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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天異(七元解厄系列)》第5章
  第四章

  入夜,天權將雲枭安置在偏房,離他的房間不到三步距離,看著雲枭乖巧地躺下,替他拽好被角,直至他閉上眼睛,呼吸漸緩地陷入了沈睡,他才離開床邊,撚熄燈火,關門離開。

  回到自己房中,這一日下來的疲累在與雲枭的傾談中慢慢洗去,但這副已近不惑之齡的身體,實在還是承受不了連日的辛勞,眼簾沈得像吊了石塊。

  天權脫去外衣,便上床安歇。

  半夜裏正是睡得模糊,忽然感到一個涼飕飕的人鑽進被窩,貼了上來。

  天權一驚醒來,這些日子他沒有召寢,偶爾會有在後院養著的美女半夜三更爬上床來,赤身裸體極盡挑逗之事,他無意于此,只將人斥退了事。幾番下來也是煩了,便直接下令不容任何人等半夜來擾,又打發了幾名女子離府,這夜裏才算安靜。

  不想今夜又有人來,天權不禁著惱,本要出言叱喝,卻忽然感覺到貼過來的人很是安分,只是小心翼翼地占了一點點的床鋪邊沿邊,一個翻身便要掉下床去了,正是奇怪,複又感到這人頭發上的茵樨香氣,便明白過來,小聲喚道:“雲枭?”

  “……”鑽進來的人抖了抖,不敢再貼近,反而往後縮了去,但他已是睡在床邊,這一縮便險些要滾落床去。天權大手一撈,將他拉了回來。

  雲枭只著了薄薄的裏衣,冰涼的身體也不知在夜風中站了多久,大概是在房外猶豫著不敢進來。

  天權心裏知道,少年雖是性子倔強,但畢竟是個剛離了娘親的娃兒,一直以來的孤獨,他用堅強掩蓋了,其實,他始終渴求著屬于自己的溫暖。

  他將少年抱近身側,任他枕了自己手臂,又扯過大半被子覆在他身上,喃道:“爲師在此,睡吧……”雲枭的身體仍是緊張而僵硬,天權睡夢惺忪,便又閉了眼睛,騰出一手輕輕地順著雲枭的背脊。

  也不知道何時,是誰先睡著了……

  如此下來,每天晚上都有一個少年從自己房間爬起來,悄悄地溜上天權的床鋪,天權漸漸習以爲常,總是順手將他摟在懷裏任他枕了手臂,過了幾日,看著外面秋寒風冷,爲免少年來來回回地著了涼,索性讓他直接搬過來主房住了。

  天權信守承諾,爲雲枭找來一名武師,在他上朝議事的時候傳授武功。韓君仲在朝中權勢極大,江湖中人雖不願與官家打交道,但亦不得不賣他幾分面子,一句話吩咐下去,請來的居然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藏劍門主獨孤一方。

  而傳授法術竅門,卻留在每日沐浴之時,其實法術修煉全在己身,雲枭悟性甚佳,只是稍一點撥便能自行修煉,身爲師傅,天權也大感安慰。

  如是者過了三月,入了冬季。

  爲了讓雲枭練習武藝,天權辟出一處寬敞院落,也吩咐下人莫要打擾,讓他能靜心習武。

  這日後院傳來虎虎劍風,只見少年一身短打衣衫,利落整齊,手中寶劍矯健飛舞,在他不遠處的石桌旁,坐了一名鶴發童顔的老頭子,撚了白須,仔細看著少年招式。

  這老頭子正是名震一時的藏劍門門主獨孤一方。

  其時藏劍門在江湖中舉足輕重,獨孤一方門下入室弟子不過五人,卻已在江湖闖出極大名堂,其中更以大弟子陸英浩爲表,以不世武功獨領風騷,位拜武林盟主。

  獨孤一方應承邀請,亦全因這陸盟主作引。

  這位武林名宿自持武功高強,進府前便對這官家公子哥兒學武大爲不屑。初見雲枭,獨孤一方看到他那雙異色眼瞳,心料他是北方蠻夷色目人,當下更是鄙夷。

  始時不過是隨便應付,但漸漸傳授之下,竟發現雲枭乃是不世練武奇才,通常只要演試一遍,再是繁複的劍招,他亦能一招一式地使出來,分毫不差,再練兩遍,便能靈活運用。獨孤一方不禁啧啧稱奇,他摸過雲枭身骨,只歎此子骨骼精奇,加上聰慧敏捷,竟不過花了三月時間,便將他自傲半生的武學盡數學去,雖仍欠些火候,但假以時日,必能成爲武林中頂尖高手。

  獨孤一方雖已有幾名天才橫溢的成名弟子,但比起雲枭,卻仍是稍嫌不足,便暗暗起了惜才之意,有意將之納入藏劍門。

  也怪他當初來時傲慢,雖受邀貴爲西席,但一來便言明只授武功,不招弟子,對于纨绔子弟學了一星半點的皮毛武功便四處招搖,獨孤一方自然不願爲此墮了藏劍門的聲譽,如今後悔,偏又礙于身份地位難以自食其言。

  院落中,雲枭正耍著獨孤一方傲傳四方的藏天劍法。

  少年自入府後,有天權好生養著,自然不比以前困扃境地,吃飽睡足,加上勤于鍛煉,不到三月已脫胎換骨般抽高了許多,拔長的身軀是十五歲少年該有的英武,瘦削的身板也長出了結實成形的肌肉,修長手臂韌力十足,跳躍騰挪,揮動劍招是虎虎生風。

  昨夜一場新雪,地上皚白如銀,少年突然一個騰躍,劍走斜空,矯若遊龍,地上飛雪如遭龍卷揚起,隨著他劍招所指遨意紛飛。

  便連獨孤一方亦不禁看呆了。

  一招一式,劍意藏隱,其勢韬天,可謂盡得這套藏天劍法精髓。

  劍如爆芒驟斂,少年收劍貼背,如槍杆般挺立在雪地上。碎雪飄飄落下,他伸手接來一瓣。

  雲枭從未見過下雪,昨夜白雪漫天,在地上堆積如缛,冰冰冷的卻漂亮得緊,只想著不知是什麽味道,不由得探舌舔了舔,然後皺眉,有些失望。

  好看是好看了,可惜無味……沒用。

  獨孤一方這才回過神,不由贊道:“藏天劍意,好得很!雲枭,你過來。”

  雲枭回頭不耐地看了他一眼,獨孤一方雖然授他武功,但他卻深刻記得獨孤一方入府時,看他的眼神,熟悉的不屑。果然如此,沒有任何人會像師傅那般,從一開始,便對連名字都不曾知道的他眞誠以待。

  盡管獨孤一方漸漸對他贊譽有加,但雲枭卻始終對這白發白須的老頭子沒有半分好感,除了授課,平素連話也不多一句。

  獨孤一方貴爲武林中泰山北鬥,平日武林中人對他多是奉承尊敬,不想眼前這個小小娃兒居然對他不假辭色,倨傲至此,沒半點尊師重道,心中自然多有不滿。

  “雲枭。”獨孤一方耐了性子,走到雲枭面前,“你的武功進境不俗,看來也是個用心之人。你若願意,可拜入我藏劍門中,爲老夫入室弟子。”

  適才一翻劍舞,雲枭出了身汗,他擡手用袖子擦了擦臉,隨手將劍倒插一旁,答得爽快:“不願。”

  獨孤一方聞言不禁吃驚,想他藏劍門在武林中赫赫有名,五名得意門徒爲他爭足了面子,江湖中欲拜入他門下的人多如過江之鲗,難得他肯拉下面子收這個關門弟子,怎料這少年想都不想便是拒絕!

  若比平日,他早拂袖離去,但眼前這少年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奇才,獨孤一方按耐脾性,再道:“何以不願?”

  雲枭冷眼看他,聲音平板無波:“我只有一個師傅。”

  “你已有師傅?”獨孤一方當即不悅,試問天下,何門何派能與他藏劍門項背而立?轉念一想,雲枭若當眞拜入了其他門派在先,只要他獨孤一方肯首,轉投藏劍門下也非不可。

  便問:“你師傅是誰?”

  雲枭敏銳地聽到院外有“咂咂”踏雪而來的腳步聲,頓時露出欣喜神色,不再理會獨孤一方,轉身往院門跑去。

  來者才剛邁步入來,便被他一把撲上,險些撞倒。

  “師傅!”

  但見平日不苟言笑,連稱贊也勾不出他一個笑容的冷漠少年在剛進來的那個男子懷中笑得開懷,便像討著主人歡心的小獸一般。

  獨孤一方不禁仔細打量來人。只見是名三十開外的男子,一身大袖襕袍,頭戴展腳帕頭,玉帶環腰,朝服未及脫下,一看便知是名官吏。

  武林中人向來不屑與朝廷命官打交道,盡管獨孤一方受韓相邀請,但事實上他一直未曾與韓君仲會面。如今見了,便亦只是暗自猜測,並不上前行禮。

  天權未計較他態度驕跋,拍拍雲枭的肩膀,先上前去與那獨孤一方拱手施禮:“這位想必是獨孤老先生!在下韓君仲,有勞先生指點雲枭武功!之前因公務繁忙未及拜會,望請見諒。”

  獨孤一方聽得他果然就是當朝權相,卻見他並無官架,反而溫文和藹得很,與坊間傳聞不盡相符,心中暗奇。

  然他自持身份,隨便拱手應了:“老夫獨孤一方,見過韓相爺!”

  天權笑問道:“不知雲枭學得如何?”

  獨孤一方輕哼答曰:“相爺莫非以爲老夫是那些下三流的武師麽?有老夫在此,朽木亦能雕成龍。”

  “讓獨孤先生費心了!”

  “師傅!”

  旁邊的雲枭有些不耐地拉拉天權手袖,天權低頭看他,笑問:“雲枭,你用過飯了嗎?”

  雲枭一聽,有些心虛地低頭,小聲應道:“還沒……”

  “爲師聽韓安說你每日過了午時仍不肯用飯,可有此事?”

  “……有……”雲枭的聲音越來越低,“我想等你回來一起吃。”

  天權神色嚴肅,責道:“朝上多有事務,什麽時候作散也不知道,你一直等著,用飯便難有定時,對身體總是不好。日後便是爲師不及回來,午時一到,也一定要吃飯,知道嗎?”

  雲枭聞他叱責,不敢逆意,乖巧地點頭應下:“知道了。”

  旁邊看著的獨孤一方不禁心中吃味,想他費煞心神教這娃兒武功,也不見他一句半句的軟語關懷,反而對這個一看便知道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擡的男人聽話順從,雲枭更爲了這麽個無用的師傅拒絕拜入藏劍門,若是傳出去,只怕要教江湖中人笑掉大牙。

  越是細想,獨孤一方越是心生薄怒。

  天權昨日聞韓安報告雲枭一日作息,今日便有意早些下朝,趕回府中陪雲枭用飯。見獨孤一方在此,自是出言相邀:“獨孤先生應未用飯吧?若不嫌棄,便留在府上吃頓便飯可好?”

  獨孤一方應道:“也好。”便邁前一步,趁他轉身之際突然出手擒住天權脈門。

  天權正是奇怪,卻忽是感到一股內勁急撞入體,在五髒六腑間大肆衝撞,便似要攪碎全身經脈般劇痛難忍。獨孤一方是有意要他出醜,適才擒住他腕時已察覺此人全無內力,輕而易舉便被擒住脈門,可見絕非習武之人。當下將內勁輸入其體,糾亂經脈運行,他這一手曾教江湖上不少好手屈服求饒,眼下對方雖爲高官,但表面無傷,無憑無證,奈何不了他。他更有意讓天權吃些苦頭,好讓這無知的娃兒看看,誰才有能耐成爲他的尊師!

  正是得意,卻見那天權受他一招,竟只是皺了皺眉,低頭看著被擒住的脈門,眼中略有不悅:“獨孤先生這是何意?”

  獨孤一方心中暗驚,此人明明不識武功亦無半點內力,卻在他狂猛內勁衝擾之下面不改容,莫非是深藏不露?正是奇怪,突然耳邊“嗡——”的一聲劍響,破風之聲赫止,乃見雲枭一臉凶戾,壓劍在手,劍尖毫不猶豫地指在他喉前,劍意吹毫立斷,竟就此削斷他幾根銀絲白須。

  “放開我師傅。”

  青綠獸瞳閃爍寒光,獨孤一方絕不懷疑若再不放手,劍身便要穿喉而過。

  料不到此子竟然翻臉無情。獨孤一方只道他雖未拜入門下,但蒙傳功之恩,總該有幾分尊重,豈料如今竟就爲了維護這個韓君仲,毫不猶豫,舉劍相向。

  獨孤一方心高氣傲,被雲枭以劍指喉,已是大駁面子,又被削斷胡須,可謂顔面盡失。當即松手放開天權,左手一撚那劍身,勁力急吐,雲枭竟一時拿不穩那劍柄,脫手被奪。寶劍被他內勁震碎成段,叮當墜地。

  獨孤一方盯著雲枭,冷冷哼道:“好。好。好。”複大笑三聲,拂袖而去。

  雲枭卻是看都不看,丟了斷柄,過去扶住天權,急切問道:“師傅,你怎樣了?”

  養尊處優的儒士身體,哪裏經得筋脈錯亂的折騰,天權只覺得頭殼一陣轟鳴,眼前發黑。

  雲枭見他臉色發青更是著急:“師傅!師傅!”

  天權暗牽法力,平抑體內紊亂經脈,待漸是恢複,眼睛清明,便看到那張緊張不已的臉,心中寬慰,便笑著伸手抹了雲枭額上急出來的汗珠,柔聲道:“莫急,爲師沒事。”他擡頭看向已經人影全無的院門,想必那獨孤一方早是走遠,不由有幾分可惜,“獨孤先生大約不會再來了。”

  “無所謂。”

  雲枭青瞳中蘊藏著驕傲的自信,“他的武功我已經學會了。”

  天權略是一愣,也未吃驚,淡淡笑著點頭:“如此甚好。雲枭,你也該餓了吧?”

  “嗯!”臉上浮現出歡快的笑意,眉宇間愉悅,與之前仗劍的冷桀全然不同,唯有在這男人身邊,少年才會露出如他年齡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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