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9

　　那一瞬間林天貺腦子裡轉過很多東西，第一個出現的確是晏安。這個在他認知裡最強大的人，在面對天災的時候，就這樣自然而然的出現在腦海裡。

　　季白並沒有讓人擔心太久，幾乎是同時，他就在喧鬧中突然出現在二樓，手裡還抓著一個發光的長型石頭，像是一條石器時代燒製的陶蛇。

　　江祺揚放開了林天貺，接過石頭隨意看了看，又漫不經心地拋回給季白：「回收了。」

　　「嗯。」季白點點頭。手掌一翻，靈脈消失在手掌間。

　　「不是地震？」林天貺這時反應過來了。

　　季白點點頭：「抱歉，回收的時候靈脈掙扎，導致了一點小狀況。但是並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和財產損失。」他已經第一時間探查過整個小鎮的狀況。

　　林天貺的所有擔心都梗在嗓子眼，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

　　反倒是江祺揚懶洋洋地開口：「現在的年輕人，做事手腳沒個輕重。回收一個小靈脈居然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前輩見諒。」季白冷淡地說，「第一次，沒經驗。」

　　在天正大世界，一般涉及到靈脈的事情，都是元嬰以上的修士出馬，像他這樣的金丹修士，的確是不太可能有經驗。

　　江祺揚也不在意：「年輕人多鍛煉鍛煉也好。靈脈到手了我就回了，你們要多玩幾天嗎？」

　　林天貺有些詫異：「江哥你就這樣回去啦？」

　　江祺揚比季白接地氣太多，就這麼短短幾十個小時，他就哄得林天貺喊他江哥。這種充滿了地球江湖氣息的稱呼，特別得他歡心！但紫雲樓裡卻沒有一個人肯這麼喊他，江祺揚內心特別空虛寂寞。

　　這麼點小願望都不肯滿足，簡直想離樓出走！

　　「回了。」江祺揚哼哼唧唧地暗爽著，「在這邊呆了半年多把所有該吃該玩的都嘗試盡了，再待下去我就要枯萎了。現在就走，不必相送！」

　　林天貺沒想到他現在就走：「你買了機票？」

　　「買什麼票。」江祺揚撇了季白一眼，「你們都偷懶了，我也要偷懶。」

　　「這裡是阿扎尼亞。」季白冷淡地開口，「你想走就走吧。」

　　「……」江祺揚僵硬片刻立刻轉身朝林天貺道，「小林，幫我訂機票，要最近的一班……」

　　「怎麼又要買票了？」林天貺被他倆搞得不明所以。

　　他江哥裝傻：「我都要回國了，還是得給你們兩個小子露一手。」說著就迅速下了樓。

　　剛吃完夜宵現在又做？林天貺看著季白，滿臉求解惑。

　　「外事部一直有人守在邊境。」季白笑了笑，「樓規規定無申請跨境，會被關禁閉。」

　　「關禁閉也不怕吧？」林天貺還是不明白，在他的理解裡，關禁閉就和修真界的閉關差不多。

　　「一平方米的小黑屋，會封鎖修為，還隔絕所有的光和靈氣。」季白解釋道，「想修煉都做不到。」

　　林天貺憐憫地看著他。

　　季白裝作沒看到他的眼神：「走吧，我們也下去了。」

　　江祺揚最後還是多留了幾天。幾天後，三人一起坐上了回程的飛機。季白依舊不喜歡這樣的出行方式，而江祺揚則及其有經驗的起飛不久就開始呼呼大睡。等回樓把靈脈上繳了之後，三人又開始了各自的工作，雖然時常見不著面，但這一次的出差還是讓他們成了關係不錯的朋友。

　　熟悉了之後林天貺才知道，江祺揚真真是個話嘮，但季白本身並沒有那麼愛講話。他雖然算不上沉默寡言，但本性卻絕不是自來熟。

　　林天貺被悠閒工作養出來的好奇心，終究還是沒憋住，拎著啤酒和零食，冒著被季白嫌棄的風險去季白宿舍追問。

　　結果就是季白一臉神色複雜地說：「我在來地球之前，曾在天正大世界買過一本地球旅行注意手冊。那是一位在樓裡工作幾年的前輩所寫。」

　　「那本手冊上說，地球人喜歡熱情活潑的人，熱情地不停地說話，能拉近彼此的距離。」季白面無表情地看著林天貺憋笑的臉，大有他敢笑出聲就揍人的架勢。

　　林天貺開了一罐啤酒塞給季白，然後繃著臉一本正經地問：「你那本手冊，買成多少錢？」

　　「一塊中品靈石。」季白冷聲說。

　　林天貺不知道修真界的物價，但聽到中品也知道大概是不便宜的，他看著季白，義正言辭地說：「這位前輩十分有經商頭腦，是個人才啊！就是心術不正！怎麼能寫盜版教輔騙人呢？」

　　季白看著林天貺，覺得自己的手特別癢，很想把他的頭髮剃個精光。

　　林天貺立刻察覺到了光頭危機，他眼睛環顧一圈，盯著季白不離身的佩劍果斷開口：「江湖傳說你們劍修的劍鬥士自己動手打磨的，你的是嗎？」

　　這個江湖傳說就來自於林天貺看過的諸多小說，雖然紫雲樓的劍修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但他唯一熟悉到能湊在一起擺龍門陣的就只有季白。晏師尊太過高高在上，林天貺內心始終有些楚他。

　　季白想了想，把自己的佩劍遞給林天貺：「你想看看嗎？這不是我的本命寶劍，是師尊所贈。不過我從學劍起，師尊就教我認石頭。來樓裡之前，也在開始找石頭。本命寶劍都需自己打磨，心血煉化。我那個世界的劍修大抵都是如此。」

　　修真位面的世界太大，劍宗更是數不勝數，季白也不清楚在別的世界，劍修是怎樣練劍。

　　林天貺有些激動的接過劍，季白的劍名玄雲，是他師尊親手煉製，在他踏入金丹時贈與他。

　　林天貺捧著玄雲劍愛不釋手：「你的劍開始打磨了嗎？」

　　「材料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季白說，「待我破丹成嬰，就可以開始煉製。」

　　林天貺看著他的佩劍滿眼羨慕，晏安給他準備的劍是一把普通的龍泉劍——還是網購回來的。

　　小心地將玄雲劍還給季白後，林天貺誇讚道：「這是我見過最好的劍。」

　　季白被他誇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是因為你在此處見得太少。這雖是一把寶劍，但卻擔不起最好二字。最好的劍是樓主的劍。」

　　劍修大概都對強大的劍有著天生的慾望。即使季白並不打算換劍，樓主的星回劍也依舊是他夢想中的劍。

　　林天貺聽他提起晏安，便想起了第一天見到晏安時，晏安招出來的那把劍。那把劍雖然發著微光，他也沒有仔細瞧，卻直覺不如季白的玄雲劍好：「你是說星回劍？好像……沒那麼好？」

　　「你見過星回劍？」季白激動地問，「難道樓主真把星回劍帶來了地球？」

　　林天貺有些猶豫地形容了一下那把劍，季白聽後，有些失望地道：「那不是星回劍。樓主喜愛藏劍，那大概只是藏品中隨意的一把。」

　　晏安曾經在天正大世界短暫的停留過，當時季白遙遙地見過晏安一眼，那時的晏安錦帶束髮，緩帶輕裘，手持之劍與他本人很不相稱。那把劍漆黑如墨，形狀古樸，全無名劍之感。

　　可那樣不起眼的一把劍，卻是曾上九天斬星漢的星回劍。

　　「我曾遙遙見過一眼，那是一把出人意料的劍。只此一面，不敢相忘。」季白說。

　　「你是否還輾轉反側，思之若狂？」

　　「然也。」

　　林天貺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說的自己的女朋友。」

　　「林兄有所不知。」季白施施然道，「劍修的劍，就是女朋友。」

　　「好季兄，樓主要是知道你這麼惦記他女朋友，一定會生氣的。」

　　林天貺最終還是因為作死，被季白掃地出門。

　　作完死滿足了好奇心，林天貺開心地哼著歌去了後勤部。最近晏樓主依舊繁忙，他從阿扎尼亞回來就沒見到過身為同居人的晏安。

　　卻不想前腳剛踏進後勤部的大門，晏安就出現在了他身後：「天貺。」

　　林天貺被嚇得一激靈，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他才剛剛拿晏安開過玩笑，一直不見影子的晏安就出現了。

　　「樓主。」有些心虛的轉身打招呼。

　　「隨我來。」

　　這開場白似乎有點耳熟，林天貺默默地跟著晏安離開了後勤部。

　　再一次的御劍飛行後，林天貺面對這有些眼熟的場景，終於問：「樓主我們去做什麼？」

　　「放置靈脈。」晏安言簡意賅。

　　「……我還以為靈脈收回了就成了樓內的私有物。」

　　晏安轉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林天貺抬頭看天不看他：「那需要放在哪兒？」

　　晏安不以為意地說：「隨便找一座山或者一條河丟進去。」

　　林天貺：「……」這會不會隨便過頭啊樓主！

　　晏安看他沉默，還以為他在意之前的事，思考片刻便開口解釋道：「這些靈脈放置日久，已經成為地球天道法則運轉的一部分。是以我們並不能將其鎖在樓中。」

　　「那為什麼還要去回收？」放著不管不就好了嘛？

　　「你若是修為再高點，大概就能察覺。」晏安和緩地說，「地球的靈氣流失速度不太正常。樓裡有緩解靈氣流失的打算。」

　　林天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安靜了沒有多久，林天貺就覺得有些尷尬。他和晏安單獨相處，總不如和別人在一起自在。哪怕晏安一直都很好相處。

　　他想，他既仰慕這個人的強大，又畏懼這個人的強大。那種嚮往又自卑的心情，令他每次面對晏安，都很拘束。

　　晏安不是多話的人，見他不在發問，也就不在說話。可林天貺卻急需一個話題來緩解他的坐立不安，於是他說：「我剛看到有飛機在我們頭上。」

　　他一邊說一邊看了晏安一眼，見晏安沒有答話的意思，又問：「樓主，你說他們會發現我們嗎？」

　　「……」晏安轉頭看了他一眼，「不會。」

　　這似乎更尷尬了，林天貺笑了兩聲，決定閉嘴。

　　尋找一個合適靈脈的地方花費時長，但放置靈脈卻是很簡單的事情。

　　晏安帶著林天貺站在劍上，就在幾千米的高空中，隨手將那塊像陶蛇一般的靈脈扔下。

　　石頭在空中發著光，片刻後就搖頭擺尾變成了一條巨大的似龍非龍的發光物。幾秒後便看不見了。

　　「回去吧。」

　　「多謝樓主帶我長見識。」這種事情若是晏安自己來處理，一定能飛快的處理好。但晏安卻帶了他來。林天貺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他明白晏安的苦心。

　　晏安聞言，露出一絲笑意：「不必如此。你本就是我門中人，作為師長，我理應如此。」

　　林天貺聽了他的回答，卻有些羞愧，晏安視他為徒，細細指導多有關心，他卻一直因為自己的畏懼，只疏離地喊他樓主。

　　「……我現在還能叫你師尊嗎？」

　　「……」

　　「……不行嗎？」

　　「……可。」

作者有話要說：　　改個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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