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李東的家鄉沒什麼風景區，鄰縣茅山倒有座道觀，據說有兩千年歷史，第二天，李東開車帶著謝萬生去遊覽。

　　９３年，天朝人還在為自己溫飽奮鬥，沒什麼事的話，人們沒多少人有閒心思去燒香拜佛，道觀燒香的外地人居多，本地人去的也以老人為主。這個道觀還沒有如後世那樣大修特修，僅僅只修了條石子路直通山頂。

　　李東和謝萬生是吃了早飯就去的。路途很近，二十幾分鐘就到了，車子一直開到了山頂。冬天的早上，太陽升得晚，８點多也不過全露出地面，陽光的照射下，山下水霧環繞，山頂道觀彷彿世外仙境。這個時間比較早，來的人不算多，人們也不大聲說話，整個山頂籠罩在一片靜謐當中。來拜山的都是當地幾個老人，人特虔誠，基本都是從山腳磕頭爬上山來。其中有個七老八十的老頭，都柱著跟拐了，還在兩個後輩相扶下，堅持一步一磕。

　　李東見謝萬生注視著老人目不轉睛，說道：「我們這裡人到茅山來朝拜，有個規矩，要來就得連來三年，不能間斷，不然就不靈驗。有所求要從山下跪到山頂，必須自己親自做。這個老人即使行動不便，小輩也沒辦法代勞，只能跟著。這一般都老人家講究，年青點的都不信，你看，他兩個孫輩就不磕頭。」

　　謝萬生疑問：「所求靈驗嗎？」

　　李東家裡人都沒來拜過，自己前世也沒信過什麼教，對這個還真沒關注。

　　「我也不知道，據說相當靈的，不過本地人出什麼事才來求一下，典型的臨時抱佛腳。」

　　說著，李東看著謝萬生發笑，謝萬生不解：「我沒臨時抱佛腳，你朝我笑什麼。」

　　「茅山還有句話流傳很廣，叫茅山菩薩招遠不招近，像海市，來的人就很多。」

　　謝萬生注意了下周圍，果然一大半都外地口音，其中竟真有海市來的，搖了搖頭：「有點意思。」

　　廟門口的路邊有小攤小販在賣燒香用品，不過很奇怪，基本每個攤都賣戒指，不是真金或銀的，都是塗了層金色的銅圈，更有乾脆就是黃鐵皮。

　　李東看到戒指，想到了什麼，調皮的一笑，拉著謝萬生往一個圍著人多攤位走去，一邊低聲吩咐：「呆會你纏著攤主，多和他討價還價。」

　　謝萬生雖然不解，也照著李東說的，和旁邊人一起參與還價，正說著，眼睛餘光看到李東的手迅速拿了兩銅戒指塞進口袋。謝萬生慌忙抬頭看攤主，發現攤主根本沒注意李東。（穿著這麼好，人長得那麼帥，道貌岸然樣，誰把你當小偷？）

　　李東得手後，悠閒的看著別人和攤主你來我往，然後拉下謝萬生，「我們走吧，沒什麼好看，都不是真的，就鐵皮銅圈。」

　　攤主聞言，轉向李東嚷嚷：「說什麼鐵皮銅圈的，這都開過光的，有財氣，小伙子別不信。」

　　李東也不辯解，附和著：「對對，都沾了光的，等我們燒完香再來。」

　　等兩人離開地攤，李東喜滋滋的掏出兩銅圈，給一個謝萬生。「來，正好抓兩個，你戴一個。」

　　謝萬生拿著戒指發呆，什麼意思？送自己戒指？幾千萬身家，不去買真的，還偷銅的送？

　　忍不住拿眼睛斜視李東，滿臉怨念，太不把我當回事了吧。「這個也用偷？」

　　李東哈哈大笑：「茅山戒指就是要偷才靈驗，這是茅山習俗！」

　　李東拉著謝萬生轉身觀看攤位前的人們，果然，偷的人很多，給抓住的人也不尷尬，偷的戒指也不還，只不過再買幾樣東西，攤主也不以為意。除了戒指，都不偷別的，如果偷了戒指外的東西，攤主立刻會凶狠的罵人。

　　把手裡的戒指戴到尾指，（戒指太小，只能戴那），謝萬生笑著說：「既然靈驗就不能丟，你也戴上。」

　　茅山道觀全盛時期，茅山有道觀257座。其後隨著朝代的更替，諸多道觀消融在戰火的硝煙中。其中位於茅山東麓的韓元觀，於1993年獲批開放。李東和謝萬生來時道觀還沒有獲批，建築是戰火中倖存下來的，相比後世的復建的宏偉，李東更喜歡現在，古樸的青灰色，戰火的遺痕，都在向世人默默的述說著沉厚歷史。

　　道觀從外表看和寺廟差不多，但裡面敬奉的卻和佛教不同，寺廟裡供奉的是釋迦牟尼，大肚弭勒佛，觀世音菩薩等，這裡敬奉的是太上老君等道教的祖師爺.裡面也有像佛教18羅漢一樣的神，這些神對應著12生肖，根據自己的生肖向對應的神求拜據說是很靈光的.

　　李東屬牛，在對應牛的生肖前磕了頭，又把父母的生肖也磕過。謝萬生也把自己和全家大小所屬生肖都磕完，李東和謝萬生都不信教，但來了磕一下總心安。

　　道觀是建在一山壁上，道觀最後一進房子就是在山壁邊，臨壁一排木走廊，低頭望欄外，底下垂直到山腳，有恐高症的根本就站不穩，就好似沒有依托，一下就會掉下去。冬天早上氣溫低，太陽出來，水汽一蒸發，陽光一照，環繞山區的霧氣竟顯幾種顏色。站走廊看山腳，彷彿自己也欲乘風而去。

　　站走廊看風景是飽眼福，可冬天的山頂，風呼呼吹得你不是一般的冷，李東都縮著脖子了，打了好幾個冷戰。

　　謝萬生拉過李東的手，放手裡捂著：「這裡太冷了，我旁邊再轉轉。」

　　李東嘴都哆嗦，想說話不利索，只能點了點頭。

　　謝萬生牽了李東的手來到道觀東面，這裡有個小型的園子，和走廊溫度是兩重天，北面和西面有建築擋著，沒一點風，太陽照在身上暖暖的，李東緩了過來，兩人找了張石凳坐下。周圍很靜謐，偶而有路過的香客走過，離李東不遠有幾個年紀大的老人坐那，輕聲細語說著什麼。

　　兩人靠在石椅上都不想動彈，享受著這寧靜的時光。不知多久，有個40幾歲的道士向兩人這邊走來，走到兩人面前停住，驚奇的說道：「兩位好面相，我會看相以來很少見過你們這樣的，都是大富大貴之相。」

　　李東來了興致。謝萬生以後二十年人生他知道，說大福大貴不為過。但自己呢？他能看出什麼稀奇來不？

　　「道長，我面相很富貴？」李東有點惡劣，自己這樣給外星人送回二十年前，老道看不看得出來？

　　中年道士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輪迴看了兩人幾眼，方又點點頭：「不錯，兩人都是有福之人，我沒看錯。」自己好歹也跟師傅學了十幾年的，面相還是看得出的。

　　李東壞笑，謝萬生也不當回事，兩人穿著打扮，談吐言舉讓人一看就不俗，任誰也不會當他們混得不得意，算命測相，一般看外形氣質，再套話蒙人。

　　道士看他們都不當自己一回事，有點生氣，我好歹研究了十幾年，雖然老給師傅喝罵半桶水，可這簡單的相面都讓人懷疑，太傷自尊了！

　　「我不過興致所至，給人相一下，從不收錢，做那招搖混騙的事，信不信在各人。」

　　「那你看我，以後婚姻對象是什麼樣人？」謝萬生想看看道士會編出什麼話。

　　道士咪起一雙小眼，仔細看了謝萬生幾眼，臉上彷彿為難，心裡編排了下，剛準備和謝萬生說道，看到旁邊的李東，小眼睜大，反覆看了兩人好幾眼，袖子裡的手繁複的掐著，冰冷的冬天裡，道士的腦袋門好似在冒汗。最後終於歎口氣，「貧道所學有限，學藝不精，哎，師傅說得對，我還真是半吊子，明天繼續閉關！」

　　道士說完，也不看二人，頭也不回走向來路。

　　李東莫名其妙，不理解道士發什麼瘋。謝萬生對剛才道士的舉動都看在眼裡，神情好像看出自己婚姻不順，為毛注意到李東就神色有變，至於到最後急出大汗？是不是可以說，自己以後的人生伴侶和李東有關？

　　不遠處，中年道長一邊走一邊咕嘟：「奇了怪了，兩個男人竟然是夫妻相，可沒聽說過男人可以結婚的！」

　　道長！中國沒有，不代表外國沒有，國門都打開近二十年了，你怎麼還沒有放眼世界啊！

　　太陽越升越高，來道觀的人越來越多，寧靜一下被打破，道門前的攤子生意也熱鬧起來，世外仙境不再，似一下回到人間。李東謝萬生兩人看周圍人越來越多，也坐不住了，把道觀沒去的地方轉了下，就開車下了山，看見路邊有家野味飯店，去那吃了飯，菜做得不怎樣，好在都是正宗野味，過個十年正宗也吃不到，都家養的。吃完飯兩人回了李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