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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龍轉鳳》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首戰

三川口位於延州和隴州的交界地帶,千百年前曾有三條河流在此交匯、灌溉出片片沃土,故得此名。然而千百年後的今天,那三條河流或是改道、或是乾涸,總之是不復存在了,三川口附近也不再適宜農耕,人煙漸稀、成為了一片棄土。

此時正午剛過,豔陽當空高懸,一個二三十人的車馬隊正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行過一片沙礫地,由於地面不平,隊伍裡的四輛馬車都顛簸得挺厲害,車簾抖抖蕩蕩,隱約現出車內女眷們東倒西歪的身影。

“大少爺,大少爺!”清脆的叫喊聲從其中一輛外觀看著頗為華貴的馬車內傳了出來,語氣有些焦急,“讓隊伍稍慢一點兒罷,這也太晃了,老太太有些受不住!”

隊伍前方的一位騎在馬上的華服青年聞聲回過頭來,對車夫們示意道:“都給我放慢速度、穩當一點兒,趕路是次要的,老太太和夫人們的身子貴重,絕不能有絲毫閃失!”

車夫們當然不敢違背大少爺的命令,紛紛拉扯韁繩減速。如此這般,原本這車馬隊就走得不算快,現在更是慢得好似烏龜在爬,一個看似護衛的人忍不住勸道:“大少爺,稍慢一點可以,但也不能這麼慢啊……這樣下去,我們在天黑之前肯定是到不了隴東城的,非得露宿野外不可,那老太太和夫人們的身子豈不是更加受不住?而且小人聽說,這三川口附近不怎麼太平,時有強盜馬賊出沒……”

“行了行了,給我住嘴!”那大少爺不耐煩道:“少來危言聳聽,馬賊什麼的我不管,那是你們做護衛的該操心的事兒。倒是我奶奶的身子,萬一給晃出個頭疼腦熱的,你來替我操心啊?”

那護衛臉色一白,閉緊嘴巴不說話了。另一個看衣著應該也是少爺的人接過了話頭,嘴角上揚、似笑非笑道:“我大哥是頂頂的孝子賢孫,有老天爺和老太太一齊庇佑的,就是馬賊來了也得繞道……對了,我的好大哥啊,你還是到馬車上去陪著老太太吧,別吊著胳膊繼續騎馬了,我看著都心疼啊!萬一再摔一次、把另一隻胳膊也給摔折了,老太太豈不是又要埋怨我邀你去打獵了?”

華服大少爺頓時也不吭氣了,臉色黑黑的,想來是被戳中了痛腳。也是,看他這吊著胳膊、單手控馬的樣子,還真是挺好笑的。

車馬隊繼續以龜速前行,約莫走了兩刻鐘後,地上的沙礫漸漸變得細碎了些,那大少爺似乎也有些受不了這種慢吞吞的感覺了,便出言指揮道:“加速吧,這裡的地面比較平,應該不會太顛簸了。”

便在他話音剛落之時,踢踢踏踏的聲音從前方的亂石堆後傳了過來、越來越響,沙塵也隨之揚起——“馬、馬賊來了!”

隨著護衛的一聲高喊,這支車馬隊頓時騷亂了起來,那華服大少爺“啊”地尖叫了一聲,轉過馬頭就往回跑。還沒等他策馬跑出幾步,馬賊們已然殺到,揚著彎刀急沖而來: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譏諷的笑意,一邊說著污言穢語,一邊用刀尖挑起馬車的簾子,伸出魔爪去逮那些瑟瑟發抖的妙齡少女……

幾個機靈的馬賊看准了那個裝點得最為華貴的大馬車,一齊圍了上來。在他們的料想中,簾子一掀,車裡應該坐著一個滿頭珠翠白髮蒼蒼的老太太、一兩個保養得宜風韻猶存的婦人,以及幾個水靈靈的小丫頭——這樣的“配置”,他們見得多了。

然而當車簾真正掀開,映入馬賊們眼中的卻是幾個手執利刃的勁裝女子……原來如此!這車馬隊根本就是個誘餌!

馬賊們駭然反應過來,高喊“扯呼”,卻是已經太遲了:獵物忽然露出爪牙變成獵人,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只見那些瑟瑟發抖的女孩子們,一旦被馬賊抓到馬背上,就變成了英勇的女戰士,乾脆俐落地把匕首插進了馬賊的心窩子。再然後,馬匹是她們的了,彎刀也成了戰利品,她們英姿颯爽地一抖韁繩,轉而殺向馬賊群中。

而那個之前譏諷過“大少爺”的另一個少爺,則是取下了掛在馬鞍邊、原以為只是裝飾物的弓和箭,張臂拉弓開弦、一箭一個馬賊,準頭好得嚇人……

連“丫鬟”和“少爺”都有這般實力,護衛們就更不用說了,各個都是好手。其中最厲害的那人並非之前說話的護衛,而是一個丟進人群裡就認不出來的木頭臉青年:點、挑、轉、刺、掃,只見他把手裡的一杆紅纓長槍舞得矯若游龍、槍影繽紛,在馬賊群裡殺了個三進三出還嫌不夠,調轉馬頭又沖了回去,直把馬賊們殺了個屁滾尿流——在這手好槍術的映襯下,他那張木頭似的呆臉都顯得頗有魅力了。

這一批馬賊雖有四五十人,可對上這二三十個男男女女,卻是根本討不到半分好處:這既是由於他們打從一開始就疏忽了,也是由於對手的實力確實比他們高出了一個大檔次——那些男男女女們不但自身的功夫夠硬,互相之間的配合也頗為協調默契,甚至還帶出了幾分戰陣的感覺——只知道亂喊亂沖、哄搶哄殺的馬賊們豈能不敗?

唯一能算得上是顆軟柿子的,也就是那個“華服大少爺”了:他的胳膊是真的傷著了,根本沒有戰鬥力,只能單手控馬左閃右避,好幾次都差點兒挨刀……

“救命!”眼看著一把寒光凜凜的彎道橫斬過來,大少爺避無可避,臉都嚇青了——千鈞一髮間,弦音噌響、箭如流星,馬賊頸部中箭,大張著嘴、瞪著雙眼栽下馬去,這奪命一刀終是止於半途。

“紀兄,你又欠了我一條命呢。”那張弓射箭的“少爺”,可不就是齊靖安麼。

此時那四五十個馬賊已死傷了一半左右,餘下的那些還有戰力的馬賊們也都沒什麼戰意了,就想撿軟柿子捏一捏。所幸齊靖安一直聚精會神地關注著戰場上所有人的動向、半分也不鬆懈,所以才能及時救下紀彥平。

“哼,如果不是我的胳膊有恙,才不需要你來救我呢……這樣吧,加上這一回,一起算我欠你一整條命,不許跟我提什麼‘一條半’啊。”紀彥平忿忿道。

“性命也能拿來討價還價麼?每個人本就只有一條命啊!”齊靖安哈哈一笑,不再跟紀彥平像小孩子一樣鬥嘴了,他雙腿一夾馬腹,策馬沖進戰局之中相助禁衛軍和娘子軍,很快把剩下的馬賊都給殺跑了。

經此一戰,他們每個人的精氣神都有了些細微的變化,也對彼此產生同袍之情。

不過,這小小的一戰連開始都算不上,最多算是“熱身”——沒過多久,逃走的那十幾個馬賊“不負眾望”,總算把救兵給搬來了——近三百個馬賊哇哇亂叫地殺了過來,馬蹄揚起的塵土都快把齊靖安等人給淹沒了。

“撤!”齊靖安等人調轉馬頭往回疾奔,激得馬賊們氣焰更甚,叫駡聲如潮水一般洶湧而來……

然而沒過多久,當齊靖安等人領著馬賊們奔出一段距離之後,便再也聽不見叫駡聲了,因為一隊裝備整齊的輕騎兵忽從馬賊們的後方沖了出來,還排著尖刀陣型、殺氣騰騰,直把馬賊們驚得下巴齊齊脫臼!

只見領頭的那人,從頭頂戴的、到身上穿的、再到身下騎著的,竟是一整套的銀盔、銀甲、銀槍、白馬,在豔陽的照耀下閃亮奪目……真是太炫、太誇張了!能炫成這樣的,除了夏侯宣還能是誰?!

而且夏侯宣還不僅僅是靠著外表和裝備在炫,他自身的實力也著實不俗:銀白色的梨花槍在他的手中舞出了千般花樣,基本沒幾個馬賊能在他的槍下走過三招——這個尖刀陣型的“刀尖”,他有足夠的資格來當!

“梨花槍是昭聖長公主的成名兵器,據說她當年也是這樣,一槍在手、萬夫莫當……”紀彥平唏噓了一聲,摸了摸他胳膊上的繃帶,複又笑了起來,“好在昨天表妹沒有拿槍擲我,不然我何止是手肘脫臼啊,只怕是腦袋都搬了家吧!”

齊靖安懶得理會唧唧歪歪的紀彥平,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心上人的身上,目光一錯不錯,似乎想要將對方的每一個動作都映入心底。

——當夏侯宣和禁衛軍們乍一出場,齊靖安和紀彥平等人“引蛇出洞”和“誘敵入伏”的任務便算是圓滿完成了。

於是他們紛紛禦馬上坡、靜靜旁觀:這是夏侯宣真正意義上的首戰,領著五百餘禁衛軍絞殺三百馬賊,勝利是毫無疑問的結局,重點在於勝利的果實會不會是完美無瑕的甘甜滋味……

此時此刻,無論是參戰的人、旁觀的人,還是被痛打的馬賊——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戰持續不了多長時間,只是暫時還在繼續而已——他們都在等待著果實的成熟,無論最終的滋味是苦還是甜。

沒有人知道,其實一馬當先的夏侯宣已然嘗到了甘甜的滋味:那是敵人的熱血濺在臉上、又滑到嘴角邊的味道……

這是夏侯宣第一次親手殺人,他卻並沒有感到不適,因為他早在多年以前就做好了準備,也因為跟在他身後的禁衛軍們、就像是他的羽翼——如虎添翼,他便是一隻出閘的猛虎,而戰場正是他嚮往已久的山林……至於他的靈魂,更是彷彿已經飛了起來,正在俯視著提槍廝殺的他自己,將一個又一個敵人挑于馬下。

夏侯宣用事實證明,他的首戰……完美。

馬賊們幾乎死傷殆盡,最後只剩下那幾個看上去像是頭領的人活了下來,他們紛紛撲倒在地,哭爹喊娘、求爺爺告奶奶,真恨不得去舔馬掌。相比之下,夏侯宣的隊伍裡只有十個不到的人受了輕傷,即使是傷得算是最嚴重的那人,也都還能跑能跳呢。

最重要的是,無論是禁衛軍還是娘子軍,都已認可了夏侯宣、認可了這個敢於衝殺在前的公主……不,不是公主,而是將軍。

“將軍,前幾天就是這個匪首殺了我大哥!”秦連橫咬牙切齒地瞪著趴在地上的其中一人,狠狠地啐了一口,滿身都是殺意。不過當他轉而看向夏侯宣的時候,目光中的凶意就變成了欣賞、欽佩、仰慕……見此一幕,跟在夏侯宣身側的齊靖安嘴角一抽,乾脆撇過頭去,眼不見心不煩。

“別、別殺我!我擄走的那幾個小娘子都還活著……”匪首聽了秦連橫的話,大聲了哭嚎了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抹著,像是一隻被拔了爪子還剝了皮的狼。而下一刻,他的腦袋就離開了脖子,高高地飛上了半空!

秦連橫的刀劃了個半弧後收回鞘中,仇人的汙血濺了他一身,不過他整個人繃緊的氣勢卻是頓時一鬆,對夏侯宣拱手道:“多謝將軍為我大哥報仇!”

夏侯宣點了點頭,示意幾個禁衛軍去架起剩下的馬賊頭目們,然後他們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殺向了馬賊的寨子。

主要戰力都被引出來殺光了,馬賊的寨子幾乎是不攻自破。秦連橫見到了他的嫂嫂和侄女,雖是受了一番苦楚,但性命安好,也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兒。至於禁衛軍和娘子軍們則是去抄馬賊的財寶庫了,大傢伙兒都興奮得眼睛放光……

“發了,哈哈,我們發了!好多錢!”陳淑瑤看著被抬出來的幾箱金銀珠寶,還有裝在盒子裡的幾遝厚厚的銀票,樂得蹦了起來。

夏侯宣暗暗翻了個白眼:其實這些錢真不算多,應該還比不上陳淑瑤的私房錢,但戰利品的意義自是不同的……

“連橫,這裡面有你們秦家的財貨嗎?”夏侯宣只隨意地瞥了那些戰利品一眼,就不再多作關注了:與人手和人心相比,這點錢根本算不得什麼。

秦連橫目光一暗,苦笑搖頭道:“沒有,這點東西連秦家家資的零頭都夠不上。將軍你也知道此中內情了,我們秦家的一切肯定都已入了那人的腰包……”

夏侯宣抬手止住了秦連橫的話,頷首道:“我都明白,秦家的事且容後再議。”說罷,他轉身走到高處,看向他的親兵們,大聲道:“戰利品我只拿一成,剩下的大家分了!”

“嗷嗷”的叫喊聲暫態響徹雲霄,大傢伙兒對夏侯宣的忠誠度也隨即提高了一大截——任誰都喜歡跟著慷慨的老大。

毫無疑問,這確實是一場完美的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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