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狼來了

　史蒂夫被他問的一愣：「不，我們沒有吵架。」

　「您的回答還真是和斯塔克先生如出一轍。」哈利笑著搖頭，顯然是沒有當真。

　這其實是真的，史蒂夫想，他和托尼經常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吵架，但是這一回，史蒂夫卻沒有與對方爭辯，他感到自己陷入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之中，無法用語言來言敘。

　那一天托尼說完那些話之後，就沉默地開始換起了衣服，他甚至沒有背著自己，大方地就當著自己的面脫掉了衣服，史蒂夫看到他的身上有很多疤痕，那些刀口或是子彈造成的傷口都被針線仔細縫合，留下了一道道猙獰的痕跡。

　這不稀奇，復仇者聯盟裡的所有人身上都有許多這樣的疤痕，包括唯一的女性娜塔莎，那對他們來說並非值得驕傲的勳章，而是無法磨滅或掩蓋的過去，這些傷口在提醒著他們，他們一輩子都無法回歸正常人的生活，無法回到陽光之下，他們是英雄，也是怪物，注定孤獨。

　而托尼甚至在復聯中都算是個孤僻的存在，明明非常認真地設計了復仇者大廈，自己卻沒在房間之外的地方露過幾次面，那不代表他不在意他們，只是他更習慣把自己縮在更遠更深的位置，表達他的愛意，那才能讓他感覺到安全。

　托尼是比看起來難搞很多的類型，外熱內冷，戒備心又深又重，鬧得很瘋，私下裡卻又恨不得只穿著盔甲面對世界，史蒂夫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摸清楚他的性格，在任務之中他們是戰友，擔心對方並且可以為對方豁出性命，但任務之外的時間他們也只是保持著不冷不熱的關係，很有可能一個月在大廈裡都見不到幾次面。

　如果不是這一趟莫名其妙的穿越，他們可能會一直保持那樣的關係，在異世界之中他們反倒是比過去熟悉了，史蒂夫也有了更多的機會與他相處，他甚至覺得他們可能會成為真正的朋友了，但那幾次莫名其妙的擦槍走火，徹底攪渾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史蒂夫不是托尼那樣經常一衝動腦子就短路的類型，他很認真，無論對什麼事，所以他認真地思考了對於托尼的看法，雖然史蒂夫最終並沒有想清楚，但他認為他們至少需要談一談，也許約一個會，無論結果怎麼樣，他們需要坐下來把他們的關係好好理清楚，而當史蒂夫說出口「約會」後，他突然發現，自己似乎並不抗拒和托尼建立某種關係。

　托尼完全可以拒絕他，史蒂夫可以理解，他會尊重對方的決定。

　但並不是像那樣……全盤否認，好像托尼只是把他們之間的關係當做一場遊戲一個笑話，一直愚蠢地當真的只有史蒂夫一個人。

　他可以感受的到托尼瞬間的驚慌失措，他知道也許對方沒有說實話，但托尼根本就沒有對他說實話的意思才是讓他真正難過無奈的地方，他始終沒有真正信賴他，而這遠遠不是光靠言語就可以解決的問題，史蒂夫感覺到了一種無法言說的鈍痛感，卻無可奈何。

　因為障眼法，托尼看起來很年輕，真的像是十幾歲少年的模樣，唇角飛揚，無所畏懼。

　但真正的托尼，在這個年紀幾乎見不到自己的父親，天天睡在實驗室的地板上，孤僻離群，吸毒鬥毆，生活比拉曼光譜還要跌宕起伏的混亂。

　「我想……如果我能早一點遇見他就好了。」史蒂夫低聲說道，也許十幾歲的托尼會更加容易信任他一些。

　但那只是不可能發生的如果而已。

　詹姆也是性格豪爽的類型，金色飛賊被托尼搶走也只是不爽了一會兒，很快就和幾人快樂地聊上了--他的小心眼一向只針對斯內普一人的。

　「那樣的日記本？」詹姆一邊嚼著晚飯一邊努力回想著，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我好像看見鼻涕蟲拿過。」

　「斯內普？」哈利努力把教授兩個字吞下去。

　「是啊，對就是他，而且鬼鬼祟祟的，被我看到的時候就藏起來了，那是什麼東西？」

　托尼回答了他們，只是完美地繞開了真正的目的：「那他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大概窩在哪個陰暗的角落吧，嘿！小天狼星！」詹姆望見了自己的夥伴，朝他招手，但對方看起來卻有點緊張，「怎麼了夥計？」

　「沒什麼。」布萊克看了他一眼，強裝鎮定地說道。

　「你有看見斯內普嗎？」托尼隨口問道。

　小天狼星卻嚇了一跳的樣子，大聲說：「沒有！」

　「你到底怎麼了？」詹姆疑惑了。

　小天狼星只是擺手說沒事。

　托尼瞇起眼睛望著對方，雖然是問句但是語氣篤定：「你知道斯內普在哪裡，對吧？」

　小天狼星看著托尼，糾結良久，終於還是開了口：「……他去了尖叫屋棚。」

　「什麼？」詹姆激動地站了起來，「夥計，今天可是滿月！你真的想殺了他嗎？」

　小天狼星爭辯道：「沒有！我就是想嚇一嚇他！誰知道他真的自己跑進去了……」

　這下子連哈利的臉色也變了，在他的記憶中……救了斯內普的是他父親，但現在詹姆被他們叫來閒聊，同樣錯過了阻止斯內普進入屋棚的時機……難道他們真的改變了未來？！斯內普真的要死在今晚了？！

　「我們立刻去找他。」哈利堅定道。

　小天狼星嘴硬地堅持自己沒有做錯，但也沒有阻止詹姆一行人去救斯內普的決定。

　於是詹姆外加托尼三人在月黑風高的夜晚，偷偷溜到了尖叫屋棚附近。

　史蒂夫和詹姆走在前面。

　托尼與哈利在後，二人低聲交談著：「我還以為你不會阻止，畢竟你覺得他背叛了你們。」

　哈利搖搖頭：「那是在未來裡，不是在現在……再說日記本的線索還在他的身上。」

　「……如果未來也沒有呢？」

　「什麼意思？」哈利皺著眉望了他一眼。

　「你看見了他看莉莉時的眼神了嗎？」

　哈利沉默了一瞬，他確實看見了，那雙他印象中永遠空洞的黑眼睛中流淌著從未有過的溫柔，他的視線甚至從未真正離開過莉莉一步，遙望著，守護著，哈利發覺自己似乎知道了一個被隱藏了幾十年的秘密，那個陰沉而討厭人的斯萊特林男人，原來是那樣無比深沉地愛慕著他的母親：「那又怎麼樣？」

　「你的母親忠心於鄧布利多，那個男人會背叛所有一切，卻絕對不會背叛她。」

　「可是所有人都看見了，他是食死徒！他殺死了鄧布利多！」哈利的情緒有些激動了起來，「我們……鄧布利多曾經那麼相信他！」

　「信不信在你，我猜你自己也懷疑過，只是那時候的局勢根本沒有讓你去確認的機會，而斯內普更是永遠都不會承認的。」托尼聳肩，「反正這和現在的情況無關，我們要做的就是把那只未來蛇王救出來，至少讓他在說出日記本的下落之後再嚥氣，你說是吧？」

　「……」哈利抓了抓自己的棕髮，沒說什麼。

　化身為狼人的盧平在對月嚎叫著，迴盪在尖叫屋棚中，卻無法確認具體的位置，打人柳不停地拍打追逐著他們，更影響了他們的尋找進度。

　「我們就應該先把這棵該死的樹給砍了！」托尼罵道，一邊狼狽地在地上翻滾著躲避柳枝。

　「別叫了，你沒發現它會根據你的聲音判斷位置嗎？」史蒂夫的狀況也不太好。

　幾人被打人柳阻礙，詹姆只能先推了哈利一把：「快點！去把斯內普找出來，到真正滿月之後狼人的力氣夠解決掉我們所有人了！」

　哈利趁著打人柳的注意力被其他幾人吸引，跑出了他的攻擊範圍，托尼在後面大喊：「記得問他日記本啊日記本！」

　「斯內普教授！」哈利剛剛開口喊道，就被一隻手拖進了一旁的樹叢裡，他剛想掏出魔杖反抗，卻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安靜點！你想找死嗎？這樣引狼人過來。」斯內普狠狠瞪了哈利一眼，「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小天狼星說……」

　「噢，是他，他帶著你們來看我的笑話嗎？可惜我不會讓他得逞的。」斯內普打斷了他的話，眼神灼灼。

　「不……我們是來救你的。」

　「救我？」斯內普一副你們腦子被福爾馬林泡過了嗎的表情，無比真誠。

　哈利發現，年輕的教授一定把多餘的技能都點在了嘲諷臉上：「……對，救你，因為我們要找一本日記本。」

　「什麼日記本？」

　哈利剛想開口，就聽見距離他們很近的位置傳來了人狼的吼叫聲，哈利抬頭看了一眼夜空，驚恐地發現月亮已經徹底盈滿。

　滿月了。

　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