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大會 第十章
四喜道:「要是他們真的對付祖師爺大人,大人怎麼辦?」
阿寶想也不想地回答道:「拼了!」
四喜遲疑道:「是您親自上嗎?」
阿寶大概也覺得親自上不夠誠意,非常堅定地表態道:「有什麼上什麼。」
四喜:「……」這個什麼應該是包括他的吧?
阿寶心煩意亂地原地走了一圈,突然一拍桌子道:「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
四喜道:「大人打算偷襲左冷禪,自己當五嶽派掌門?」
阿寶沒好氣地看著他,「我怎麼覺得你策劃的這條路線好像是岳不群走的呢?」
「我沒讓你揮刀自宮啊。」
「那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沒有對我的小弟弟圖謀不軌?」
對話詭異地中斷了一會兒。
四目相對,都覺得話題變得有點尷尬。
四喜乾咳一聲道:「大人有什麼打算?」
「不行!」阿寶突然衝進司馬清苦的房間,「師父,你今天非說清楚不可!」
司馬清苦被突然跳上床的徒弟嚇了一跳,頭和腳同時向上彈起又落下,眼裡猶帶著睡意和驚疑,「你搞什麼?」
阿寶深沉道:「師父,我覺得你有事瞞著我。」
司馬清苦道:「廢話!誰會什麼時候都跟徒弟交代啊,你又不是我老媽又不是老婆,莫名其妙,回去睡覺!」
「我是說祖師爺的事。」
「哦!又來了。」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是。」
「什麼?」
「這個秘密知道得人不多,我本來打算帶到棺材裡去的,不過既然你問起了,我決定告訴你,其實祖師爺他……」
「怎麼樣?」
「是個男人。」
「……四喜,快來圖謀不軌師父的小弟弟!」
最終,阿寶還是沒有扛住憂心的煎熬,決定找印玄商量個辦法出來。雖然祖師爺很強大,但是他相信這個時候祖師爺一定也希望有人能夠支持他的。
他鬼鬼祟祟地摸到印玄門口,還沒來得及推門,就被門板重重地砸了出來。
「噢!」
四喜和三元搬開那塊掉下來的門,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你沒事吧?」
「鼻子……」阿寶捂著臉,痛得淚水直流,手還顫抖著指著正前方,「快看看祖師爺……」
四喜和三元轉頭。
沒了門以後,印玄住宅的情況一覽無遺。
印玄一個人站在院落裡,銀白色的月光灑落在他身上,俊秀出塵的面容猶如月神般聖潔得高不可攀。
四喜輕聲道:「大人,忍住。」
阿寶悶聲道:「忍什麼?」
「你鼻血越流越多了。」
阿寶呆呆地看著印玄走過來,雖然晚上看不太清楚,但仍覺得他在看自己的時候眼裡有光芒閃了閃,像是疑惑,大概過了零點一秒才釋然。「你怎麼過來了?」他伸出手。
阿寶下意識地牽著他的手,隨即發現自己一手的鼻血。
印玄似無所覺地拉起他,用另一隻手推了下他的腦袋,讓他仰著頭進門。
等鼻子裡塞了兩團東西,阿寶的思緒才不再鼻血上打轉,「祖師爺為什麼要拆門?」
印玄道:「有人偷襲。」
「誰?」阿寶緊張地站起來。
印玄道:「不知道。」
阿寶道:「十有是勞旦!什麼明天中午再說分明是緩兵之計,他一定是想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摸摸地潛入祖師爺的房間,然後……」
「不是勞旦。」印玄一句話打碎了阿寶腦袋裡的所有想像。
「祖師爺怎麼知道?」阿寶仍有幾分不信。
印玄道:「他沒那麼強。」
「……這個理由我相信。咦,今天偷襲的人很強嗎?祖師爺有沒有受傷?」阿寶慌忙打量印玄。
「沒有。」
「比勞旦強的偷襲者。」阿寶打了個響指道,「臧海靈?」
「請問,能進來嗎?」摔在地上的門被扶了起來。左可悲站在門邊朝裡張望。
印玄點了下頭。
曹煜立刻出門接人。雖然他很不喜歡做這種工作,不過沒辦法,人在屋簷下。
左可悲走進來先打招呼,然後才問道:「剛剛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阿寶見印玄沒有解釋的意思,接口道:「是的,發生了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他說得這麼誇張,左可悲倒有幾分不信了,「什麼大事?」
「我大駕光臨。」阿寶說得很認真。
左可悲問道:「能來一杯茶嗎?我口渴。」
於是,大駕光臨這件事就被一杯茶岔過去了。
左可悲道:「我這次來其實是有事相求。」
阿寶道:「先說你今天投票投了是還是否?」
「否。」
阿寶眯起眼睛。
左可悲舉手作立誓狀道:「千真萬確。」
阿寶道:「那刁玉呢?」
左可悲道:「這我就不清楚了。」
阿寶道:「你們不是一對?」
「你從哪裡看出我們是一對?」
「門當戶對啊。」
左可悲先是吃驚,隨即笑道:「當然不是。藏經世家如果要聯姻,還是和善德世家更匹配些。」
「……」阿寶偷偷看了印玄一眼,見他沒什麼表情,才舔了舔嘴唇道,「你剛剛說有事相求,是什麼事?」
左可悲遲疑道:「我要求的這件事,希望印玄前輩一個人聽。」
阿寶垮下臉。
左可悲道:「並不是我不信任阿寶先生,而是這件事涉及麒麟世家一個重大的秘密,實在不宜讓其他人知道。」
印玄掃了眼驟然低落的阿寶,緩緩道:「我沒興趣知道。」
左可悲碰了個釘子,神色可想而知,半晌才道:「這件事關乎世界安危。」
阿寶道:「你家藏著一個關乎世界安危的秘密?」
左可悲道:「可以這麼說。」
阿寶捶桌道:「怪不得世界到現在還沒有和平,原來是被你們家藏起來了!你們真是太卑鄙無恥了!」
「不是的,這個秘密不是……唉,我有個不情之請,請阿寶先生能夠對這個秘密守口如瓶,除了印玄先生之外,不要對任何提起。」
「好。」阿寶答應得很痛快,並飛快地將自己調整到洗耳恭聽模式。
左可悲掃了眼站在旁邊的四喜眾鬼。
曹煜對這個秘密一點興趣都沒有,在他看來道術界的這些事情遠沒有賺錢重要。他跟著三元四喜回了房間。
左可悲道:「阿寶先生有三個鬼使吧?」
阿寶從懷裡拿出睡得不省人事的同花順,嘆氣道:「這個有和沒有一樣。」
左可悲咦了一聲,道:「他看起來不太健康。」
阿寶道:「是啊,死了嘛。」
左可悲道:「我的意思是說,他看上去像是……被詛咒了。」
他這麼一說,阿寶頓時緊張起來,「什麼意思?」
左可悲道:「氣色不太好。」
阿寶看向印玄。印玄是鬼神宗傳人,對鬼的研究一定很深刻。
印玄默默地點了下頭。
阿寶道:「那你不早說。」
印玄道:「暫時沒有大礙。」
那就是說知道了很久了。阿寶看著印玄,心頭湧起一陣失落。他不知道印玄沒有說是因為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還是不想讓他擔心,但無論哪一種他都感到了被忽視。同花順是他的鬼使,對御鬼派弟子來說,鬼使不僅僅是幫手更是夥伴是朋友,遇到這種事不論好壞他都希望自己能夠被第一時間告知。想到這裡,他突然又蔫了,說起來,印玄的確沒有一定要告訴他的義務,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學藝不精,連自己鬼使被下了詛咒都看不出來。
左可悲的目光在印玄和阿寶之間轉了轉,謹慎地問道:「我現在可不可以開始講故事了?」
阿寶道:「需要給你準備一把摺扇嗎?」
「……不用,故事很簡潔。」
開大會 第十一章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戰功彪炳的神將帶著天兵造反,天庭岌岌可危,但最後卻被一位上古大神打敗了。神將在戰敗之前將自己的神器藏在大海中,希望有一天捲土重來。這一切都被神將身邊的小兵看在眼裡,小兵貪圖神器,等神將走後將它取出,並且為了躲過天庭的追捕和神將的報復,滯留人間結婚生子。」
阿寶目瞪口呆道:「路西法?」
左可悲愣了下道:「不是,東方的。」
阿寶道:「那個,小兵是不是超生了?」
左可悲更茫然了,「沒有,沒代都只有兩個。」
印玄道:「麒麟世家?」
左可悲點了點頭,道:「是的,我們祖上就是背叛了神將的小兵。」
阿寶道:「好老套好狗血的故事。」
左可悲無奈道:「或許是人性太根深蒂固,經過這麼多年都沒有改進。」
阿寶道:「你家的歷史和世家危機有什麼關係?」
左可悲沉聲道:「因為在我出發之前,神器不見了。」
阿寶聽故事聽得昏昏欲睡,揉了揉眼睛道:「被偷了啊,那挺麻煩的,報警了嗎?」
印玄道:「什麼神器?」
左可悲道:「碎月斬日絕情钂。」
「……」阿寶疑惑道,「神器都喜歡七個字七個字的嗎?」
左可悲道:「碎月斬日絕情钂並不是普通的神器,它認主。雖然當年先祖用神將之血引它回家供奉,但這麼多年來始終不能接近使用,現在卻失蹤了,這說明……」
阿寶道:「他的主人回來了?」
左可悲面色凝重。
阿寶道:「那不是你們家的危機嗎?什麼時候你們家代表全世界了?」
「你不會以為神將回來只是尋回失物吧?」
「我預見了他順便報復一把,把你們家折騰得死去活來。」
「他最恨的一定不是我們。」
「上古大神?」
「還有天帝。」
阿寶喃喃道:「所以現在故事一路從靈異進化到修真再到神話?」
左可悲沒理會他的自言自語,望著印玄,嘴唇囁嚅了一下,才羞澀道:「現在有能力阻止他的人只有你了。」
印玄道:「天帝會插手。」
左可悲嘆氣道:「你是鬼神宗的傳人,應該很清楚神在很久之前就已經不在管人間事,誰能通知他?」
阿寶道:「神是無所不能的!我們要相信他現在已經準備好了滅魔天團,只等神將一出現,就把他就地正法。」
左可悲道:「如果沒有呢?」
阿寶叫道:「一個尚羽已經很難對付了,再加一個神將,你當祖師爺三頭六臂啊?」
左可悲低著頭,不敢看印玄的眼睛,小聲道:「我知道這個要求很不近人情,但這是印玄前輩的責任,不是嗎?」
阿寶被他理直氣壯的態度氣樂了,「哪條法律規定的?通過人民代表大會了嗎?」
印玄道:「我的責任是尚羽。」
阿寶用力地點頭。就是,只是尚羽,和什麼神將一點關係都沒……咦?為什麼尚羽是祖師爺的責任?而且這話怎麼聽著這麼不是滋味呢?
左可悲又嘆了口氣,「沒關係,我只是來傳個話,最終還是由您決定。唉,這的確是強人所難了,說起來,也許這就是麒麟世家打破常規的報應吧。母親叫我來,其實還想提醒印玄前輩,尚羽的來歷您應該很清楚,我們到現在都不明白他為什麼非要變成殭屍王,他的力量足以橫行三界。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神將和尚羽聯手,要是這樣,就算天帝出手都未必有勝算。畢竟,上古大神傳說已經……」
篤篤。
清脆的敲門聲。
刁玉站在門口,「可以進來嗎?」
阿寶無意識地抓著茶杯摸來摸去,「祖師爺晚上好熱鬧啊。」
左可悲趁勢站了起來,笑笑道:「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打擾了,你們慢慢聊。」
他和刁玉擦身而過,兩人只是套地打了個招呼,的確不像阿寶說的情侶。
刁玉笑嘻嘻地坐下,與左可悲的垂頭喪氣判若兩人。
阿寶道:「你是不是也有什麼故事要說?」
刁玉道:「你們想聽什麼故事?」
阿寶愣住了。
印玄道:「你來的目的是什麼?」
刁玉道:「我父親說,你們可能會用到我。」
阿寶道:「你應該在投票之前問的,話說你今天投票投了什麼?」
刁玉笑道:「當然是否。」
阿寶:「……」一共三個否,司馬清苦一個,左可悲認了一個,現在刁玉又認了一個,那潘喆投了什麼?難道是是?不知怎的,他背脊有點發冷。
刁玉道:「不過印玄前輩根本不在意結果吧?」
印玄道:「我想知道什麼你都能說?」
刁玉道:「我是藏經世家的傳人,只要藏經世家知道的我就知道。」
阿寶脫口問道:「祖師爺的事你也知道?」他問完才記起正主兒就在旁邊,不由臉上一紅。
刁玉可不管他的尷尬,笑嘻嘻道:「沒有印玄前輩多,但也不少。」
阿寶偷窺印玄的臉色,乾笑兩聲道:「這個,嘿嘿,祖師爺的事我當然要聽祖師爺自己告訴我……是吧?」
印玄挑挑眉,不置可否。
阿寶縮了縮腦袋,不敢再亂說話。
印玄道:「尚羽的弱點是什麼?」
哇!一開口就是這麼大一個難題?
阿寶有點同情地看著刁玉。
誰知刁玉只是笑笑,「尚羽的弱點上並沒有記載,但是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關於他的事情都說出來,讓你們推敲。尚羽本體乃是上古神獸神屠,因為頭與蘷神似而被誤認。」
阿寶道:「蘷是什麼頭?」
刁玉道:「牛頭。」
「……聽上去好像不是很高級。」阿寶慢吞吞道。
刁玉道:「是的。神屠雖然有個神字,但是異物雜誌裡將他排在第三類,雖然是神獸,其實近妖。但是尚羽運氣極好,他未成年之際就有幸遇到一位上古大神的指點,修習神術,從而飛昇至一類神獸。由於上古大神大都清心寡慾,很多早已飛昇至三十三天之外不知所蹤,所以這樣的經歷在當時可說絕無僅有。」
阿寶道:「狗屎運啊。」
刁玉道:「嫉妒之心人人有之,神和神獸也不例外。尚羽曾被困困獸陣,最終還是被上古大神破陣救出來的。」
「難道就因為這個,他就思想扭曲了?」
「算是吧。傳說上古大神為了幫忙破陣,受了傷,不久之後,就不見了。」
阿寶怔住,「不見?是死了,還是灰飛煙滅,還是躲起來養傷,還是離家出走?」
刁玉道:「上如此記載,具體就不得而知了。從此之後,尚羽性情大變。」
「大變之前是怎麼樣的?」
「很溫和。還有,請你不要把性情大變省略成大變,聽起來很怪。」
阿寶道:「總結了一下,他的弱點是……上古大神?」
刁玉點頭道:「可以這麼說。」
阿寶擊掌道:「那找到上古大神就行了嘛。等等,我剛聽了一個故事,裡面也有上古大神……」
刁玉道:「你是說與碎月斬日絕情钂主人有恩怨的那一位?」
阿寶目瞪口呆,終於相信藏經世家無所不知的傳言。
刁玉微笑道:「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兩位上古大神是同一人,但是根據上記載,當時還丟留在天人兩界的上古大神似乎只有一位。」
阿寶道:「所以,我們喜現在任務是找到這位上古大神?」
刁玉聳肩道:「這個我無法提供線索。不過我想說,如果能夠找到的話,尚羽和那位神將一定會比我們先找到。」
阿寶語塞。是啊,他們才活了幾十年,就算壽命最長印玄也只有上百年,怎麼比得上尚羽這些萬年老妖。連他們都沒有消息,可見那位大神真的已經……神隱了吧?
刁玉道:「你們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阿寶道:「你趕時間?」
刁玉道:「不,我只是擔心今晚過後,我們也許沒有機會這樣好好坐下來聊天了。」
阿寶想起進門時印玄遇到的刺,心情沉重起來。先是司馬清苦言語中暗示三宗六派三世家中有內奸,再是只有三票的「否」使得各派立場撲朔迷離,連一向信任的潘喆掌門都高深莫測起來,最後兩個故事聽得人心情沉重,神將加尚羽……簡直就是末世魔王的組合!可是給了這種boss組合然沒有給相應的神隊友神裝備神技能……祖師爺倒像開了掛,卻又遇到了自以為是的服要封殺。
綜合以上所得出的結論就是——豬隊友加神對手,前途無亮啊。
開大會 第十二章
阿寶突然想到一個非常現實實用的問題,「那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刁玉被問住了,「其實我只是數據庫,只負責提供數據。」
阿寶道:「聰明的數據庫應該懂得分析和刪選信息,然後提供最有效的策略。」
刁玉笑容垮了,「我應該是那個不聰明的數據庫。」
阿寶道:「你就不能長點志氣?」
刁玉道:「也許你們可以去問問潘喆掌門。」
因為投票的事,阿寶對潘喆有了戒備之心,聞言面色便透露出一分不自然來。
刁玉想起司馬清苦和潘喆的種種恩怨,以為他不好意思向師門「仇人」開口,笑道:「要不我幫你們去問問?不過能不能問到我可不敢保證,找潘喆掌門的人實在太多了,麒麟世家找了他幾年也沒個結果。」
阿寶道:「麒麟世家找他幹什麼?」
刁玉道:「卜卦問吉凶,還能什麼事呢?」
阿寶想起左可悲講的故事,摸著下巴道:「照你這麼說,其實我們只要抓住潘喆,逼著他把他所知道的全都說出來不就好了嗎?」
刁玉道:「怎麼逼?」
阿寶道:「軟硬兼施,剛柔並濟,再不行,滿清十大酷刑。」
「……」刁玉被他的魄力驚呆了,「你下手的那一天記得通知我圍觀。」
阿寶道:「好,幫兇算你一個。」
刁玉:「……」
其實問題還有很多,可是刁玉的確像她說的那樣,只是一個不太聰明的數據庫,提供的資料相當刻板,關於尚羽的事再問也問不出什麼新內容,倒是對於同花順被詛咒的事還有些見解。「鬼魂不像人有軀體,就算被詛咒也只是一段時間,除非對方隔著一段時間就詛咒一次。」
「怎麼解除?」
刁玉理所當然道:「讓對方不再詛咒。」
「……這真是好辦法!」阿寶無語了。
夜越來越深,刁玉終於熬不住睡神的侵襲告辭。
阿寶卻精神得很,「祖師爺,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印玄挑眉道:「我們?」
阿寶苦著臉道:「祖師爺,你不是準備始亂終棄吧?」他一把抓過印玄的手,含情脈脈地盯著印玄道,「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了,隱瞞也是沒有用的。」他說得很大聲,以至於話音落後,屋內變得格外空寂。
印玄目光從兩人交握的手慢慢移到阿寶的臉上。
阿寶心怦怦狂跳起來,一股熱流從手指與手指之間傳遞著,叫他全身上下燥熱起來,可屁股和腳卻牢牢地釘在凳子和地上,一動也不願動。
印玄慢慢地展開手指。
他手指細長,阿寶與手的距離又近,因此輕而易舉地碰觸到了阿寶的嘴唇。
阿寶嚇了一跳,整個人越發不敢動,任由他的手指輕輕地摩挲嘴唇。
印玄的手突然停住。
阿寶感到他的指尖正抵著自己的牙齒。明明牙齒並不是身體的敏感部位,可這一刻,他卻彷彿感覺到指尖傳遞過來的熱流,酥麻得頭皮都麻了。
「早點睡吧。」印玄突然將手縮了回去。
阿寶悵然若失地「啊」了一聲。
印玄站起來,猶豫了下,「如果御鬼派不夠房間……」
「不夠,完全不夠!師父一個人就睡三個房間!」阿寶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印玄嘆息道:「你就住在這裡吧。」其實阿寶說得對,無論他怎麼撇清關係,知道的人還是知道。就像今天在大會上,他和司馬清苦偏袒得那麼明顯,誰都看得出來。
阿寶歡呼一聲,朝裡跑了兩步,又回轉身來道:「祖師爺睡哪裡?」
印玄道:「你隔壁。」
阿寶吐了吐舌頭,跑進四喜他們之前進的房間,不忘向印玄擺手道:「祖師爺晚安!明天見!」飛快地跑進房間,隱約聽到印玄走入隔壁房間的聲響,他摸著心的位置,臉上掛著連自己都沒發現的甜蜜笑容。
「大人,你怎麼了?」四喜的腦袋從下往上升起來。
阿寶又把他按下去,「我在思考。」
曹煜道:「更像思春。」
阿寶緊張地捂著臉道:「很明顯嗎?」
曹煜道:「瞎子也看得到。」
阿寶撲到床上,兩隻腿胡亂地彈了彈,臉埋在被子裡悶笑。
四喜、三元、曹煜:「……」
阿寶突然抬起頭,喘了好幾口氣道:「憋死我了。」
四喜道:「大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阿寶坐起來,乾咳一聲道:「你們說,人什麼時候會去摸另外一個人的嘴唇?」
四喜道:「另外一個人嘴唇開裂?」
「……」阿寶道,「沒開裂。」
四喜道:「讓那個人閉嘴?」
阿寶咬牙,「……那個人沒說話。」
曹煜瞭然道:「調情。」
阿寶紅著臉忸怩道:「不是吧?」
……
你臉上明明寫著「我希望是」「我喜歡是」「我肯定是」。
曹煜無語。
四喜道:「誰摸的?」
曹煜道:「應該是阿寶摸印玄先生吧。」
阿寶笑容一滯,兩隻手不停地搓來搓去,「為什麼這麼說?」
曹煜察言觀色,恍然道:「原來是印先生摸你。」
阿寶直挺挺地倒在床上,拉過被子,將自己矇住。
四喜等鬼正打算睡覺,就聽被子裡又傳來呵呵的悶笑聲。
「……」
第二天起來,阿寶眼下掛著兩隻明顯的黑眼圈,精神也不似昨天睡覺前那麼好。
四喜吃驚道:「大人,你失眠?」
阿寶搖搖頭道:「我好像做了個夢。」
四喜道:「和嘴唇有關?」
阿寶臉紅了紅,卻不像昨晚那麼興奮,「不是,唉,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正不記得了。」他出門就看到司馬清苦和藍大叔坐在廳裡,不禁有些心虛,「師父。你怎麼來了?」
司馬清苦把手裡的東西往桌上一放,「我不來你怎麼洗臉刷牙?」
阿寶吐了吐舌頭,拿過洗漱用具跑去衛生間洗漱,剛好印玄走出來,一雙眼睛頓時亮得像兩隻小電燈泡,眼巴巴地看著他。
印玄愣了下,隨即露出微笑。
阿寶頓時像打了個興奮劑,刷牙的時候還哼著小調,雖然在場的人和鬼都不知道他哼的是什麼調。
洗漱完出來,司馬清苦已經離開了,印玄倒好熱水放好餅乾,「吃飯吧。」
看著印玄美好的側臉,阿寶的眼眶突然有點濕潤,也許未來充滿荊棘和險阻,可這一刻的幸福是那樣的真實。
吃完飯,阿寶拿出、符紙和筆開始塗抹起來。
四喜道:「大人,你又開始抱佛腳了。」
阿寶道:「我這是為大戰做準備!」
自從曹煜來了之後就變得比以前更加沉默的三元突然開口道:「你不怕拖後腿?」
阿寶抓著筆,咬著唇,「就算是拖後腿,也想和祖師爺在一起。」
正坐在院落中的印玄突然轉頭看了他一眼。
阿寶目光不避不讓地回望著他。
印玄眨了眨眼睛,眼底似乎隱隱有一絲笑意。
「好想變強大啊!」阿寶咬著筆桿。
中午十二點,禮堂,人很齊。
各門各派都在場。
阿寶原本打算坐到鬼神宗的位置以表明立場的,不過半路被司馬清苦劫走,只能作罷。
勞旦道:「印玄前輩,你考慮得怎麼樣?」
印玄慢慢地伸出手,嘴唇輕輕地動了動。
一把劍突然出現在他的手中。
臧海靈第一個坐不住,身體幾乎離座站起。
「赤血白骨始皇劍?」勞旦訝異地看著他,「你打算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