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對峙
初晨的日光下,微風徐徐。
梁希宜故作鎮定的深吸了好幾口氣,最終還是無法違背內心,略顯刻薄的說:“真沒想到,救下我七弟的人竟然是鼎鼎大名的歐陽穆。”
她永遠也無法忘記上一次,這個男人是如何侮辱她,她又是如何渾身冰涼的離開,眼角還是沒忍住滑下了淚水。被一個男人說當衆大吼,滾,她是有多麽的下賤。
梁希佑一怔,他詫異的長大了嘴巴,原來他的木大哥竟然是京城風頭正盛的歐陽穆。
他的臉頰紅紅的,眼底是莫名的興奮神采,忍不住跑上前,大聲道:“木大哥,哦,不不,歐陽大哥,真沒想到是你,我,我一直特崇拜你,沒想到你會待我這麽好……”
……梁希宜見弟弟如此奉承對方,渾身氣的發抖起來。
歐陽穆對視著梁希宜犀利的目光,這張臉是那麽陌生,又是如此溫暖著他的胸膛。
他眷戀的多看了幾眼,才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儘量讓聲音聽起來不帶有一絲顫抖,平靜的說:“沒想到和梁姑娘又見面了,還是挺有緣分的。”
……
什麽狗屁緣分!歐陽穆不說還好,想起上一次見面的場景,這個男人是故意損她嗎?
梁希宜沉著臉頰,多一分鐘都不想再待下去,但是國公府的家教克制著她渾身的憤怒。
梁希宜深吸口氣,正視著歐陽穆深邃的目光,道:“雖然說貴府上怕是不缺藥材,但是考慮到大公子是爲了救舍弟,我們還是盡可能多的準備些藥材送了過來,還望大公子不要嫌棄。”她幾乎是咬著牙縫說話,聲音從牙齒間輕輕流過。
歐陽穆完全沒有感覺到什麽,潛意識的認爲,梁希宜送的東西,他怎麽會嫌棄呢?
梁希佑嘟起嘴巴,不滿的望著梁希宜,道:“三姐姐,你怎麽可以對我的恩人那麽凶!”
梁希宜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若不是他惹的禍,她至於如此低三下氣的同歐陽穆說話嗎?
梁希宜忍不住遷怒的訓斥道:“這樣的鬼天氣,你還敢往山上跑,辛虧有歐陽大公子在呢,否則出了事情怎麽辦?你想氣死我還是氣死祖母呢!”
歐陽穆對於梁希宜那句辛虧還滿受用的,轉眼就聽到梁希宜對旁邊的小廝吼道,話裏難掩指桑駡槐的意思,說:“七少爺才九歲,年齡小不懂事!那麽讓你跟著七少爺幹嘛用的!好歹那麽大歲數的人了!什麽天氣能上山,什麽天氣不能上山,這都無法判斷嗎!”
歐陽穆身邊的侍衛們不由得黑了臉,這個姑娘以爲她是誰啊,在他們的地盤居然敢諷刺大公子!這種話,這種話連世子妃白容容都不敢說,她梁希宜又算什麽東西。要不是她的弟弟不知輕重,自以爲練了幾天就有了功夫往前沖,大公子還不至於受傷呢。
上官虹撇開頭望向歐陽穆,錯愕的發現大公子居然一點都沒有黑臉!反而眼底帶著幾分笑意,表情聽得津津有味,絲毫沒有動怒的意思。
他們不會懂得,對於歐陽穆來說,前世的陳諾曦可以重生這件事情就是天下掉下來的大餡餅,不管味道好吃不好吃,哪怕苦澀無比,難以下咽,他都會視若珍寶,當成天底下最好的美味來品嘗。別說梁希宜不過是指桑駡槐,就是要了他的命他都會主動奉獻上去!只要是活著的陳諾曦,就會讓他無比安心踏實。相比較活在記憶裏的那個身影,至少現在的梁希宜能蹦能跳,還有力氣同他生氣呢,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
梁希宜發泄完了回過頭,發現歐陽穆居然不知廉恥的緊緊盯著他,非但不惱怒,眼底還是調侃欣慰的神色,她頓時有一種自個就是個跳梁小丑的感覺,人家反而什麽都不在乎!
梁希佑極少見梁希宜如此不講道理,擔心這樣下去,搞不好會惹怒歐陽穆大哥,於是索性主動同歐陽穆的侍衛們告辭,客套一番,拉著梁希宜離開了。
梁希宜回家的路上越想越不是滋味,怎麽每次遇到歐陽穆,最後好像輸的都是她……
他從來不會被她惹怒,也似乎總是不生氣!真是讓她氣的牙癢癢,這個男人就是和她犯沖!
歐陽穆望著梁希宜離開的背影,站在原地久久不動,記憶忍不住淪陷在上一世裏,梁希宜起初也是這般同他發火,吵鬧,當時他年幼無知,一味的同妻子較勁,後來再想惹毛對方時,發現梁希宜卻是再也不搭理他了。不悲不喜,對他視若無睹。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再次面對她的挖苦,胸口溢滿濃濃的甜蜜。老天爺給了他重新愛她的機會,他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八月中旬,梁希宜開始安排祖父祖母回京的事情。
重陽節快到了,太后娘娘張羅了老人一起入宮過節,踏秋,定國公府老太君梁劉氏曾經的老姐妹們,有幾個八月份就已經提前入京的,她的心都快飄走了,嚷嚷著即刻回府。
定國公望著帶著孩子氣的老伴,感歎歲月的無情而過。
梁劉氏見他一副老氣沈沈的模樣,不耐道:“前個你不是說也有老夥伴回京嗎?大家多年不見,這次搞不好是人生盡頭的最後一次見面,你不想準備準備嗎?”
定國公梁佐吹鬍子瞪眼,說:“你是指湘南侯那個王老頭嗎?”
梁希宜在一旁聽著樂呵呵的搖著頭,王侯爺是祖父的好朋友,是祖母的隔房表親戚,據說年輕時還喜歡過祖母,難怪祖父懶得提這麽個老朋友。
梁劉氏臉頰紅撲撲的掃了他一眼,定國公忽的也尷尬起來,兩個人雖然還是分房睡,但是最近經常在入睡前嘮嗑,下棋,品酒,倒是習慣經常在一起了。此時想起最初成親時候的往事,竟是有些心跳加速,不好意思起來。
梁希宜見狀,道:“祖父的書房要修葺一下,回府後怕是要把祖父扔到祖母院子裏去啦。”
梁劉氏佯裝不在意的默認下來,說:“也就我那容得下他這個老頭子。”
定國公哼的一聲撇開了頭,眼底是淡淡的笑意。
梁希宜心裏開心極了,總算允許人將梁希佑放了出來。自從上次出事後,她遷怒於他,整整關了他一個月!雖然還是三日一休息,卻是不准離開別院了。
梁希佑雖然心裏不服氣,但是定國公也認爲這次他闖了大禍,居然讓歐陽穆受傷了,堅定的支援梁希宜的決定,從而徹底結束了梁希佑休閒的日子。
歐陽穆聽說梁希宜動身回京後,命令侍從開始大規模修葺劉院外府邸。
他上一世是鎮國公世子,這一世是靖遠府嫡長孫,其實對待生活和生存環境是有一定挑剔的,若不是爲了梁希宜,他才不會窩在這麽破舊的院落裏那麽久。
靖遠侯即將進京,白容容興師動衆的整理侯府,皇后娘娘也是分外期待見到嫡長兄。她是母親四十歲方有的幼女,幾個兄長將他寵愛的無法無天,幾個侄兒也比他年歲都大。若不是嫁給皇上,誰敢納妾氣她?她日子定是過的相當逍遙。即便是如今身爲皇后,她也不是對皇上一味的逢迎,否則皇上怎麽會越來越反感歐陽家呢,歸根結底,根源在皇后這呢。
白容容進宮覲見太后,被長公主和李氏留下。
長公主端著茶杯,抿了一下,故作隨意道:“聽說侯爺此次還帶著幾個少年將軍?”
白容容心知太后李氏挂念那個被寄養在一戶普通李氏人家的李家後代,仔細回話道:“是啊,都是此次跟大公子平定南寧有功之人,十幾歲的少年將軍有五六個呢。其中以隋氏家的二公子和李家大公子最爲突出。”
“哦,隋氏一族經常出少年英豪倒是理所應當,就是不知道這位李家大公子是誰,說起來同太后娘娘還是本性,怕是幾百年前是一家呢。”長公主柔軟的聲音緩緩道來。
白容容掩嘴而笑,心想老侯爺倒是真敢把李家少年郎帶出來,這要是引起了皇帝的猜疑可咋辦!要知道當年之事皇帝做的隱秘,絕對不允許有落網魚兒活下來,否則豈不是拆穿了皇帝真面目了!說到底,她還算是李家嫡出女兒呢,如今卻頂著白氏姓氏苟活于世,明明清楚太后同長公主才是世上最親近之人,卻一生都無法相認。哎,這世道,從龍之功再好,也莫過於功高震主的風險。
她明白太后娘娘是真心挂念那個孩子,索性多說了一些:“這位李家少年郎祖上是農戶出身,後來成爲當地富紳,又買了員外的封號,但是家中子嗣艱難,他父親據說納了十幾個姨娘最後就他這麽一個兒子。不過好在兒子出息,這兩年跟在穆哥兒身後,倒也漸漸成長起來。”
太后李氏在一旁嬤嬤聽著,不一會就紅了眼眶,當年震懾朝堂,手握兵權,響當當國舅李氏一族竟然只剩下這麽一個男丁,而且還只能避開風頭,寄養在如此風評的農戶家裏,不知道日後可否有機會認祖歸宗。如今這孩子即便進京她也無法同他相見,只可以默默關注,就連庇護於他,都要假借歐陽家之手。關於他的生活,也只是在長公主,白容容之間談論。
想到他同白若蘭一般的容貌……太后李氏皺起了眉頭。
白容容遺憾的說:“可惜這孩子的臉上受過傷,否則倒是想將家裏的侄女許配一個給他呢。”
太后李氏臉色一沉,眼底閃過一抹心疼,長公主怕她神傷,命令侍女服飾太后休憩。
歐陽燦惦記梁希宜的事情,沒有等候祖父一同啓程,自個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
靖遠侯府得體的管事共有三位,大王管事是老侯爺小時候的長隨,主要聽老侯爺指示,因爲京中主子少,此次又是隨歐陽穆進京,所以以歐陽穆的指示爲先。
小王管事是西北侯府的管事,白容容常年管家,所以小王管事是白容容身邊的一位得力幹將。
還有一位小李管事,繼承了他爹的差事,看管京中靖遠侯府的宅子,說不上是誰的心腹,但是礙於世子爺是靖遠侯長子,他暗中向大房的白容容示好。但是白容容對於京中的人都不信任。
於是他又向歐陽穆示好,歐陽穆手下親兵無數,根本懶得搭理他,無奈中李管事爲了可以得到主子們的待見,開始追著歐陽燦屁股後面跑。
此次歐陽燦歸京,他第一時間率人去城門口迎接,又聽說歐陽燦爲定國公府三姑娘神傷,開始使人暗中打聽梁希宜的事情。在打探的過程中,他有一個遠方親戚的兒媳婦妹妹是定國公府秦氏身邊的大丫鬟。他通過她接觸到了大老爺身邊的長隨梁大。
下人們比主子們還愛私下議論小姐們的八卦,八卦大老爺酒後的言語,說到大老爺對歐陽燦特別看重,但是無奈的是老太爺此次從別院回京,已經打算同秦家交換庚帖,正式蔔八字了。
李管事得了這個隱秘的消息急忙稟告給歐陽燦邀功。歐陽燦聽到梁秦兩家要交換庚帖,腦子仿佛被什麽轟了一下,久久無法回神。不知不覺中,梁希宜同他越走越遠了。
他站在太陽底下,四周人來人往,他卻仿佛什麽都感覺不到,他突然發現,他已經到了哭都沒有用的年紀,梁希宜不會憐惜他的真心,父母不會認同他的胡鬧,他注定了只能看著她嫁給別人嗎?
李管事沒想到小主人變得如此失常,試探性的說:“其實,我聽說定國公府的大老爺和三姑娘的父親都不希望她嫁給秦家小子,或許這事兒還有機會。”
歐陽燦神色一沉,道:“你可是能幫我請出定國公府的大老爺和二老爺?”
李管事怔了片刻,琢磨此事可否繞過白容容去幫歐陽燦。
歐陽燦見他不語,不快道:“你幫我辦成此事,我必有重賞,若是辦不成,你的差事我看日後也可以不做了。”李管事咬住下嘴唇,暗道,不過就是幫他們牽線而已,對此事應該於事無補,就算出事,那也是小公子闖下的禍,大夫人不會不管。
反過來如果乾好了,從此他成爲歐陽燦身邊第一人,小公子必是要留下可以跑腿幹事的人,不會輕易置他於不顧。富貴險中求,總比此時惹惱小公子,徹底被踢出靖遠侯府強吧。再說眼看著靖遠侯即將進京,西北侯府中的管事一抓一大把,他若是再抱不住小公子的大腿,完全可以光榮卸任了。
靖遠侯府
歐陽穆難得有閑情雅致書寫信函,這是一封道歉函。
自從上次他感覺出梁希宜對他發自內心的排斥後,就打算一定要同梁希宜正式道歉了。
但是如何道歉,因何道歉,爲何道歉一直是困擾著他的最大難題,從而這道歉函三番五次的書寫完畢,又被他攢成紙團,扔了出去。
上官虹猶豫的走了進來,道:“大公子,燦哥兒那裏和定國公府都有了消息。”
歐陽穆微微一愣,急忙饒有興趣的擡起頭,說:“定國公府怎麽了?”
上官虹望著主子一臉迫切的模樣,沮喪道:“湘南侯爺過兩日進京,定國公爲他擺宴,邀請了秦老太爺,怕是會在那時交換庚帖,拿去對八字。”歐陽穆點了下頭,看來秦家內部的事情要儘快解決了,至於歐陽燦那邊,小屁孩一個,梁希宜又對他沒意思,他倒是不甚關注什麽。
“府上的李管事見投靠咱們不成,去抱了燦哥兒大腿,他倒是有幾分本事,竟是摸到了定國公府大老爺身邊,和他家長隨建立了聯繫,如今牽線同定國公府大老爺二老爺見面的事情。”
歐陽穆對此嗤之以鼻,歐陽燦真有他上一世的風範,專門走邪魔歪道。他不怕敵人強大,就怕歐陽燦這個隊友拖累自個,反而讓梁希宜對歐陽家有強烈的抵觸情緒,沉默片刻,道:“秦家那小子的庶出表妹打算何時動手?”
“不清楚呢,不過聽她的丫鬟說,表妹已經給秦寧桓寫了不下十幾封信函,其心可見是真愛。”
“是真愛就該立刻撲上去。”歐陽穆輕輕呢喃,這家子人真不愧是“書香門第”,秦寧桓拒絕的信函都能拒絕出十幾封來,可見其心太過柔軟,早晚可以被庶出表妹徹底攻陷,前提是表妹可以再無下限,比如寧可做妾不要名分,當然,其背後也不乏秦甯桓母親的刻意放縱。
“公子,老侯爺即將抵京,大夫人那裏忙的熱火朝天,您是不是也該適當出個面呀!還有三日後進宮的事情可千萬別忘了。”上官虹憂愁的提醒著,他們家大少爺從別院回來就悶在屋子裏,若不是他天天守在門外,十分清楚不曾有人進來,或許會懷疑這裏面不會藏了什麽人吧。
“嗯,命人繼續盯著定國公府和歐陽燦。”歐陽穆垂下眼眸,這麽長時間了居然還是沒想出可以讓梁希宜平靜面對自己的辦法。他上次真是嘴巴賤死了,沒事說那些話做什麽!
八月底,靖遠侯抵達京城進宮拜見太后娘娘。
皇上高興的擺了晚宴,邀請高官極其家眷共飲。禮部侍郎王煜湘的父親被貶離開京城後,陳諾曦的父親兼任禮部左右侍郎之職,可謂風頭正勁。
靖遠侯想到長孫歐陽穆對陳諾曦一往情深,有意同他交好,兩個人多說幾句。
此時,陳諾曦在京城的名頭十分響亮,尤其是她研製出一種特別好種植,又可以解包的食物,叫做番薯。此物種有些甜,吃過後不容易産生餓感,令皇上大爲驚訝,連說此女有驚世之才,特賜她一枚小權杖,可以隨時入宮。
五皇子和二皇子對她非常傾慕,兩個人明爭暗鬥以娶陳諾曦爲榮。但是二皇子有了皇子妃,最多只可以給予陳諾曦側妃之位。陳諾曦不願意做小,又擔心五皇子身份尷尬,非嫡非長,娘家勢弱,可能最終坐不上那個位置,所以猶猶豫豫對誰都沒有把話說死,又對誰都沒有給予明示。
今日,又有據說對她仰慕許久,不娶她就誓不罷休的靖遠侯長孫入宮,陳諾曦本著騎驢找馬,大力培養備胎和尋找退路了的初衷,特意將自己打扮的光鮮亮麗。
一身淺粉色素腰精致宮裝,恰到好處的將她的蛇腰展現的盡致淋漓,白淨小巧的古典臉龐,膚若凝脂,粉嫩欲滴的櫻唇,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寶石紅,細潤光滑,仿若綢緞般質感的烏黑長髮,如瀑布似的披在挺直的背脊上,她擡著下頭,一步一步走向皇后,恭敬行禮後站在貴人們的一側。連老皇帝都忍不住眼前一亮,不時地回頭多看了兩眼。二皇子同五皇子更是看癡了,兩人並不掩飾眼底的欣賞,目光狠狠的糾纏在陳諾曦身上。
陳諾曦則淡然自若,好像一朵在幽靜牆角恬靜優雅綻放的寒梅,無論四周有多少人路過,她都好像視若無睹 ,置身於自己的一方小天地裏,眼角眉梢,無不洋溢著淡淡的傲氣灑脫。
歐陽穆有些不太歡喜上一世妻子的容貌被衆多人盯住,不過他又告訴自己,他從來不曾愛上過這幅皮毛,又何必在意!那個陪他同甘共苦的妻子尚在人間,其他的女人對他不過是名字似的符號!
真的永遠是真的,假的永遠取代不了!
他心不在焉的小心應付,腦海裏的思緒早就飄到宮外去了,過幾日梁希宜的祖父要宴請湘南侯,他外祖家同湘南侯有舊,可不可以以晚輩的身份一同前往呢?
歐陽穆暗自琢磨,探討其中的可能性。乾脆湘南侯進京的時候,自個就後著臉皮賴上去好了!
不知不覺中,時間在一點點的走過,他的耳邊忽的傳來一陣輕喚。
歐陽穆微微一怔,聽到弟弟歐陽岑調侃的提醒他,說:“大哥,陳諾曦居然點了你呢。”
歐陽穆掬起眉頭,鎮定自若的看向前方,原來不知道何時,這群人開始討論起年初詩會的作品。其中有一副沒有入圍,卻得到部分人認同的畫作是梁希宜的那片寂寞的孤舟。
於是有妃子提起了當時梁希宜同陳諾曦爭論的雪和梅的話題,因爲大家對梁希宜並不熟識,自然礙於面子只會一味的捧著陳諾曦,言語中不時貶了一下同陳諾曦意見不合的梁希宜。
陳諾曦此時卻表現的異常謙虛,故意擡高梁希宜的名聲,又同時問那些仰慕她的人的看法,二皇子和五皇子聽說當時梁希宜的言論直擊陳諾曦,自然是大力責斥梁希宜的說法了。
陳諾曦唇角微揚,目光落向器宇軒昂的歐陽穆的臉上,若論氣度和外貌,她更傾向于歐陽穆這種外表英俊卻性子冷漠的酷哥兒,所以不打算丟掉這個備胎,柔聲道:“歐陽大公子,你覺得呢?”
歐陽穆出身尊貴,又是朝中新貴,在年輕子弟眼中極有地位,是榜樣的人物,他若是再反論她的說法,貶低梁希宜的話,怕是梁希宜就再無翻身之地!
陳諾曦對於上次梁希宜的冒犯始終暗記於心,而且不知道爲什麽,她始終對梁希宜有一種莫名的排斥感,所以打算借此機會,由衆多地位最貴的男子之口,讓她名聲掃地!
外人還會覺得她心胸寬廣,不時爲梁希宜說話!
歐陽穆這才意識到大家在議論什麽,不由得心生不快,目光深邃如一汪不見底的潭水,蕩漾著莫名的情緒,他故意擡高聲音,說:“我喜歡定國公府的三姑娘梁希宜……的說法。”
四周突然一片安靜,仿佛連針掉在地上都幾近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