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春從天上來(中)
趙毅風用盡力氣將江玉樹扶抱著,遊上了岸邊。
江玉樹被水淹的沒有一絲力氣,怏怏任由趙毅風動作。
他從小身子虛,受傷中毒,各種傷痛纏繞,能活著已經是上天造化。當然也少不了他自己性子堅韌所緻。
如今,清雅公子靜靜躺在地上,一身衣衫濕遍,白色淺薄的衣衫濕水後,那是若隱若現的誘/惑。
身子寒涼,又不會水,湖水冰冷刺骨,還義無反顧的鑽進水中,這樣做的後果無疑是他清俊的臉上慘白一片,水潤薄唇透著淺紫,身體不自主的顫抖。
趙毅風心下著急,忙幫他按壓胸腔,助他恢復。
「咳……咳……」急聲咳嗽吐水聲響起,江玉樹悠悠轉醒,隻是氣息虛浮,沒有半分力氣生氣比鬥。
趙毅風眼有愧意的急忙找來幹柴生火,順帶將江玉樹扶起坐好。
江玉樹深吸一口氣,平復氣息,嚥下喉間被水擠脹的酸澀感,摸索著將身體向火堆邊靠了靠。
趙毅風順手利落將衣衫脫了,將多餘的水擰擠出來。
「滴答」「滴答」的水聲在耳邊響起。
聞聲,江玉樹已然能想像到趙毅風將衣衫脫了,本想斥責他不知廉恥,忽而又想到那晚兩人瘋狂,所有的話都嚥回了肚子。
淺淺的一絲燥熱從耳根攀起,他低了低頭,靜聲不語,感受火的溫度,自行取暖。
趙毅風裸/著上身,細腰寬肩,陽剛霸氣,緊緻的肌肉健壯的腰身在陽光下盈盈泛著水光和魅力。
尋了塊石頭就坐,他眸光炙熱的望著濕透的江玉樹:「玉樹,把衣衫脫了烤烤,你身體本就寒涼,這樣下去會風寒的。」
江玉樹眨了眨眼,避開欲滴落眼中的水滴,輕聲道:「無妨。」
趙毅風緊盯著他:「此處隻有你我,再說玉樹又看不到,有何擔憂?」
江玉樹輕咬唇瓣:「正是因爲殿下在,清玉才有擔憂。」
趙毅風湊近他耳邊悠悠道:「玉樹是不是太見外了,你我都有了夫妻之實。」
江玉樹低了低頭,垂了垂眼皮:「光天化日,清玉不適應。」
他雖然身中蠱毒,多次解衣施針,由落不秋,謝易牙,斬離雲照顧。也因此習以爲常,可不知爲何一提到解衣這事,他在趙毅風面前就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和趙毅風床/第之事,他心裏更不知是何感覺。
趙毅風抑制眸中炙熱,安撫勸解:「玉樹有何不適應?那夜你我都已經圓和,你這般見外,讓本王心裏如何想?」
一抹粉紅爬上江玉樹脖頸。「可是——」
「你身體寒涼,這般拖下去,會風寒著涼的。」趙毅風話裏隱隱有些關心和怒氣:「還有!你不會水,也不提前支會一聲,誰允許你自作主張入水的?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有個好歹!……」
你要是有個好歹,趙毅風會瘋魔!
他收斂神色,臉上略帶歉意:「當然也是本王不對,是本王逼你選擇。可是你也太倔強了些。」
知曉自己也有不對,要是當時態度稍微軟一下,也不用遭這麽大的罪。
江玉樹斂盡清寒,轉頭循著他的方向看過去,眼有歉意。「是我不對。以後適量改。」隨即垂下頭沉默取暖。
見他態度軟了下來,趙毅風心疼,不想責怪於他。當即走至白衣少年身邊,動手解他衣衫。
當觸到江玉樹手時,一股寒涼的感覺襲來,連平時溫暖灼熱的他都不由的打了個戰。
太過寒涼,一點溫度都沒有。
趙毅風劍眉一皺,臉色冷了幾分,瞪了他一眼:「還說無妨,手都冷成這樣,還要忍著不說?要是風寒了,豈不是更遭罪。你答應過本王會把自己照顧的很好,就是這般?!」
江玉樹不置一話,回握手中的手掌,示意他自己還好。
身上衣衫被他一件一件被脫落,濕/滑/沾/黏的感覺消失。
驀然暴露在空氣中的白皙身體被風輕撫,江玉樹忍不住一陣顫抖。
趙毅風眼有心疼和關切:「是不是很冷?」
江玉樹皺眉低聲坦白:「有點。」
趙毅風一聽這話,脾氣瞬間就壓不住了。
「你也知道冷,我以爲你是冰做的,不怕冷呢!」
江玉樹靜靜聽著不說話,任由趙毅風將他耳邊叨叨:「你真以爲自己現在養好了身體就可以不管不顧了?居然藉口說不適應。以後有難受的地方就告訴我。想你平日那般聰明,怎麽會在這種事上看不透。身體安好,才能享受人間美景,我答應你帶你看遍美景,你就是這樣承諾我的?」
江玉樹平靜淡然:「我是真的不習慣白日解衣,所以就想著忍忍,沒想到湖水太冷,有些撐不住。」
他的清玉公子果真是個牙尖嘴利的,從前會還口,現在也沒改,還口速度常人不能及。
趙毅風無奈一嘆,這人看似是個溫和的,性子怎麽就這麽倔。不僅不知道有何過錯,還在這裏犟嘴。
有些低氣壓的氣急敗壞:「你就沒想過你自己!你要是有個好歹,趙毅風該如何辦!」
江玉樹愣愣的聽著在一旁急的跺腳的趙毅風說教。
半晌,他微微一笑,一如春風撫過湖面,溫柔輕緩。
趙毅風悶氣不解:「你笑什麽?」
「殿下,我發現你很囉嗦——」語調一轉,溫和儒雅:「不過殿下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趙毅風咬牙:「本王囉嗦,也不看看本王是對誰?」無比鄭重:「日後有難受的地方記得支會一聲,你要是不願意做飯,不願意喚名,本王依你就是,也犯不著和本王比鬥。否則再入一次水,本王還活不活?」
江玉樹輕輕點頭。「我記下了。」他擡眸,雙眸眸光暗淡,可長長的睫毛在眼簾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讓他帶上了幾分堅毅和堅決。
趙毅風凝眸看著他。
兩人之間一時靜謐無聲。
炊煙裊裊,碧波湖水,櫻紅飄零,清風微撫。
沒有凡塵俗世的吵嚷,閒逸的讓人想放縱忘情。
看著他身上泛起的桃白色,趙毅風走至江玉樹身後從後向前輕輕環住他。
將下巴擱在江玉樹肩上。「玉樹……這樣就不冷了……」
江玉樹隻覺後方傳來一片炙熱,不自主輕顫,緊咬薄唇。
換來的是牢牢禁/錮,他灼灼的氣息噴灑在肩頭。「趙毅風……你……」
耳垂處忽然溫熱輕癢,卻是趙毅風含住了他的耳畔——耳鬢廝磨。
秀眉一挑,江玉樹掙紮要起。隻覺的一股難以言說的燥熱在臉上攀爬。「趙毅風,這是白日!」
趙毅風緊緊抱住身前裸/露的人,不以爲羞:「這山間無人,你我都放下世俗,還在乎白日宣/淫?」
江玉樹的眼皮吃驚的跳了跳,這還是那個冷傲端肅的人嗎?
心下嚴重懷疑!
閉眼深吸幾口氣,壓制不可置信。「趙毅風!你——」不可太過放肆。
「呃……」一個猝不及防的吻落在江玉樹唇上,激烈灼熱霸道的像要毀天滅地。
趙毅風強擰過他頭,迫使江玉樹反轉向後,給予他瘋狂的親吻和啃咬,不讓懷裏的人發出一絲身響。
江玉樹低低呻/吟了一下,這個霸道的吻讓他呼吸困難,險些窒息,粼粼湖光倒影出他蒼白剔透的面容,又冷又餓,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
「玉樹,我想要你!」他聽到他在耳邊壓抑著聲音中的顫抖和粗喘這麽說。
怕懷裏的人抗拒和掙紮的太痛,趙毅風緩緩將手臂鬆開了一絲空隙。
感覺到胸口的力道松乏了許多,江玉樹急忙轉頭,急速換氣。
背後是他火熱的胸膛,胸前是他有力的臂彎。
他雄渾的氣息還在耳畔,身下是他火/熱的膨脹。
江玉樹慌亂的眨了眨眼睛,靜默片刻後,他輕輕抖了抖肩膀,偏轉頭,循著他的氣息吻向他的唇。
得到江玉樹的回應,趙毅風雙眸一亮,將懷裏單薄的翻身而過,讓清雅少年面對著跨/坐在他雙腿之上。
陽光傾灑雲卷雲舒,清風吹拂櫻紅縱。山間空氣帶著一絲讓人想沉淪的愜意。
春夏之交,湛藍的湖水邊,火堆升溫,微風從湖面吹過,也帶著一絲清冷,火的熱氣和水的濕冷,在兩人肌膚上走過。
霎時間,一股重重的粘滑感在身上鋪遍,兩人隻覺得一股屬於冷熱交替的感覺在身上遊走。
趙毅風摟著他吻著他的面頰,隻覺的燥熱難耐。
已經裸/裎/相/對,兩人肌/膚相貼,一冷一熱貼合,炙/熱糾/纏在一起,一股情/欲在腹腔之內沸騰。
趙毅風俯下臉面頰貼在江玉樹胸口,張口輕咬上他胸前紅梅,一陣啃咬輕碾,口中沙啞的嗓音中隱忍難耐。他喘息道:「玉樹,你說那些把禮法看成命根子的人,看到……本王和你這般,會不會氣竭而亡?」
江玉樹坐在他懷中,雙腿緊緊纏住他腰身,身子向後傾仰,感受身後一切。
此時周邊雲來雲走,天水一接,飄飄落下的櫻花輕觸他清俊容顏,水聲拍打淺岸聲聲樂,一切宛如瑤池仙閣,美麗的不似人間。
他的身體就像這週遭草木櫻紅一樣,隨風輕舞,婉/轉/承/歡。
陽光透過櫻花樹照了他清俊面容,手臂,一滴一滴晶瑩的汗珠順著白皙的肌/膚滾落下來,跌入塵埃,也落入緋紅碎鋪間。
其中那頭濕潤的黑髮纏著脊背和手臂,散亂貼在身上,說不出的魅/惑誘/人。
江玉樹任由他肆/意/啃/咬,氣息有些粗喘:「紅塵苦短……何須在乎他人?你我一不傷天害理。二不爲非作歹。三順從本心,未曾……妨礙他人。如何由……他人置喙?世人多迂腐……」
趙毅風與他肢體交纏,口唇氣息撲面,隻覺得肌/理顫抖。汗水與炙熱從身體中的每個毛孔都滾湧而出。
烙人的汗水順著沿著他濕滑的肢體前後扭動,湖面漣漪粼粼耀眼,一切猶如斷了線的溪流在水中蕩起一道水花,四散開來。
趙毅風口乾舌燥,隻覺身下越來越腫/脹,恨不得將手臂中輕輕環住的清雅公子揉碎撕爛,將他一絲不剩的吃下,方解心中炙熱。
「此生……爲你……,我心甘情願。」
江玉樹五指緊緊掐住趙毅風後背,指痕輕落,身軀與他的身體貼成一道線。烏黑的長發在後背上肆意搖曳,模糊清俊容顏。「我江玉樹……做事……從不後悔。」
深山曠野之處,一派春意盎然。
趙毅風熱情攻心,雙手用力環住懷裏的人,唯一運勁,身體便直直進/入他身體,內/壁濕/滑緊緻,來回之時熱汗淋淋。
潤澤之聲在靜謐的湖畔隨風聲和櫻紅走過。似乎連周邊的青草都被帶動,隨著兩人齊齊律動,不願掉落的櫻紅花瓣,最終妥協,片片輕飛,落在兩人身上。
江玉樹身子一挺,積聚在心中的情/欲被調動,身體中的快意油然而生,湧上胸口。本就又累又餓,身體乏力,如今。他全身鬆懈的依附在趙毅風身上,放鬆身體由心到神思。
頓時隻覺一把粗大的長劍直達身體中央,似要把人活活撕成兩半。隨著他的動作,一時之間猶如在九天之巔又彷彿在深海淥水寒冰之地。
眼暈目眩魂魄都被他剝奪虛耗了。如此反反覆覆多次,兩人熱情四溢,旋即相擁,滾到身邊綠油油的草叢,隻聽聲聲喘息,陣陣呻/吟。
頭腦中是櫻紅飄飛,清風帶香催情,渾身就像在天上人間,瓊樓玉宇之處,銀河星辰盡在眼前,伸手皆可得。
江玉樹環抱著趙毅風,輕闔雙眸,臉上淺紅迷離人心。這樣的他叫趙毅風難以抵擋,雙手緊緊抓住他雙臂向下按去,火熱直挺挺刺/入他身體,緊密貼合,長根盡數沒盡,一往無前,找尋炙熱攀登高峰!
江玉樹舒展身心,將重心都放下,隻靠他長劍著力作爲支撐。
兩方完美交合。
如此多時,方才停歇。
一番*,歲月安好。
看著懷中虛耗過多的清雅公子,趙毅風輕抱起他,一手扯過被火拷幹的衣衫,將江玉樹包了個結實,尋了塊乾淨的地方,兩人相擁睡去。
趙毅風看著睡在身側的人,他清俊的睡顏給人一種恍醉恍夢的錯覺,輕觸他長長睫羽,會心一笑。
心裏忍不住想:如果能在這裏廝守一輩子該多好。
失笑一聲:傻瓜,你在想什麽?他已經屬於你了,你們現在很幸福,歲月靜好就在手裏啊。
滿足的長舒一口氣:會的,會一直這麽歲月靜好走下去的。
正如那個除夕夜,在百邑城的帥帳。
他對他保證——會一直這麽歲月靜好走下去的。
玉樹,這就是我們的幸福生活呢……
這一剎,年輕的他真的以爲自己可以許他歲月靜好。
這一刻,他是真的相信,縱使山無棱,天地合,滄海爲竭,萬般磨難,他和他也可以有自己的家。
這一時,他是真的確信隻要自己深情守護,他也會一直在自己身邊,不離不棄,生死相伴。
在這個櫻紅縱亂的山間,他心中萬般變化。
他真的以爲,自己可以摒棄一切,和他一生一世,生死不棄。
江玉樹一身白衣靜躺在他身側,長長的睫毛投射出些許陰影,雙頰上的淺紅讓人忍不住想多沉思駐足一會。
輕柔在他眉間印下一吻,趙毅風緊緊抱著他,滿足睡去。
等到江玉樹醒來時,一陣香氣撲鼻而來。
江玉樹雙眼朦朧微眯,清俊的容顏上是睡覺剛醒後的稚氣:「趙毅風……」
趙毅風看著手裏的烤魚,眼裏含笑:「你醒了,本王做的烤魚。味道還不錯。」
舒展身體,細細感受空中飄來的香氣,江玉樹微微點頭:「殿下手藝真不錯。我餓了。」
趙毅風一把牽過他,「來試試,應該能合你口味。」
江玉樹挑眉,傲然道:「江某不吃魚皮,魚刺要挑。酒要配『櫻紅縱』。」
趙毅風險些沒拿緊手裏的魚:「你挑食?」
江玉樹偏轉頭,懶懶的看了他一眼,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趙毅風傲然推拒:「本王這手是用來殺敵,掌管雄圖霸業的,不是用來——」
江玉樹臉色倏地淺變。
當即服軟:「能博朱顏一笑,是本王榮幸。」
低頭下去耐心挑魚刺還有去除魚皮。「本王從不知你不吃魚刺,還有魚皮。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江玉樹平靜無波:「江某眼盲不明,挑刺不易。吹奏玉簫對嗓子有要求。不然你以爲你能聽到這麽優美的蕭音?」
「本王給你挑就是。」仔細看著那烤的金黃的魚,他耐心的一根根挑刺。
想趙毅風堂堂皇家貴胄,吃飯就差飯來張口,現在要研習庖廚之法,還要識記各種食材搭配,如今還要給江玉樹挑魚刺。天之驕子誰做過這些。
要是讓天傾的未嫁女子知道趙毅風不僅廚藝了得,更願意給心愛之人挑魚刺,去魚皮,也不知要羞煞多少女子芳心。
可是……那個人是江玉樹呢……也隻有他啊……
趙毅風注定要爲他做這些了。
也不知遠在天傾的天帝和顧豔梅會如何想?
會不會感嘆趙毅風遇人不淑,好好的皇子淪落這般。
可當江玉樹吃上香氣撲鼻的烤魚,那細膩的口感配合著『櫻紅縱』美酒的香甜甘冽讓他滿足的露出一抹笑容時。
趙毅風隻覺的作這一切都是值得。
江玉樹吃的盡興,滿足。
「殿下,你真的可以考慮開個酒樓。」
趙毅風淺嘗一口酒:「不可。」
「緣何?」
「本王掙的銀子一份得不到,爲何要開?」
江玉樹失落道:「那殿下真是可惜了。」
趙毅風搖頭悠悠吐字:「不!——」
「本王有你,已是腰纏萬貫!」
江玉樹抿了口酒:「我可沒說放手掌家大權,殿下可是身無分文。」
趙毅風不接話,耐心的挑著魚刺,去著魚皮,將做好的一切遞到江玉樹手裏,嘴角帶笑的看著他——你是我的清玉公子……
《玉書風筆錄》食材篇記:
自清玉公子逝去,禦膳房每每飯食獻魚。帝微笑,取之耐心挑刺,配有『櫻紅縱』。
卻從不下箸,靜看身側空位,扶額沉默。太子不解,問:「爲何?」
帝不答緣由,隻眼中酸澀,相看珍饈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