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一周目(17)
佑晴聽他說完,不禁啞然,忙去拾掇那個小錦盒,一邊解釋一邊道歉:“昨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我忘記七夕乞巧這回事了。另外,我最害怕蜘蛛了,以前在京城的家,也不曾在七月初七弄蜘蛛結網……沒想到你是為了我……”
“算了,我就不該替你想這麼多!”靖睿暗暗發誓,他絕不會再發善心替她著想,有這次教訓,已經夠了。
她見他臉頰帶紅,知他是真的動怒了,愈加不好意思,便去用指甲把那蜘蛛被拍扁的屍體揭下來,小心翼翼的放回盒中,將蓋子扣好。靖睿瞧見,伸手一巴掌打開:“死都死了,你給它收屍有什麼用?”不想動作幅度都點大,抻的骨折那邊的胳膊疼,他不免把這個帳也算在了佑晴頭上,朝她恨道:“每次和你見面都沒好事,你痛快回存心殿去,我沒好之前,不許過來。”
她循著他的話,回憶了一下,他說的還真有一定道理,他們就沒一見面是順心的。佑晴怯生生的試探道:“那我走了……”說著身子往床邊挪了挪,眼睛則盯著宋靖睿的眸子,尋找蛛絲馬跡。
說出的話如潑出的水,再難收回,靖睿打腫臉充胖子,一仰頭哼道:“你耳朵又不聾,我剛才說什麼沒聽到嗎?!”語氣之惡劣,聽的佑晴暗下生氣,可他這麼個不能動彈的病號,她看他可憐,心說不和他計較了,便爬到床邊穿了鞋,下床福禮道:“臣妾告退。”當真走了。
宋靖睿看著她的背影,張了張嘴巴,終究是沒出聲攔她,等她的身影消失了,他才恨恨的捶腿氣道:“叫你聽話的時候不聽,不叫你聽的時候偏偏又聽了!”
藍佑晴這一去再沒回來。他墜馬十二個時辰不到,他就無聊的恨不得一頭撞死。恰好現在又在三年國喪期間,不許歌舞彈唱,於是他連個打發時間聽聽曲子看看歌舞都不能。他便難得要順恩取了本書給他看,剛翻第一頁就頭昏腦脹,第二頁便昏昏欲睡,第三頁眼冒金星,挨到第四頁就把書卷一扔,對順恩道:“你就不能找點有意思書來嗎?這干巴巴的破玩意是給人看的嗎?你干脆找本佛經給本王看,將本王悶死得了!”
順恩忙將地上的書拾起來,道:“這就是坊間最近傳抄的比較廣的話本了……”見王爺橫眼瞪自己,忙閉了嘴巴,退縮到一旁去了。靖睿想想,又道:“你去叫張護衛找些人玩蹴鞠,就說本王要親自觀戰。”
“是。”
順恩得令下去了。很快他就重新踏回殿內,一臉的愁色,低聲道:“殿下……外面下雨了……您看……”靖睿恨極,單手扶額道:“本王看,老天爺是誠心和本王過不去。”
靖睿躺在床上養傷,沒有一絲一毫的樂趣,他把藍佑晴趕走了,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其實要想聊天的話,順恩也能跟他說上幾句,但順恩畢竟是個下人,兩人認識十幾年了,平時又都在一起,談起天來毫無新鮮的內容。
無聊之下,又惦記起藍佑晴了,熬到相別的第三日,宋靖睿便准備挖空心思找個借口把她叫來解悶。借口用時,方恨少,他抓耳撓腮的想了一天,竟沒想出一個合適的借口來,到了傍晚時,他竟聽順恩來報,說娘娘來了。
宋靖睿欣喜,嘴上卻淡淡的道:“問問她要做什麼,沒事的話就叫她回去。”
順恩沉默須臾,低聲為難的:“殿下……這樣好嗎?”
“……”靖睿瞇起眼睛,想了想:“直接就叫她進來吧。”
“是。”
順恩歡喜的的將藍佑晴迎進來後,便退了出去。宋靖睿斜眼打量她,氣哼哼的質問:“你來做什麼?”見她手中端著一個拿布扇著的圓盤,登時緊張,道:“這是什麼東西?”
“棋……”她為了弄這個東西,自那天回去就一直叫人加班加點的做工。
靖睿嘴上不屑的道:“哦,你以為我煩悶,所以拿了副棋給我解悶?省省吧,我早玩膩了!”心中卻喜,便一挑眼,朝她招手:“過來,給我看看,是什麼棋,雙陸棋還是圍棋?”等佑晴走近了,他歎著氣裝出十分沒興趣的樣子,把扇布給掀了,卻怔住:“這是什麼棋?”
那棋盤和雙陸棋或圍棋的不同,不是方方正正的,而是呈現六個角,棋盤上的格子也頗多。
“……跳棋。”佑晴挑挑眉,笑道:“是我來的路上,看別人玩過,想來是民間新興的玩法。”
靖睿對新鮮的東西歷來有興趣,若是其他人進獻的早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但對方是藍佑晴,便故意裝作滿不在乎的問道:“好玩嗎?”
“好玩,目不識丁的人都能玩,非常容易上手,學會了一輩子都不會忘。”
話語出現了歧義,靖睿道:“我的意思是有趣嗎?不是問它難不難學。算了,不跟你計較這個了。”既然藍佑晴拿新的棋牌給他解悶,他便決定原諒她這一回,賞臉留下她。
佑晴喚人搬來矮桌放在床榻上,她則坐在床沿邊,耐心的講解跳棋的玩法,待講完了,抬眸問他:“懂了嗎?”靖睿一橫眼:“這麼簡單,還用問?”說著,拿了一顆棋子走了一步,道:“玩法這麼糙,估計沒什麼意思。”
她不出聲,注意力放在棋盤上,默默算計著步數。宋靖睿開始還沒覺得什麼,後來漸漸發現,他的每一次都在給藍佑晴迅速攻占他的地盤牽線搭橋,讓她不剩幾步就全軍轉移完畢了。
“……”他不想第一次玩跳棋就輸給她,可他的棋子卻不爭氣,越是想叫它們步子快點,它們越是局促不前,眼看藍佑晴全員攻占了他的領地,而他的棋子們多數還在外面徘徊。靖睿便耍賴的將打著三角巾夾板的左臂往桌上一放,擠翻了一排棋子。
佑晴忙彎腰去拾地上五顏六色的棋子,等她捧起那些掉落的往桌上一撂,她就說道:“時候不早了,臣妾該回去了。”靖睿翻了她一眼:“怎麼,覺得我使詐,不想和我玩了?”
佑晴毫不含糊的點頭:“是的。既然想不輸,就叫順恩陪您玩罷。”說完就要走,靖睿哪能放她走,就伸手去拽她:“慢著,誰許你走了!”可藍佑晴步子快了一步,他伸手沒有拽到她的衣服,卻用力過去,身子一斜,便向床下栽去。幸好佑晴轉身的瞬間用余光瞥他一眼,及時發現了狀況,馬上轉身把他扶住。
未等兩人開口說話,忽見一道亮光閃過,很快殿外由遠及近,傳來隆隆的雷聲。
他坐正身子,推開她,冷笑道“想被雷劈死,你就走吧。”心裡卻歡喜的想,老天爺終於向著他一回。
這時就聽外面狂風大作,繼而嘩啦啦的傾盆大雨落下,暴風驟雨席卷天地。佑晴只得留下,像那晚一樣,退去鞋子,上床坐著陪著他繼續下棋。又玩了兩局,宋靖睿徹底熟悉了跳棋的玩法,便玩的游刃有余了,接連贏了幾回。此時佑晴已累了,加上總輸,就提議早些休息,宋靖睿心裡小有期待,含糊的應了。
可外面風勁雨驟,間或有一道道紫光閃過,一個個炸雷響徹天際,吵的兩人根本睡不著。佑晴知他也沒睡,便翻身面向他,低聲認錯:“……靖睿,那天真對不起……我確實不記得乞巧節的事了。”說完待了一會,就聽宋靖睿冷哼回敬她:“誰允許你叫我靖睿的?泛舟那天這麼說,不過是逗你,你還當真了。”
佑晴沒辦法,輕出一口氣:“……殿下。”這一次,過了一會,就聽宋靖睿又輕描淡寫的道:“唉,你要是想和我套近乎,叫我靖睿也可以。”
“……”藍佑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非得這麼別扭嗎?!帳內唯有他們兩人,他這會又是個半殘,加上佑晴這一晚上每次張口都被他堵著說,早就一肚子火了,聽著殿外陣陣雷聲,膽子忽然大了起來。她蹭的坐起來,惱然道:“你非得這樣嗎?口是心非有意思嗎?你想要什麼,你就說,你不說,別人怎麼知道你想要,硬要別人猜啊猜的,多累啊?!嗯?你想叫我留下,你就說!你想叫我侍寢,也請說!”
靖睿沒料她忽然奮起了,驚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哪有?!”
佑晴恨不能掐住他脖子猛搖猛晃,她捧起他的臉,道:“你要是不這麼別別扭扭,直接要了我,哪能遭現在這份罪?你身體不是沒什麼毛病嗎,你究竟在折騰個什麼啊?瞧,這回好了,四肢斷了倆,你就慢慢熬罷,”
靖睿被她一通指責,也在氣頭上,按住她的後腦,迫她逼近自己。想起郕王給他看過的那個秘戲,便似笑非笑的對佑晴道:“……既然你這麼急,不如你坐上來,今夜成了好事。”
“……”她怎麼把女上位這茬給忘了,他不能動,可她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