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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帝君策》第33章
32、第三十二章 ...

  雲秀山突然抓住沈奚靖的手,他的臉依然蒼白如雪,但表情卻猙獰起來。

  沈奚靖剛想說什麼,就見他慢慢穩定下來,只是臉色依舊蒼白,卻還是勉強對沈奚靖笑笑,低聲說:「沒事。」

  沈奚靖從來沒見過雲秀山這樣。

  但他也猜到,從前,雲秀山與康親王世子是相識的,他能準確念出雲秀山的名字,便是最好的證明。

  說實話,即使他們相貌沒有變化,穿著這一身豆青的棉襖,頭上繫著豆青的髮帶,也不可能有人能認出他們是當年的沈家小少爺,雲家小少爺,如今的他們,已經活脫脫是下人的樣子,低垂的臉,佝僂著的背,粗糙的雙手。

  沈奚靖從來沒見過康親王世子,他不知道,原來雲秀山與他是認識的。

  那康親王世子叫了雲秀山一聲卻沒等到他的回答,待他看清雲秀山的衣著打扮後,便冷靜了下來,轉頭對周榮軒說:「太淑人,我們這也沒帶個得用的人,可否跟您借一位打打下手。」

  周榮軒聽了一愣,看了看康親王這一桌,又看了眼皇帝那,發現皇帝今日也就只帶了蒼年,這會兒也不再跟前伺候,想想他這人也夠用,便笑著說:「你這孩子,客氣什麼,修竹,你去伺候康親王與康親王世子,手腳麻利些,可別丟了我的面子。」

  沈奚靖感覺雲秀山冰冷的手又攥得緊了些,趕緊捏了捏他,叫他平靜下來。

  「諾。」雲秀山低聲應道,緩緩鬆開沈奚靖的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便往康親王世子那裡走去。

  這麼些年來,他的背影是沈奚靖最熟悉的,他總是擋在他身前,為他遮風擋雨,如今這個背影又僵硬地走遠,沈奚靖覺得心裡一陣刺痛,他說不上為什麼,只覺得表哥的心裡,只怕比他還難過。

  周榮軒看看皇帝那裡,又回頭瞅瞅沈奚靖,吩咐道:「安樂,你去皇上那裡伺候,皇上今日沒多帶人來,你且小心謹慎。」

  宴會裡歌舞昇平,沈奚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周榮軒的話,趕緊應了聲,往上邊走。

  蒼年正幫著慈壽宮的人給柳華然呈壽禮,穆琛自顧吃著小食,瞥見沈奚靖走了過來,便低聲問:「何事?」

  沈奚靖彎腰答:「回皇上話,主子見皇上這裡缺少人手,叫奴才過來伺候。」

  穆琛嗯了一句,半響,又扭頭問:「他,如何?」

  他這話說的不清不楚,但沈奚靖卻能聽明了,趕緊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說:「主子已經大好,請您安心。」

  他們這一問一答,挨得極近,柳華然正扭頭招呼邊樓南給他倒些酒,把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他不動聲色,冷眼旁觀。

  這宮裡的主子們,年年過生日,朝臣們的賀禮每年都挖空了心思,不能太貴氣,也不能太寒酸,難免就有些重樣的,柳華然看了也沒說什麼,照例賞了謝禮。

  穆琛是不飲酒的,沈奚靖一邊伺候著穆琛用食,一邊偷偷看雲秀山。

  他總擔心雲秀山那邊會出事,但雲秀山顯然冷靜下來,他只是恭敬站在康親王與康親王世子身後,偶爾打個下手。

  穆琛吃兩口點心,放下又吃些果子,然後就開始看下面朝臣給柳華然賀壽的場景。

  他小時候朝臣或許有些怠慢,但他年紀漸長,大臣們也慢慢對他恭敬起來,因此雖然大部分人都在等著柳華然傳喚,但還是有一些過來給皇帝請安。

  穆琛態度不輕不重,但請安的話也都答了,不多時一位年約不惑的紫服朝臣過來請安,他個子極高,身材結實,長相頗為憨厚,如若不是他穿著正一品文官朝服,沈奚靖幾乎以為他是一位武將。

  見他過來,其他朝臣自覺就退了開來。

  他定定站在皇帝座下,先行了個大禮,才道:「微臣給皇上請安,祝吾皇萬壽無疆。」

  穆琛難得露出笑臉來,他揚手招呼那大臣上前,才道:「老師不必多禮,朕這身邊的總管不在,賞你杯酒吧。」

  他穿這身一品朝服,皇帝又叫他老師,那麼不是太傅,便是左相顏至清。

  太傅南宮泊是位頗有學識的文人大家,這種場合是輕易不參加的,眼下這位,應是左相顏至清無疑。

  沈奚靖趕緊取了一杯溪露酒,走下台階遞與那大臣。

  那大臣正想接過道謝,抬頭卻在見到沈奚靖樣貌時愣了愣。

  他打量著沈奚靖身上的豆青宮裝,原本帶著憨厚笑意的臉慢慢收了起來,一瞬間巨大的威儀散了開來,沈奚靖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幾步。

  「怎麼,這酒可是二十年陳釀,不和老師口?」穆琛看出他們這邊的怪異,淡淡道。

  顏至清接過酒杯,毫不猶豫喝乾了那蠱酒,看了沈奚靖一眼,便徑直向穆琛走去。

  沈奚靖雖奇怪他的反應,但還是走回穆琛身後,這會兒他覺得,站在穆琛身後是最安全的。

  顏至清湊到穆琛桌下,主位下有三級台階,他不好走上來,只得站在那裡仰頭看向穆琛:「皇上,老臣斗膽問一句,您身後這位宮人,可是姓沈。」

  穆琛的臉色,一瞬間暗了下來,沈奚靖低著頭,沉默不語。

  他根本不記得,自己幼時有見過這位宰相。

  天啟朝這兩位輔政宰相的背景是完全不同的,右相林子謙家境貧寒但天資極高,他年少成名,是狀元出身,三十多歲便官拜左相,是柳家最得意的門生。

  而顏至清則出身世家,顏家的政治立場一直與沈家相同,都是不折不扣的保皇派,顏家人才逐漸凋零,到了顏至清這一代也只有他一人為官,景泰之亂時他遠在淮安,因此未被波及,景泰之亂以後,柳家為安撫皇族,特別是駐軍邊城的十王爺,特地把顏至清扶上宰相之位,想要平衡整個內朝。

  這個做法確實起到了些許作用,永嘉四十一年,英帝親封顏家當時的族長顏宰相為肅清公,列位一等公,世襲罔替。

  有這位上諭「清」的顏家族長位列輔政宰相,手握重兵的十皇叔凜親王也安心許多。

  在沈奚靖還是沈家小少爺的那些年裡,他從來都沒見過這位顏家當代的當家人,所以根本不認識他。

  但是對於顏至清來說,他卻看的不是沈奚靖小時的樣子,而是他長大後的樣子,他與他父親沈明澤極像。

  穆琛聽了顏至清的問話,沒承認也沒否認,只問:「怎麼?」

  顏至清有些激動,又有些難過,他看著沈奚靖瘦瘦高高的少年樣,穿著顏色暗沉的棉襖,卑微地、無聲無息地站在角落,就像一株熬不過冬日的樹苗。

  他知道這種場合之下不適合說這些,但他忍不住想說:「皇上,老臣有個不情之請,能否讓這孩子出宮?老臣家裡還有些屋子,可以安置他,你看他這麼年幼……」

  「放肆!」穆琛低聲呵住他有些拔高的聲音,臉上難看之極,「大梁宮制自高祖以來從未變過,難道要在朕這裡變了?」

  穆琛自打坐到這個金燦燦的龍椅上,就嫌少與輔政重臣發脾氣,他雖然冷臉的時候居多,但不會輕易呵斥高位朝臣,對待顏至清的態度甚至要更好。

  難得今日與他發脾氣,確實是因顏至清太過放肆些。

  到天啟七年,大梁共歷十七朝二百九十四年,從未有一名宮人在二十四歲之前提前出宮。

  開過高祖一朝沒有,天啟這朝更不可能有。

  如果顏至清是私下裡跟穆琛講,穆琛就算不看人丁凋零的沈家面子,也必會給顏家這個好處,但顏至清四十多歲的人了,還這樣沉不住氣,穆琛難免動了氣。

  「怎麼皇兒?怎麼跟顏宰相說話這般大聲。」柳華然的聲音飄了過來,沈奚靖明顯感到穆琛身影似有些僵硬。

  但他面上卻沒有顯出,只笑著對柳華然說:「打攪父君了,老師跟朕討兩罈子溪露,朕說這二十年陳釀可不好得,他偏要,朕這一著急,就聲音大些。」

  柳華然慢條斯理端詳著手裡的雙耳福祿壽梅瓶,道:「不就是兩罈酒,邊樓南,記著明個給顏宰相府上送兩罈子,顏宰相為國為朝辛勞多年,這點子東西不值當的。」

  穆琛點頭,說:「父君說的是,倒是朕小氣了,老師,回去你可得好好藏著喝,這酒宮裡也沒多少了。」

  顏至清趕忙給柳太帝君和皇帝跪了謝恩,他此刻也暗罵自己脾氣太急,好好的事情轉眼成空。

  他回頭看了眼站在穆琛身後的沈奚靖,歎了口氣。

  這孩子,跟他父親長得真像。

  柳華然的壽宴持續了很長時間,一直到戌時正才歌舞漸歇,席間康親王以身體不適帶著世子先走了,柳華然不走,他們剩下的人也都不好走,就一直陪著。

  和元殿的宮人麻利地給宮燈續上燈油,柳華然也終於累了,站起身與穆琛講:「皇兒,今日勞累你了,回去早些安置,別耽誤明日的早課。」

  穆琛過去扶他站起,溫言道:「父君說得是,您回去也好生休息。」

  柳華然笑笑,扭頭瞥見沈奚靖跟在周榮軒身後過來,便說:「容軒,我看你宮裡這個小宮人不錯,給我宮裡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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