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室內昏暗,冷念生只聽見自己的心臟不斷狂跳,不禁擔心斯文人將自己當成賊,於是摸黑在印象所及的桌案邊點亮燭火,瞬間暈黃的光線令雙眼一時之間感到不適。
閉上眼,這房內飄散著斯文人的氣息,回頭望,紗帳內隱隱約約的身影映入腦海,暗吸了一口氣,迅速竄起的燥熱蔓延全身,僅是走幾步之遙的距離便備感呼吸困難的喘氣。
指尖輕勾起紗幔,看見朝思暮想的俊容,熟睡得毫無防備,冷念生緩緩的俯頭滲入斯文人的清爽氣息,瀲艷的唇開啟,喚:「穎……」
他對自己有反應,眼睫眨了眨,須臾,丹鳳俊眸撐開,冷念生道:「我喜歡你。」告訴他自己喜歡的心情,「我好想你。」
思念的人兒入夢來……
「念生……」翟穎捧著那熟透的俊秀臉龐,清澈的眼似害羞的斂下,朱唇微啟,甜膩的氣息催情勾引……「女兒紅……」
張臂環上人兒的腰際,拖抱來懷中緊貼,隨即翻身壓上,落唇蹂躪他軟軟的嘴,逞罰他總是大呼小叫的氣死人,?起來的滋味甜得膩人……
噢,忘情的吻著那眉、眼、鼻和嫣紅的嫩頰,漂亮的小子乖乖的,似一樣的喜歡著自己……
「念生、念生……」
「嗯,穎……」
兩人的十指交纏,唇舌相濡以沫、難捨難分--
翟穎貪戀的舔舐他口腔裡的每一寸,放肆在夢裡為所欲為,實現想要他……奢望了好久,好久……
唇舌順著滑動的喉結蔓延而下,雙手在夢中的軀體游移,恣情擁抱,他是他的、是他的……
「嗯……」冷念生忘情的回應著,想要他的碰觸,想了好久……
唇舌分開,緩緩的撐開眼,凝視那雙深情款款的丹鳳俊眸,鬆開交纏的指節,抬手把玩著他的發,細膩的纏繞於手,放在唇邊輕聲軟語的求著:「穎,我喜歡你,別討厭我……」
如夢似幻,發燙的實體就在身下……喝!翟穎一瞬清醒--
盯著那迷濛的眼瞳、嫣紅的檀口、俊秀臉龐,將目光移至他白皙的脖頸浮現曖昧的痕跡,是真的……
「念生?」乍然錯愕他何時來到身下?
冷念生迷迷糊糊的回應:「嗯,快繼續……別停止……」
只願意成為他的,燃燒的慾念催促著,「穎,抱我……」快瘋了,想要他,想得瘋了……
翟穎更加錯愕的發楞,氣死人的傢伙怎變得又媚又熱情?!
到底是夢還是真……
冷念生順著自己的渴望--他想要斯文人成為他的,不安分的手輕扯他身上的單衣,探進那發燙的肌裡線條游移著,挑逗的指尖往下延伸,細聞他倒抽了一口氣,細凝他咬牙隱忍的五官。
呵,冷念生瀲艷的唇瓣揚起,很滿意手心握著的男性象徵和自己相同的反應。
天,這小子……飛揚的理智拼湊不出完整的推測,不過瞬間的轉念--不管他如何出現、勾引,重點是自己也要他……
雙手一扯,迫不及待肌膚相親的感覺,等了四年……四年……
「撕--」
身下的衣衫敞開,白裡透紅的胸膛挺立兩點纓紅,落唇激動的輕咬、啃囁,緊擁的雙手想揉他入骨血。
翟穎粗魯的褪去人兒的衣衫,乍然,一條紅色繡帕入眼,淡淡的馨香滲入鼻端,刺激了大腦,瞬間想起另一個人的存在--
喝!
一瞬拉開人兒的手,驚道:`「念生,不可以。」
「嗯?」冷念生尚未反應過來,直到被壓制於兩旁的手腕隱隱作痛,些許的理智才回籠,納悶的喚:「穎……」
他們怎麼可以做出這等醜事!
情不自禁的差點犯法,暗通款曲,是姦情……
這跟他的後娘有什麼兩樣,「無恥、無恥……」翟穎喃喃念著,懊悔自己經不起誘惑,喪失理性,跟牲畜有什麼不同……
「怎麼了?」冷念生迷醉的眼映入那咬牙的鐵青面容,。
翟穎及時提醒著:「我們若是繼續,就是不乾不淨。」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冷念生彷彿被人給兜頭潑了一桶冷水,眨眨眼,問:「你剛才說什麼不乾不淨?」
臉色一沉,撐起上半身,瞧斯文人欲言又止,等了半晌終於說話--
「你快回去,然後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他不該來,而他不該跟著失控。
冷念生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逼問:「你說什麼不乾不淨?」
丹鳳眼眸落在床榻的繡帕,瞬間赤紅;實在非常、非常的礙眼!
「你走就是,別再來。」沒看他瞠然不已的表情,翟穎甩開他的手,立刻跳下床,將一身衣衫恢復整齊。
那傲然的身影與自己保持距離,冷念生萬分吃驚的問:「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就從爹的口中得知我……我……」說不出口自己的難堪,這身子留下過污濁的痕跡。
翟穎頭也沒回的坦承,「念生,我都知道了,你別妄想隱瞞什麼。」阿生已說出實情,就是他跟明月的關係。
冷念生一瞬慘白了臉色,頓時方寸大亂,「你說過不會嫌棄我的,你說過。」他希望他別計較。
「我是沒嫌棄你,但是我們倆在一起就是不乾不淨的關係。」
不乾不淨的關係……
說穿了,就是嫌棄他不潔、嫌他不配、嫌他厚顏無恥的妄想……
不過轉眼,他就由天堂掉入地獄,「我懂了,我走。」他會滾得遠遠的。
冷念生抓回衣裳,邊穿邊走到門口,只要踏出門外,兩人之間的曖昧將會斷得一乾二淨。
翟穎凝住他的背影,心中雖不捨,但找回的理智卻不容許自己做出不該做的事。「念生,我不是不要你。」
「我知道。是我不配,是我厚顏無恥,我不該胡思亂想,我不該來污染你。」他高高在上,而自己是個不乾不淨的傢伙!
不爭氣的回頭,凝聚眼眶的水氣瞬間模糊了斯文人的模樣。這樣也好,他不該太清晰的存在腦海。
他會認清身份,「我是配不起你,可是我不是自願的,是被逼的。」他可不可以給他機會。
翟穎沉默了會兒,才道:「木已成舟。」現在探究他是酒後亂性,還是什麼逼不得已的苦衷都是多餘。
冷念生澹然一笑,還做什麼夢?!
竟然妄想兩情相悅,憑自己也配!
顫抖的手緊握著門拴,勉強撐直身軀,夢想破碎,可是他不甘心--
咬牙拉開房門,離去之前,他回頭忿然的吼--「我無法改變過去被人玩弄、糟蹋的事實,你以為我願意變成這樣,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乾乾淨淨配得起你!」
轟--
翟穎當場被轟得耳膜轟嗡嗡作響,怔忡個老半天才有反應,那傢伙剛才說什麼來著?!
隨即一吼--
「冷、念、生--你給我回來說清楚--」
翟穎追出府衙外,整條巷道連個鬼影都沒瞧見。
寒憎的臉色難看到極點,令人又愛又惱的傢伙是醉糊塗到什麼地步才任人糟蹋,想到那身子躺在別人的身下,他就……
怒意、醋意不斷、不斷的在體內燃燒,沸騰滾滾的蒸發所有理智,想著適才兩人……真是--放蕩!
冷念生躲在附近的樹下,視線遠遠的定在那抹白色的背影漸漸模糊成黑,體內一股氣血翻騰直衝腦門,剎那,鼻端留下溫熱的液體,抬手抹去,垂下頭,黯然的眼眸所見仍是黑……
30
「阿--花--你你你……放手--」
闕不平驚叫連連,嗓門大的連對面街道的過路客都聽見。
冷念生宛若遊魂跨入食肆,身形晃晃然的靠著門板,頭昏目眩,心想可能是過於激動才如此反常,身心都傷痕纍纍……
闕不平沒察覺到冷念生的任何異狀,一見到救星,他急著鬼叫:「啊,老大,你來了。快快快--」不斷的招手,「快把這三八給拖出去,她的力氣好大啊。」他都快被這黏上身來的三八阿花給勒成兩截。
這句話沒說,是要顧及男人的面子。
憂傷的眼眸淡掃闕不平被鄰居阿花逼到轉角,聽她似笑非笑的嬌軟嗓音傳入食肆內的每個人耳裡--
「呵,你連著好幾天都躲著我,現在被我逮著了,休想我會放手。」她好喜歡不平哥哥,從小喜歡到現在。
一直等待不平哥哥上門來提親,可他都毫無動作,簡直是耍賴!
「啊!」闕不平跳腳。「你說這話能聽嗎?!你還是不是女人啊。」她不要臉,他還要做人!
闕不平又叫:「老大,快!我的下輩子就要斷送在阿花的手上,你快救我脫離苦海。」他才不要有這麼恬不知恥的女人纏上身。
「多麼討厭是不是……」冷念生自言自語,凝視門外,回想剛才是怎麼走回來的,一顆心沿路跌碎……
「快鬆開,我看老大不對勁。」闕不平的瞇著眼,即使距離有些遠,仍是見到那俊秀的側面怎染了血漬?「莫非被揍?!」
阿花聞言,立刻鬆開闕不平,跟著他三步並做兩步的上前。
她見過好幾回冷念生來此,知道他和闕不平是好哥們。關懷的問候自然而然的說出口:「冷大哥,你沒事吧?」
「沒事……。」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自欺欺人……
闕不平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扳過冷念生的肩頭,吃驚的問:「啊,你流鼻血?!是被哪個混帳揍的?我去找人算帳!」
冷念生揮開他的手,「別碰我,你看我像是被人揍的樣子嗎。」抬手抹去殘留的血漬,悶道:「你別大驚小怪,這道上有哪個傢伙敢隨便來招惹的。」長輩們仍是罩著他們這一代的年輕人,能出多大的事件。
「話是沒錯,可是……」他仔細瞧那血漬顏色偏黑,不太尋常。
闕不平眼尖的發現那白皙的頸子有一抹紅,「呵呵……」他咧嘴笑道:「老大,你別吃太補,會適得其反的。」他說的夠婉轉了吧。這身邊有女人在場,話就是不能說太白。
老大有對象呢,雖不知對方是什麼貨色,可會留下那麼激情的痕跡,人八成是個需求量大的騷貨。
原來……老大喜歡這類型的啊?!
闕不平將冷念生渾身上下打量一番,嗯……老大今夜非常憔悴,不禁搖了搖頭,感概道:「真是辛苦你了。」
冷念生沒搭理他說了什麼,僅是問:「不平,我今夜到你家過夜,可好?」
闕不平一口答應:「當然好啊。我爹老是將你掛在嘴邊呢,說你有好一陣子沒幫他過目帳冊。」他只要帶著老大回宅,就無須擔心阿花會賴著跟他共乘一匹馬。
呵呵,打著如意算盤;他根本不擔心阿花的安危,這女人潑辣的很,會把男人打得滿地找牙。
阿花哪會不知闕不平打什麼鬼主意,瞧他那麼得意的奸笑,她也有辦法對付--
率先走出門外,才說:「我去牽馬匹過來,冷大哥,我的馬匹讓你騎。」
冷念生朝她點頭,說:「好。」
啊!闕不平一瞬張大了嘴,臉色慘綠……
把人兒往外推之後,翟穎又氣又急的睡不著,瞪著那礙眼到極點的繡帕,丹鳳俊眸竄著兩簇火苗,恨那傢伙來引火,自焚的人卻是自己。
忍耐到了極限,他長年忍受相思之苦,換來這樣的結果--
該怨誰……
怨自己犯賤!
翟穎的頭髮一根根的豎起,惱火那傢伙過著糜爛的生活,不論對象是男是女都無所謂。
他到底趁著夜半潛入多少人的房裡去?
想想自己不是第一個被他如此對待,一把火在心裡燒啊燒……咬牙,渾身沸騰滾滾的快爆炸--
他竟然還喜歡著他,「碰!」的猛捶桌子來發洩,這會兒吃的醋是一大桶!
怨那傢伙八成是見一個要一個,這城裡到底有多少人跟那傢伙胡來,好想一一把人給逮進牢裡,永世隔絕。
再想想那醉人的媚態到處去勾引……
「喝!」怒極攻心,翟穎一腳踹開椅子--「咚!」的滾至門邊「喀喀喀」的晃個老半天。
「大人?」邵軍在房外喊著,一顆心是惴惴不安,好生吃驚大人在房裡捶桌倒椅。
明明那麼斯文嚴謹的一個人,竟然會……
突地傳出怒然一吼,「邵軍--」
嚇!
邵軍立定站好,回道:「什麼事?」表面不改色,是長期訓練出來的假象。
翟穎將房門打開,已換上一身外服,命令道:「備馬過來。」
「大人要去……」
翟穎不耐煩的打斷,「少囉唆,我要去把人給抓回來。」他絕對不會再讓那氣死人的傢伙沒節操的為所欲為,這輩子是休想!
翟穎來到冷念生的宅院外,對著大門猛敲「砰砰砰」的擾人清夢。
「三更半夜,是誰啊?」
沈娘睡眼惺忪,將門開啟一道縫,瞧大少爺上門來--
「念生呢?」死板的語氣令人一瞬清醒。
沈娘張著嘴,說:「二……少爺……」
「快說他在哪?」
沈娘不確定主子回來了沒,不知如何回答。
翟穎已經沒耐心等人回話,推開宅院大門,我行我素的直往大廳方向走。
燈火未熄,思忖那氣死人的傢伙應該還沒睡。
明月聽見細碎的腳步聲,立刻放下手上的女紅,奔出廳外就喊:「念生哥……」乍見到來人,她倏地住了口。
心下一震,不禁納悶翟大人怎會來此?
「念生呢,叫他出來見我。」翟穎不客氣的問,已下定決心把氣死人的傢伙抓回身邊看管。
廳外,阿生就在不遠處,出聲招呼:「大少爺。」
翟穎禮貌性的點個頭,回身繼續等明月去叫氣死人的傢伙出來。
「念生哥已經入睡。」
翟穎不願死心,「他的房在哪?」即使睡著,他都會抓他回去。
明月露出一抹淺笑,回道:「念生哥就睡在我房裡呢,莫非……」故意頓了會兒,才反問:「翟大人想去看?」
一瞬--轟!
翟穎一股惱兒的火氣全消,全身漸漸凍結成冰,腦中無法接受那傢伙前腳跑來勾引,後腳回宅就鑽入溫柔鄉……
明月低著頭,狀似害羞的說:「我喜歡念生哥,他也喜歡我……」
喝--
再度晴天霹靂!翟穎倒吸了幾口氣,俊眸瞪著那嬌羞不已的小女人,柔若無骨的手撫著肚子,渾身充滿母愛的光輝。
「我一直想為念生哥生孩子,就算沒有名份,也沒有關係。」
此話彷彿是炫耀,卻也委屈求全著,她的心思……
翟穎別開視線,隨即頭也不回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