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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策》第6章
5、第五章 ...

  天啟元年七月,一隊人馬來到萬溪城驛站。

  二十個穿著藏青軍服的軍士護著十八輛大馬車,緩緩駛入驛站大門。

  馬車裡,都是要去永安宮做宮人的少年。

  他們這一隊人,從最遠的上虞開始,走了最近的路,途徑六個郡,那十八輛馬車上一共坐了三百多人,都是沿途選出的宮人。

  沈奚靖和雲秀山坐在最後一輛馬車上。

  跟他們在一起的還有其他上虞的少年。

  那馬車看起來很大很寬敞,但是一個要坐二十來個人,即使他們都是年少之人,也擁擠不堪。

  曾經他們去上虞,是走著去的,一共走了四個半月。

  可是如今再回來,算上在其他郡府等待的時間,也才走了兩個個月。

  他們走的時候,沙漠迎春才剛開花,而現在,牡丹芍葯競相綻放,訴說著夏日的繁華。

  沈奚靖和雲秀山靠在一起,他們沉默著等待叔叔們領他們下車。

  這裡是萬溪,帝京的臨城,從大梁北部上京,必要過萬溪城,這裡,是帝京的最後一道關卡。

  沈奚靖安靜地坐在馬車裡,聽著外面萬溪熱鬧的聲音。宏成三十五年,父親們還領他來萬溪的別館玩耍過幾日。

  他那時年幼,爹親不讓他跟著哥哥們玩水,一直把他抱在懷裡,護他平安。

  沈奚靖覺得眼睛一陣潮濕,苦澀湧上心頭,越是靠近帝京,他就越想念父親們哥哥們。

  他想念他的家。

  他閉上眼睛,假裝不去在意這裡的故鄉的氣息。

  雲秀山靠在他身旁,他們兩個拉著手,沒有互相安慰。

  每個車上都有一個管事叔叔,這些人都是宮裡的九品管事,他們十分嚴厲,隨意說話便要挨罰,沈奚靖與雲秀山艱苦這一整年,無論做什麼都極小心,這一路上,竟從來都沒被罵過。

  跟他們一車的叔叔姓杜,他們都叫他杜叔,三十多歲的樣子,平時極為嚴厲,總是板著一張臉,他們從沒見他笑過。

  不過,因為沈奚靖與雲秀山十分乖巧,他對他們兩個倒是印象不錯,態度也相對溫和。

  沈奚靖這般胡思亂想著,杜叔開口說:「到了,大家跟我下車,不許說話,不許東張西望,拿好自己的東西。」

  沈奚靖深吸口氣,被雲秀山拉著下了車,萬溪驛站作為入京前最後一個中轉,佔地很大,驛站主樓足足蓋了三層,馬棚都能住幾十匹馬,算是大梁數一數二的大驛站。

  因為補選,幾乎整個北部的三百多宮人都要在這裡先做休整,等七月十三宮門開。

  馬車上陸陸續續下來好多少年,他們都沉默不語,低著頭,跟著隊伍走入驛站。

  沈奚靖與雲秀山跟在隊伍後面,一起進入這棟三層樓高的屋舍。

  他們被安排在一間大通鋪屋子,除了他們十個上虞來的,還有二十多個洛郡少年。

  洛郡是北方大郡,郡都是丹洛城,作為整個大梁北部最大的郡都,丹洛可謂繁華至極。

  按理說做宮人的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可洛郡那二十來個少年裡,有那麼一兩個,看起來乾乾淨淨,穿的也不是麻布衣裳,而是摻了柔絲的雜錦,行事做派雖然並不張揚,但是怎麼就覺得高人一等。

  雲秀山幫沈奚靖整理好包裹,跟他一起湊在水盆子邊上洗手。

  「你看那個穿藍衣服的,一看就是好人家公子,為甚要去做宮人。」雲秀山在沈奚靖身邊小聲嘀咕。

  沈奚靖不著痕跡地瞅了瞅,果然那藍衣少年長相清秀,舉手投足都帶著富貴人家的習氣,便壓低聲音回他:「今上生父,可不就是個宮人。」

  雲秀山雖然是個好脾氣人,但他並不傻,沈奚靖一點就透。

  他又看了那少年一眼,有些嘲弄道:「今上過年才十一,用得著這般著急?洛郡雖是大城,可惜商人見識淺薄,你看看他們,到底不像官家子弟。」

  沈奚靖取過手巾跟雲秀山擦乾淨手,就坐到角落裡說悄悄話:「今上怎麼也得十四五才大婚,那時候採選出來的秀人,想必都是官家子弟,可輪不到他們,還不如聖敬太帝君那樣,雖然是出身低微的宮人,但到底兒子做了皇帝不是。」

  想到那個做了天子的穆琛,就算是好脾氣如雲秀山,也不由冷笑:「那又有什麼用,還不是兒子沒登基就得了惡疾,死得不明不白,就像我們父親哥哥們一樣,為國為民忠心一輩子,說殺就殺了,到現在也沒見給咱們一個交代。」

  他這話說得有點過,沈奚靖掐了他一把,換了別的話題講。

  說實在的,事情已經過了許久,他們被上虞的風沙折磨這一年裡,明白了很多事情,雖然新帝即位,但是他們家裡的一切,也不是說平反就能平反,家宅田產,也不能說給就給。

  也許等皇帝大了有了實權,說不定能想起來,想不起來,他們也只能這樣活下去。

  跟皇家談交代,簡直是癡人說夢。

  因為說起這個,沈奚靖和雲秀山心情都不怎麼好,況且,過不了幾天,他們就要吃下朱玉丸,痛苦一整天後,從此只能為他人生育子嗣。

  對於他們這些曾經的世家公子,這簡直難以接受。

  可是不接受又能怎麼辦?他們總得活下去。

  晚上吃晚飯的時候,宮裡的管事叔叔們突然一起出現在了膳堂,他們每個人都表情冷淡,打頭的叔叔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高高瘦瘦,兩鬢頭髮都已斑白,倒是未老先衰。

  見他們進來,在座的孩子都有些怕,紛紛放下手裡的飯碗,站了起來。

  領頭管事聲音有些尖,說起話來讓人聽了極不舒服。

  「我姓安,你們可以叫我一聲安叔,本次擴選北方十郡就由本人負責。打明日起,你們就要開始學起入宮前的禮儀規矩,衣服也不能再穿家裡帶的這些,各位管事叔叔已經把你們的宮服準備好,等用過晚飯自去領了換,明個,我不希望再看到不一樣的顏色。聽明白了嗎?」

  下面的少年們這一路上沒少被管事叔叔責罵,已經習慣了這種訓話方式,便齊聲答:「諾。」

  那安管事對這些少年的反應似乎很滿意,點點頭說:「今年的孩子瞅著還好,你們切記進了宮本本分分,便比什麼都強。」

  他說完,也不等少年們回答,自顧離去。

  被他打攪一通,少年們也不便繼續吃下去,便紛紛收了碗筷,沈奚靖怕夜裡餓,順手從放饃饃的碗裡拿了一個揣進袖子。

  說實話,這一年裡,只有這幾天他才真正吃飽飯。

  雖然景泰之亂剛剛過去,國庫空虛,但給皇家當差,這口飯還吃得上。

  雲秀山見他動作,倒也沒說什麼。沈奚靖鬼頭得很,自然不會讓他們兩個餓到自己。

  他們回到屋子,果然見杜管事坐在床沿,他旁邊堆著好些衣裳,顯然是給他們換的。

  大梁宮制,只帝王,帝君可服黑,襟口服邊綴紅、紫、青、藍等深色。四品以上宮侍可服紅、紫,八品到四品宮侍可服青、藍。八品以下所有宮人,只可服豆青,赭石,深灰等色。

  管事們給他們準備的衣服,是一種看起來髒髒的豆青色,那顏色極難看,青不青黃不黃,穿在他們這些少年身上,也能憑空長些年歲。

  雲秀山拉著沈奚靖在後面排隊領衣服,見了那顏色,也只是皺了眉頭,沒說什麼。

  那衣服顯然並沒有按照他們的年齡準備,沈奚靖身上那身十分肥大,袖子都拖到了膝蓋處。雲秀山看他那樣子直發笑,趕忙穿好自己的幫他挽袖口。

  其實他自己的那身也很大,但到底年長兩歲,比沈奚靖在家裡多享兩年福,足足高他半個頭。

  想到這裡,雲秀山又皺起眉頭,心裡暗自發誓,等到進了宮,要盡他所能照顧好沈奚靖,他這個表哥,也不是白當的。

  驛站房間並沒有油燈和蠟燭,他們又不能出門,只得在屋裡低聲說著話,等天黑下,便都上床休息了。

  這是他們在萬溪的第一個夜晚,沈奚靖心頭百轉千回,無數過去的記憶湧上心頭。

  他很久,都沒有睡著。

  突然,一個有些尖細的聲音響起:「二虎,你往那邊睡一點,這麼擠怎麼睡?」

  這聲音沈奚靖今日不知聽他叫了多少次,自然知道是那個有錢人家的少爺。

  今天一整天他們就聽他不停地挑三揀四,抱怨這個哀怨那個,很是煩人。

  另一個少年的聲音反駁他:「你別叫我二虎,我叫楊虎,楊虎!楊中元,你已經一個人睡那麼大地方了,還想怎麼樣?」

  因為他倆的動靜,好多人都醒了,黑夜裡誰也看不清誰,只聽一個人叫了一句:「都要進宮做下人,哪那麼多事,閉嘴睡覺吧。」

  楊中元想必在家時過得極好,被人反駁一句,他又不好罵不認識的人,只得罵楊虎:「二虎,你可是我家的下人,我爹親讓你跟我來,可是給了你家一大筆錢的,你得聽我的。」

  那楊虎想必一路上被他折騰個夠嗆,這會兒又困得厲害,值得說:「好了少爺,你不睏嗎?快睡吧。」

  他們這樣說話都不知道壓著嗓音,其他人都聽得一清二楚,暗地裡笑那少爺傻。

  進了宮,還不都是下人奴才,哪裡還有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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