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
當人們聽到一個人的名字,並對他感興趣的時候,通常會在腦海中事先構想一下他的樣貌、性格等等,待你真正見到他時,再與腦海中的相比較。
但費長樂沒有這個習慣,空穴來風、憑空想像或是以貌取人都是識人的大忌。
見到金允航時,沒有多餘的情緒,在自然不過。
很普通的青年,明朗、爽快、大大咧咧,一笑就會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齒,笑聲有著很強的感染力。
與費長樂的面癱臉與惜字如金,完全相反。
「來啦?」看到推門而入的孫雅仁,正靠坐在床頭玩平板電腦的金允航立即活躍了起來:「帶什麼好吃的了?」
「蜜汁雞脖、軟炸蝦仁。」孫雅仁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費長樂將帶來的餐盒放在病床上的小桌上。
「哎,還是你瞭解我啊。」打開餐盒,金允航用手抓著大快朵頤起來。
金允航的額頭很飽滿,眉宇中帶著份粗狂,長相雖然普通,但開朗的性格卻很容易博得人們的好感。
「新面孔啊,剛來的?」指了指費長樂,問道。
「對,我的新保鏢,費長樂。」
「跟馬雲比誰厲害?」
孫雅仁遞給金允航張面紙,這也是費長樂第一次見到孫二少爺屈尊降貴的伺候人。
「不相上下。」
「哇!等我傷好了,咱們打一回合!」行動派愛好者的金允航閑來無事就去找馬雲、方健單挑,礙於孫雅仁的面子,馬雲總是留一手。
費長樂點點頭。
金允航同志並不知道費長樂的情況,留一手?對習武之人來說就是笑話!
「逃跑的嫌疑人抓到了?」孫雅仁接過金允航吃完的盒子扔到紙簍裡,狀似無意的問道。
金允航油乎乎的雙手一拍,興致盎然的道:「昨天被抓了,也是他自己點背,磕到後腦,傻了。不過我也算結案了。」指了指打著石膏的腿:「他也沒白瘸,值了!」
目光觸及金允航的腿時,孫雅仁的瞳仁一暗,垂下眸子,淡笑著說:「你也立了大功了,若不是你追得緊,也未必能這麼早就抓到。」
咧嘴一笑,金允航對稱讚很受用。
又聊了一個小時後,孫雅仁才打道回府。
坐在副駕駛上,費長樂從後視鏡了看了眼正吞雲吐霧的孫雅仁。今天身穿白色灰銀色暗線條紋襯衫,灰色西服馬夾,同色西褲,外批一款黑色長款大衣。
通過一個小時的接觸,費長樂印證了昨日心中那份怪異的感覺。孫雅仁對金允航的情感,與其說是愛金允航這個人,不如說是在他身上仍寄託著某種情感。
回到府邸,費長樂第一次跟隨孫雅仁到了5樓,這裡正是孫雅仁的臥室。
內部擺設與二樓的休息間基本相同,只多了幾箱子的衣物、一個內間、幾架子書、與面積驚人浴室。
浴室中傳來嘩嘩嘩的水聲,清晰、連綿。空氣中醞釀著淡淡的花香,聞香望去,幾盤植物擺放在陽臺上。
棕色的莖枝,泛著淡青色,卵形的厚革質葉子,周身長滿白色的絨毛。
「費長樂,進來。」
聽到呼喚,費長樂端著乾淨的浴衣與黑色內褲走進浴室。
浴室很寬闊,隔著襪子所踩的瓷磚造型別致,凹凸不平,卻不咯腳。籠罩著白煙的圓形浴池中,孫雅仁點著一根煙,閉目靠在帶有按摩功效的池壁上。
平日一絲不苟的髮絲柔軟的服帖著,一些黏著在額頭上,長度剛好勾勒出臉龐姣好的形狀。濃密的睫毛,略有血色的薄唇。
「過來,給我按頭。」
費長樂將衣服放在架子上,費長樂脫下西裝外套以免弄濕,挽起袖子,蹲在池邊。
「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髮絲出乎意料的順滑,就像一雙雙纖細的柔荑細細縷縷的勾住你欲抽離的手指,費長樂並沒有給人按頭的經驗,但好在別人給他按過,照葫蘆畫瓢的運用著手指。
「您指什麼?」
費長樂的手指修長,力度適均,孫雅仁抖了抖睫毛,低啞的聲音道:「關於我的。」
「沒有。」低頭,便可看見如骷髏一般羸弱的身子,蒼白色的皮膚在熱水下微微發紅,病態的美感。
「不好奇,今天見的是什麼人?」
「不好奇。」
沉默半響,孫雅仁笑了:「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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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白天的睡眠似乎只是一場美夢,逝去就難於尋回。
夜晚,孫雅仁又失眠了。床似乎過於寬敞,一個翻身,就可以感到一陣讓人心悸的涼風。左右輾轉,直到天邊見露魚肚白,才慢慢闔上了滿是紅血絲的雙眼。
此刻,敏感的頭皮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費長樂指尖的溫度,毫無徵兆的,孫雅仁的意識漸漸變的模糊,這種感覺對他來說,甚至比高潮還要重要。
生命之紋微收,自己寬大的雙手托著男人白皙的臉龐,及纖細的脖頸。沒有了平日的盛氣淩人,只要自己的雙手稍稍用力,他必死無疑。
費長樂深邃的雙眸凝視半刻,左臂下滑,一用力,將未著寸縷的孫雅仁抱起,浴巾覆上。在生命之紋的作用下,淺眠的孫雅仁,仍然熟睡著。
將孫雅仁抱到床上,擦乾水漬後蓋上被子,眼角餘光還是看到了小腹下斑駁的舊傷痕。屋中的溫度很高,不用擔心是否會感冒。
浴室旁是一個半透明的砂質玻璃拉門,輕輕推開,費長樂有些意外,是一間廚房。從廚具的磨損程度來看是用過的。
流理台旁邊零零散散擺放著許多料理書,拿起一本,發現其中有折住的頁面,翻開,蜜汁雞脖,再打開一本書,軟炸蝦仁。
所有的料理書翻了一遍,兩道菜的頁面均被折了起來,蜜汁雞脖、軟炸蝦仁,其中做法略有出入的地方被主人用黑色水性筆圈起,在旁邊用雋秀的字跡寫下標注。
這是費長樂沒見過的孫雅仁,細膩、感性甚至執著的有些笨拙。
原以為孫雅仁對金允航沒有愛意的費長樂有些疑惑,自己所想是否片面了。
從沒有真正愛過一個人的費長樂不懂這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可以讓一個驕傲的男人放□段做這些讓人嗤之以鼻的事情。手上捧著的,仿佛不是一本書,而是一顆,躲閃的,自卑的,觸手冰冷而又柔軟的心。
能被這樣的愛著,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有什麼在輕輕的摩挲著自己的臉龐,粗糙,溫暖。一股暖流緩緩的流淌,讓自己仿佛僵掉的身體,慢慢轉醒。
睜開雙眼,是一雙深邃的眼睛。這樣的眼神,讓人難忘,孫雅仁馬上反應過來,叫自己的人正是費長樂。
「廚房打電話來,問您晚餐何時送上來?」
看了眼表,自己睡了一下午。孫雅仁坐起身,眼神略有朦朧的看著費長樂,似乎在想著什麼,片刻,道:「現在送,你一起留下來吃。」
「是。」
費長樂對吃的沒講究,要的和昨天相同。
孫雅仁□上半身,依靠在床頭,看了眼費長樂手裡的書,原本要移開的目光又轉了回來:「從哪裡拿的?」
「廚房裡。」
「看了幾本了?」沙啞的聲音不變,卻帶了份冷漠與防備。
「隨手拿了一本。」費長樂特意挑了一本在角落的,沒有那兩道菜的書籍,表面上有一層浮灰,顯然不受主人的青睞。像是特意為了某人學廚這種事,孫雅仁肯定是不想讓別人知曉的。
靜靜凝視費長樂半響,眸色略淡如狼一般的目光收回,「你把我抱出來的?」
費長樂點頭,替孫雅仁點上煙。
「嗯,沒衝動?」孫雅仁略帶調笑的睨著。
「我陽痿。」
孫雅仁: 「嗯,對了,我忘了。」孫雅仁的聲音沙啞婉轉,「嗯」字從他口中溢出,竟帶出一番風情,柔腸百回。
「老大喜歡吃什麼菜?」
費長樂的問題讓孫雅仁一愣,從14歲就吃營養師調配的食物的孫雅仁,似乎已經忘記自己喜歡吃什麼了。
費長樂將書遞給他,示意他自己找。
孫雅仁拿過書,隨意的翻動著,報出自己中意的菜名。
均是麻辣的重口味,這對孫雅仁羸弱的內臟來說,與砒霜無異。費長樂發現,或許是生命之紋的緣故,孫雅仁的身體正在潛移默化的逐漸轉好,但要將底子完全補回來,少說也需要3-5年的時間。
就像費長樂抽煙時會自動排出有害氣體,當他將生命之紋開啟時,可以同步強化孫雅仁的內臟,進食辛辣食品和消化還是沒有問題的。
食物本身沒有毒性,但煙草中帶著的有害氣體,某種程度上妨礙了生命之紋的修復。他或許得想些辦法,讓孫雅仁少抽一些煙。
費長樂對孫雅仁好,並不是他對孫雅仁有何非分之想,只是,他想像孫雅仁那樣去寵溺一個人,體驗一下這種感覺。當然,費長樂絕不會做無用之功,凡事都要有回報……
敲門聲傳來,費長樂將廚師隔在門外,把餐車推了進來。
將食物擺放在茶几上,孫雅仁只穿了條三角內褲,抱著被子蜷縮在沙發上。指節分明如仙貝一般小巧的腳趾勾住費長樂筆直的雙腿,「喂我。」
腳趾如琴弦上跳躍的音符,在費長樂的腿上來回的跳躍,隔著西裝褲,在大腿內側來回的摩擦,半響,尺寸傲人的部位,仍然疲軟如茄子。
「真好啊。」孫雅仁想說的是,費長樂外形是他喜歡的類型,但是他又不能對手下出手,天助他也的是,費長樂是個陽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