量著趙毅風和江玉樹。

趙毅風微微頷首,問好:「大師,別來無恙。朕再次光臨,大師可還歡迎?」

了緣笑道:「陛下哪裏話?佛門爲天下眾生而開。渡有緣人,救人於苦海。」

微嘆了一口氣:「你與朕有兩年沒見了吧。歲月不饒人,朕不知不覺竟覺得老了。」

了緣和藹道:「陛下年方二十有五,正是朝霞當空,何來年華退卻一說?老衲隻是覺得……陛下比以往更加堅韌,果敢,完美。多了份人情味道。」

趙毅風合眸淺笑一刻,這了緣是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

「陛下胸懷寬廣,紫微著命,來日鳳飛九天之時。然黎民百姓無辜,望陛下來日一統天下,成爲天下共主時,能同等待之,道常無爲而無不爲,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化,化而欲作,爾將鎮之以無名之樸。無名之樸,夫亦將不欲,不欲以靜,天下將自定 。還請陛下以憐憫之心待之,以慈悲之心護之,此乃萬民之福。」

了緣話裏玄機太深,趙毅風聽的似懂非懂。總覺得他在暗示自己什麽,頭中竟有些不知該向何處思量。

一口氣嘆:「朕也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滄海一粟,也想求一個平凡,得一個圓滿,無奈身處位置不同,所謀也就不同,這盛世江山因爲朕而捲入戰亂,朕也隻是審時度勢求一個生存而已。能居於高位,也實屬情非所願。

動亂世道,攪亂世俗。說的文雅朕是統領天下的英豪,說的世俗點朕其實就是一反賊。世俗禮法,朝事要務已經將朕心攪亂,加之朕不信神佛。自是凡塵俗世中人,大師與朕說道參禪,朕是聽了卻記不得。倒辛苦大師一番道語。」

他轉頭看著身邊抱著茶水取暖的江玉樹:「玉樹這些年曆經千辛萬苦,也不信神佛。可不知爲何玉樹的容顏上一點變化都沒有。和玉樹相比,朕終究還是個凡夫俗子。」

趙毅風仔細看著江玉樹的臉,如玉的側臉因爲懷孕泛著薄薄的淺紅,眉眼依舊,芳華不染,他優雅的品著茶,好似遺世獨立的仙。一聲淺嘆:「玉樹這容顏大抵是上蒼厚愛了。」

江玉樹品了口茶,溫和的語氣中透著看透人事的蒼涼與淡然:「嬌花易謝,紅顏易老。繁華如夢,天道輪迴後,都不過是一抔黃土風流掩,生老病死,美醜貴賤都不過是一具皮囊在紅塵中的摸爬滾打。有人幸運也就有人不幸。上蒼向來都是平等待每一個人,又何曾眷顧過清玉?在這紅塵中歷練遊走,清玉隻覺得疲累和孤單。」

了緣頷首,想起塵緣占蔔的卦象,不由的心裏暗嘆:「公子眉宇雖溫和,可煞氣潛藏,眼角處戾氣暗顯。乃是『破軍』之命,可公子天靈隱有紅光泛起,似乎命中還有一劫。老衲直言,公子並非長壽之人,如此疆場佈局,妄圖算破天機,勞心勞力,爲天下憂。怕是不利於公子精氣積聚。更不利於公子腹中孩子。依老衲看,公子還是要放下政事,安心靜養,如此方可得享永終。」

看趙毅風陰沉的臉色,江玉樹利落接過話來,委婉拒絕了了緣的建議:「多謝大師厚愛關懷,清玉自當謹慎。清玉雖不信佛,但也知佛家有雲:『地獄十八,捨我其誰』?清玉從不信佛,不過日後可是要好好研習這句佛理了。」

了緣和塵緣都是得道高人,一個能看破江玉樹和趙毅風命格和運數,一個好心勸說他放下執念,歸於佛門。多少人都妄圖求這兩人指點一二,哪怕是三言兩語那也是一生的福氣。

江玉樹的話帶著一絲詼諧幽默,更帶著一絲灑脫。可聽話的人卻笑不出。因爲江玉樹心中執念入骨,他不在乎世俗禮法,不管塵世羈絆,隻相信人定勝天,更遑論佛家的勸說。這也就意味著江玉樹還是會和趙毅風一同動亂世道,也沒有給自己的餘生留有後路。

了緣笑笑,知曉這兩人從前不聽勸,現在也不會聽勸,終究是要在紅塵俗世中掙起不破。

江玉樹和趙毅風給腹中孩子求得平安後,就撐著傘離開了哲蚌寺,出門時,大雪已經停歇。

江玉樹有些不解的看著一直靜默的趙毅風:自從了緣說了那番話後,趙毅風後來祈求平安誦經祈福都是一言不發。

「玉樹……」他猶豫著,有些害怕,帶著一絲忐忑惶恐。歲月磨礪的帶有劍繭的手緊緊握住他的手:「玉樹,朕是九五之尊,天命所歸,定當與天地同歲,有朕真龍之氣籠罩與你,玉樹定會災破劫破。」看著江玉樹疲憊的眼神和蒼白的側臉,他心下不安,手上力道變大,將他的手攥在手心:「玉樹,朕將命數壽元分半數與你,這樣你與孩子定會平安康健,長享繁榮。」

江玉樹忍不住微微一笑,這都多大的人了,竟也有這般執拗純粹的神情。「陛下不是不信神佛一說嗎?當年你我都來算命,你可是一絲反應都沒有,端的事不關己。如今爲何這般?這可不像你。」

趙毅風深吸了一口氣,一聲苦笑:「朕自然是不信神佛。可了緣大師說的有模有樣。朕歷經沙場,見慣生死,可他那話語還是讓朕心裏沒底……大師既然說朕將來一統六國,是九五之尊,共主天下之人。這也在說朕是真龍運數,紫微泛光,有鳳來儀。朕將命數分一半與你,這樣玉樹誕下孩子後,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玉樹就可與朕白頭到老,一生一世。朕不敢奢求太多,隻要玉樹和孩子康健,朕此生圓滿。」

江玉樹微微嘆了口氣:「癡兒……生死輪迴各由天定,豈是人力可以轉圜。若世間都似陛下這般拆分命數。那天下豈不是動亂不堪。清玉一直堅信,上蒼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雖有不公,可終究會歸零如初,就像生老病死一般,這是上蒼對待眾生最公平的一件事。任何人都無力更改。萬物歸零,天道輪迴,都是命中注定。一個新生命的開始或許就該是舊物的消殆。人縱使再才情灼灼,不信命理,終究還是要歸於塵土。這又如何強求呢?」

「不會的。玉樹一定會和日月同光。所有人不都說朕的元妃千歲千歲千千歲麽?那玉樹一定會和朕一起見證盛世乾坤……趙毅風不想一個人度過日後的漫長歲月。更不想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

如果生命中沒有了江玉樹,那麽支撐他餘生的信念將一下子坍塌。他離去過兩次,每次都是錐心蝕骨,如果他再離去,心大抵也會死去,隻剩下一具空殼。了無生機的活著。

淺淺一笑,彷彿是在笑他癡,也好似在笑他傻。他素來溫和的眸光,此刻織幻出迷離色彩,像一記輕柔的吻與春風邂逅:「你我不是說好了嗎,如果有一天我真離你而去,我就在淥水河畔的櫻花樹下等你。你在櫻花樹下一定可以尋到我。」

趙毅風眉眼含笑:「約定好了,玉樹可不許失約。」

江玉樹白裘披風隨風微動,在漫天白雪中有悠然靜立不似凡塵中人,帶著一份溫和寧靜與溫潤祥和:「清玉實乃君子,怎會失約?」

趙毅風忽然想起那次他離開去北璃消失無影時,自己本不信神佛可還是對上蒼祈禱,存有一絲餘願:若此生再得與他相見,哪怕爲他顛覆天下也是值得。

如果承諾作數,那麽這整個天下應當都在他趙毅風的手裏,這樣山河無限,與君共賞。那麽將命數與他的誓言也應當會應驗,不會讓他等太久的,這天下終將是他趙毅風的天下……

玉樹,這江山是你的聘禮,趙毅風此生都注定爲你。

趙毅風不奢求和你同生共死,但求櫻花如雨,轉身回首間,還能看到你拈花一笑的笑顏。不然在淥水邊的櫻花樹下你該多孤單,多落寞……你那麽怕寂寞,怎麽能少了趙毅風?

有的事,永遠不會預料到結局。當初江玉樹收下淥水劍時,就注定了兩人一天一地遙遙相望的結局。

青冥淥水,追魂透骨,絲絲寒氣,如水沉寂,青光綠光交織,

一天,一地;極南,極北;一個在山,一個在水,正如山與水可以兩兩相望,日與月可以互不交集。也注定了兩人相愛相殺,無法相守相望的悲劇。

趙毅風與江玉樹注定了輪迴宿世糾纏。

趙毅風,你注定此生隻能在回憶裏活,將畢生精力投注一人,每日睹物思人。傲然倔強不屈如雪地裏的紅梅。

江玉樹,你穿越時空,用十年壽命,隻爲換那人一世傾心。時空輪迴後,你在櫻樹下等候那玄衣身影——這一等,便是十八年。

糾葛了三生三世,隻是……這一世活的還是如此艱辛。

來世與君重逢日,玉樹臨風一少年。

直到滄海桑田,萬物周轉,天道輪迴,所以的一切都歸零如初。堅守在櫻花樹下,隻爲應了那句——此生此世,你是唯一。

何爲長相思?何又爲長相守?

——夢裏吹豎蕭,一曲長相思。相思勝相憶,隻願長相守。

(十)

姜國—山間—竹樓

初冬的雪晶瑩無暇,竹樓的昏黃燈光照在雪上泛著粼粼光暈,映染一地聖潔,寂靜的夜中,隻留絲絲寒風呼呼作響。

這是姜國境內的山間竹樓,也是江玉樹曾經住的地方,隻是江玉樹和趙毅風成親後,這裏就剩下落不秋在打理,再者山間藥草諸多,有利於落不秋上山採藥研習醫理,每日進宮給江玉樹請平安脈,再把藥草研習一番,也是他在山間住下的樂趣。

萬籟俱靜的夜中,忽然傳來一陣樹葉的沙沙響聲,雪應聲簌簌落地,在靜謐的夜中格外清脆。

一個身材清瘦的黑衣人匆匆穿過山間竹林。隻是他走過的地方,無論是雪還是樹木枯枝,還是冬眠的飛禽走獸都變成了陰陽色,即一半白一半黑。甚至連他自己的衣衫都是一半白衣一半黑。

那人疾步走到竹樓門口,披散的發遮住陰陽的臉,一半黑一半白的面容在雪夜中猶如鬼魅般的嚇人。他蒼白的一半臉上透露出冷漠無情和視人命如草芥的淡漠,他黑著的一半臉上顯露的是狠辣不羈和陰鬱不甘:「師兄,快些出來,你我出來敘敘舊。要是師兄賞臉就把『天蘭竹葵』交出來。」

「你還在肖想『天蘭竹葵』,一共兩株『天蘭竹葵』,你已經拿去了一株,沒想到你爲了第二株竟然找到姜國來了。」落不秋的聲音如鬼魅般在夜空中飄忽:「更何況身爲師兄,秉承師傅意願,我絕對不會讓你四處用毒試毒貽害四方。」說話間,落不秋腳下的黑白陰陽雪和枯枝枯木都已經恢復初始模樣。

「喲~~」裘陰陽冷笑:「師兄還想替天行道?爲江湖除害?」

「師弟,你不要在沉淪苦海,不知回頭了。回師門向師父認個錯,師兄無論如何也會保全你。」

裘陰陽面有嘲諷的望著他。那是落不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模樣。至此落不秋知道,這位師弟已經瘋魔了,不會聽任何人勸說。

「你不在『櫻國』,怎麽來了姜國?你這次來此想作何?」

「找尋並祭拜一個人。」

落不秋眉宇一皺:這千面鬼手一生用毒無數,殺人毫不眨眼,以至於被師父厭棄,他這回來找人,姜國有何人是他想要找尋的?實乃驚天秘聞。

「姜國你無親無故,來尋誰?」

「我裘陰陽此生唯一動心並且傾愛的女子。」說至此,裘陰陽的眼中散發著怨毒的光,也帶著滔天恨意!

沒錯,他這次找到姜國來就是爲了找尋華荷媚的畫像也是來祭拜這個他喜歡過的女子。

——用江玉樹的命!

「師兄這些年很少回『櫻國』,莫不是這姜國的藥草真的比『櫻國』好,以至於師兄研習忘了故土。還是師兄知道師弟我會來尋『天蘭竹葵』特意在此等著清理門戶?」

「我在此是受當今聖上要求,在此護全一個人。」

裘陰陽好奇:「是誰?」

落不秋:「清玉公子——江玉樹。」

「竟然是他!?」裘陰陽霎時間怒不可遏,暴跳如雷:「怎麽會是他,你誰都可以護全,除了他!」他想要江玉樹死,他師兄竟然在此護全這個怪物?!

落不秋看他他陰陽臉上變化不定的神色,猶有不解:「師弟似乎不喜歡清玉公子。好似有著恨意……」

裘陰陽冷笑:「這個喪心病狂的怪物。爲達目的,精心算計。不惜犧牲所有人,華荷媚視他爲知己。他竟然將這份知己之情利用,讓他去接近南燕國主飛來峰,荷媚的琵琶從來沒有爲別的男人彈過,他竟然把荷媚推進那個男人的懷中。又毫不猶豫的將她犧牲——這般喪心病狂的卑鄙無恥之人,師兄竟然還想護全他?!」

聞言,落不秋眉宇一皺:這都是什麽時候的事?

裘陰陽白著的一半臉冷漠無情:「不瞞師兄,師弟這次千裏迢迢從『櫻國』來到姜國,一是爲了找尋江玉樹曾經給荷媚畫的畫像,二是祭奠華荷媚——用江玉樹的命!」

聞言,落不秋神色倏地一變:「師弟,清玉公子可是當今陛下元妃,你也敢動手?!」

裘陰陽奸笑:「師兄你不願給我『天蘭竹葵』也就算了。可這殺人你還想攔著我麽?」

「師弟,回頭是岸!」

裘陰陽偏執的譏誚:「休想!你們都攔不住我!」

(十一)

姜國—皇宮—落雲殿

連續幾天的雪終於過去,天空放晴,暖暖的陽光將積雪消融。

空中帶著一絲雪後的清冽和通透。

江玉樹因爲身子問題,下雪這幾日都沒出過屋門。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室內,昏暗的殿內有著一番暖暖的寧靜。

江玉樹默默坐在案前,潑墨揮毫。

日光投射的影照在他臉上,蒼白的肌膚越發剔透,那眉間櫻紅在剔透的臉上綻放出一股駭人的妖冶。

「公子,今日天氣不錯。我們出去走走吧。順帶曬曬太陽。」謝易牙放下手裏的醫書,笑的甜甜的看著案幾前的公子。

江玉樹將自己潛藏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勉強微微一笑:「我有點累,想一個人呆一會兒,易牙自己去玩。」

看到江玉樹疲倦的神色,謝易牙忽然有些明白:「公子,你不開心。」

「嗯?這是何意?」江玉樹皺了皺眉。

謝易牙有話坦言:「易牙雖不懂什麽叫嫁娶,也不知道公子和皇帝之間的事,可易牙知道公子不開心。公子以前在山間竹樓時很喜歡有陽光的地方,縱使公子眼睛看不到,可公子那時在山間很幸福,易牙學醫,您煮茶,在手山間時易牙知道公子很放鬆。

可現在公子雖然在皇宮有錦衣玉食,但公子很累。公子一點都不像是在安心養身子的人。以前還有陛下照顧公子,逼著公子喝藥,看著公子早些休息。可現在陛下忙於朝事,都沒空閒時間來看公子。這些宮人一個個木呆呆的,又不敢違抗您的意。公子一個人其實很孤單……」

謝易牙總覺得江玉樹自從進宮後,整個人像失去了什麽一樣,他好似更疲倦了。有時他也覺得還是在山間住著舒適,雖沒有錦衣玉食,可那份自由和放鬆是這個皇宮不能給的。而江玉樹或許要一生都待在這裏。不能太過放肆的笑,接受朝臣天下的注視,接受萬民敬仰,也經受暗在潛藏的危險。

以前還有一個一心一意把他當做一切的趙毅風,那是世上唯一值得他流連和眷念的溫度,也是江玉樹在失去一切後的僅有……

可現在他鮮少看見人影,除了家國就是朝堂,要麽就是天下,連落雲殿都很少來了……

謝易牙隻覺得江玉樹就像陽光下的陰霾,一個人在陰暗潮濕的地方享受孤獨寂寞。

江玉樹聞言淺笑不已:這孩子,什麽時候這麽多心思了。原來一個小孩子都能看出來自己是倦了。

「好了易牙……」江玉樹溫和制止謝易牙的話。「我都知道了,今後多出去走動走動。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他臉色疲倦,卻還不忘他學業:「易牙,你簫曲學的如何了?」

謝易牙仰天哼哼:「公子您別轉移話題啊,易牙還沒說完呢。」

江玉樹緊了緊身上的衣衫,輕闔眼眸淡淡道:「易牙你先去看書,我再睡一會兒。最近身子乏的很。」

謝易牙走後,斬離雲面色凝重的進來。

江玉樹伏在案幾前,頭不待擡。

「說吧,發生何事?」

淡淡的話,不容反抗的力道。

斬離雲躬身:「公子,收到繁煙閣密報。南燕和玄真結盟,最近不安分,有意向姜國聯兵進攻。東桑消息暫無。天倭已經把邊境防線向前推進二十裏,已經到達東境邊陲。」

「嗯。我知道了。」

「呃?」斬離雲對江玉樹的平靜無波尤爲不解:「公子,這馬上又要戰亂。您不擔心嗎?」這次可是四國聯合來犯。虎視眈眈,來勢洶洶。

江玉樹擡眼,靜靜的看著斬離雲,淡淡道:「我現在不宜勞心勞力。你把這消息給陛下送過去。他知道怎麽辦。」

看著江玉樹眼角的疲倦和衣衫下漸漸顯懷的腹部,斬離雲心中明了:「屬下知道。」

凝定斬離雲離去的背影,江玉樹伸手輕觸腹部。

一口氣嘆:

亂世又將來臨。

惟願剩餘六個月護你安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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