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熊族部落

　　巨鷹們在空中盤旋著，在熙熙攘攘的獸人群中尋找降落的地點。

　　衛瀚漸漸放開懷裡的少年，長長地舒了口氣：「你剛才想做什麼？差點就摔出去了。」他沒有說自己當時竟然出了一身冷汗，也沒有說那一刻腦子已經是一片空白。秦笙沒辦法變成獸形，更不像小狐狸那麼輕巧，掉下去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秦笙卻沒有感覺到害怕，只是為自己的不謹慎而後悔。「突然想看看底下——」

　　「看看底下有多高，摔下去會怎麼樣？」

　　「……」

　　「得啦，別教訓他了！沒事真是太好了！」他們頭頂的巨鷹插話了，撲騰著翅膀落下來，「剛才我都嚇了一跳呢！」

　　衛瀚站起來，拍了拍它的爪子：「不過，說起來，你們的藤籃是不是應該準備一點捆綁的繩子？難道之前沒有被晃下去的獸人嗎？」

　　「怎麼可能！非鳥族的獸人在高空中都很謹慎，沒有像你弟弟那樣的！」

　　「你看……」衛瀚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的，「差點就成了第一個從藤籃裡翻出去摔死的獸人，嗯？」

　　秦笙一向缺乏表情的臉上，很難得地露出了一點可疑的紅色。

　　衛瀚眨了眨眼睛，覺得心臟似乎又不爭氣地狂跳起來，立刻默念「同伴很好，同伴已經足夠了」，反覆念到直到心跳恢復正常為止。

　　藤籃終於安全地落在地上，各種各樣的氣味撲面而來。

　　幾百名各種部族的獸人抬著或大或小的獵物穿梭在巨鷹的周圍，稍遠的地方，物品的交換也如火如荼。從藤籃中跳出來的獸人們或者停留在這裡，準備交換物品，或者已經輕盈地躍進不遠處的樹林中，繼續自己的旅途。

　　對於秦笙和衛瀚來說，這才是最熟悉的交換物品的場景。

　　衛瀚循著氣味，拉著秦笙在獸人群裡穿梭，停在一個抱著蜂蜜罐子的獸人面前。

　　秦笙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從包袱裡掏出石幣，試圖交換這罐子蜂蜜。看來，不把僅剩下的十幾個石幣花光，他是不會甘心的。

　　交易完畢，衛瀚笑眯眯地打量著對方：「你是熊族部落的？認識沙克斯嗎？」

　　「啊，你們是沙克斯的朋友嗎？逮住那幾隻雪狐的獸人？」熊族獸人的笑容加深了。

　　「是的，沙克斯委託我們去看看那幾隻雪狐，熊族部落離這裡遠嗎？」

　　「不遠不遠！沙克斯的朋友就是我們熊族部落的朋友，跟我走吧！今晚就在我們部落休息！」

　　於是，下山僅僅幾分鐘後，兩人就找到了熊族部落，同時也確定了今晚休息的地方。

　　熊族部落確實離雪山不遠，以人形在樹林裡奔跑，到夕陽西下的時候，就能遠遠看見部落裡嫋嫋升起的炊煙了。

　　熊族部落是穴居的，在一座石山上開闢了大大小小上百個洞穴，整齊的小路通到每一個洞穴口。

　　「沙克斯的洞穴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雪狐也是他父母幫忙養著。要不然，你們到我的洞穴住吧？」好客的熊族獸人在路上已經把沙克斯從小到大的事情都掀出來了，並且非常自豪於自己常年為沙克斯的食物店供應最好的蜂蜜。

　　「還是不麻煩你了，我們去沙克斯洞穴裡住就行。」衛瀚笑著說。路上他隨手就打了幾隻小獵物，已經很久沒有嘗過秦笙的手藝，當然不能錯過。

　　「謝謝。」秦笙面無表情地道謝。

　　熊族獸人抓了抓頭，哈哈一笑，指了指石山最上層的一排洞穴：「最荒涼的就是沙克斯的窩了！明天我帶你們去找他的父母！」

　　沙克斯的洞穴果然滿是塵土，除了瓶瓶罐罐、灶台和一張石床之外，什麼也沒有。不過，這樣的條件比野外已經好多了。某隻愛吃鬼放下包袱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蹲在瓶瓶罐罐前面掀開蓋子。

　　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樣子，在冬之城裡時很難見到，秦笙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就算是有東西也早壞了。」

　　衛瀚沒有錯過他話語中的笑意，但或許是對自己的定力不太自信，他並沒有回頭：「那我去洗洗罐子，熬湯吧。」

　　不得不說，雖然沙克斯的廚藝很不錯，但也僅限於烤肉、煮肉、煎肉而已。像秦笙那麼多種多樣的菜式和做飯方法，冬之城食物店的店主們都是比不上的。衛瀚嘴裡不說，心裡卻早就開始想念秦笙下廚的各種美味了。

　　愛吃鬼的需求是必須滿足的，秦笙點了點頭：「順手摘了點蘑菇和野菜，正好用得上。」

　　當熟悉的香味充滿整座洞穴的時候，衛瀚幽藍色的眼睛裡透出的滿足感幾乎要溢出來。當然，接下來他展示了自己謎一般的胃部容量。親眼看著他上午狼吞虎嚥吃下三人份量的食物的秦笙非常淡定，慢慢地啜著自己碗裡的鮮湯。

　　第二天一早，秦笙醒過來的時候，衛瀚正站在洞穴前往下看。

　　他看得很專注，直到蜂蜜烤肉的香味傳過去，才轉過身鑽進洞穴：「先不急著去拜訪沙克斯的父母。」

　　「那是禮貌。」深受母親薰陶的秦笙皺了皺眉頭。在他看來，不管現在有什麼事，都必須儘早去拜訪朋友的雙親。

　　衛瀚的眼睛微微一縮，隱約透出幾分難以抑制的熱烈：「那你先去吧。」

　　他坐著的姿勢並不像往常一樣放鬆，好像隨時都能跳起來似的，每一塊肌肉都緊緊繃著。秦笙猛然想起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那種漫不經心挑釁他人的樣子。這是他的另外一面，渴望挑戰和成功，渴望勝利與強大。

　　秦笙並不想錯過他的戰鬥，他正處於急需學習戰鬥技巧的階段，人形的衛瀚的戰鬥對他來說是最佳的模仿物件。可是，這並不能作為無禮的藉口。

　　「我先去拜訪，然後去看你戰鬥。」

　　衛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於是，享用完美味的蜂蜜烤肉後，兩人兵分兩路。

　　沙克斯父母的洞穴在石山的底層，並不難找。兩人都在家裡，父親和沙克斯一樣爽朗，母親非常好客。秦笙蹲在養雪狐的籠子前認真地觀察了一會，應邀喝了沙克斯母親自製的水果飲料，並且答應過來吃晚飯之後，才艱難地告了別。

　　這時候，石山前已經喧鬧起來，一連串的喝彩聲和呼喊聲幾乎吸引了所有熊族獸人的注意。

　　「來了個不錯的傢伙！」

　　「聽說口氣倒不小呢！」

　　不斷有雄壯的熊族獸人摩拳擦掌地跑過去。秦笙加快腳步，趕到石山正前方的一片空地中央。這裡已經裡三圈外三圈圍滿了大大小小的獸人，甚至還有雌性。

　　離這群人不遠的地方就是壘高的祭台，一群小獸人正在上面蹦蹦跳跳。秦笙轉身上了祭台，挑了個好的視角，坐下來。

　　衛瀚仍然是人形，和一隻已經化為獸形的巨大黑熊你來我往地戰鬥。就像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一樣，他的強大已經幾乎抹去了人形和獸形的差距。秦笙默默地記住他沒有絲毫多餘的每一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