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段如碧立馬看向溫絨,用她那犀利的小眼神激動地詢問溫絨:林雋林雋林雋?!!
溫絨回給她一個鄙視的眼神:不是不是不是!!
段如碧失望地撇撇嘴:那是誰?
溫絨攤手:不知道。
這兩人在那邊打啞謎玩得歡,把這位瀟灑的大叔晾在一邊,好在這位大叔風度好,直到她們再次回過頭,他還等在那。
「你們剛才是在談論林雋吧?」
溫絨和段如碧對視一眼,然後溫絨點點頭:「你認識他?」
「我和他是朋友,老朋友了。」風度大叔拿出兩張名片給她們,面露好奇,「你們怎麼會認識他,是他公司的員工?」
「準確地說是她認識,我不認識。」段如碧推了溫絨一把。
風度大叔名曰彭銳,據名片顯示是某某公司的董事長,能和林雋做朋友的,沒點家底怎麼行。
彭銳立刻看向溫絨,視線落到她的臉上時表情微微一頓,有點微妙,似乎在思考什麼,盯著溫絨一時間沒說話。
溫絨言簡意賅地說:「我是他兒子的老師。」
彭銳有些困惑地皺起眉:「不是,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溫絨樂了:「應該不太可能。」
「你叫什麼?」
「溫絨。」
彭銳忽地眼睛一亮,正要說什麼,不遠處走來兩人喊住了他:「彭銳,原來你在這。」
溫絨一看,這不是校長嘛,而跟在他身後的,溫絨心中忽然起伏,不由自主地喚了一聲:「顧老師。」
被喚作顧老師的人看到溫絨也是一愣,隨即笑開:「溫絨?你也來了。」
溫絨有點激動:「顧老師,好久沒見。」
顧老師是個和氣的中年男人,他是溫絨當初體訓老師,也是他把溫絨推薦到省隊去的,可以說對溫絨有知遇之恩。
「是啊,自從你負傷後我都沒再見過你,最近怎麼樣?」
溫絨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我現在做了體育老師,在新泰。」
「很好嘛。」顧老師很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他們兩人寒暄了一陣,有點冷落旁人,好在其他人都不怎麼介意,校長還對彭銳解釋說:「這位是顧老師的愛徒,當年可是全市跳高冠軍,進過省隊的,差點就去了國家隊。」
彭銳望向溫絨的目光又亮了幾分。
「我來介紹一下。」校長隆重推出身旁的帥大叔,「這位是彭銳先生,他可是我們的老校友了,早你們十幾屆,現在是IT精英。」
「不敢當,只是混得還可以。」彭銳很謙虛。
校長非常看重這位校友,連忙說:「哪裡的話,你和林雋當年就是我們學校的雙傑,現在更都是首屈一指的名人。」
「林雋也是我們學校的?」從校長口中聽到林雋的大名,溫絨吃了一驚,她和大叔竟是校友?
「是啊,說起來你以前應該見過他。」
段如碧很感興趣很曖昧地問她:「你高中時見過林雋?」
溫絨壓緊眉頭:「沒有啊,我什麼時候見過他了?」
「呵呵,溫絨,記性不行哦。」顧老師指向前方的建築,「那座體育館就是林雋捐給學校的,當時彭銳也在吧。」
彭銳點頭道:「我陪他來的。」他對溫絨說,「難怪我剛才覺得你臉熟,原來那時候的女生就是你。」
溫絨還是一頭霧水。
「哈哈,說起來這座體育館能建成你可是功不可沒。」顧老師笑道,「真記不得了?好像也是校慶的時候,林雋來訪,校長就帶著他四處看看,走到舊館時你正好在訓練,而且正在刷記錄。林雋突然興起,說如果你跳過了,他就給學校捐一座新體育館,怎樣,還記不起來?」
顧老師說到這裡,溫絨腦中猛然間閃過幾個畫面,與此同時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那時說這話的人是林雋?」
「是啊,是不是記起來了?」
溫絨徹底想起來了,要說這件事她還覺得挺有意思,事情記得,但人物就模糊了,她當時就覺得這人真是信口開河,害苦了她,但她萬萬沒想到,那人竟然是林雋!?
* * *
那一年溫絨高一,身體各方面素質都處於上升期,成績進步很快,顧老師說她有望刷新市裡的跳高記錄。作為一名體育特招生,體育成績事關重要,溫絨這孩子很有點潛力,練習也刻苦,很得顧老師的歡心。
溫絨通常會翹了下午的自習跑去訓練,那天她狀態不如前兩天,試了幾次都沒有越過1米65,這道坎已經停滯近1個月,溫絨難免有些急躁。就在這時,校長領著一群人走來,溫絨沒多在意,自顧自地訓練。然後,那群人在她身旁停了下來,她跳了五六回,桿子都掉落在地,那些人一直站在旁邊看著,還看得議論紛紛,貌似是誇讚她跳躍的姿勢挺美,可惜就是沒跳過……
溫絨淡定地跟校長打過招呼,再轉身拿起地上的水瓶灌了幾口,汗水已經把她的短髮浸濕,不僅僅是臉上,露在外面的皮膚都微微發紅,全身蒸騰著熱氣。
這時,那些人裡響起一個聲音:「這個體育館有些年份了吧。」
校長忙說:「是啊,十年前翻新過一次,但確實老舊了。」
「不如這樣,讓這個女生再跳三次,只要有一次越過,我就給學校捐一座新體育館。」
那人說得輕描淡寫,好像捐一座體育館對他而言跟捐一隻杯子似的。
溫絨灌進去的水猛地被嗆出來,抬頭看向那些人,沒來得及看清是誰說的,一下子就撞到校長欣喜的目光。校長找來顧老師跟他交代了一下,顧老師又跑來跟溫絨交代了一下,這話說得很有鴨梨:「校長說學校能不能有新體育館就看你的了。」
「他說捐就捐,不是開玩笑啊?」溫小絨很吃驚,這得多牛B的人才能說出這麼裝B的話。
「這個你放心,那位校友很有財力,不會信口開河,只要你跳過了,就一定沒問題。」
校長也走過來,大手重重地拍在溫絨的背上:「同學,加油跳,你學弟學妹有沒有新體育館用就看你的了。」校長說得很輕鬆,但拍在溫絨背上的手很用力,溫絨覺得如果她沒跳過,校長會拍死她……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但凡有點八卦心腸的同學老師都趕來湊熱鬧了。溫絨被N多雙眼睛盯著,擴張的毛孔都不由自主地收起來,這氣氛,怎麼比比賽還緊張。是啊,比賽沒有一座體育館的壓在她身上。
溫絨剛要起跳,突然停了下來,她還是覺得不靠譜。溫絨在眾目睽睽之下從書包裡掏出一個小本,撕下一張紙,刷刷寫下什麼,然後走到那些人面前,她不確定是哪個說要捐錢,於是只好對所有人說:「還是立個字據,有憑有證。」
話音剛落,校長一旁的男人噗嗤笑了出來,溫小絨沒覺得自己哪裡說錯了,她這不是為了學校的福利嘛。她把目光投向那個男人,然後腦袋裡立刻彈出兩個念頭:呦,是個帥哥;好白。
校長顯然沒料到溫絨會來這麼一出,面露尷尬,但沒想到那個男人直接拿過溫絨的紙,笑著掃了一眼。他身旁的男人也湊過來看了看,打趣說:「人家小學妹不信你。」
男人悠悠的目光在溫絨臉上轉了一圈,然後摸出一支筆,在那張皺巴巴的小紙上簽下了一個瀟灑的大名,那龍飛鳳舞的,溫絨壓根看不清哪裡是姓哪裡是名。
男人舉起小紙揮了揮:「可以了嗎?」
溫絨點點頭,轉過身的時候她聽到那人說,有點意思。
溫絨重新站回到起跳點,舒展了下四肢,好吧,三次機會,是死是活拚一拚了。於是,頭兩次,都死了。
還剩下最後一次機會,溫絨手心全是汗,冷汗。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嘰嘰喳喳的好不吵鬧,這時候溫絨反倒冷靜下來了,顧老師說的對,溫小絨是大賽型選手,越是壓力越是來勁。可正當她來勁起跳時,校長忽然喝道:「等等。」
溫絨差點磕到地上。
校長貌似很淡定地說:「你別急,先休息一下,喝點水。」
溫絨聽話地把水喝了,繼續準備起跳,邁出第一步的瞬間,又有人說:「啊,這是第三次對吧,沒跳過體育館就作廢。」作廢二字說得人心一抖啊。
溫絨堪堪剎住,立馬朝那男人看去,男人對她一笑。溫絨深刻懷疑他的企圖,他其實不想捐,對吧對吧!溫絨吸了口氣,這一跳勢必要活,這不僅僅是刷新她個人記錄的問題,還背負著全校師生的福利。
溫絨的四肢修長,運動起來有一種優美的爆發力,助跑,加速,起跳,一系列的動作完美無瑕,乾淨利落,她躍過桿的時候似乎看到了那個男人微笑的眼睛。
陷入墊子的瞬間,她知道她成功了。她激動得連著兩次愣是沒從墊子上爬起來,而校長已經衝過來更加激動地握住她的手,一個勁地說好,背後的潛台詞是好,新體育館有著落了。而站在校長背後的男人把那張契約紙放入衣袋,笑道:「恭喜,總算是跳過了。」
* * *
溫絨畢業那年體育館才建成,她沒福氣享用,但全校師生都應該感謝她,沒有她,何來這麼好的福利。而這段記憶其實一直在溫絨腦海裡,重新激活一下,每一個情節都歷歷在目。只不過,她那時太緊張,滿腦子體育館,實在沒怎麼仔細看那個男人的臉,而這之後她又把心思都放在付蘇身上,於是,這件事逐漸被蒙上了灰,最後不知落在哪個角落。
現在回想起來,溫絨心底騰起絲絲奇妙的感覺,她和林雋竟然在7年前就有一面之緣?!真是越想越詭異。
「喂,你和你的大叔還真有緣分。」段如碧捂著嘴偷笑,「不如從了?」
溫絨滿頭黑線,嫌棄道:「呸呸,什麼我的大叔,姑娘,注意措辭啊。」
說什麼緣分那麼好聽,最多是孽緣。
「說起來,當時我就覺得這個小學妹很敢,竟然要林雋前協議,哈哈,」彭銳問溫絨,「你還記得你當時寫了什麼嗎?」
溫絨回憶了下,搖頭:「記不清了。」
溫絨現在有理由懷疑,林禽獸是因為那張不具備法律效應的紙頭對她懷恨在心,進而百般糾纏?但再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一個男人得是有多小心眼才把這麼久遠的事放在心上。
彭銳摸摸下巴:「那張紙後來好像被林雋拿走了,不知道還在不在。」
「在的話,應該放進校史館,哈哈。」校長也跟著樂,「咦,林雋怎麼還沒到,他說會來的。」
彭銳看了看手錶:「我來之前跟他通過電話,應該差不多到了。」
顧老師忽然說:「那邊那個是不是?」
四個人齊刷刷往後邊看去,果不其然,林雋正往他們這邊走來,不用說,俊雅逼人。不知是不是剛想起那件事的緣由,溫絨看到林雋的瞬間心中一跳,慌忙轉移視線。
而另一邊,段小姐不淡定了,她眼神發直瞅著林雋看了好一會,隨即猛然挨到溫絨身旁,壓低了嗓門吼道:「那是林雋?林雋?」
溫絨不知她為毛突然抽抽了,她點點頭。
「溫小絨!」如碧姑娘忽然無比認真地抓住溫絨的手,發自內心地唾棄她,「這你還不從?」
溫絨微呆。
「臭丫頭,給我趕快從了吧從了吧!」
這個世界,顏控最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