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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形師(梵高之耳)+番外盤山路》第23章
☆ 23、梅杜薩之筏上的情人(1)

  由於尹啟迪懼怕醫院與那股子消毒藥水味,尹雲攜帶傳自祖母的秘制糕點上門,也將男孩直接帶去了遲儻的家。她一邊嫺熟地替男人收拾淩亂的臥室,一邊說,“這是我弟弟,他真的是個善良又靦腆的傢伙。如果你能讓他的面孔重獲生機,我甘願為你做任何事。”

  “上床也行?”

  尹雲臉頰一紅,扭捏幾番,卻也沒有立馬拒絕。

  “玩笑。”遲儻勾了勾嘴角,又以專注的目光看向男孩畸形的唇部。“只要有器械和藥物,在哪裡手術都一樣。”

  少年尹啟迪在這個男人凝起眼眸的注視下顯得羞澀靦腆,不住地絞弄衣角。

  他從未見過這麼英俊的男人,即便身為同性也難免傾慕這樣的英俊。有點像義大利人,輪廓深邃如雕塑,眉骨處的傷疤絲毫不影響他的英俊,漆黑明亮的眼睛充滿熱量,一眼相視便讓人倍感溫暖。

  好比植物會趨光生長,女人們會愛他。

  沒準兒男人也會。

  “抬起臉。”

  順著整形師的話抬起臉,隨即以餘光向自己姐姐捎去意味深長的一瞥。尹雲立即看懂了弟弟的暗示:他覺得這個英俊男人和自己比肩而站的模樣簡直天造地設,遠勝那個毫無人性的搖滾偶像。

  “要嘗一塊嗎?如果你喜歡這些——作為感謝,今後我都可以為你烘焙蛋糕。”

  “我已經嘗過了。”面色很寡,頓了頓說,“我上次跌傷住院的時候,護士們告訴我,一個身穿白裙的漂亮姑娘來過,我想應該是你。”

  “不是我,我並沒有去探訪過你。”為那一聲口氣淡然、根本算不得贊許的“漂亮”紅了臉,女孩想了想,立即明白過來,“一定是宓娜!那個女人永遠不安好心。”

  然而這個男人的訥舌簡直令人髮指,尹雲的有意搭話,總難免被一個漫不經心的“嗯”字拒絕在外。

  僅有一個問題讓他微微皺起眉端,肅斂神色下的英俊面容看著格外深沉而遙遠。

  “當時在河邊,你為什麼會知道我是為了男人而自殺?”

  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因為在同一個地點,一個對我很重要的女人因為同樣原因跳進了河裡。

  結束了簡單的診視,整形師走向池台邊洗起了手。

  “殷之純……”不自然地頓了頓,輕喘一口氣後問向身旁的女孩,“最近怎麼樣?”

  “他被關了起來,”尹雲似是一怔,很快又笑了,“那個地方可不容陌生面孔隨便出入,如果你願意,今天就可以隨我去探望他。”

  ※ ※ ※

  霍伯特的拳擊俱樂部與宓娜的桌球俱樂部一樣,都是他們至高無上的權力王國。毫無疑問,霍伯特的帝國更為龐大而令人生畏。飼養著一群打手,有中國人,也有外國人。每一個都面容冷酷,有著說一不二的忠誠和置生死於度外的狠勁。

  那個紅透了的搖滾偶像竟敢在演唱會即將開始前消失得無影無蹤!退票,賠償,花了難以計數的金錢才平息眾怒,讓媒體與公眾深信是殷之純受傷不得不中斷了演出。霍伯特對著盧克及其他的樂隊成員大發雷霆:他們沒有看管好他,居然任由自己的搖錢樹不翼而飛!

  雖然這不是他頭一次在公眾面前隨心所欲恣意妄為,可這麼無法無天還是破天荒。

  身形臃腫的美國人坐在辦公桌後大口抽吸雪茄,目光陰蔽而沉鬱,自言自語:不能再任他這麼挑戰自己的耐性底線。

  在貝斯手盧克的旁敲側擊下,這個娛樂大亨也曾想尋覓一個溫順聽話的繼任者。

  所有嗅覺靈敏如鬣狗的星探在酒吧、會所、演藝學校乃至巴士車站搜尋足以取代殷之純的美麗面孔,倒非一無所獲。一個十六歲男孩的面龐依稀相像泰坦尼克號上的萊奧納多,非常精緻漂亮,可笑起來的時候會顯得下頜略短;而另一個二十四歲的傢伙,俊美得簡直是精靈王子的翻版,可鼻翼稍寬,頸項也不夠修長。

  只有他。

  只有他的寶貝兒。

  只消他凝神看你,時光便會蹇滯在同一瞬間。

  “你不能在公眾面前隨意露面,我好不容易才讓那些又蠢又瘋的歌迷相信,你在彩排的時候失足跌落,摔斷了胳膊。”臃腫的手指以一個曖昧寵溺的手勢撫摸男人單薄的背脊,藉以安撫他被“關”在俱樂部裡的不滿。嘴裡打岔地說,“那個美麗的小娼婦總讓我感到神秘而可怕。比起她,我更喜歡那只小鳥。”霍伯特隨意地給殷之純身邊的女人起著綽號,性感火辣的宓娜是“小娼婦”,千依百順的尹雲是“小鳥”。

  瞥去毫無溫度的一眼,瞧不出任何情緒。

  “女人們愛你是因為她們下賤而虛榮,男人們愛你則想把你當作娼妓騎在身下。”霍伯特諂媚地笑出聲,“只有我,寶貝兒,只有我。無條件地愛你,用心,而不是用花言巧語和生殖器。”

  “你愛我?”殷之純冷笑一聲,“難道不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

  “我把一個混跡街頭、靠偷盜和賣淫度日的窮小子捧上了風光無限的神殿,可是他居然質疑我對他的愛情?”以手掩臉,做出一個誇張的痛苦的表情,下巴上粉色的腩肉似乎上下跳了跳,“寶貝兒,你可讓我太傷心了!”

  “如果你只有這些廢話,我先走了。”起身要走。

  “噢,寶貝兒,給你一個忠告。”殷之純掉回過頭,與其對視。霍伯特眯起眼眸,嘴角含笑,可眸光陰霾懾人,“護城河都快被屍體填滿了,我不能總替你收拾這些爛攤子。”如只巨蛆般扭動肥碩的身子上前,一用力就扯斷了對方脖子上的鏈子——

  “還給我!別用你那肥胖骯髒的手指碰它!”

  “別隨便對某個男人岔開大腿,作出一副下賤的婊子樣!也別再讓那些下作的記者拿著你的性愛錄影帶來訛詐我的金錢!”捏在手上仔細端看一番那塊顱骨,“至於這條鏈子,”肥胖的白種男人收斂那種十分嗤之以鼻的表情,擺放出一個寬赦的慈祥的笑容,他把鏈子拋回給那個面色蒼白失血、驚慌得靈魂仿似出竅的美麗男人,“你喜歡,就戴著吧。”

  ※ ※ ※

  殷之純走出霍伯特的辦公室時,尹雲與遲儻已經來了一些時間。俊男美女肩肘相挨,儼然情侶般親密。

  “多麼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宓娜笑著從身後將手摟上男人的脖子,“是不是,之純?”

  面無表情地站在高處,一眼不眨地注視著不遠處一對親熱說笑的男女——如果目光可以代他化為鳥,現在就已在他們身旁。

  掉過頭,朝著那倆人所在的方向,拾級而下。

  “那個,嗨——”遲儻本想大方地和這傢伙打個招呼,一張口反倒不知如何開場才算妥帖。

  “誰邀請你了?誰允許你出現在這裡?”

  “你——”

  “我們認識嗎?”恍然大悟般的表情出現在那張蒼白美麗毫無瑕疵的臉上,片刻後漸漸展出一個笑容,笑容極美,脫口而出的話卻極難入耳。殷之純以一種無比陌生而冷酷的聲音說著,“啊哈,你以為抱了我一夜就可以訛上我,像貪婪的水蛭那樣把我吮吸乾淨。”

  尹雲忙不迭地辯解,“我以為你和遲醫生是朋友……”

  “你滾開。”一把將她推開,白衣女孩往後踉蹌幾步,撞上了抱著一隻花瓶走進來的尹啟迪,姐弟倆一同摔倒在地。

  他恢復了慣常的樣子,高高在上,睥睨眾生,非常討厭。

  這個混蛋擁有宓娜這樣的女神,還讓自己的姐姐跪地哭泣。尹啟迪掉過臉,看了看以手掩臉沉浸哀傷的尹雲,忽而感到五臟破裂般的憤怒。他從地上一下爬起來,朝那個男人的臉揮去一拳。

  反應迅速地往後退去一步,本以為可以恰好避開少年的攻擊,卻不曾想,少年手中攢了一塊瓷瓶碎片,尖銳的物體不偏不倚地撕開了他的皮膚。

  伸手撫上臉頰。低下頭,掌心朝上,看見蒼白指尖上繞著一抹殷紅。

  那張完美面孔如今多出一道不淺的劃傷。

  推門而入的另一個樂隊成員看見了男人臉上的傷口和染血的指尖,他已經完全被嚇怔了,逕自顫慄半晌後以最洪亮的聲音嚷了起來:“霍伯特!有人傷了之純的臉!”

  遲儻向進門來的白種男人投去驚訝一眼,而那個男人也以同樣驚訝的眼神看向了他。

  那個四目相視卻又各自避開的眼神似乎在說,他們的確認識。

  “我的男孩,你犯錯了。”重又將視線鎖住闖下彌天巨禍的尹啟迪,霍伯特提著男孩的衣領將他揪了起來,肥胖的手指擦過他的脖頸,露出一個慈父般的笑容說,“你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犯錯的人理所應當受到膺懲。十餘個拳頭堅硬如鋼鐵的打手一擁而上。

  尹雲跪在地上大哭,匍匐在她那個冷酷美麗的情人腳邊,“之純,求求你……啟迪不是故意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讓他們住手吧!”

  可是,那個美麗至極的男人就像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一動未動,眼神空洞而茫然,不知目光終點落在何處。

  一尊屹立千年的石像,看似堅不可摧,一陣微風拂過,就將風化殆盡。

  “之純,求求你……求你救救他……”

  女孩的聲聲哀泣將他從一種脫離人世的狀態中喚回,殷之純機械地轉過脖子。

  一群身形高大的拳手圍著倒地之人拳打腳踢,少年的臉像被踩爛的番茄一樣慘不忍睹。十六歲的尹啟迪發出怪物一般的吼叫聲,“我要殺了你!”無法阻擋狂風驟雨般落在臉上身上的鞋跟和棍棒,只能一邊狂笑一邊哭叫出聲,“殷之純,我要殺了你!”

  他看見了一幅若干年前的場景,反芻出歲月陳舊的黃。

  那個目光溫暖的男人躺在地上,向他所在的方向伸出一隻染血的手,用溫柔、哀傷而又絕望的聲音對他說,“之純,救救我……”

  聲音越來越弱,漸至不可聞。

  之純,我愛你……

  之純,救救我……

  “住……住手……”那群四肢勁健的拳手似乎完全沒有聽見那輕如夢囈的聲音,繼續不留生路地暴打倒在地上的尹啟迪,“住手……我說了住手,我讓你們住手……”

  霍伯特走向屋角,將一根金屬球棍抄在手中,掂了掂。肥肉橫生的面部擠出一個可怖的笑容,他朝男孩走了過去。

  尹雲雙手捂眼,嘶聲尖叫,而遲儻被幾個高大的白種人攔在身後無法施以援手。

  照著那張齶裂的臉就砸了下去——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那一下不遺餘力的重擊沒准會要了尹啟迪的命,可金屬球棍最終沒有砸在男孩滿是鮮血的臉上,而是砸在了另一個男人的背上。

  “哦!我的之純,我的寶貝兒!你受傷了嗎?”霍伯特扔掉手裡的金屬球棍,鼓出的眼球因為極度的驚懼而更顯凸出,肥胖面孔駭然過後,轉身對一眾手下破口大駡,“為什麼不提醒我住手?!如果傷了他,我他媽的要你們一起陪葬!”

  殷之純放開自己緊緊護在身下的男孩,脊椎斷裂似的痛苦讓他站立不穩。用力推開了前來攙扶的盧克,搖搖晃晃就往外走。

  包括尹雲在內,所有人都愕然不動。只有遲儻甩開束縛,不管不顧地追了上去。

  側身落進他的懷裡,冰涼的臉龐埋進他溫暖的頸窩,“帶我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 ※ ※

  “我是誰?”

  “殷之純。”

  “那你是誰?”

  “一個陌生人。”

  站在林地高處,透過林頂交錯的枝椏可以看到整片墓園。屹立遠方的山坡有一座在戰爭年代被炸毀的教堂,至今未曾修葺完善。夕陽鍍上岌岌可危的石牆,荊棘叢生於隆冬季節,如同劃在臉上的雜亂淚痕。

  教堂殘破的一角伸向天堂。不知道那諄諄佈道的天父和笑意藹藹的聖母是否完好無損。

  遲儻停下車,看見殷之純走向一塊墓碑,坐在它的面前。

  太陽將歇,金色和紅色的餘暉開墾起冬日的郊園,滿灑了那個人一身。微微蜷縮的模樣純澈聖潔如個母體中的嬰孩。一開始遲儻只是斜靠一棵櫸樹,目不轉睛地,遠遠看著他。

  他想看看他能在這塊墓碑前坐上多久。

  五分鐘,十分鐘,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直到夜霧如同老者花白的發,開始緩緩飄蕩在地面。

  遲儻終於相信,如果不向他靠近,他可以在這裡坐上一生。

  似乎察覺到有人向自己靠近,殷之純從凝固不動目不交睫的狀態中活轉過來,朝男人走來的方向稍稍側了側臉。傷口又長又深,好在已經凝了血。

  不用看也知道,墓碑上的那個名字,夏左泉。

  “聽一些人說,他是你的愛人。”頓了頓,問,“他是你的愛人嗎?”

  “愛人?讓我想想,這個‘稱呼’是否足夠妥切。”長睫下的淡色眼眸微微一眨,笑了,“比如一個坐在梅杜薩之筏上的人,明明知道螢火蟲不是燈塔,也仍舊會對那點微光抱有感激之心。”

  钜細靡遺地觀察著對方細微的表情變化,他告誡自己,這傢伙的反復無常叫人捉摸不定,一定不要輕信他的悲傷,再次心軟。

  “今天似乎不是祭掃的日子。”

  “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居然會記得自己的生日?你給我的感覺是,肯定對於這樣的日子不屑一顧。”

  “怎麼會不記得呢。”停頓半晌,隨後輕輕笑出聲音,“在我遇見他的那一天。”

  “你經常到這裡來嗎?”

  “不常來。”仔細搜索回憶了一番,“他的生日、他的祭日、每一個我想起他的日子、每一個我感到寒冷的日子,”停了停,又說,“所以,也許我撒謊了。”

  稍傾下臉,他似乎因循習慣伸手去拉帽檐,卻忘記了自己今天沒有穿那種帽子很大的連帽衫。

  沒用東西可以擋住滑下眼淚的眼睛。

  靜靜地注視著他片刻後,遲儻垂眸笑了笑,走上前。從身後將殷之純擁個滿

  懷,他說,“你還真是個怪胎,撒謊也犯不上哭啊。”

作者有話要說:--俺是畫蛇添足的閱讀小貼士--

梅杜薩之筏:

“梅杜薩號”擱淺於1816年7月,150多名乘客被扔上一隻木筏,面臨浩瀚海洋的擺佈。經過了暴亂、饑渴的煎熬、互相殘殺、啃食人肉,最後僅有15人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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