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皇上!」
瞧見皇上突然伸出雙手,甚至跨步貼近,還觸上了她的面具,想要將她的面具取下,讓景珞英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這樣的舉動未免太過踰矩了啊!
景珞英按住自己差點被扯下的面具,在見到皇上的眸光投射過來之際,才驚覺自己亦失了禮數,連忙拱手作揖算是致歉,同時也一併提醒他此舉並不恰當。
這面具既是先皇賜予她戴上,強行卸下,便是冒犯了她、也冒瀆了先皇的遺旨。皇上不該不知道的,可他為什麼又……
「朕的心急似乎嚇到你了。」看著在面具下的眼神變得警戒,東曄忍不住歎氣。
他大可以好好說明的,怎麼會做出這萬般不該有的舉動?!
「心急?」景珞英不解,想取走她面具與心急有什麼關聯?
「見過你取下面具的模樣之後,朕實在很難再面對你的假臉……」東曄搖搖頭,對於景珞英的面具,此刻他還真有點討厭了。「朕不是在貪戀你的美貌,只是……少了面具的你,讓朕看到了不同的一面,也讓朕發現了一件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景珞英抬起頭,納悶詢問。
東曄僅是露出淺笑,「愛卿可知道,愛卿除去面具後是什麼樣子?而朕又從愛卿身上見到什麼?」
他不答反問,倒教景珞英有些不適,畢竟這答案著實再簡單不過。
「皇上見到的……應該是個女人。」儘管這回應連景珞英自己都不怎麼喜歡說出口,但事實畢竟還是事實。
東曄搖搖頭,「愛卿這話,只答對了一半。」
「那另一半是?」景珞英不懂,她身上還藏著什麼嗎?
「愛卿身為女人的那一半,是先皇希望見到的,因為先皇一直盼望景季纓能重拾女人的幸福。至於另一半,那也許是只有朕才看得見的,因為那是朕的私心……」東曄迸出了帶些苦澀的淺笑,續道:「即使愛卿曾經身陷沙場,應該也難以想像吧……身為九五之尊、地處萬人之上這樣的榮光,雖是眾人所求,但是包含其中的犧牲與無奈,卻是誰也無法想像的。」
「皇上?」景珞英聽著他近似感歎的聲調,雖明白他意有所指,但她完全弄不懂這其中的要點究竟在哪裡。
「朕……寂寞了二十七年了,愛卿。」東曄露出苦笑,瞧著景珞英,眸子裡難得地透露出有別於平日威儀的寂寞情緒。
「皇、皇上……」這聽來帶著幾分曖昧暗示的話語,讓景珞英的纖長身軀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皇上這話是指什麼?難道……
她是知道自己生得五官端正,伴隨她的侍女亦誇過她的美貌,但是……皇上不會是因為見到她的真面目,才堅持要她當女人,好滿足私欲,將她納為妃子吧!
一思及此,景珞英忍不住渾身一僵。
她最不希望的便是遇上此事啊!
可如果物件是皇上,就算她以景季纓的身分留在佛寺清修,聖旨亦能將她自山上帶走,送入宮中,到時候她該怎麼辦?
「愛卿該不是誤會朕的意思了吧?」東曄見她緊繃起來,隨即迸出笑容,「朕想要的,只是個能夠與朕無話不談的摯友罷了!」
為了讓景珞英能夠明白自己的心意,東曄將自己的想法詳細地對景珞英解釋了一遍。
不管是他在宮裡看過太多虛情假意的失望感,還是他自景珞英身上瞧見的真誠心意,他都一併傾訴。
這是他想叫景珞英把面具取下的主要原因,他不想再面對一張遮掩心意的面具了。
「是臣……誤會皇上的心思了。」聽過皇上的說詞,景珞英倒顯得有絲困窘。
「不,朕也有錯。」東曄制止了景珞英的自我責難,輕聲續道:「所以朕已決定,是否要恢復女兒身,就隨愛卿自己決定。若愛卿想當男人,就成為朕的忠臣、朕的益友,若愛卿希望當女人,亦想有個好歸宿,朕亦會替愛卿覓個良伴,並大肆封賞,好讓愛卿的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多謝皇上!」疑慮霎時拋盡,景珞英感激地望著給了一輩子承諾的皇上,心裡唯有安定。
因為皇上這一允,無疑是給了她這一生無盡的自由!
「愛卿不必多禮。這是朕唯一能給你,也該給你的回報。只是,朕亦有個要求。」輕音敲在空氣裡,迸發出沉聲請願,東曄漾開柔笑,輕道:「既然愛卿此刻還不願恢復女兒身,願意成為朕的忠臣益友,那麼……在只有朕與愛卿私下相處的時候,愛卿能否除去面具,以真正的模樣來面對朕?」
***
秋狩的獵場上,一前一後的身影在原野上策馬奔馳著。
景珞英望著前方的東曄,雖然他滿口說是為了狩獵才帶她出門,但他卻揮退了隨身的護衛,要他們留在營地裡守候,這點著實令她感到相當不妥。
「皇上。」策馬追上了東曄,景珞英見他似乎心情頗佳,於是開口想勸他還是帶幾名護衛較為妥當,這麼一來,就算遠離了營地,他們也不用擔心。
只不過就在她開口前,東曄已先一步出聲。
「愛卿,這裡只有朕與你,面具就不用戴了吧!」東曄含笑望向景珞英,聲調裡還透著幾分期盼。
景珞英在瞬間愣住。
原來皇上支開眾多隨行護衛,為的竟是見她的真面目?
「皇上……」景珞英突然覺得有些無奈,甚至忍不住想大歎一聲。
想看她的臉,也犯不著拿命來開玩笑吧?
他們君臣可以在宮裡獨處的時間多的是,用得著這麼大陣仗嗎?
「先別急。」東曄揮手,再度打斷了景珞英欲出口的勸告,揚唇一笑,他輕聲道:「朕明白愛卿在擔心什麼,不過這裡是皇族專用的狩獵場地,不只是營地裡有隨侍的護衛,就連外邊都有整排的護衛兵守候著,刺客即使想混進來也沒那麼容易。況且……」
「況且?」景珞英聽著東曄的話,心裡雖安心許多,但是仍免不了質疑他的真正用心。
「有愛卿伴在朕的身邊,就算遇上刺客也不用擔心,是吧?」東曄輕鬆地將問題丟還給景珞英。「朕可是相當信任景愛卿的武藝,所以愛卿不用擔心安全的問題,面具還是拿下吧?」
說來說去,東曄就是不想放棄任何能夠見著那張絕世容顏,以及那雙清澈眸子的機會。
要說他任性也行,可他成天關在宮裡,處處都得提防著旁人,心裡總會累的,因此就算只是這麼點短暫的相處時間,即使他倆在策馬奔馳時,他依然無暇回身去貪看景珞英的模樣,但只要一想到此刻身邊的人是值得信任的景珞英,他就能毫無顧忌地放下重擔,暫時拋卻煩憂。
「這……」景珞英擰起了眉心,畢竟在這空曠的場所,會有什麼人冒出來她根本無法預測,如此大膽地取下面具,豈不是更容易造成危險?
東曄見她遲遲未有回應,乾脆身一傾、手一伸,扯了她面具便立刻策馬離去!
「皇上!」涼意突地觸上了臉龐,景珞英下意識地伸手想搶回,只是她終究慢了一步。
見那身影已揚長而去,她只得驅馬前行,試著追上。
一邊注意著兩人的四周,景珞英一邊在心裡歎著氣。
那天她一時心軟,答應他願意在兩人獨處時拿下面具,真是個天大的錯誤!
雖然皇上將事情說得既複雜又難懂,好像沒了她伴在身邊,他就會立刻垮掉似地,但是無論她怎麼瞧、怎麼看,都覺得這詭異要求的背後,其實並沒有皇上所說的那般深沉理由,真正的原因,說不定只是皇上貪看她的臉!
驀地,景珞英忍不住想歎氣。
即使她有張令女人羨慕又嫉妒的漂亮臉蛋,那又如何?這美豔的外貌並不能為她帶來什麼好處,倒是挺會招惹麻煩。
畢竟她若少了這美貌,皇上就不會與她如此相約,更不會帶著大隊人馬上獵場,只為了找個他們可以獨處又沒人打擾的地方……
如果皇上屢勸不聽,總是這麼任性妄為,那她這張臉豈不就要成為禍國殃民的元兇?
將來,她是不是要被稱為魅主惑上的亡國之女?
秀氣的眉微微上揚,眉心緊蹙,景珞英甩甩頭,試圖把這樣的猜測自腦海中去掉。
她不願、也不能讓情況變成這樣。
催促著馬兒追上了皇上後,景珞英雙手一拱,打算向他將面具討回。
為了讓他沒有理由拒絕,她索性補上冠冕堂皇的說詞,「皇上,雖然現在只有臣與皇上兩人,但若真的遇上刺客,臣絕不可能先戴了面具再救駕,所以還是請皇上允許臣將面具戴上。」
雖然這樣的猜測聽來很觸霉頭,不過為了大局著想,她還是只能硬著頭皮上諫。
東曄聽了只是微笑,摸了摸手邊的面具,沒還給景珞英,卻是蹦出一句,「愛卿是在擔憂吧?你擔心朕為了貪戀你的美貌,所以刻意擺出這麼大陣仗……是吧?」
光是瞄一眼景珞英的臉龐,他便能明白景珞英在想些什麼,因為她的眼神已詳盡地說明了一切。
無法隱藏心意,那是景珞英為官時的最大隱憂,因為她說不出謊言。
想必先皇便是明白這點,才賜下了面具,幫著景珞英除去這個缺點。
不過,在他看來……這對他來說倒是個挺好的習慣,而且是個無可取代的優點。
因為只要景珞英不戴上面具,他便能輕易地自她的表情裡讀出她的喜怒哀樂,一同分享、毫無欺瞞……
這就是他想要、想追求的。
不過看在景珞英眼裡,事實恐怕並非如此吧!
「既然皇上明白……就請皇上將面具還給臣吧?」景珞英乾脆地點頭承認。
反正事情就是如此,既然皇上有自知之明,那就表示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他還不是個無藥可救的昏君。
「愛卿,你誤會朕的用心了。」搖搖手中的面具,東曄將它往腰上一掛,沒打算歸還,倒是拍拍馬匹,讓它舉步繼續前行。
景珞英見狀,只得跟著拍馬前進,與東曄並肩齊行。
「愛卿,朕若真是貪戀你的美貌,根本不用費這麼多心思,因為朕只要一聲令下,就能令愛卿終生不戴這面具。」東曄望著遠方,微勾的唇角繼續吐露著心聲,「朕是為了讓愛卿看樣東西,才特地帶愛卿出門的。」
至於要她取下面具——那不過是順道享受,絕不是別有用心。
「要給臣看的?」景珞英半是疑惑地望向東曄,眼神沒跟著他往前望去,倒是一直盯著他腰上的面具。
唉……她真想拿回來!
因為唯有在戴著它的時候,她才不用介意自己生了張漂亮臉蛋,讓她怎麼扮都不像男人……
「愛卿?」東曄回過頭,瞧景珞英一直盯著面具,心裡只想笑,「愛卿,過去你還是景季纓的時候,景老將軍雖讓你跟著習武學劍,但應該沒讓你像個男人一樣,騎馬四處遊走吧?」
「是沒有……」景珞英不由得又想起了爹親。
爹爹雖然很開明,願意讓她習武識字,但終究家教甚嚴,沒讓她真像個男子一般,可以自由地四處遊玩。
而在爹爹去世後,她立刻趕赴邊關,往來之處除了沙場與軍營,再無他處。
所以嚴格說起來,其實她也算半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姑娘吧!
「果然。」東曄僅是一笑。「朕想,愛卿雖然也是京城人,但沒瞧過、沒去過的地方應該很多。」像這片皇族才能進入的獵場,景珞英應該也是頭一次進來。
「臣鎮日來往軍營,對於京城確實不熟……」景珞英越聽是越迷糊了,這件事跟帶她上獵場有什麼關係?
「那正好!」東曄引著景珞英策馬穿越樹林,往一座小丘爬上,勒馬停步,才指著山丘下,轉頭招景珞英走近,「愛卿,過來吧,朕為的就是讓你好好瞧一瞧京城。」
「京城?」景珞英跟著驅馬向前,與他並肩停步,跟著往下望去,這才發現,這座皇族獵場的山丘頂端,正好可以將整個京城一覽無遺!
不論是京城裡整齊的街道、熱鬧的廣場,還是華貴的皇宮,甚至連皇宮內個別的花園、宮殿,在這座山丘上都能夠看得一清二楚!
景珞英的心裡霎時激動起來。
這裡……就是京城嗎?
她雖然生長在此,卻毫無實感。可今日一瞧……
原來京城、乃至於皇宮,竟然是如此地美麗!
就像皇上所言,她確實沒見過這般景色!
「愛卿可看清楚了?」東曄含笑望著景珞英,視線跟著往京城望去。
對他來說,這片景色便是支持他這個皇帝繼續親民盡力的主因。
這片繁華之景,是他們盛國江山的一部分,而他放眼所及的百姓,信的是他、需要的也是他,所以再怎麼寂寞孤獨,他都不能倒下。
「京城裡……春有百花綻放、夏有涼川節慶,入秋之際更有豐收的香氣,到了冬天,雖令人倍感寂靜,但遍地的雪花卻也是一種特別的美麗。」東曄的唇角泛開了笑容。「朕喜歡見到盛國百姓在這番景色裡,盡情地表露著喜怒哀樂、認真地過著生活,只要見到他們活得高興,朕就感到滿足了……」
「皇上……」景珞英難得地將視線自景色中移回,定在了東曄的臉龐上。
只不過這一回,她瞧的不是她一心想取回的面具,而是東曄這個皇帝。
見他那雙深邃的黑瞳對美景是如此地癡迷,她忍不住想起他堅持要她取下面具,想自她的眼神中讀出真誠的說法。
或許,她此刻的心情,就像他的心情吧!
燦爛的眸光,以及一樣心繫百姓幸福、家國安危的心境……這就是皇上自她身上見到的嗎?
那麼,也怪不得皇上不願她掛著面具在臉上了,因為此時此刻,她亦不希望有人打擾了他,好讓她能夠多看那泛著幸福的眸光幾眼。
不過,她果真是白擔憂了。
像這樣的皇帝,怎麼會貪圖一時的美色?
真的是她多心了吧!
皇上果然只是為了讓她一覽京城,所以才帶她來此吧!
至於那面具……說實在話,若她還戴著面具,受限的視線與被阻隔的臉龐,便無法窺見京城一切的美景,亦無法感受這山丘上的涼風徐徐了……
看來,他們盛國繼先皇之後,又有了個新的好皇帝哪!因為他是如此地認真,而且體貼著旁人的心……
「愛卿怎麼淨瞧著朕?」東曄收回視線,這才發現景珞英正盯著自己發愣。「朕可是特地帶愛卿來瞧瞧你守護了四年的京城哪!畢竟這可是愛卿的一大成就。」
景珞英被他一喊,這才連忙拉回心神,習慣性地雙手一拱,掩飾剛才緊盯著皇上的不敬之舉,低頭應聲道:「皇上言重了。京城能夠如此繁華和平,是因為皇上英明、治國得宜,絕非臣一人之力。」
再怎麼說,這治理一事她可是半點忙都沒幫上,而且盛國打從先皇時便興盛不衰,所以這成就應是先皇遺留、皇上承接的,她怎能居功!
「愛卿就不用跟朕客氣了。」東曄抬手一揮,止住了景珞英欲出口的回應。「其實,在愛卿四年前領軍前往邊關時,這景色根本就不是這副美麗和平的模樣……」
「咦?」景珞英有些錯愕。
她望向京城,實在看不出來哪邊有什麼問題,可為什麼皇上卻又說,四年前與現在是不同的?
「四年前,盛國因為國力衰退,因此引來外族進犯,就連京城都無法平靜。」東曄說著,一邊指向了京城東邊的街道,「那邊原是戶部侍郎的府邸,雖然現在已抄家而納入國庫,不過當年他藉著收取百姓稅金之便,中飽私囊,將宅院建得美輪美奐,比起幾年前窮困的皇宮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語音微頓,指尖又移向了另一頭,南邊街道亦有座豪華宅院,只是如今似乎已荒廢。
「那邊,四年前通敵叛國的何將軍就住那裡,他在南川山下屯兵,將兩萬大軍藏於南川山旁,從京城裡雖然看不見,但自這丘上望下去,可是一目了然……」
一件件盛國的慘痛過往訴說著和平底下的真相,道盡四年來盛國自內憂外患的困境重新站起的過程,景珞英靜靜地聽著東曄的訴說,儘管已是過往,但她的心口卻泛起了疼痛。
這些事……當時想必都是東曄這個皇帝獨力在咬牙苦撐吧!
憐惜之心油然而生,讓景珞英覺得有股酸疼感正不停地往她心窩裡鑽去。
這些年來她在邊關打仗,不是沒受過傷、吃過苦,但那都只是皮肉痛,算不上什麼,可他所承受的,卻是來自心裡的煎熬……
一個讓奸臣小人環繞的皇宮,就猶如一座豪華的牢寵,而他……
即使身為九五之尊,亦同等於被飼養、任人宰割的金翅鳥。
他究竟……是怎麼站起來的?
重新讓盛國振作,甚至是肅清奸臣……
「愛卿或許有所不知吧!」東曄瞧向景珞英,不甚意外地自她眸光裡讀出了些許的痛,還有那麼點不明所以的心疼……
景珞英……是在心疼他這皇帝嗎?
過去,可從沒人這樣看他……
大家都以為皇帝無所不能、皇帝高高在上,而且還能呼風喚雨,卻不知道一身尊貴亦是以血淚換來。
可景珞英……似乎是看進他心裡去了。
欣慰之感頓生,東曄扯出一抹暖笑,續應道:「愛卿,若不是你打了勝仗,讓何將軍失去後盾,無法與敵軍裡應外和,這盛國江山早已易主改名,山下的景色亦會有所不同。若非有你鎮守邊關,今外敵望而喪膽,朕也無法安心整治朝政,和那戶部侍郎清算他究竟吞掉多少人民的血汗……」
他並非在誇大功績,而是陳述一件事實。今天盛國若沒了景珞英,確實早就滅亡,而他東曄的身邊若少了景珞英,寂寞的心思恐怕將一生難以傾訴……
「不是的,皇上,今日盛國得以安定,只靠臣一人亦無法成就,真要論起功績歸屬,那也應該是辛苦治理朝政的皇上您,以及為臣上陣殺敵犧牲的弟兄們,絕非臣一人!」景珞英搖了搖頭,語氣堅定地回道。
她有的,只是與皇上一樣為盛國百姓著想的心思罷了,真正勞心的,則是令她心疼不捨的他……
「愛卿……是朕的良將、是朕的益友,亦是朕最信任的人。」東曄的笑容泛了開來,只因為景珞英的話每每總若暖流,足以暖和、包裹他的心。
今生今世,得景珞英在旁……已足夠了吧!
「那是承蒙皇上不棄。」景珞英見著東曄的笑容,心疼感霎時銳減。
如果她陪伴在他身邊,就能給他一分力量,讓他的心裡有所依靠,那麼她願意,而且樂意。
「既然如此……那麼,朕就再告訴愛卿一個秘密吧。」東曄聽著景珞英的回應,唇角再度揚起,只是這回,他卻是語帶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