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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魘》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絕境遇故人

  見他們醒來,宮城殷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開口道:“走吧。”

  “宮城殷,你到底有沒有人性?那是和你我一樣的人,用他們的命延續我們的命,難道你不覺得罪孽深重?”正義凜然的話並未觸動到宮城殷,他輕蔑的看著鄔香塵,嘲諷道,“人性?活著的人才有權利講究這些,死人可不會有這種冠冕堂皇的俠義。”

  冷冷盯著宮城殷許久,鄔香塵咬緊牙關閉口不言。

  抹抹嘴角,沈遲夙起身看著宮城殷沉默了許久,面無表情說:“走吧,在這裡也只能等死。”

  短暫的沉默後三人繼續向前走去,風沙包裹著他們的身軀,帶著久遠的滄桑。

  偶爾,沈遲夙側頭看向宮城殷,卻只能看到半張冷漠,沒有溫度的側臉。

  人的潛力是驚人的,就靠著那麼一口氣,他們掙扎了大半個月。最終卻仍舊倒在沙漠裡,起不了身,全身沒有力氣,肚子裡不斷傳來咕嚕嚕的叫聲,平白增加饑餓感。

  喝人血,他做不到,即便快要餓死,看到人血卻還是會覺得噁心難忍。

  鄔香塵比沈遲夙更差,若不是因為沈遲夙的原因,宮城殷必然瞧都不會瞧他一眼,即便他的妹妹是他的夫人,他是他名義上的大舅子。

  這個時候正是一日清晨,略微涼爽的空氣沒有讓人覺得舒適,此刻反而連身體都覺得發冷,禁不住輕微顫抖。

  宮城殷比他們好不到哪裡去,也不過是比他們略強罷了,掏出水壺喝盡裡面的血液,他取出另一個壺拔開蓋子,走到沈遲夙身邊。

  “不要管我了,你自己走吧。”偏過頭,嘶啞不成聲的低語讓他咽喉更加疼痛。宮城殷只是蹲在他身邊,許久將壺蓋好放到一旁。

  沈遲夙以為他放棄了,卻不想他將劍柄抽出了四分之一,手腕一甩,便出現一道半指長的傷口。

  “你做什麼?”沈遲夙又驚又怒。宮城殷卻不管他的反應,將手放到他唇邊。沈遲夙露出痛苦的神色,使力掙扎了許久,被宮城殷一把按住,“你若再繼續如此,不過是讓我的血白白浪費。”

  口中腥澀的味道,順著咽喉劃入身體,帶著一股溫熱滾燙,那陣溫度仿似能夠將他灼傷,四肢百骸裡的血液沸騰了一般,灼燒著他每一條脆弱的神經。

  良久,待意識在回歸的時候,宮城殷撫著他的額頭,笑著說:“你若不願飲別人的血,就用我的來代替吧。”

  “你瘋了嗎?”嘶啞著吼了一句,沈遲夙打開他的手,怒道,“我的命不用你來憐憫。”

  “我這個人很自私,從來都只會想著自己,現在也是如此,我這麼做只是不想自己後悔痛心罷了。”

  宮城殷自嘲的掃了沈遲夙一眼,起身走到鄔香塵身邊,猛然伸手捏住鄔香塵的脖子。此刻的鄔香塵早就只剩下一口氣撐著,哪裡還有力氣對抗宮城殷,因而幾乎沒有反抗,便被控于宮城殷掌間。

  沈遲夙一震,複雜的心情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腔憤怒,他撐著身體站起來,抽出劍指著宮城殷,目眥欲裂,“你敢動鄔大哥一根手指,我必殺你!”

  手上動作一頓,宮城殷回頭,臉上的笑比之以往更燦爛了幾分,指間不覺用力,他挑釁的看著沈遲夙,“你下得了手?”

  手掌不斷縮緊,鄔香塵臉色暫態煞白一片,可他卻掙扎著對沈遲夙道:“沈弟,我是走不出這片沙漠的,你好好活著我就安心了,不要做傻事。”

  “大哥!”眼睛一紅,理智瞬間奔潰。劍上寒光一閃,他便毫不猶豫的刺向宮城殷。

  眸子一黯,宮城殷伸出另外一隻手擋住了沈遲夙的劍,鮮血順著劍身流下,誕開一朵豔麗的花,迤邐逶迤,劃過完美的弧度,落到沙上,如同驟然炸開的梅花。

  鬆開手,退後幾步,沈遲夙神色有些扭曲,“為何不躲?”

  “為何要躲?”宮城殷反對。

  “宮城殷,我知道你一個人走一定可以活下去的,你不要再管我們了。你我不同,我們之間是沒有結果的,你何必白費心機。”低吼著說出這些話,沈遲夙的眼前失了焦距,臉上露出迷茫與掙扎。

  張開手掌,看著手心稍許,他將那壺裡的血液全都強行灌入了鄔香塵的口中。而後,鬆開手,起身站開了些。

  連鄔香塵都以為必死無疑,可如今的情況卻有些讓他不解。

  看一眼遠方,宮城殷甩甩衣袖大步向前,背影在風沙中突然顯得飄渺而高大。

  鄔香塵經過沈遲夙身邊時,搖頭歎息:“遇上他,真不知是福是禍。”

  拳頭緊了緊,又鬆開,沈遲夙埋頭跟在後面,一語不發。漠北,這片大陸北部的沙漠便叫做漠北,沒有人走到盡頭,也沒人知道有多大,大多數進入漠北的人要麼在週邊打轉,要麼便是有熟人引路。在這裡迷失方向,幾乎就等於死亡。

  出了失落城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沈遲夙三人卻已整個瘦了一圈。雖然厭惡,但是再後來,沈遲夙與鄔香塵並未拒絕宮城殷扔過去的壺,然而那也僅是維持了短短幾日便空了。如今他們真的是一日日等死,雖然眼睛看得清方向,腳卻走不到眼睛看到的地方。

  走了不多久,宮城殷坐下說:“想點其他辦法吧,這樣下去我們根本活不到出去。”

  沈遲夙與鄔香塵也一同坐下,沈遲夙拄著劍身,神色間已經沒有太多的波動,“這樣的環境下還能有什麼辦法。”似是早已將生死看透,如今不過是臨死掙扎。

  “無論是五大門派,還是你們九逍山莊或我黑檀教,都在外面留有人把守,我們發出信號,看看是否有人能夠看到,無論是何人過來,我們都有更大的機會活下去,”

  “即便他們看到,卻不知何時才能趕到。”頓了下,他說,“不過,聊勝於無,便如此吧。”

  將信號發出,等了很久,並未看到回應。

  三人心不由都沉了沉,雖說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等到救援,然而總算是有希望,然而現在,可以想見,等著他們的將是什麼。

  三人坐在原地,都不再起身,又或許實在沒有力氣爬起來了。

  閉上眼,昏眩感更加劇烈,頭沉沉的,身體也已到了極限,沈遲夙想,就這麼安靜的睡著或許也不錯,如此想著,竟真的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宮城殷看著沈遲夙沉睡的臉,神色不覺柔和了些。

  看到那兩個人,鄔香塵突然沒來由的有些悲哀,他這個外人和他們死在一起真是諷刺。沈遲夙的心思他看的明白,宮城殷亦然。他,獨身一人,即便死了又有誰真心掛念。腦海中閃過過往一幕幕,最後停留在一張臉上,他不由失笑,“最後想到的人竟是他。”

  只是笑著笑著,他卻突然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出現在視野裡的是一襲青袍,博帶廣袖,雖身在滿是風沙的漠北,仍舊乾淨剔透的不像話。

  眼睛微抬,玉冠墨發,劍眉星目,一點朱砂痣印在眉心,高貴優雅一如世外之人。

  喉嚨乾澀,鄔香塵好似怕打碎這一個夢境,輕聲呢喃:“長溪!”

  纖長的手指間握著一把玉簫,他打量鄔香塵許久,轉身說:“帶走。”

  隨後便有幾個魁梧的男人走過來扛起他們,塞進了不知何時出現的馬車裡。

  鄔香塵一直呆呆睜著眼,當身體被送入另一輛馬車時,他才明白過來,這並非夢。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幹啞的嗓子,讓他的聲音變得難聽許多。青衣男子聽他說話的聲音皺了皺眉,取過精製的玉露扔給鄔香塵。順手接過,他毫不客氣的接過飲了兩口。嗓子舒服了些,他再次開口,“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有何可奇怪,想找自然找得到。”青衣男子背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

  “長溪,你為何知道失落城的下落?”當初乃是九方長溪告訴他失落城的方向,然而想來不如何出門的他為何對於漠北的事也如此瞭解?

  “知道便是知道,你為何總喜歡問為什麼?”不耐的睜開眼,九方長溪眸裡湧出一絲不悅。

  鄔香塵躺在車廂裡,許久,幽幽道:“我總是不明白你在想什麼。”

  “你不是我,自然瞭解不得我。”拿過車廂裡備著的茶具,倒了兩杯茶,九方長溪不輕不重的吩咐,“去給後面那兩人也準備備些食物。”語罷,拿出一些點心寄給鄔香塵,“吃點東西吧,這才一年的時間,你便如此清瘦了。”

  “一年?”鄔香塵有些不敢置信,他們進入漠北有那麼久的時間嗎?

  似是明白鄔香塵的疑惑,九方長溪解釋道:“或許你們在失落城受到某些限制,並不能正確判斷時間的流逝。”

  邊聽著九方長溪說話,鄔香塵抓起一個點心狼吞虎嚥的吃完,又拿起一個,一連吃了十幾個方才覺得不是餓的那麼痛苦了。喝了杯水,鄔香塵不由感歎:“今日若非有長溪,我必喪命于這茫茫黃沙之中。”

  眼神閃了下,九方長溪說:“你不會死的。”

  鄔香塵沒看他的神色,只是劫後餘生的喜悅浮現臉上,“看來我鄔香塵也是福大命大之人,否則哪能遇上長溪你。”

  “噢?以前你可不這麼認為。”九方長溪不由打趣,總帶著的那種雲霧似的感覺突然撥開了些一般,不再那麼遙遠。

  臉上肌肉僵了僵,鄔香塵嘴角抽搐,“你若不再整日拿我做實驗,一切就真的完美了。”

  九方長溪唇角微彎,眼裡頓時蕩開笑意。

  九方長溪這個名字或許沒有幾人知道,但是“妙手天罹”的名頭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鄔香塵身上那兩粒回天丸便是出自九方長溪之手。

  “你還是這般沒用。”九方長溪諷了他一句,接著道,“好好睡一覺吧,有什麼話醒來再說。”

  鄔香塵應了聲,躺在九方長溪身邊安心睡去。

  取下腰間的玉簫,九方長溪放在手中摩挲了片刻,放到唇邊,一曲如流水般舒適的曲子便緩緩流瀉而出。

  風沙吹打在車外,響起輕微的擊打聲。車子緩緩前行,留下車軲轆的轍痕,不多久,便被他處吹來的黃沙掩蓋。

  一曲終了,眼前的人已早早睡去。

  九方長溪彎下身體,審視著這張風塵僕僕的臉,許久,皺眉離開。打開了一點車窗,沙塵隨之灌了些顆粒到馬車裡,坐回原地,他揮袖將未落入車廂內的黃沙卷起一陣風,隨之揮出車廂。

  手裡握著玉簫,九方長溪看了眼鄔香塵閉上雙目,呼吸清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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