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２、自盡

　　三姐妹可是鮮有坐在一起閒聊的時候，不少下人看著這個組合，都有些吃驚，不過，主人家的事情，他們也不是能妄加議論的。

　　當三人同時坐在竹園的時候，古淨暖感慨，一切皆有可能。

　　「三妹妹的身子已經大好了吧？」誰都知道，古淨暖前些日子因為丫鬟倚翠的意外身亡，而傷心得病了。

　　「好了。過幾日就是大姐姐的婚事了，我不快些好，哪兒能趕得上啊？再說了，這成親可是大事兒，我好奇得不得了呢。」這話是真的啊，古淨暖還沒見過古代的成親呢。

　　「呵呵。」古淨涵和古淨仙都笑了起來。

　　古淨仙開口：「我也是好奇著呢，可惜哦，我們都不能去鬧洞房呢，也看不見他們拜天地的樣子了。」

　　「仙兒怕是不知道吧？這娶側妃，並不拜堂的。」

　　「不拜堂？」古淨暖古淨仙兩人都是不懂的，看著古淨涵道。

　　「嗯，娶側妃又不是娶繼室，當然不拜堂了。要是在普通的商戶人家裡，也就是納姨娘，既然是納姨娘，又怎麼需要拜堂呢？」

　　說到底，還是一個妾罷了，只不過地位高點唄，古淨暖想。

　　「如果要嫁人，不管是嫁高還是嫁低，我都希望自己能夠正兒八經的拜堂成親。」古淨仙說這話的時候，透露著真誠。

　　其餘兩位女子也心有慼慼焉的點頭。

　　這個時候，難得三姐妹竟然想法一樣。

　　雖然話語間還是有些隔閡，但很難得的，三人坐在一起閒聊了一個上午。在古家，誰都知道，三小姐、四小姐與二小姐是不對付的，除了在老夫人那裡，其他時候，從來都沒有看她們在一起過。看來，真沒什麼事兒是一定的啊。

　　這邊古家是難得的和諧，而尚書府卻不是如此了。

　　「小姐，小姐……」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孩兒敲著門，不過門裡並沒有人回應。

　　「小姐，奴婢是巧兒啊，小姐，您在裡面嗎？」

　　「怎麼了？沂南怎麼了？」楚逸軒路過，問道。

　　「啟稟少爺，奴婢剛才去給小姐端燕窩粥，可是回來後，就見門已經關上了，奴婢怎麼敲，都沒有動靜。」丫鬟巧兒急切的和楚逸軒說道。

　　楚逸軒有些心急，使勁推開了門。「嘎吱～～～」

　　許是楚逸軒的力氣太大了，門終於開了，但門裡的情景讓楚逸軒肝膽欲裂。

　　「沂南……」他嘶吼一聲。

　　楚沂南單薄的身子掛在房梁的一根繩子上，而地上，則是已經倒下的椅子。楚逸軒飛快的衝過去，將自家妹子放了下來，將手探過去，鼻息很是微弱，楚逸軒嘶吼道：「叫大夫，快叫大夫……」

　　楚逸軒不斷的按壓楚沂南做著補救的措施，可是她依舊只有一絲微弱的氣息，靜靜的躺在床上。沒一會兒的功夫，楚尚書和大夫先後衝了進來。

　　老大夫也不管那些繁文縟節，趕緊開始救治起來。

　　楚逸軒和楚尚書都是一臉的悲痛與哀傷，卻也只能靜靜的等待。楚逸軒一個回身，狠狠的錘了牆壁一下。「沂南怎麼這麼傻？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楚家陷入了一片混亂。

　　許久，老大夫出門道：「楚尚書，楚公子，楚小姐已經救過來了，不過還需謹慎調養。」

　　楚沂南被救活了，不過這種事情，向來都是不能張揚的，而這位老大夫，與楚家關係甚篤，楚尚書對他還是比較放心的，只能謹慎的叮囑自家下人，對外宣稱，楚沂南生了重病，需要精心調養。

　　兩人進屋看望還在昏迷中的楚沂南，楚逸軒瞄到桌子上的紙鎮下，壓了一張紙。想必，那就是楚沂南的遺書，楚逸軒過去將遺書攥在手裡。

　　「那是什麼？南兒、南兒的遺書？」楚尚書還是看見了。

　　本來楚逸軒想自己看過之後再決定是否給父親的，現在既然被看到了，也就將遺書遞了過去，他其實也怕自己的父親身子受不住。

　　二人將楚沂南的遺書打開，而其中的內容，則是令二人肝膽欲裂。

　　「父親，哥哥：

　　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沂南已經不在人世了。沂南沒有辦法報答父親的養育之恩了，沂南自幼喪母，父親對沂南和哥哥全心全意，甚至不曾納一妾室，只求我們兄妹能夠幸福，可是如今，如今沂南真的是沒有辦法了，沒有辦法了。哥哥，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父親，沂南先走一步了。

　　回想這十幾年的時光，如果不是遇見司徒平，想來沂南還是萬分幸福的，顯赫的家世，出色的外貌，耀眼的才華，和睦的親人，這些沂南都有了。但是，人生從來都沒有如果，沂南還是認識了司徒平，並且愛上了他，可他不要我，他虔心愛慕的，只是他的古淨涵。本來，大局已定，沂南已經決心嫁入王府，在自己應有的人生裡，努力的幸福。可是，可是為什麼老天爺不給我這個機會？

　　那日，那日，沂南命丫鬟找司徒平，只是想做一個最後的告別，對過去，對曾經的心上人的一個告別，可是，古淨涵誤會了我們，她傷心的離去了，她大罵我們不要臉。我承認，是我不要臉，是我不顧一切的親吻了司徒平，但是，我真的沒想要拆散他們，我只是，只是對自己過去人生的一個告別，真的，你們相信我，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懲罰我？我會遇見那群壞人，為什麼？你們知道嗎，知道嗎？你們的沂南，你們的南兒，被人侮辱了，被幾個人渣侮辱了。司徒平他為什麼要扔下我，為什麼？我好恨。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我想，既然我已經不乾淨了，是斷然不能嫁入王府了，不然，就是害了父親。只有一死，如今的南兒，只有一死，也許死了，我就解脫了。從那件事之後，我每晚都做噩夢，每晚都是如此，只有一死，我才能解脫，只有一死……」

　　看得出來，楚沂南的信曾經被淚水浸濕過許多次，話語間也不像往日那般有條理，看來她在寫這封遺書的時候，已經是萬分傷心了。

　　「南兒，我可憐的南兒……」楚尚書老淚縱橫。他也算是一生顯赫，卻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會遭遇這樣的事情。

　　他出色的女兒，被人侮辱了。

　　而一旁的楚逸軒，也是傷心得臉色發白，搖搖欲墜。

　　「爹，我會找到那些人渣，我要找到他們，我非殺了他們不可！他們每一個人，每一個傷害了南兒的人，我都不會放過！南兒，我會給妳報仇，我會給妳報仇的！」楚逸軒臉色發白，眼睛發紅，整個人處於癲狂狀態。

　　「不僅是那些欺負了妹妹的人渣，還有司徒平、古淨涵！我不會放過他們，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休養了兩日，楚沂南醒了，她不吃不喝繼續尋死，愁得楚尚書頭髮都白了，最後，還是楚逸軒不知道和她說了什麼，她才開始繼續吃飯，不過整個人神情呆滯。

　　然而，事情遠遠沒有過去，畢竟，婚事迫在眉睫。

　　楚沂南已經不能嫁了。

　　努力平復心情，楚逸軒看著自己沒幾天就彷彿老了許多的父親，開口道：「爹，必須和六王爺說清楚，南兒不能嫁了，咱們一定要找一個理由。」

　　楚尚書苦笑道：「找一個理由？要知道，這婚事是皇上賜的聖旨，難道我們要抗旨不成？理由？我就是拚死，也不能說出這事實的真相。我的南兒，必須體面的活著。」

　　楚逸軒冷哼：「聖旨？是皇上的聖旨，還是他趙景雲自己的想法？誰不知道，如今的朝政，全都把持在趙景然手裡，趙景然就是聖旨。爹，趙景然一向對您比較器重，不然，咱們去求求他吧？」

　　「軒兒啊，你一向涉世不深，當然不懂這些彎彎繞繞，我們六部尚書算是攝政王的嫡系，他自然也是器重我們，可是，你要知道，沒有一個合適又妥當的理由，不管我們是如何的受器重，這事兒都是不行的。」

　　「就說妹妹患了重病。」

　　「重病可以拖延婚事，可是還不至於讓他們取消婚事啊。」

　　「可要是不說，到時候趙景雲那個武夫發現妹妹不是清白之身，他不會饒了妹妹的。」楚逸軒想想就不寒而慄。

　　楚尚書歎了口氣：「能拖一時是一時吧，我先去求見攝政王。」

　　楚尚書去見了三王爺趙景然，趙景然也沒多說什麼，只說要考慮一下，讓楚尚書先回去。等楚尚書一走，六王爺趙景雲就從內室出來。

　　「這事兒有點意思哈。」

　　「楚沂南自殺了，具體原因並沒有查出來。」趙景然淡淡的說。在各府都有他的暗衛，只要一有風吹草動，他這邊就會得到消息。

　　「她不是喜歡司徒平嗎？八成是不想嫁我吧，嘖嘖，想想真是讓人心寒啊，為了不嫁我，人家還自殺了，你說說。」趙景雲話音兒拉得很長，惹來趙景然一個白眼。

　　「楚尚書是一個老好人，他也知道楚沂南不嫁最後會有什麼下場，可他還是來了，這說明，事情背後的原因，一定比讓女兒終生不嫁更嚴重。不管在這幾日能不能查出原因，你先說說你的想法吧。」

　　「我估計啊，今晚他就會來找我。這樣吧，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就當做個順水人情，放他們一馬，怎麼樣？」

　　趙景然點頭。

　　「哎，哥，你真不肯把小娃兒給我啊？嘖，你不是說你對女人不太感興趣了嗎？既然不感興趣了，還不成全你自己弟弟？有你這樣的哥哥嗎？」趙景雲擺弄著桌子上的文房四寶，再次招來趙景然的白眼。

　　趙景雲是大將軍，也是武夫，對這些舞文弄墨的東西一向是不太懂的，就算在百花宴，他身為座上賓，也不過是走個過場，他的主要目的，是看美女。

　　「我都對女人不太感興趣了，難得碰到個有點意思的小娃兒，你怎麼還和你自己哥哥搶，有你這麼做弟弟的嗎？」趙景然將原話還了回去。

　　「你感興趣不領回家，還讓我在這兒覬覦著？」

　　「這天底下，但凡有點姿色的，有點意思的，哪個你不覬覦？」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趙景雲理直氣壯道。

　　雖然趙景雲這麼說，但是趙景然知道，要說這長情，趙景雲也是不遑多讓的，只不過，他愛錯了人。所以，現在只要能讓他開心，趙景然一般不會拒絕他的要求。而古淨暖，其實這也是趙景然故意的。沒錯，他是對古淨暖比較感興趣，但也不是說非要到和自己弟弟搶的地步。現在拘著景雲，只會讓他越來越有興趣，讓他把心思多放在其他的地方，才不會總想起那些傷心事。

　　換言之，其實趙景然已經打算把古淨暖弄給自己弟弟了，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對什麼人，就要用什麼樣的方法。他知道，景雲如今遊戲人間，無非是因為愛著不該愛的人罷了。讓他自己和別個女子長相廝守，趙景然都覺得不現實，不過，他還是希望有個人能陪著景雲，景雲與他不同，他自己是一個沒有心的人，可景雲不是，只不過，景雲是癡心錯付。

　　看著年紀不小，但仍舊聒噪的叨叨著的趙景雲，趙景然歎了口氣。

　　果然，當天晚上楚尚書就拜見了趙景雲，趙景雲假意的考慮了一下，就同意了暫時取消婚事，另外也答應了楚尚書，會與趙景然和小皇帝說，最好是取消賜婚。楚尚書對趙景雲真是感恩戴德了。看著楚尚書如釋重負的表情，趙景雲也覺得有意思了，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不過，雖然有點好奇，但是趙景雲也懶得去查，他知道，他三哥最後一定會把結果告訴他的，畢竟，他那些暗衛也不是白癡，他沒必要自己費那個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