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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樞天引(七元解厄系列)》第57章
第十一章

  無所欲求,不等於不通事務。

  應龍倒是會過意來,金眸帶笑,並不曾翻身,任得對方壓在身上,可手卻不閑著,彎臂上揚撫過天樞脊背:“星君平日行事規行矩步,今日難得有了親近之心,卻也是中規中矩。”

  天樞定眼看著平躺在身下的男子。

  雪白皮毛上那玄墨顏色如斯濃重,然而金色的瞳睛卻帶著魅惑的妖異,這個曾於妖域獨尊稱帝的男人,便是這般躺著,也足以擔得起那妖帝之名。可惜對象卻是那個斬妖斬到手軟,除魔除至劍斷的貪狼星君。

  “龍君以為該當如何?”

  “……”

  河水起伏不定,漣漪光影間,天樞那副依然定若磐石的神態,便讓人覺著自己沒准是跟一塊千年不化的頑石在談情說愛。

  縱然內心並非無情,然而外表依舊如故。

  他習慣了執行那些看似不通人情的天規,代天巡狩,需要鐵血的手段,需要冷硬的心腸,卻偏偏,不需要過多的感情。在天宮的眾多仙人眼中,貪狼星君是天帝手裡最利的一柄寶劍,沒有人會覺得,一把飲血的劍需要憐憫死於劍下的生靈。

  應龍嘴角掀起一絲笑紋:“當如何,便如何。”

  他願聽血劍吟哦,縱然後果是被劍鋒所傷。

  “凡人有謂,相濡以沫……”他的指腹畫過天樞的嘴唇,薄長的線條因主人的嚴謹而顯冷硬,“無情言傳不如身授,且待本座教你何謂風情如何?”應龍長手一勾,將天樞離開的肩膀拉了回來,唇間的距離幾近於無,但卻並沒有立下糾纏,舌頭舔過仍沾有酒香的唇線,應龍像品味了酒神釀以千年的美酒,“非因酒之醉,教人更是難醒……”這話,不知是誰先是貼近而模糊彼此的唇上。

  唇間的觸碰始時只像淺酌美酒般輕盈,天樞仍是拘謹,但在應龍放肆的挑撥中也漸漸習慣,雪白柔軟的皮毛上,玄墨與蒼青的顏色如此貼近,耳邊是潺潺水聲,萬古蒼穹,天地玄黃,仿佛此刻惟餘二人。

  忽在此時船身突然猛地一顫,似磕碰到什麼。

  嘴唇習慣了天樞的溫度,因感到分離後的冰涼而令應龍不悅皺眉,眼前衣袂飛揚,身上一輕,蒼影已立於船頭。

  扁舟碰到的是靠岸的岩石,不知何時天上竟下起了鵝毛大雪,天色灰沉,大片的雪花隨風淩亂。

  山嶽於風雪中潛形難辨,但仍能勉強看到不遠處有一片山林,天樞無比乾脆地留下一句:“本君去去就來。”便就踏風而起,往那片山林方向而去。

  被留在船艙的應龍不急追趕,過了半晌才慢慢坐起身,眉宇間難辨喜怒。

  聲音之陰沉,堪比外面的雨雪天氣。

  “一心護主,雖是好事,不過,也得看個時候。”

  那青竹扁舟仿佛被水波帶動,舟身莫名地顫了顫。

  應龍慢悠悠地彎身而起,也走出了船艙:“左右無事,本座也出去走走好了。”似忽然想到了什麼,不知與誰地吩咐道,“天樞此去桑林尋封豨妖身,回來想必也累了。記得在艙裡備好酒菜,九醞春不錯,他看是喜歡。”

  言罷出了船艙,抬眼看了天色,微微一笑,驟化作黑沙之形,往另外一個方向去了。

  剩下在岸頭無人的扁舟,過了一陣,竟自逆水而上,晃晃悠悠地往方才應龍丟下酒壺酒桌的河中心飄了過去,那船影居然有幾分可憐兮兮的委屈之狀。

  渦河河沿並非平整河岸,土山只如坡高,且並不連貫,就像一隻只烏龜伏於岸上,平緩地隆起,昨夜一場鵝毛大雪,將那本便不甚高峻的土山盡數埋得結結實實。

  一卷凜冽寒風吹過,揚起陣陣雪塵,待風停定,高大的黑影出現在無垠曠野。

  玄墨的身影抬頭看了那一片土山,便向其中一個並不起眼的坡頭走去。

  雪花自灰濛濛的天空上飄零落下,但沒有一片在他的鬢髮肩膀上稍作停留,他自雪中而來,卻未帶半點無暇之白。

  登上了土山,頂上有一塊歪斜的石碑從雪下伸出大半,上面的字跡早已模糊不清,唯有碑頂的石雕仍舊完好,看上去就像一條盤繞的小龍,但並非龍形,細長光滑的身體纏繞盤卷,更似靈蛇。

  應龍抬手,並不觸碰那石碑,只在那小龍之形的石獸身上淩空抹過,指尖過去,一道金光滲入碑內:“未至隆冬便大雪封山,是想掩藏行蹤不見本座麼?”

  自石鱗的縫隙間噴射出道道金光,便見盤卷的修長石軀慢慢蠕動起來,未及,埋在身軀下的石首竟剝離抬起,張開了眼睛看向應龍。

  這龍形之獸正是龍九子之一,排行第八的負屭,平生好文,故世人以之形雕於碑碣上,以守碑文。

  “小神磊負見過南極龍帝。”

  這小龍聲音斯文有禮,不卑不亢,頗有文人風骨,“不知龍帝到訪,有何要事?”

  應龍笑了:“自非為了掃墓而來。”

  磊負好像磨了磨牙,但聲音聽起來還是依然斯文素雅:“敢請直言。”

  “怎麼你也學了那凡間文人那拐彎抹角、言不盡意的毛病?以淼贔嘴碎之性,本座離開武當山時,消息想必已送到其餘九子手中。”

  應龍笑容愈深,磊負不由一震,淼贔此為看來早在應龍預料之中,卻縱其行所為何因?

  “本座只是不耐煩與你們一一解釋,你們早作準備,不管要躲還是要藏,要戰還是要降,結果也不過一個而已。”

  面前這個男人竟如此可怕,他們的心思在他的眼中就像玩兒小心眼的孩童。

  磊負的聲音有些僵硬了:“我等豈敢與龍帝作對,只是此物非比尋常,若用之不當,恐為禍蒼生,故未敢輕率,還望龍帝見諒。”言罷,石獸整個身體自碑上盤起,碑文頃刻似重塑一般流光閃亮,字跡重現清晰,乃見這碑上雕刻著古樸的兩個大字“湯陵”!

  湯王,商朝開國之君。

  因夏桀無道,湯興兵伐之,放桀于南巢,遂有天下。其在位時,以寬治民,國力日盛。詩經頌:昔有成湯,自彼氐羌,莫敢不來享,莫敢不來王,曰商是常。

  故其卒後,仍為世人敬仰,興陵以念。

  只可惜歲月流失,經多朝戰火洗禮,又遇黃河水患,如今湯王陵寢早已毀去大半。

  原來這磊負所在,正是湯王陵寢,這龍神遺骸便就藏於陵中。

  此時卻說林海之中。

  封豨乃貪暴之獸,為禍一方,為大羿射殺于桑林之中。如今桑林不復存,而封豨屍身自亦是難覓影蹤。

  天樞並未急於尋找,有的時候,遍尋不獲之物卻總是會自己送上門來。自踏入林中,只覺得這林子也實在乾淨,不但沒有一絲妖氣,甚至連活氣都不曾有。

  枯葉落盡的樹林在平整的雪地上看起來就像一具具筆立的屍體,更顯陰森之氣。

  雪越下越大,林中之境更見迷蒙。

  然而在漫天飛雪之中,那抹蒼青的身影屹然未動,猶有山嶽之穩。

  他手中並不持劍,但一身如劍開鋒的銳氣且破開風雪。

  無物可阻其所往。

  風聲驟急停,樹影也盡數靜止不動,一切好像在瞬間停頓進入了鬼域一般。

  天樞邁開步子,向前行去。在他身後,那些明明應該凝立不動的樹影竟然蠢動了一下,樹未動,但影動了!

  只見地上的影子漸漸從樹影上分離開去,枝條漸漸生長變得更長,重重疊疊,難以量數。

  樹影乃無聲無色之物,地上漸漸漆黑密佈,猶如一張大網向天樞罩來!

  便在此時,青蒼長袍無風而鼓,只聽得飄雪之中,有疾馳之聲猶如箭雨從天而降,“噗!噗噗噗噗噗噗!!!——”雪地上頓時出現了無數點點坑口,然而釘入地中的無形之物卻難窺其狀,頃刻間,聞得仿佛無數鴇鴉嘶鳴之聲在林中響起,刺耳非常。

  滿是坑洞的地面上影子像懼怕了般縮回原處,在樹根的位置盤踞,如同沒有任何光芒能夠照亮的一團漆黑足以令人心生恐懼。卻見那黑團從平整的雪地上慢慢拱起,始是成團之狀,漸漸化出四肢,而後作兩隻巨碩的頭顱,看得仔細了,竟是一頭長了兩顆腦袋的妖物!

  此物目若銅鈴,嘴噴惡腥,獠牙鋒利,皮堅肉厚,鬃毛如棘,儼然便是上古大妖封豨!

  相傳封豨乃太陰之氣所成之妖物,能入水,潛身水脈難覓其蹤,牙長如象能傷人,蹄踏地裂毀田園。然此妖物為大羿所殺,早已埋骨桑林才是。

  天樞見那妖怪凶蠻,並不退讓。

  忽然感到腰間一陣發熱之感,低頭,便見那腰側之內掖著的一個乾坤袋微微發光,漸見光影透出袋身,在天樞腰側虛空之處畫形成劍,金粉點點生輝,竟是那上古神兵——盤古鑿!!

  此物正是當日毀於一旦的盤古鑿,當日天樞收了盤古鑿破碎後留下的餘末,本欲待事情一畢便帶往盤古墓與舊主同葬。然而不想之後接天君法旨降妖,便一路奔波未有空餘之閑,故這盤古鑿殘片便一直留在身邊。

  自失去盤古鑿,天樞便不曾再尋得兵器,畢竟能與他凶煞之力相媲而不毀者,非上古神兵不成。

  只是這盤古鑿如今只餘些末殘片,便是能夠化形,力量卻也大不如前。

  “回去。區區小妖,何須動兵。”天樞抬手一按,手掌遮去光芒,金芒便似夏夜螢火蟲般散離飛回乾坤袋中。

  驟在此時,那妖怪一低頭,咆哮著沖上前來,那顆鋼硬的腦袋加上鋒利獠牙,其勢之猛恐能開山裂石!

  眼見就要撞上天樞,卻見那長袍一揮,那沖得異常猛烈的野豬就像撞到一堵硬邦邦的石牆般,“嘭嗙!!”巨響,被無形法障擋了個結實,當即整頭翻到在地,加之力量過猛,獠牙都折了一根。

  天樞隨手一揮,收了法障,走上前去,地上的妖怪被收拾得昏頭轉向,正要翻身起來再撞,誰想就見那面前的蒼衣神人眼神一厲,目光所下,仿佛有長釘入肉刺骨,動憚不得。

  那妖怪哼哼著齜開長牙,似有不忿之意,遂更口出人言:“我乃封豨,爾等是誰,竟敢冒犯?!”

  天樞看了它一眼。

  “弄虛作假。”

  話裡森冷,更一語揭破,妖怪勃然大怒哼哼著聲音叫囂:“好大膽子!竟敢冒犯天獸,該當何罪?!”

  天樞不語,冷厲的目光打量了它片刻,便忽然緩緩平伸出左手,覆掌在下,口中發訣一動,雪地之下猶有地龍翻身,林地劇烈地震盪起來,驟見光影浮游,靈氣自地底極深之處噴湧而出,地面厚雪竟自天樞掌心之下的地面為中心快速消融開去,露出泥地之表。

  未幾,地面蠢動更劇,猶以天樞掌下之地最甚。

  突然驟見地面自下而上破空開口,純陽之氣化作紅光遊弋盤旋,便見一柄神物自地底緩緩上升,竟是一支長箭!箭身約長二尺九寸,雕紋古樸,不知何物所鑄,卻是非金非銀非銅非鐵,鏃刃銳極,泛出朱紅陽氣,仿佛有流日光輝,更以鳳翎為羽,雖曆萬年不腐!

  此物,正是相傳能追風逐陽的射日箭!!

  天樞喚來神物,翻手一握,話都不多問,往地上一插——“哧——”神兵何利,瞬間洞穿妖物脊背,透腹而過,入土三分,直接把妖怪死死釘在地上。

  那妖怪一陣嘶叫,拼命拱腰踢腿試圖掙扎,然而那射日箭並非凡物,竟不管它把地上刨出深坑,依然牢牢將之釘在地上。

  “饒命……饒命啊!大仙饒命……我、我不是封豨!”

  卻見那妖怪就像洩氣的皮囊一般軟了下來,附近林木之景驟如畫卷回收,自四面八方收攝過來,轉眼間,荒涼雪地哪裡還有什麼樹木林立?未剩一顆老樹,但見樹身看似楠木,身盤曲不直,莖纏繞合抱,木理多節,而更令人嘖嘖稱奇的是,那樹上的葉片亮如星辰,光芒耀眼,乃至葉片倒影萬千,猶如一葉百影。

  “既是影木,為何化妖?”

  這自然絕非封豨,竟是一棵影木。

  《拾遺記》有載,瀛洲有樹,名影木,日中視之如列星。

  那樹身抖了一下,似有所懼,這樹身上還入木三分地釘著射日箭,雖說並不致命,但被神兵所傷可不是說著玩兒的,當下不敢隱瞞,連忙老實回答:“只因當日封豨被大羿射殺後,屍身掩埋在樹下,得了滋養,遂得成形。只因怕凡人採摘影木果,故才借了封豨之形,恐嚇驅趕。”影木萬歲一實,實如瓜,青皮黑瓤,食之骨輕,好不容易結出果實自然是敝掃自珍,豈可容他人取去?

  天樞皺眉,封豨屍身養了影木,自不可能再長出元嬰蓮,心中不由失望。

  知這影木不過是草木精怪,只行恐嚇,並未傷人,只是過於霸道,天樞翻手一收,取了那射日箭,漠然道:“眾生皆有緣法,縱一實難得,亦逃不過一榮一枯。”

  影木本乃瀛洲仙山上的神木,只因機緣巧合根入凡塵,而被塵世執念所迷,只記這結果不易,便死守一實,萬年以來,不求開花不再結果,本末倒置,實在可笑。

  此時受仙人點化,徹悟原身。

  但見木身一抖,自樹身中央破開一道口子,樹腹中空,竟放了一顆青皮圓瓜模樣的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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