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療傷

“大哥！”亞瑟不由大喊一聲，連忙去扶身子發軟的索亞，剛剛還強悍無比的人只眨眼的功夫就彷彿受了重傷一般，比躺在地上的瑞恩還要恐怖，渾身都在往外滲出血跡。

老龍王抬爪擋住龍後揮過來的尾巴，飛身朝著索亞的方向奔過去，碩大的身軀好似一道金光閃過，等落到地面時，居然變成了一個正常的人類，只是那一身的長衫和花紋跟索亞的極為相似。

原本被亞瑟那一嗓子喊回過神的一眾魔法師們，看到此情此景，再度陷入了呆滯，黃金龍居然也能變成人？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雖說高階魔獸能夠幻化成人，但是他們從未見過，那都只是傳說而已，如今親眼見證，讓他們怎麼不震撼！

人形的老龍王走到亞瑟身旁，伸手按住索亞的心臟，一團柔和的金光在他的掌下張開，融入索亞的身體裡，他看著七竅出血的索亞，歎了口氣：“這具身體太孱弱，承受不了你的元神，如今肉身就快要爆了。”

索亞唇角含著血，微微張了張嘴，聲音極其微弱：“救他。”

老龍王的目光掃向一旁昏迷的瑞恩，心下一動，微微皺眉：“上仙，你是來此歷劫的？”

“也許，救他。”

老龍王緩緩道：“上仙，你我相交多年，你若是來此歷劫，那他死了，對你才是最好的。”

索亞的氣息越來越虛弱，目光卻沒半點猶疑，聲音略微高了些許：“救他！”

老龍王還想再說什麼，一旁的亞瑟卻等不及了，怒道：“我大哥都傷成這樣了，你還說那麼多做什麼，趕快救人啊！”

嘖，這隻還未成年的小精靈居然也敢吼他！老龍頭長鬚一抖，正要開口，卻被拽住了衣袖，他低頭一看，原來是球球和小畢方，兩個小傢伙齊齊催促他快些救人，老龍王頓時都有些無奈了：“好吧好吧，我救就是了，那頭躺著的那個好說，索亞我就無能為力了，須得重塑筋骨，我手裡沒有天材地寶，暫時幫不了他。”

小畢方急了，飛到老龍王的眼前，清脆稚嫩的嗓音帶著跟他年齡不相符的霸氣：“需要什麼你只管說，我保證送到你面前！”

老龍王拍拍他的小腦袋：“說什麼！我要的東西這個世界都沒有！你上哪裡去找？”

“那怎麼辦！我不要爸爸死！嗚嗚嗚！”剛剛還霸氣十足的小畢方聽到老龍王的話立刻就掉起了金豆豆，只是他的金豆豆是“火豆豆”，一團團火焰從半空往地上掉，另一邊的球球也跟著嗚嗚嗚地哭起來，嘴裡跟著叫不要爸爸死，老龍王聽得眉頭直跳，小畢方也就罷了，怎麼他的孫子也跟著叫索亞爸爸了？這位上仙的惡趣味當真是幾千年如一日啊！

老龍王一邊揮手滅了小畢方的火豆豆，一邊道：“乖，不會死的，他的元神是不滅的。”

兩個小的好糊弄，亞瑟卻不好糊弄：“那我大哥會怎麼樣？”

老龍王輕咳了一聲：“不死不滅，陷入沉睡。”

亞瑟一把揪住老龍王的長鬚，急道：“怎樣才能讓我大哥醒來！”

老龍王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放肆！”

小畢方有樣學樣，跳到老龍王的腦袋上，一直爪子蹦來蹦去：“怎樣才能讓我的爸爸和爹爹醒來！”

球球倒是沒這麼大膽，但是他有更狠的一招，直接變小了身子纏上了老龍王的脖子，腦袋在他耳朵邊兒蹭來蹭去，不住地撒嬌：“爺爺，我要爸爸，我要爹爹！”

老龍王給折騰的不輕：“哎喲，我的小祖宗！你們快別鬧了，你們這樣纏著我，我怎麼給他們療傷？”

這話管用極了，一人兩小傢伙立刻就鬆開了，老龍王歎了口氣，沖半空招招手：“你們都下來幫忙。”

數道金光過後，那些黃金龍全部都化作了人性，男的俊女的俏，比起精靈族的高雅飄逸，他們更多了一份高傲端莊。他們迅速地以老龍王為中心，站成一個奇怪的圖形，雙手結印，一道金色的光壁漸漸形成，將老龍王他們全部籠罩其中，之前咆哮的龍後踏進光壁中，走到瑞恩的身側，掌心貼在他的胸前，老龍王則是繼續幫索亞療傷，雖然他的身體已經殘破不堪，可是也要盡一份力才行。

卓洛有心想要幫忙，卻發覺自己和身後的這一群魔法師們有多多餘，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突然有了一陣魔法波動，卓洛迅速地轉過身，在看到來人的時候，頓時亮了眼睛：“泉水！”

泉水正一手挽著安格斯的臂彎，一手拉著彆扭的亞迪，沖卓洛他們微笑道：“卓洛大人，好久不見。”

亞迪卻突然指著老龍王那邊道：“那是什麼？我好像看到大哥他們在裡面！”

卓洛道：“他們是黃金龍，來幫索亞和瑞恩療傷的。”

泉水拉住急切想要撲過去的亞迪，安撫道：“別擔心，不會有事的。”說完，她把亞迪交給安格斯，自己則走向那群人。

這時候，月光森林那邊也飛出了一群精靈，為首的正是精靈族現任女王，在看到泉水之後，齊齊彎腰行禮：“泉水陛下！”

泉水微微頷首：“你們來了。美杜莎已經被誅殺，不過，索亞卻受了重傷。”

現任女王道：“一切都如泉水陛下所預料，我們已經將東西帶來了。”說著，她抬手示意，身後的精靈紛紛向外散開，中間赫然是一個水晶棺材模樣的東西，只是這類似棺材的東西裡面裝滿了透明的液體。

泉水點點頭：“好。”

早在精靈來的時候老龍王就察覺到了，此刻聽到他們的對話，心知是來救索亞的，在看到那位泉水陛下走過來的時候，示意族人放她進來。

泉水走進光壁之中，朝著老龍王和龍後行了個大禮：“謝謝兩位對我的孩子出手相助。”

老龍王摸摸長鬚：“其實我也沒做什麼，瑞恩我們快救好了，索亞我就無能為力了，他的身體損傷太重，需重塑筋骨才行。”

泉水道：“我們精靈族至寶生命之泉能起死回生，只要索亞的元神不滅，就能恢復。”

“如此甚好！那我就把人交給你了。”

瑞恩睜開眼的時候，正看到老龍王把索亞交給泉水，剛剛還倪視天地的人此刻居然面色蒼白，昏迷不醒，身上那件長衫也破敗不堪，瑞恩連忙掙扎著起身，卻發覺身上的傷居然完全消失了，體內的精神力甚至比以前更充盈！

老龍王看到瑞恩醒了，哼了一聲，淡淡道：“索亞臨死前讓我救你。”

☆、78掃尾

老龍王說這話的時候，索亞的身軀已經承受不住昏迷過去了，強大的元神也漸漸收斂了氣息，陷入了沉寂之中。所以，放在瑞恩面前的，是一具即將要失去生命氣息的身體。

瑞恩的臉色瞬間蒼白，一個閃身撲到索亞的身邊，伸手就將他抱在懷裡，向來從容的他也失了往日的鎮定，焦急的問：“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了？”

老龍王哼了一聲，沒好氣道：“你不是看到了？現在是昏死過去，等會兒就能死透了。”

瑞恩的身形微微一晃，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這時，卻聽到一道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仿若天籟：“別擔心，索亞不會有事的。”瑞恩轉過頭，在看清說話的人之後，瞳孔微微收縮，面前這人，不是？

泉水那溫柔的笑容帶著某種能安定人心的力量：“是我，我是索亞的母親，精靈族泉水，按理，你也應當稱我一聲母親。”

想到索亞，瑞恩頓時收起了滿腹疑問：“母親，索亞他……”

“索亞他不會有事的，你跟我來。”

瑞恩深吸了口氣，邁開猶自有些發軟的腿，跟在泉水的身後，直走到那副透明的類似水晶棺材旁邊，一旁的現任精靈族女王張開手掌，低低念了一串咒語，水晶棺材的蓋子突然輕微的晃動了一下。

泉水道：“瑞恩，放索亞進去，這是生命之泉，能幫他修復受傷的身體。”

瑞恩點點頭，走過去，慢慢將索亞放到水晶棺材的上面，本以為會碰到實體，卻在觸碰到蓋子的時候發覺可以穿透過去，他手臂發力，緩緩將索亞放進生命之泉裡，看著他沉靜安詳的俊美容顏，想到他平日裡的模樣，瑞恩只覺得心底滿是苦澀，說不出的滋味，好似被挖空了一塊。瑞恩的掌心輕輕撫過索亞的身體，幫他把手腳的姿勢都調整了一下，讓他能躺得更舒服一些，最後才輕輕將他凌亂的瀏海順整齊。

連瑞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有多深情，泉水看著他的指尖在索亞的臉頰上輕輕撫摸，就是不忍離去，輕聲勸道：“先跟我一起回精靈族好嗎？把索亞送到生命之樹下，他身體的損傷能修復地更快一點。”

聽到這話，瑞恩立刻收回手：“好。”

老龍王看到這會兒，臉上的神情才算是稍微好了點兒，這個人類還算有點兒良心！不過這天道也真是捉摸不定，好端端一個清心寡欲一心修行的上仙，讓他來這裡歷劫不說，居然還是情劫！當真是天意弄人！

就在安格斯出現的那一刻，小畢方就飛身撲過去了，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他說說剛剛發生的事情，還有索亞爸爸受了重傷的事情。藍毛獨腳小鳥在安格斯的肩上跳來跳去，嘴裡發出清脆稚嫩的童音，可是說的話卻又不太利索，三兩個字的往外蹦，完全沒法兒讓人明白他說的到底是什麼。

在承受了剛剛那一連串震驚的事實之後，一眾魔法師們對於金吉利鳥會口吐人言已經不那麼意外了，連黃金龍都能成群結隊的出現，連黃金龍都能變成人了！金吉利鳥會說話有什麼好奇怪的！

安格斯肩膀上受了傷，這會兒還疼著，被小畢方這麼一折騰，只覺得更難受，他伸手將小傢伙從肩膀上撈下來，輕輕順了順他的羽毛：“乖，沒事了，索亞不會有事的，別擔心。”

小畢方這一場硬仗打的也很艱辛，剛剛又大哭了一場，這會兒已經是疲憊至極，被安撫了一會兒就消停下來了，沒精打采地蜷縮在安格斯的懷裡，身上羽毛的顏色也漸漸淡下去。安格斯看得擔心，連忙摸出一把魔獸晶核喂給他。

那頭球球也想來湊熱鬧，卻被老龍王逮著不放，仔細的給檢查了一番身體，察覺到它的修為精進了不少，心知是那位上仙的功勞，不由暗道一聲慶倖。眼下那位上仙重傷昏迷，還不知要多久才能醒來，自家的龍孫還是帶在身邊的好。這樣一琢磨，老龍王手一揮，直接帶領眾龍騰空而去。

卓洛瞧著安格斯神情不對，連忙問道：“怎麼了？你怎麼現在才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安格斯點頭道：“皇宮失火，麗莎曼達入魔，泉水甦醒。”

雖然是簡短的幾句話，卓洛卻瞬間明白了其中關節：“陛下還好吧？你受傷了？”

“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我的傷沒什麼大事，眼下的爛攤子還要儘快收拾了。”

卓洛看看四周，滿目蒼夷，好好的一座城鎮如今已是一片廢墟，連一棟房子都找不到了，地上也是坑坑窪窪，大坑一個接著一個，美杜莎的血液飛濺地到處都是，落在地上就是焦黑一片，看著就讓人心驚膽顫，若是放在那裡不處理，只怕以後還會誤傷了他人。更別提城鎮中央那具龐大的屍體。

其他人也同樣看到了這情景：“這要怎麼辦？全部一把火燒了？”

卓洛道：“美杜莎既然是索亞和瑞恩他們殺死的，屍體自然也要讓他們處理，先收起來吧。剩下的我們來處理，都仔細一點，美杜莎的血液帶有劇毒，一丁點兒都不能留下了。”

能跟著卓洛來這裡的，都是平日裡極有身份地位的大魔法師，最不濟也是中階魔法師，此刻聽到卓洛的安排，卻沒有人說半個不字，剛剛親眼所見到的那一切，已經足以摧毀他們的自傲，那種毀天滅地的力量是他們無法企及的。安格斯抱著小畢方，也要去幫忙，卻被卓洛攔下了：“你去看看索亞他們吧，這裡有我。”

安格斯遠遠看了眼泉水那邊，沒推辭：“這裡就拜託老師了。”

“去吧。”

……

泉水似乎知道安格斯會過來，在瑞恩放開索亞之後，並沒有急著帶人離開，而是將目光落在猶自呆愣的亞瑟身上：“亞瑟，我的寶貝，你還記得嗎？”

亞瑟從剛剛起腦子裡就有些模模糊糊的影像，在剛剛看到泉水的那一刻，他就有些迷糊了，在聽到她的聲音，只覺得無比的熟悉溫暖，整個人都暖融融起來，莫名地想要親近，那是種無法形容的感覺。這會兒聽到泉水的聲音，向來傲嬌的他這會兒也沒了性子，只困惑地望著面前這絕美的精靈：“你是誰？”

泉水拉住亞瑟的手：“我是你的母親，當初，你和亞迪一同從生命之樹掉下來，落在我的懷裡，寶貝，你還記得嗎？”

久遠的記憶從沉睡中被慢慢喚醒，在精靈之樹上享受照料的日子，在聽到呼喚時不小心掉下生命之樹的日子，還有那溫暖的懷抱，舒適的撫摸，和那輕柔的嗓音，那聲音和麗莎曼達的並不一樣，卻跟面前這人那麼相似，喃喃的話語不經意間就沖出了口：“母親？”

泉水欣然笑道：“寶貝，是我。”

亞瑟卻只覺得更迷茫了：“那我母親呢？”

泉水知道他想的什麼，微微笑道：“麗莎曼達是我的侍女，當年我為了接觸索亞身上的詛咒受了傷，所以就把你們託付給麗莎曼達照顧，如今，她已經回歸了生命之樹的懷抱。”

亞瑟愣了半晌，呆呆地應了一聲：“哦.。”

泉水失笑，伸手憐愛地幫亞瑟拂去身上的塵土沙石，附近的幾個精靈也不由輕笑，就連瑞恩都被吸引地回頭看了一眼。

安格斯正巧走過來，好奇地問了聲：“笑什麼？”

泉水笑著搖搖頭：“我們的寶貝太可愛了。”

亞瑟回過神來，頓時紅了臉，一把揮開泉水的手：“誰可愛了！我都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