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是一年春好處，落花時節恰逢君……　

百無聊賴的坐在京城裏遠近馳名的悅賓酒樓裏，眺望著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賀齊月的心情就如同杯中涼掉的茶水一般，苦澀得難以下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帝家最不缺的就是人手，而以成千計算六扇門的鷹爪，在區區一個京城裏挖出一個人來，是再容易不過的啦！不愧是自己的父親，居然那麼不念親情，在他趕到城門前就到處快馬加鞭的分發了通緝令，害他險些被守城的將領們“請”回宮去，就算他端出太子的架子，暫時威嚇了那些老實的蝦兵蟹將，可低頭看了看被官兵和看熱鬧的百姓圍得水洩不通的酒樓，他再度無力的垮下肩來，如果再不能殺出重圍，他就只能等鎮國將軍梁守義舅舅率領禁軍把自己綁回去繼位了，雖說乖乖就範是眼前最識時務的方法了，但是……不適合他！

就在賀齊月桃花眼一轉，開始琢磨鬼點子的同時，鄰座的一位宜男宜女的俊美公子也在倚窗時，發了聲明顯的喟歎，咋舌的清點了樓下站樁的師弟人數，藺怡風邊感慨天下第一莊的弟子之多，邊懷疑自己逍遙自在的機會之渺茫，假如他沒記錯的話，天下第一莊的分舵遍及大江南北，就連塞外也有駐紮，那也就是說，即使自己可以輕而易舉的離開京城，也會有其他地方的師弟前撲後繼的湧上來，不遺餘力的摧毀自己的堅持，自己再怎麼胡鬧，也不能取走同門師弟的性命吧！而且就算用打的，這麼多人下來，手也會廢掉的…必須想出一個一勞永逸，徹底讓他們絕望的方法才行呢！唉～

就在二人各懷心事愁眉不展的時候，街上圍觀的群眾突然有了騷動，緊接著一夥壯丁氣勢洶洶的衝進酒樓直奔二樓雅閣，繞過賀齊月的桌子，經過藺怡風的身邊，來者橫衝直撞的闖進最前面的包廂裏，在一陣吵鬧叫駡聲過後，拖出兩名緊緊依偎在一起的男人！沒有理會周圍投射過來的好奇目光，為首的壯漢抬手就給其中較為柔弱的青年狠狠一巴掌，將對方粉嫩的臉頰打得紅腫，狼狽不堪的捂著臉頰翻倒在地，挨打的男子雖然嬌小卻有著堅毅的眼神，只見他膝行兩步牢牢抱住跌坐在地的年輕書生，眉也不皺的直視來者理直氣壯地嘶吼道：“沒用的！哥！我這輩子愛的只有柳卿－除了他我誰都不要！”

“阿昌！你不要鬼迷心竅了！你們都是男人，你要丟盡我們何家的臉嗎？”被青年的激情告白刺激到，為首的壯漢氣得發抖，兩手握起拳頭，眼看又是一拳落下，然而卻被那個沈默不語的書生，在千鈞一髮之際擋在了面前，冷冷的注視著前者，書生咬了咬牙，堅定不移的護著身後的愛人：“要打就打我好了！就算你今天打死我，我也不會和阿昌分開的！”

“哥～”眼看兄長的拳頭就要砸在書生單薄的身體上，何昌閃身衝到前方，死死的抱住來者的胳膊：“你若是打死了柳卿，我就和他一起去死！你能要我們的命，卻奪不走我們相愛的心！”

“你們～”手高高的抬起來又重重的垂下去，來者低下頭注視著他們，可那膨脹的殺氣卻在兩雙堅貞不屈的眼眸凝視下漸漸消逝了。許久…來者由肺部深深的歎出一口氣，感慨良多的搖了搖頭：“……也罷！既然你執意要和男人在一起，那我也就當從來沒有你這個弟弟，你們走吧！永遠不要讓我見到你們…”

“哥～”

“謝謝你～”

由衷的跪倒在地，何昌與柳卿一直磕頭到來者離開為止，才雙雙扶持著站起身，欣慰的對視著，流露出幸福的色彩：“我們終於自由了呢……”

“原來如此啊～”若有所思的把整齣鬧劇盡收眼底，在看到出人意料的結局的瞬間，賀齊月與藺怡風不約而同的發出一模一樣的感歎！聞言兩人驚訝的隔桌審視了彼此半晌，接著不知是誰先開始，兩抹陰笑爬上了兩張伯仲之間的俊美容顏。

“這位公子～我們真是心有靈犀一見如故啊～”賀齊月拱手為禮，不等藺怡風表態便自動移到對方身邊座下，故作親切的握住後者白晰修長的手指。

挑了挑眉，藺怡風皮笑肉不笑的用力反握，別有深意地扯開了一抹笑容：“哪裡～是我一見到公子你這麼英俊文秀的年輕朋友便起了結交之意啊！”桃花眼對上單鳳眸，瞪來瞪去雙方都不肯退縮半分，明明上半部火藥味已經開始瀰漫了，可下半部交握的雙手就像互相抓住救命稻草那樣，死活不肯分開。

僵持了片刻，還是沒有武功的賀齊月先吃不消，他壓低聲音湊到藺怡風耳畔商量道：“朋友～我們應該是同病相憐的吧！那麼合作一下如何？你我扮作一對情人，讓我們一起逃出去，如何？”　

“好巧～我和你想的一樣呢！”瞇起眸子，藺怡風懶洋洋地舔了舔唇，露出貓兒般的精明：“只不過～我夫你妻比較合適吧！”　

“不！不！不！怎麼看也應該是我夫你妻才對！像公子這麼美豔的人，理應被男人疼愛啊！”輸人不輸陣的反駁著，賀齊月咬緊牙關，死活不肯先鬆手示弱。

敏銳的察覺到對方的笑容已經有裂痕了，藺怡風趁熱打鐵的規勸道：“哪裡～哪裡～像你這樣的富家子弟，吃不得苦受不得屈的，應該由男人來疼愛才對啊！”

“應該是你做下面那個啦！多合適啊！”斜了藺怡風陰柔若女子的外貌一眼，賀齊月冷笑著反駁道。

但藺怡風見招拆招的搖了搖頭，理直氣壯的瞪回來說：“錯！如果要造成震撼的效果，還是你在下面比較有威嚇力……”　

“你在下面啦！我可是當朝太子，太子怎麼可能被人壓！”時間緊迫，已經聽到窗外整齊劃一的馬蹄聲了，賀齊月臉色微變，爽快的亮出底牌，期望可以鎮住對方。

但他的對手不是路上的阿貓阿狗，偏偏是把膽怯禮法等視為無物的藺怡風：“哦～我可是武林盟主的不二人選，天下第一的人，豈能做別人的禁臠！”雖然更想放棄眼前這個倔強的男子，去花街柳巷找個清倌來配戲，可是師弟們催命般的腳步聲已經由樓梯附近傳過來了，他懶得耽誤下去！所以不如痛快點達成共識就是了……　

隱隱約約看到國舅策馬而來的英姿，賀齊月暗歎不妙地皺起了眉頭，想也不想的抓緊藺怡風的手，選擇了妥協……

“算了！在我的家人前就說你是我的人，在你的家人前就說我是你的人不就行了！”

“成交！”

心虛的微笑著，賀齊月擦了把冷汗，剛想感慨自己在舅舅抓到之前解決了問題，就被藺怡風突然用力摟進了懷裏，因對方毫不憐香惜玉的粗魯動作撞到了鼻子，賀齊月悶哼了一聲，想要推開看似纖細，實則力道驚人的藺怡風，卻被對方冷冷地低叱聲喝止了動作：“別動！我的麻煩們上樓來了…”

“…………” 賀齊月呆了呆，回想到自己很快也會需要對方幫忙的情況，賀齊月咬了咬牙，桃花眼一翻，硬是忍住被男人抱在懷裏渾身的不適感，配合的漾開笑容，做勢倚靠在藺怡風的胸膛上，仿效著宮裏嬪妃們爭寵時的方式，對衝上樓來的天下第一莊弟子們拋了個媚眼，接著湊到藺怡風的耳邊吹了口氣，掩飾焦急的詢問：“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藺怡風！你呢？”快速的交換了名字，賀齊月在自報家名後，親暱的在後者的耳垂上附贈了一記淺啄，成功的讓看到大師兄和男人抱在一起，已經石化的眾弟子們有了龜裂的趨勢！

“大、大師兄～那、那個、那個人好像是男人吧！”不敢置信的顫抖著，一個不死心的師弟上前一步，語調不穩地提醒道。　

藺怡風聞言哭笑不得的白了他一眼，用力點了點頭：“廢話！當然是男人！”不然他找賀齊月幹嘛！

“可是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不正常的啊！”悲鳴著倒退了幾步，眾師弟萬念俱灰的盯著笑言逐開的藺怡風：“大師兄！你怎麼能喜歡男人？這樣如何做武林盟主？如何叫江湖朋友信服啊？”

“是啊～是啊！那還真是遺憾啊！”絲毫沒有愧疚之心的擺了擺手，藺怡風深情款款的捧起賀齊月英俊帥氣，文秀卻充滿男子氣概的面頰，拿出從沒有過的認真態度激情告白道：“但是我無法和心愛的齊月分開，就算不當武林盟主也無所謂，我們倆情比金堅就足夠了！”

“是～啊～”即使腸子笑到要打結了，可是賀齊月還是很有職業道德的掐了大腿一把，逼出兩滴多情的淚花：“怡風～你對我真好！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哦！”

“齊月～～～”

“怡風～～～”

“…………大、師、兄！”難以忍受他們你濃我濃的戲碼，飽受刺激的眾人見狀，不得不暫時接受事實的垮下肩來，一起在旁邊哎聲歎氣，他們不想放棄，但他們需要時間理出頭緒：“總之……我們先回去和長老們商量一下吧！唉～唉～唉～”　

雖然男人喜歡男人是驚世駭俗的事情，但如果是藺怡風的話，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終於連女人都玩膩了嗎？這該如何是好啊？總不能讓藺怡風去競爭武林盟主之位，然後昭告天下他們天下第一莊的大當家有龍陽之好吧！可是除了藺怡風，又有誰能替天下第一莊搶下盟主之位呢……

“……”藺怡風偷笑著目送愁眉苦臉的師弟們走出酒樓，在最後一個人走出視線的同時鬆開抱住賀齊月的手，正打算喝杯茶細細品味勝利和整人帶來的雙重歡樂，就被賀齊月臉色大變的扯進了懷中。

“不妙！我舅舅鎮國將軍上來了！”賀齊月話剛落，就聽到一陣鏗鏘有力的馬靴聲正逼近他們，嘴角抽筋的抬起藺怡風的下頷，賀齊月在確認來者可以看清楚的同時，豁出一切的吻了下去，似乎是要討回自己剛剛吃過的虧一般，肆意的吸吮著對方薄而嫩的香唇，反正藺怡風那麼漂亮，他就當是吻女人好了……

“齊月！你瘋了！”鎮國將軍生氣的瞪大眼睛吼罵賀齊月，藺怡風再怎麼陰柔畢竟不是女人，他那平坦的身體和俊挺的五官都在重複著以上事實，這也就是為什麼鎮國將軍在僵硬了片刻後，馬上作出最正確的判斷：“那個是男人——給我住手！”　　

“…………”在心裏偷笑一下，賀齊月聽到期待中的喝斥，反而更加賣力的吻了起來，直到感覺懷中人兒威脅性的僵硬了身體，他才依依不捨的將唇移開藺怡風。 狠狠地瞪了賀齊月貓兒嘗到腥似的表情一眼，藺怡風不愧是見過世面的成年人，不但沒有拆穿，還擺出一副享受的嫵媚模樣，軟軟地倚靠在賀齊月的胸膛，並順便在暗處狠狠的踩了對方一腳！　

“嗚～”維持著笑容慘呼了一聲，賀齊月在面向舅舅逼視的目光時，又立刻做出痛不欲生的樣子，狠狠地摟著藺怡風，他眉也不皺的表白道：“舅舅！我知道怡風是男人，但就算如此我依然愛他！我知道一國之君不可以有如此惹人非議的問題，所以我寧願放棄皇位也要和他雙宿雙飛！”

“齊月～你真偉大～” 藺怡風配合地舉袖巧笑連連，並對氣得發抖的鎮國將軍眨眨眼，感動的抿唇道：“為了我們的愛情，連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也視如過眼雲煙……”

“誰叫世間的榮華富貴都比不上你的笑容呢！”無限溫存地回望著懷裏貓一般的男人，賀齊月邊為自己幾可亂真的演技喝采，邊深情款款的回答道。　

鎮國將軍見狀再也忍不下去了，拿出指揮萬軍的氣魄，不容反駁的衝上去分開兩個人：“我絕對不會承認你們的！”

“怡風～～”

“齊月～～”

催人淚下的呼喊了兩句，藺怡風在賀齊月的示意下，騙死人不償命的跌跪在地，咬著下唇，我見猶憐的抽泣起來：“齊月……你我生不能相守，但求死可同穴……”

“你放心！怡風！你死了我絕不獨活，我立刻追隨你而去，我們做一對亡命鴛鴦，也勝過在這無情的人世間被活活拆散……”感人肺腑的喊著，賀齊月作勢便要撞牆，理所當然的被身後的舅舅死命抱住：“齊、齊月～你這孩子又是何苦啊！”　　

“舅舅……”抬起朦朧的淚眼，賀齊月見鎮國將軍動搖了，立刻不遺餘力的繼續他那讓鐵石軟化的台詞：“你也愛過……你懂得全心全意愛一個人的滋味啊……”　

“齊月～”顫抖了一下，鎮國將軍剛毅的線條在想到愛妻時柔和了不少，彷彿是在外甥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當年不顧一切和愛妻私奔時堅貞不屈的身影，他搖搖頭鬆開了桎梏住賀齊月的手：“你可是太子啊！堂堂一國之君愛上男子，你叫我如何向天下交代啊……”　　

“舅舅！太子可以不做！愛的人不能放棄！我心意已決，請你回去稟明父皇，請他就當沒有我這個兒子好了！”笑容開始發酵，賀齊月的桃花眼裏春風得意，可表面還要做出遺憾的樣子：“我知道父皇一時難以接受，所以請舅舅放我離開京城，等父皇氣消了再回來告罪！”打定了逃出去就不回來的主意，賀齊月和已經站直身子的藺怡風飛快的向樓梯衝去，生怕慢了一秒老將軍就會改變想法。揮揮手警告士兵們不要阻攔後，鎮國將軍苦澀的笑了笑，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向相反的地方。如果可以成就他們的好姻緣，那麼他承擔些責任也心甘情願，這樣情真意切的兩個人，怎麼能分開呢？他們是應該天長地久在一起的……　

　☆　　　　　☆　　　　　☆

“好！我們分手吧！”剛踏上城外的草地，賀齊月就心情舒暢的伸了個懶腰，雲淡風清的向身後的藺怡風打了聲招呼。　　

藺怡風聞言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對方乾脆俐落的處事方式，藺怡風難得暢快的笑了起來：“嗯～我們可以老死不相往來了呢！”

“是啊～你我都自由了呢！”賀齊月以頭枕臂悠然地躺在草叢裏，嗅著泥土的芳香，緩緩閉上酸澀的眼眸，一天之內抹淚的次數比他往年還要多，兩隻桃花眼腫得像桃子，讓他也吃不消了，正當他昏昏沉沉準備入睡的時候……

本來應該已經離開的藺怡風突然走回來，並不做任何解釋的攔腰抱起地上的賀齊月，矯健而優美的躍上高聳入雲的梧桐樹。

直到被放置在樹冠上賀齊月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一把扯住藺怡風的衣袍，他不耐煩的皺起眉頭，隨著樹枝的晃動抗議道：“喂！你做什麼啊？過河拆橋想要殺人滅口嗎！？”　

面對賀齊月的激動憤怒，藺怡風卻依舊保持著不慍不火的惱人態度，只是在望向樹下時，露出近似於煩惱的表情，淡淡地回答：“我仇家找上來了……”

“……你仇家找上來關我什麼事啊！”不為所動的白了他一眼，賀齊月不屑的看向樹下那群四處張望的壯丁，在看清楚來者堆滿橫肉的臉並意識到他們所在位置的高度時，他心寒地咽了口口水說：“總之，我們已經沒關係了，你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不要扯上我這個路人甲陪葬啊！”

“我也不想與你糾纏不清！”藺怡風冷冷的反駁一句把注意力移開不再理會賀齊月氣急敗壞的臉。可顫抖著手指向遙遠地面的賀齊月卻不罷休：“那把我帶到這麼高的地方做什麼？欣賞風景啊！”

“……吵死了！你還想活吧！”藺怡風危險地瞇起鳳眼，開始卸去微笑的假面具了。　

“廢話！我的大好人生才剛剛開始……”賀齊月擰起劍眉，本性也逐漸顯露出來。

“那麼你就閉嘴，下面那群人是來殺你的！”儀態萬千的撩了撩頭髮，藺怡風並不急於下去收拾那幾個不長眼的三腳貓，可權衡之下，他不得不承認賀齊月瞬息萬變的表情秀更加吸引人一些，害他無法不壞心眼的周旋下去：“還是你希望我不聞不問．遠走高飛，任你在這裏被人跺成碎末呢？”

“……等等！我剛從皇城裏出來，哪會有仇家啊！”

“你沒有仇家，可是我有啊！”

“那你的仇家為什麼要殺我？”

“難道你忘了啊！”藺怡風奸笑著捧起賀齊月青白交錯的俊顏，湊到那顫動的唇間戲謔的輕啄了一口：“你可是我剛剛召告天下的小情人啊！親愛的齊月！”

不幸的回憶起不久前的海誓山盟，賀齊月頓時理清了前因後果：“難道那些人是想用我來威脅你…”

“沒錯！”藺怡風鄭重其事的點著頭，斬釘截鐵的肯定他的猜測，連幻想的時間都給他，但唇邊的壞笑卻出賣了他看好戲的本意：“也就是說他們想要殺掉你來傷害我，想抓住你來威脅我……搞不好為了能夠打擊我，他們還會不惜讓成群結隊的男人輪姦你呢！親愛的～”

呆呆地凝視著藺怡風那雙深不可測的皓眸，彷彿要被那黑色的漩渦吸進去似的，賀齊月背脊發涼的伸出手，下意識的摟住後者的蜂腰，上一秒的厭惡全都化做了此時此刻的……死皮賴臉：“啊～怡風～你千萬不可以拋棄我啦～”

“哦～～”故意拉長聲音，藺怡風信手玩弄著枝條，眨了眨狡猾的鳳眼。

“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會真的丟下我，任我被其他人這樣那樣吧！”

“如果我說會呢？”舔了舔薄唇，回味著上面餘留的味道，藺怡風稍稍用力將枝條折下來拿在手中，面不改色的回視懷中死命抱住自己的男人，漾開得意的笑容。　　　　　　　　　　　　　　　　　心中恨不得將那蔑視的冷笑打散，可現實中還是得依靠對方力量的賀齊月見狀，懊惱地沉吟了片刻，彷彿想到了什麼回擊的辦法，笑容又再次回到他俊朗的容顏上：“別忘了…你可是我的愛侶啊！若身為太子的我罹難了，身為‘太子妃’的你可是要殉葬的哦！哼～和皇家為敵是很麻煩的哦！”　

“……”微微錯愕了一下，對於賀齊月急中生智的反擊，藺怡風的笑停滯在嘴角卻很快延伸至眼眸。宛如在那底氣十足的爭辯中下定決心似的，他突然抖手，握在指間的樹枝猶如一枚利箭，瞬間射穿來犯者的胸膛！頭也不回的囑咐一句：“待在這裏！”後，藺怡風將賀齊月安置在樹冠上，自己孤身一人躍回地面，傲然地昂起頭，輕描淡寫的對惡狠狠的壯漢們彈了彈手指：“不好意思～我今天心情很好，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呢……”頓了頓，他還想補充一句什麼，而眼看弟兄被樹枝戳中的眾人卻無法忍耐了，不知由誰帶頭立刻亮出兵器，懷著替天行道的覺悟衝了過來，把身形單薄的藺怡風團圍住！“動手吧！”冷冰冰的吩咐完，藺怡風行雲流水地從腰間抽出軟劍，在幾個人面前炫耀的比劃了一下，似乎對於自身將要勝利毫無懷疑。

被他的不以為然刺激到，為首的來者怒火中燒地低吼道：“可惡！你難道不先問問我們的理由嗎？”害他們準備了那麼久的宣言……

“無所謂！”自嘲地挑眉，藺怡風手挽劍花，動作如風的率先發起戰局：“反正就算是被天上掉下來的石頭砸中，我也是死有餘辜的啦！”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劈傷還要說話的人，在賀齊月睜大眼睛把一切看清楚之前，藺怡風禦敵的過程就圓滿結束了，頃刻間只剩藺怡風傲立其中。

“喂！你究竟是哪裡惹到他們了啊？”賀齊月手腳並用的由粗壯的樹上爬下來，顧不上自己狼狽不堪的形象問題，佩服的清點了一下地上只傷無死的來者們，邊慶幸自己不是藺怡風的敵人，邊好奇的詢問。

白了賀齊月被樹枝劃得像乞丐的錦衣一眼，藺怡風閉上眼睛，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不知道！”　

“不、不知道！？他們可是要來殺你的人啊！”

“那又如何？仇家太多了，我怎麼可能把他們一個個記下來！”

“萬一他們找錯人了怎麼辦？”

“反正什麼人來殺我都是情有可原，冤枉不了的！”

“……你還真是自信啊…”發現自己的擔心對胸有成竹的藺怡風是多餘的可笑，賀齊月被打敗地垮下肩來，深感無力的蹲在了地上：“真是的……以後豈不是要過著逃亡的日子……我的大好人生啊～我好不容易得來的自由啊……”鬱悶地垂下頭，他下意識的撿起樹枝，洩憤的捅了捅被點了穴倒在地上的來者們：“我好歹命哦～居然不得不和一個半點都不討人喜歡的男人闖蕩江湖……唉～”

“如果不滿意的話，你可以自己一個人上路！”沒好氣的白了賀齊月一眼，藺怡風懶得再聽他的抱怨，對於把對方捲入生死糾紛的罪狀絲毫沒有懺悔之意。

見藺怡風轉身要離開，賀齊月立刻掛起笑容想也不想的撲過去：“怡風～請讓我追隨你吧！拜託！”

斜了那張燦爛到礙眼的笑容一眼，藺怡風不由得停住了腳步，笑彎了眸子地諷刺道：“你還真是沒有骨氣啊！太子殿下！”變臉比翻書還快，讓人無論如何也看不膩，和這麼一個有趣的傢伙湊在一起，可以預見未來的日子有多精彩了。

“……承蒙誇獎！”哭笑不得的抽搐了幾下嘴角，賀齊月鬆開手，磨著牙快步跟上他。

齊頭並進的走在豔陽高照的官道上，藺怡風在奸笑，賀齊月則露出壞壞的目光，現在唯一可以肯定的只有……和這個男人相遇後，日子顯然不會再無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