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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策》第16章
 15、第十五章 ...

  「我八歲時爹親就死了,不過我那時候已經記事,所以現在時常想念。」沈奚靖清醒過來,立馬回答。

  他一直覺得,在主子面前,只要問心無愧,只要都說實話,便能好好地。

  「我爹死的時候,我也剛十歲。」穆琛回了他一句,又不說話了。

  沈奚靖腦子有些遲鈍,沒有注意到他用的不是「朕」字,而是「我」。他只是馬上又變得昏昏欲睡。

  「你喜歡這皇宮嗎?」穆琛又問。

  這簡直是特地來折騰我的吧,沈奚靖心裡憋氣,卻不敢發,只能磕磕巴巴說:「我覺得,宮裡挺好,挺好的。」

  他這次說的,不算是假話,在沈奚靖眼裡,皇宮裡的工作比上虞的要好,他能吃飽,不用挨餓受凍,但是也不好,他不能跟哥哥們在一起,時時擔心做錯什麼事,還要伺候突然不對勁的主子。

  就比如現在。

  「你們想必,都不喜歡這裡吧?可這裡,是朕的家,離開這裡,我沒別的地方可去。」或許穆琛有些困了,一句話說得顛三倒四,但沈奚靖卻覺得他這話特別淒涼。

  「皇上,你可以讓這裡,變成你的家。」

  沈奚靖很睏,卻突然想跟穆琛傾訴一下:「當年我去上虞的時候,覺得那個地方沒有任何好處,哥哥弟弟們死的死亡的亡,到了上虞後還死了二十多個,那裡風沙很大,乾燥少雨,地上的糧食多半不出數,可是我們活下來的人,倒也慢慢適應了,我們在那裡有個小茅屋,在生活了大半年後,我們也能在下工後說『一起回家』,其實人的適應能力挺強的,皇上你應該比我們這些奴才厲害得多。」

  他說這些的時候很平靜,淡淡的,讓人聽不出什麼情緒,但是穆琛卻能窺出一二。

  那一句話,像一個打火石,點燃了他心裡的乾柴。

  沈奚靖清醒了一些,當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趕忙站起來:「皇上息怒,安樂逾越了。」

  穆琛擺擺手,說:「上那邊靠著睡下吧,我看會兒書。」

  沈奚靖聽話地走到書房另一邊的椅子上坐好,他本來不想睡,打算皇帝一有召喚便趕緊伺候。

  可是他無論怎麼懂事,也不過是個孩子,沒過多久便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沈奚靖依舊按照往常的時間清醒過來,當他睜開眼,卻發現自己還在書房時,簡直嚇了一跳。

  他猛地站起身,卻從肩膀上滑落一件衣服。

  沈奚靖低頭,沉沉的黑色映入他的眼簾。

  原來昨夜的一切,都不是夢。

  他有些窘迫,應該伺候人的人卻睡著了,還勞煩主子給他蓋了件衣服,真是很丟人。

  那件披風裡面有一層貂絨,看起來不是很厚,卻極暖和,比他身上的那件破棉襖不知道強了多少倍,沈奚靖伸手撿起來,摸了摸黑色的絨毛,半響又收回手。

  他把它疊好放進書櫃下面存放穆琛衣物櫥子裡,然後匆匆離開。

  大梁天啟四年夏,炎熱的讓人吃不消,沈奚靖擦了沒多會兒寶閣都覺得自己出了一身汗,雖然熱,但是沈奚靖和平喜卻最喜歡這時節,因為水很暖和,手指不會凍得疼痛難忍。

  平喜正在整理書櫃,裡面的書雖然杜多福會整理,但他是管事,人又很忙,所以多半還是他們打下手,把錯亂順序的書本歸位。

  因為熱,所以書房門都是開著的,突然一陣雜吵聲從隔斷那邊傳來,不多時就見幾位大宮人從門外進來。

  來的人很全,總管蒼年,管事方安岑、杜多福、孫多吉,還有兩位大宮人李暮春、鄭暮夏。

  他們表情都很嚴肅,似乎出了什麼事。

  沈奚靖和平喜有些不知所措,他們放下手裡的活計,低頭站在原地。

  「安樂平喜,你們可知錯?」蒼年冰冷的聲音響起。

  他這一句話說的慢條斯理,卻嚇得沈奚靖與平喜渾身一抖,膝蓋一軟,就跪倒在地上。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沈奚靖卻低著頭趴在地上,什麼都沒問。

  這時候,少說一句話,能多活幾天。

  平喜也沒說話,他自知沒有沈奚靖聰明,卻知道學著他的樣子辦事。

  他倆能做別的小宮人都極羨慕的書房活計,三年來都沒換地方,不光是因為辦事仔細,更多的則是少說多做。

  無論他們關起門來在屋裡怎麼八卦嘴碎,在外人面前,總是擺出一副老實話少的樣子,光憑這一點,杜多福對他們兩個的態度就好很多。

  可是今天,沈奚靖回憶著,竟然整個錦梁宮的總管,三位管事,兩位大宮人都出動了,想必事情並不簡單。

  大宮人李暮春就是與平喜關係好的那個李哥,這時見蒼年滿面寒霜,便趕緊搬了把椅子過來:「蒼哥,先坐下再說,為了幾個小崽子,氣著自己不值當。」

  李暮春早年就是在蒼年手底下做事,所以蒼年還是賣他個面子,冷哼一聲,坐到椅子上:「你們打來那天起,就知道咱這錦梁宮的規矩,你們這幾年做的也用心,我也不打你們,你們自己說,這東西,是怎麼到了慈壽宮的?」

  蒼年把一張薄薄的紙扔到地上,那柳葉紋熟宣十分輕巧,在沈奚靖眼前飄來蕩去好一會兒才落到地上,看得沈奚靖一陣心驚。

  他認得那種紙。

  那是穆琛平素用慣的宣紙,練字寫詩都用它,所以東書房備了很多。

  可是那張紙上的內容,卻令沈奚靖大吃一驚,那上面寫的,竟然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而且那個筆跡,分明就是皇上親筆所寫。

  沈奚靖身上開始泛冷,大夏天裡,卻讓他覺得在渡寒冬。

  他看清了那上面的字,平喜也看清了,同沈奚靖一般,他渾身顫抖著跪在地上,臉色驟變。

  紙是東書房的紙,字是皇上的字,而內容,卻是大不敬的內容。

  這永安宮裡誰不知道,皇上未登基前親生父侍就死於急症,現在的柳太帝君則是先帝的帝君,是他的父君。

  而且,這永安宮裡大家也心知肚明,聖敬帝君到底是怎麼死的,很不好說。

  皇帝這一年來已經推掉柳太帝君賞賜的四位侍寢宮人,現在又有這樣一張懷念親生爹親的紙被太帝君看到,結果可想而知。

  可是,沈奚靖心裡十分清楚,他和平喜,絕對是第一次看到這張紙,也更不可能把它拿給慈壽宮。

  他倆連慈壽宮的路都不認識,要說他倆是慈壽宮的人,簡直是笑話

  「說說吧,不眼熟嗎?」蒼年的聲音又道。

  這次沈奚靖再也無法沉默下去,他狠狠地在地上磕了三個頭,說「回蒼總管,安樂指天發誓,今日是第一次見這紙,安樂絕沒撒謊,我也可為平喜擔保。」

  見他開口,平喜也趕緊道:「蒼總管,我們平日到書房時,聖上前日寫的東西都已被趙管事收拾好,我們是絕對見不著的。這紙,今日真是頭回見,望總管明察。」

  他們兩個同吃同住,死一個另一個也得陪葬,這時候,只有為他們二人共同擔保,才有活命機會。

  聽了他們的話,平素對他們極好的杜多福沒生氣,倒是孫多吉發了脾氣,他走上前一人踹了一腳,說:「可以啊,小小年紀還會栽贓,你們趙叔叔對你們多好,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他年紀大,又常幹活,一腳踹下去沈奚靖和平喜往後滾了一圈,半趴在地上起不來。

  蒼年冷笑一聲,突然說:「不說實話?是不是非得挨打?咱們聖上是個好脾氣的,你們別不知好歹,如今聖上還在慈壽宮給太帝君賠不是,一人踹一腳,太便宜你們。」

  聽了這話,沈奚靖再也顧不上別的,拉了平喜一把,就撲到蒼年腿邊上:「蒼總管,我和平喜一年到頭連這錦梁宮都沒出過,慈壽宮在哪裡都不認得,裡面的宮人也從未見過,我和平喜在書房工作這三年,書房可曾丟過一樣東西,少過半張紙,蒼總管,您一定要明察秋毫,給我和平喜一個清白。」

  平喜跪在一旁使勁磕頭,嘴裡說著:「蒼總管,您得仔細查查,我們絕對沒說假話,真沒見過。」

  他不是個愛哭的人,作為洛城大戶人家公子,他自覺比這些窮人家的少年出身好,輕易不肯在他們面前哭,當初在驛站被安管事打,他都沒掉眼淚,今日卻不得在蒼年面前哭起來。

  一旦罪名落實,他們恐怕就要跟已經不知所蹤的趙多寶一樣,再也不能離宮回家。

  雖然與其他宮私下交情並不是罪名,但是,錦梁宮卻再也容不下他們,為了讓他們閉嘴,黑巷是最好的去處。

  想到那個地方,平喜渾身一顫,哭得更加賣力。

  沈奚靖還算平靜,他臉色蒼白,緊緊抓著蒼年的袍服下擺,哀求地看著他。

  他知道,這裡講話最有用的,只有蒼年。

  見他們二人這樣篤定,蒼年也有些為難。

  東西是東書房流出,不是他們兩個就只有杜多福,可杜多福和皇帝情分不一般,自然不可能做這事情,但是硬要說這兩個小的,他其實自己也不大信。

  這兩個小的,可是他親自挑到東書房的,是這一批小宮人裡話最少手腳最乾淨的,他們兩個都讀過書,看起來就很懂事,尤其皇帝還對沈奚靖青眼有加,每年的賞銀,總會囑咐他,多給點金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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