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去。薛延初步跟遠洋IT的人聯繫了,大略上也溝通好了合作的事。這天,那個公司的人讓他去一趟,其實是已經準備簽合同了。
淡藍色的T-恤,配上白色棉布馬甲,再加上簡單的藍色牛仔褲,很有少年的感覺。站在鏡子前,薛延望著鏡子裏那個青春活潑模樣的少年,嘴角不禁露出幾分無奈的笑容。裝年輕,其實也不是什麼輕鬆的事。
那家公司離學校並不近,不過薛延沒有坐計程車去。從車站下來,薛延認真地記了這裏的位置,然後才給那個公司安排聯繫他的人打電話。
“您好,我到了。”
……
來接他的人心裏未免有些糊塗,雖說他是總裁從別的公司請的人,那也不至於讓自己到車站接吧。架子還真大……當然這些嘀咕是不能說出口的,於是薛延也就無從解釋他是個……咳咳,類似路癡的角色。
遠洋IT的公司坐落在S城的西城區,齊揚的公司和S美院則都在東城區。在薛延的記憶中,兩世他在S城的活動範圍都在東城區。所以對於要到西城區來,他心中很有幾分不情願。當然,總體來講,他現在畢竟正是處於無固定收入的階段。所以現實條件的一切不圓滿都可以忍耐。
走進遠洋的大樓,薛延發現不同企業的文化氛圍差異很大。
遠洋IT的氛圍遠沒有齊揚公司那邊的柔和,整座樓都顯示著這家企業嚴謹的精神。
不過在工資待遇上,薛延倒是發現這家公司絕不小氣。合同上規定的是薛延去做這份的設計,如果能讓遠洋公司滿意,就能拿到近兩萬塊的報酬。兩萬塊,不是兩千塊啊……薛延自重生後幾乎就沒見過這麼多錢。
薛延仔細把合同看了兩遍,正要簽名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早知道就把手機設置成靜音了……薛延心裏有幾分懊惱,畢竟這樣的場合比較正規,原不該出現這種問題的。對對面的人歉意地笑了下,薛延拿著手機走到一旁。
接起電話,是郭皓。
“親愛的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
“快點說。”
“好吧,壞消息是今天美術史老師點名了。”
“……”怎麼會有如此悲催地事……薛延嘴角抽搐,這是他第一次逃美術史的課啊啊。那個老教授很固執,堅持“他不會點名很多次——但捉住了你無故不到你就慘了”的原則,這下不定會怎麼給自己記平時成績了。
“好消息是我告訴老師你突然肚子出問題跑廁所去了,他說如果你在第三節課下課前出現就當是你到了。”薛延的口氣很淡定。
“下課前……?”雖然他不認為這個“如果”可行,但美術史老師做出這種讓步已經讓人難以想像了。那個老頭,不不,老教授怎麼會這麼好說話?
“當然,那個老傢伙是以嘲諷的口吻說出來這句話的。= =~……現在第二節剛上課,你爭取回來吧。”
“好了,我知道了。嗯,我儘量,儘量趕回去。”
跟那個公司的人說了情況,薛延直接帶著兩份合同走人。遠洋的人並沒有送他到車站,所以……當薛延莫名其妙地走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時,他黯然了。
太陽升高高了些,空氣變得有些燥熱。寬闊筆直的馬路上車來車往,道路兩旁高樓林立。
好一派都市風光。只是……汽車站牌到底在哪兒?
以上便是薛延的心聲了。
多麼簡樸的心聲,多麼簡單的渴望!如果上天連他這個小小的心願都不能滿足,豈不是太殘忍了……於是當那輛熟悉的暗銀色轎車停到林蔭道上時,薛延小尷尬的同時又覺得感動得不得了。
……對於突然出現的薛延,齊揚感到很詫異。得知緣由之後,不禁又覺得有些好笑。不過礙於他在這邊還有事要處理,齊揚只能開車把薛延帶到汽車站牌那兒,然後就立即離開了。
薛延還算幸運地趕上了1分鐘內最近的一班汽車,等他匆匆踏進教室門口,下課鈴聲剛剛響起。
“對不起,老師。”
教美術史的木子李老師瞪他一眼,然後揮揮手,算他好運。
“小薛,你到哪里去了啊?”
往外走著,谷尚湊到薛延身邊,一邊問道。
“沒什麼,有點事兒耽誤了。”薛延好不容易趕回來,氣息還不算平穩。
幾個人一起回了宿舍。
“你用不用廁所?”薛延一邊找換洗的衣服,一邊扭頭問郭皓。
“幹麼?”
“我一身汗,要衝一下。”
本來就是最熱的正午,他還是急著跑到教室去的,現在渾身是汗,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覺實在不爽。
“去吧去吧,我不用。”
薛延沒注意郭皓在幹什麼,拿了衣服就走進衛生間,然後痛痛快快地沖了個澡。等他走出來時就發現郭皓沒影了。仔細想了想,然後見怪不怪地攤開今天帶回來的合同琢磨。從大一開始,每逢假期——別管是幾天假期,即使只有兩天——郭皓那個人經常不定期失蹤,這是薛延已經習慣的事。只不過今天連說都沒跟他說一聲,真是越來越誇張了。
有人敲門。薛延的一聲“進”還沒落音,就見谷尚推開一點門把頭伸了進來。
“小薛,我們在打牌缺一個人。你要不要來?”
“我今天還有點事,過不去。”
於是谷尚向屋裏瞅了瞅,繼而詫異道:“那討厭鬼呢?”
薛延的目光又落回到合同上,一邊溫和地說道:“不清楚,又玩‘失蹤’了。”
谷尚一聽,表示很激動。馬上打開門進來,一邊關門一邊笑:“這下好了,不知道又要幾天才回來。小延你怕不怕,晚上我來陪你吧!”
薛延無所謂地笑著看他一眼,對於谷尚耍寶的行為他已經能夠很淡定了。
“不過,討厭鬼到底去哪兒了?每次都神神秘秘的!”谷尚坐到薛延床上,自言自語似的嘀嘀咕咕。
“大概是打工去了,每次回來不是都請大家吃東西麼。”
“嘁,誰稀罕他請的東西,就那些爛七八糟的東西,都不知道從哪里挖出來的……(此處省略500字)”
等不及谷尚說完,薛延淡定地抬頭看他——“咳,你們不是還要打牌麼?”
“……啊,小薛你不說我差點忘了……這下老大一定要K我了!”谷尚趕緊站起來,“小薛我先走了!”
薛延揮揮手,目送某人出去。然後才瞅了眼旁邊空著的床位,是啊,不知道這傢伙又要跑走幾天。本來還想趁接下來的這個假期大家好好聚一下,不過現在看來,自己還沒來得及說某人就又跑去某個不知名的地方打工了。不知道再出現他會帶些什麼回來。記得之前幾次,他帶過香芋味的燒餅,帶過芥末味的麵包,甚至還帶過牛肉味的鵪鶉蛋= =。每次都是帶一大包,夠分給旁邊幾個宿舍的了。
熟悉的班得瑞響起。薛延拿過來放在一旁的手機,看了眼螢幕,又等了會兒才按下通話鍵。
“齊總,您好。”
齊揚問了些有關薛延和遠洋簽合同的事,薛延知道這是某人奇怪的責任心在作祟,所以很配合地告訴了齊揚。他自知對合同方面的法律並不精通,所以當齊揚主動提出要幫他看一下的時候,薛延只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
“我去公司找您麼?什麼時候您有空?”
“下午我去你們學校。”
“嗯?幾點?在校門口?”
“如果下午沒課,5點在校門口。”
“不好意思,= =我後兩節有課。那什麼,6點可以吧?”
“可以。”
“好的,多謝您。再見。”
“再見。”
掛了電話,薛延撇撇嘴,雖然這人還算主動地關心合同的問題,但也不至於這麼惜字如金吧?!好像是自己求著他說話一樣……
這是什麼狀況?
下午薛延走進畫室,發現竟然一個人都沒有。畫具什麼都被整齊地放到牆邊,窗戶也被鎖得緊緊的。
這天下午有兩節自由練習時間,其實來也可不來也可,但是因為不久後就有一場小考,通常這裏都是人滿為患,可是今天怎麼……
又想起之後的三天假期,薛延歎口氣——現在這些孩子們,真是不夠踏實。隨即自己都覺得好笑似的勾起嘴角,似乎以一個少年的身份生活久了,心態也就變了似的。現在再一個老師的心態想問題時,自己都覺得有點違和。
沒有人也不錯,剛好可以清清靜靜地畫畫。
薛延打開幾扇窗戶,些微的風吹到臉上,讓他舒服地呼了口氣。
把自己的畫具取出來擺好,又拿了小馬紮坐下。看了眼對面的石膏像,薛延拿出幾隻不同型號的鉛筆開始勾輪廓。
不多時,一個英俊的側臉出現在畫中,卻和對面那個石膏像不太相同。薛延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停了筆,撤掉這一張。
和齊揚約好六點在校門口見面。不知道畫了多久,薛延偶然看看手錶。錶盤清晰地顯示著現在已經五點五十一分了,他趕緊起身收拾東西。
齊揚五點五十分就到了校門口,因為他以為薛延會早到,結果偌大的校門口一個人影都沒有。
看來這孩子其實真的不把自己當回事啊……齊揚無奈地笑起來。
等到六點零一分,一個穿著淡黃色T-恤和黑色七分牛仔褲的男孩才匆匆忙忙地出現在視線裏。看見他注意到這邊,齊揚退開車門走出來。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麼?”
“沒關係,我來的也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