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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男妃[穿越]》第55章
第11章 月中行‧鬥心

竹樓,燈火通明。

趙毅風站定。

思及前日他說要以君子之道來尋他,男子淺笑一瞬,伸手叩門。

謝易牙適時開門,趙毅風行至院中,未曾見到櫻花樹下的人,劍眉一皺,看著謝易牙,「你家公子呢?」

「公子安歇了,殿下請回。」

男子環看竹樓一週,櫻紅紛亂,竹影婆娑,室內燭火躍躍。

「刁孩,又欲誆騙本殿?這屋裏點著燈,你家公子分明沒睡,你且走開。」

謝易牙怎會讓這個陰沉沉的人來攪人好夢,小小的身子攔在趙毅風身前。

「我都說了,我家公子睡了,你怎麽不信?」

趙毅風由上而下俯視謝易牙,忽然大笑,「讓本殿信你,拿點本事來!」話完,不顧謝易牙阻攔,就欲進屋。

謝易牙急的跳腳,公子施針剛睡,怕是沒精力招待,這人要進去打擾他家公子。體貼如謝易牙怎會讓這人進去?

趙毅風忽然感覺腰間一緊,低頭一看,謝易牙的手在他腰間,死死抱住,不願鬆開。

男子淺怒,「你這是作何?不要以爲本殿不會對小兒下手。」

「我說了我家公子睡了,你不要打擾他,你不信,易牙無法,隻有這樣。」

趙毅風不想對小兒下手,也無意傷他。耐著性子,「你放開!」

「不放!」

「你放不放??!」

謝易牙被他語氣嚇到,還是不欲放手。

「易牙,讓殿下進來。」

溫溫的聲音,似天際淺水清歌。

謝易牙氣急敗壞的看著趙毅風,急的跺腳,「公子,你怎麽可以把他放進去,他不安好心。」

「你說誰不安好心?信不信本殿活剝了你?」

謝易牙小臉皺成一團,隻吐出幾個「你……你……」就沒了後話。

趙毅風笑著進來內室,一臉得意。

「殿下很得意?易牙隻是孩子,您非要和他計較?」

趙毅風賭氣般,「是他處處看本殿不順眼,本殿不想和他爲難。」

江玉樹哭笑不得,「他才多大?殿下非要和一個孩子計較,有意思嗎?」

趙毅風無賴一笑,得意道:「有意思!」

江玉樹搖頭,他開始頭疼,頭疼的厲害。

這個皇家貴胄打不得,罵不得,說不得,看似冷傲,實則面皮厚。

這是江玉樹慢慢發現的,更讓江玉樹吃驚的是這位殿下似乎隻願意在他面前無賴。

趙毅風自覺找地方坐了,看向眼前的人,身子一緊,眸光凝滯。

他眉間櫻紅竟變成淡淡的淺紅,隱隱不存在,臉色慘白,人似是有氣無力。

「清玉眉間櫻紅……淡了。」

江玉樹竭力扯出一絲淺笑,點了下頭。

趙毅風仔細看才知道江玉樹手裏擺著一幅棋局。

「清玉知道本殿會來?」

男子溫和一笑,許是才從藥草的沐浴中出來,未乾的發散落在肩後,讓人放鬆。

「殿下文韜武略,今日棋局比鬥如何?」

「好!試試。」

謝易牙進來沒好氣的朝趙毅風吐了吐舌頭,開始擺弄棋局,端茶上水。

「殿下執紅子,綠子?」

「紅子。」

紅色,生命綻放的顏色。

「好!」

淡然一聲。

「殿下輸了用什麽做賠?」

趙毅風劍眉一挑,詫異道:「清玉怎會知道本殿一定會輸?」

男子淺笑,篤定道:「直覺!」

趙毅風朗笑一聲,「清玉就如此篤定?是輸是贏皆是未知,清玉未免誇大?」

「是嗎?」男子反問,剔透的聲音,很輕,可是有殺氣,帶著冷。

「殿下看棋!」

「卒二進一,欲過河。」

「炮一橫五,轟卒。」

「炮二橫五,對峙。」

「卒五進一,楚河。」

「車三進五,將卒。」

「炮二將卒,吃;炮一將卒,吃!」

「相四進三,吃炮。」

「車三走六,吃相。」°思°兔°在°線°閱°讀°

「炮三隔一,將帥!」

江玉樹挑眉,悠悠道:「殿下這棋藝似乎不到家呀……」

「這局不算,你我再來。」不甘心的話充斥屋內。

「車三進二,暗度陳倉。」

「炮一進五,隔山打牛。」

「馬日走三,釜底抽薪。」

「相四進二,直-搗-黃-龍。」

「仕二進一,四面楚歌。」

「車一走五,聲東擊西。」

「炮四進三,未雨綢繆。」

「馬一走四,偷樑換柱。」

「炮四隔一,馬後炮,將!」

江玉樹手執「帥」子,淡淡道:「殿下又輸了。」

趙毅風拍案,「本殿流年不利,不然怎會連連敗落。」

江玉樹冷聲還口:「殿下學藝不精,還要將責任推給旁的,無恥之極。」

「無恥?本殿何時無恥?誰看到的,速速出來,本殿恭候!」

江玉樹托頭一嘆。

「你我再來。」

男子淺笑點頭。

室內兩人埋頭苦鬥,屋外月兒殘缺。

風輕輕吹,葉輕輕搖。

暖暖的柔光將小樓點亮。

和諧溫馨的氛圍,幸福靜謐時刻。

「再來!」

「再來……」

「再來——」

……

「清玉啊,你都不給讓一下嗎?」趙毅風一臉酸楚。

白衣男子眉眼芳華,衣不染塵,淡漠如水,「江某已經讓了殿下四子,是殿下學藝不精,與人無尤。」

趙毅風頹敗,敢情自己是有多差,人家讓了四子還輸的一塌糊塗。

「殿下可還繼續?」

「繼續?本殿對陣十局,一局未贏?!!!」

江玉樹淡定,「江某說了是殿下學藝不精,殿下不信。」

趙毅風一臉哀戚。比鬥頹敗後落魄的樣子。

「哎,本殿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

江玉樹譏誚,「殿下心不定,如何取勝?」

趙毅風吃驚,「清玉怎知本殿心不靜?本殿一字未說。」

清雅男子竭力抽了抽身子,使自己坐的穩一點,不讓眼前人發現端倪。

「殿下的棋路,也是殿下的心路。棋路淩亂,沙場狼藉。殿下如何贏得了江某?」

「本殿竟不知自己心亂?」

男子執蕭,碧玉探出,直指「帥」子。「主帥者,心不亂,八方皆不亂。心亂,天下皆塗炭。殿下需定心!」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棋如人生,沙場點兵。

千軍萬馬,談笑間,滄海易。

趙毅風見江玉樹說中自己心裏所想,也不再陰瞞。

「本殿去查了禮部,誰知?方居那老匹夫似是知道,查到之處乾乾淨淨。本殿的人撲了空。」

清雅男子淺笑,靜默一剎,竭力吸了口氣,穩住心神。

「殿下對江某,行的皆是小人行徑。爲何到了禮部尚書,就改用君子行爲?」

趙毅風皺眉,這江玉樹還在爲前幾次他不請自來,爬他翠竹一事惱他。又在說他對待禮部尚書的事太光明磊落,打草驚蛇。

「清玉還在爲前幾次之事懊惱?」

男子淡然疏離,「江某不敢。殿下也知江某眼睛不便,不似常人。殿下行爲江某實在不敢恭維。」

眼盲人,隻能依賴聽覺。如果他聽覺不好,是不是更易處危險?

原來,不知不覺間竟傷他這麽深……

黑夜吞噬光明,尋不到蹤跡。

堅毅如他,不曾迷失。

驀然起敬!

他走至白衣男子身邊,蹲下身,直直盯著清雅男子的眼眸,溫聲道:「清玉,是我疏忽。」

江玉樹似是沒有料到這個看似冰冷的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一陣呆驚,手上的玉簫一時不查滑落手端。

趙毅風伸手欲挽,卻發現眼前的人長長的睫毛在自己眼中越來清晰,手上的動作不由得慢起來。

「當~~~~~」的一聲,玉簫落地。

他離他那麽近,彼此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江玉樹低身一點,疼痛蔓延開來,有氣無力,手掌錯亂的尋找玉簫。

尋找,錯亂!

沒有章法,玉簫擱淺。

他看不見,尋找這般艱難。

他輕拾起玉簫,緩緩遞給他。

隻聽得他有禮的一句「多謝!」

男子不欲磋磨,回座。徑直倒了杯茶。

溫和的聲音在空中飄忽,絲絲縷縷,彷彿隨時斷掉一般。

看那清雅男子輕輕談吐。

「殿下對禮部尚書不需君子所爲,沙場點兵,兵不厭詐。殿下可還記得剛才最後一子?」

「你是說……」

「正如殿下所想,馬後炮!後宅!」

趙毅風豈會不知?這是點透他從後宅入手。男人誰不好美色,一旦有了美色,就有了把柄。

「本殿知曉如何做了。清玉啊,今日的棋下的順暢。」

「殿下也不看看輸了多少寶貝在江某這?」

趙毅風環看上下,環珮,玉墜,摺扇,皆輸了去。也就隻剩下腰間的香囊中的「鳳凰衣」那株草沒有捨去。

「能輸給清玉也不枉來此一遭。」

江玉樹一陣臉抽,這無賴的話也隻有趙毅風敢說。

清雅男子斜倚椅沿,似是精力不濟,眼眸輕眨,手握玉簫。

「殿下可是要在此過夜?嗯?」

眼前男子臉色慘白,白衣鬆垮在身,似是累及。

黑夜,月光,深夜安歇時候。

涼涼的寒氣在夜裏遊晃。

他知曉,凝定他,溫聲囈語。

「天色已晚,清玉早些安歇。」

撩袍、利落、離去,淺笑。

江玉樹眼眸定定的看著他離去的方向。

回應他的隻有黑暗無邊。

心,某個地方在慢慢坍塌,往下沉,往下沉,控制不住……

「公子孤寂這麽久,有個人陪陪也不錯。看的出來公子和殿下聊的投機。」落不秋走至江玉樹身邊,輕搭了脈象。

江玉樹收回手腕,神色一冷,冷聲道:「他是皇室中人,走的太近,到最後你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這種心思不能再有。」

落不秋猶豫一瞬,頷首虔誠應道:「是,公子。」

「關於禮部查的如何了?我要最快的消息。」

落不秋躬身,「消息已到,是時候了。」

「將消息散出去,也給他送過去。」

落不秋不解,「大殿下,您爲何非要幫趙氏江山,萬一……」

輕嘆一聲,淡莫如水的聲音:「天傾強大,他乃真主人選。他人皆不可,否則是天下之禍。其餘他國怕是要血流成河。這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可是殿下您爲何非要助趙家?」

江玉樹溫和淺笑,實則不然,他的臉上有著淩厲,「『大殿下』三個字永遠不要在天傾出現,否則你我死無葬身之地。我倒希望我永遠是天傾人。」

他淩厲的氣勢讓落不秋知道自己觸碰底線。

爲什麽要幫趙毅風的原因江玉樹也不不清楚。

大概是同樣的怕寂寞,同樣的不甘命運,同樣的惺惺相惜吧……

這或許就是緣分!

清雅男子虛弱,氣息起伏。

落不秋擔憂,「公子,今日施針苦痛,您早些安歇。」

白衣挽袖在空中劃過一道,輕嘆一聲,「你先去吧,今日月色一定很美,我再坐一會兒。」

月兒殘缺,似他。

心,空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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