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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翼見(七元解厄系列)》第14章
第十三章

所以怒火沖天的黑虯再度跑來找茬,他是完全連一點意外都沒有。

一場惡戰,也不知黑虯是不是故意的,居然把他的老巢帝囷山給整個夷平,這場架打的是淋漓盡致,勝負難分,在山岳焦土之上,他們一個是滿身傷痕,漆黑蟒袍破損不堪,一個是躺倒在地,滿面焦黑,沒有半分討好的。

很快便見那白衣的青年匆匆趕來,剛猛彪悍的男人轉眼間連語氣都軟了下來。

被完全無視的九鳴非常不耐煩地瞪著你儂我儂的兩叔侄,怎麽看怎麽礙眼,忍不住打算他們:“哎!我說!我還不是死人啊!你們兩個不要當我不存在好不好?!”

那小龍太子馬上像被踩到尾巴一般暴跳而起:“閉嘴!!老妖怪!!之前的帳今日便要跟你算清楚!!”

九鳴有些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雖然也知道自己活了許多年歲,可還是頭一次意識到,對於這條才兩千年的小龍來說,萬年壽齡絕對是老頭子的歲數! 至於小龍太子怒極之下的無心話語,那位跟九鳴歲數相差不大的黑虯龍王被鬱悶到了。

“哈哈哈哈……也、也就只有你敢這麽叫我……哈哈哈……老妖怪!?哈哈哈……”

戰意彌消無踪,這對極好玩的叔侄實在有趣極了。

卻在此刻,天上響起一個讓他千年夢寐的聲音。

“四瀆龍君,接天旨。”

九鳴猛然抬頭,愣愣地看著浮在半空之上的男人。 兩千年,就算鐫刻在石頭上的雕紋,受著風霜雨雪的洗禮也會逐漸模糊,然而九鳴此刻卻認識到,兩千年過去,這個男人在他的記憶中,依舊清晰地可怕。

只見灰衣的男子筆直得像樹乾一般立在半空,依舊不變的是僵冷面孔,他就是這般輕而易舉地出現,彷彿他之前所作的一切全是徒勞。

他手中一卷黃帛,乃是替天帝宣旨來的。

黑虯認得他,卻非常意外著他怎麽會為天帝宣旨:“飛簾,千年未見,我尚以為你失踪,原來也是降於帝君座下。”

九鳴忍不住笑出聲來,黑虯不解地看向他。 看著仍然被蒙在鼓裡的老實人,九鳴只覺得像是看到了兩千年前的自己。

“我說黑虯,你不是還這麽天真吧?他根本不用降服,因為他本身……就是神仙。”英俊的臉龐露出猙獰,看向飛簾的眼神再無冷靜施然,“我沒有說錯吧?……”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廉貞星君。”

灰衣的男人那雙無機的瞳孔轉過來,似乎此刻才注意到他的存才:“你現在,應在鎖妖塔中。”

九鳴扯起嘴角,只覺好笑:“那個破塔,早崩掉了。”

灰衣男子又道:“所以,你出來為禍人間?”

“是又如何?!”

“之前說過,留在鎖妖塔,我可饒你一命。”

“放屁!!”紅發的妖怪登時怒火中燒,翻手掌拍在地,旱燥之氣暴然飛升,自他身下蔓延出珠網地裂,竟是鬼蜮法陣! 然他先前與黑龍王一場惡鬥,妖力幾乎消耗殆盡,又強行催動法陣,如今堪比燃燭至末,只見他背上三支蝠翅逆風展張,渾身妖氣燥火般燃燒,一頭紅發似滴血顏色。

飛簾見地上幽光四起,眉頭未皺,口中輕念法訣,便見地面一陣劇動,彷彿有地龍蠢動,震得眾人皆不穩當,反而是飛簾像根植大地般隨震而動,穩立不移。 鬼蜮法陣中的幽光漸漸熄滅,只剩下龜裂的痕跡。

九鳴眼見法陣被迫,卻未肯放棄,企圖再行施法,但他法力見底,若再強行催動,只怕就是以生命助燃!

此時飛簾緩緩抬起左手,低喝一聲:“天魔鎖。”

九鳴脖子上突然現出一道環形暗光,竟是一個灰黑頸箍,隨即一道鎖鏈快如光出連到飛簾手中,飛簾反手一扯,將已法力耗盡無從反抗的妖怪扯過來,赤髮的妖怪重重摔在飛簾腳下,哪裡還能再念訣施法。

然縱使狼狽,這妖怪始終未見低頭求饒,反而桀桀笑起來:“星君神威……呵呵……怎麽盡喜歡撿現成的便宜?桀桀……奇怪了,既為神仙,怎麽還不脫掉那層妖怪皮?該不是當妖怪當上癮了吧?呵呵──”

飛簾灰白無情的眼珠莫名流過一絲情緒,突然左臂扯過鎖鏈,抬腳踩在九鳴肩背,未等黑龍王他們明白過來,就見他雙手抓住妖怪背上其中一支蝠翅,使力一扯! ! 生生扯斷了一根──

九鳴痛得一聲慘嚎,幾乎昏死過去。 咳嗽著吐出一口黑血,迷糊的視線中,根部白骨裸露,血肉模糊的斷翅被丟在面前,耳邊聽到與兩千年前一般,冷漠卻也殘酷的聲音說道:“你的話很多。翅膀也太多。”

就連之前恨不得將九鳴煎皮拆骨的黑虯也是一副難於接受的模樣,畢竟兩千年前,這兩隻妖怪總是形影不離的親密,如今卻……

“飛簾,你……你要殺了他嗎?”

飛簾轉過身來,似乎對於他的問話感到不解。

“既無意旨,我緣何殺他?”

“那他……”

“帶回去,由帝君定奪。”

言罷,不再理會黑龍王與敖殷,扯了鎖鏈飛升而起,紅發的妖怪神誌不清,無法反抗,只由得他拖著飛走,背上斷翅處滴下來的血,觸地地枯……

九霄縹緲,如幻如真,雲濤之間,空中樓閣,少不得是飛簷斜覆,玲瓏剔透。

雲間香花飄瓣,白鶴亮翅穿梭輕煙,天域,從來一派祥和。

兀峰奇石上,靈樹仙枝下,少不得香爐焚香,青煙嫋嫋。

棋盤子落,善目慈悲的仙人坐於青石桌旁,垂目細思,偶有妙著,擊膝而歡。

又見仙家駕坐瑞獸駕雲而過,偶遇故友,彼此招呼,話說當年,卻不知這題之所指,到底是盤古開天刻,還是炎黃治世時。

忽然有血腥氣味驚擾這片祥瑞淨土,眾仙家紛紛皺眉去看,卻見南天門外,一名灰衣男子騰雲駕霧,手裡抓了一根鎖鏈,鏈條盡處,竟是一頭渾身鮮血的妖怪。 那妖怪一頭紅髮色紅如火,背上有兩根醜陋的黑色蝠翅,若看仔細了,翼根背處竟是血肉模糊,難怪血腥味如此濃重,乃至驚擾了神仙。

有仙家天生神目,一眼看透那灰衣的男子也是一隻妖怪,然南天門前的天兵天將卻未將其阻擋,反而任由其入,不由吃驚。

有知悉真相的仙友與之釋惑,原來這個妖怪,竟是兩千年前奉了天旨捨棄真身下凡投身為妖,潛入逆龍妖軍陣營,擒獲大批妖邪,立下大功的廉貞星君!

仙家不由搖頭嘆息,好好一個星君,居然如此不擇手段,弄得個仙不仙,妖不妖的地步,當真惋惜。

然那位妖身仙人卻全然無視周遭古怪的視線,催動雲駕直往自家星殿飛去。

從雲端看下去,灰黑的房頂像幢被埋在層疊起伏雲團下的古老遺跡。

飛簾降落雲頭,揚手,一陣疾風捲過,將堆積如山的雲扯成碎片飛散四周,一幢巍峨的星君府邸即現眼前。

見這府邸乃以灰黑色調的玉石雕砌,四人合抱的巨柱支撐,地面以暗色雲斑石為基,色調肅穆凝重。 看上起並不起眼的石壁,卻在不同角度觀看時偶然驟現藍綠、紫紅、金黃等暈色,非常奇妙。 若有識貨的工匠,必會震驚於此,這建造府邸的玉石乃是凡間極為稀少罕見的玉璞,此等玉璞,常以作雕作玉璽,代表皇權。 凡間當權者,何曾少過為此大興兵戎殺戮。 然此等貴勝金銀的玉石,居然像隨處可獲的尋常花崗石般拿來建造府邸,這到底是窮奢極侈得過分,還是漫不經心的離譜? !

然其實七玄星君本就是上古神明,星命天定,比起其他從普通凡人修仙得道的神人不知要古老萬年,那府邸自然多了幾分莊嚴味道。

然飛簾卻並沒有身居華府的自覺,頭也不抬,推開殿門,將昏迷不醒的妖怪帶了進去。

雲斑石只是好看,石面是相當冰冷。

倒在地上兼之失血過多的紅發妖怪忍不住渾身抖了一下。 一個小小的反應,卻沒有逃過星君雙目,他僵硬著臉,四周環視,然後彎下身來,將這個比他高上許些的妖怪毫不費力地攔腰抱起,大踏步走入內殿。

內殿裡光線暗了些,便見絲珞垂簾的殿中央,橫了一張月光石雕琢而成的寬大石床,上面鋪了一層雪羽雲絨,說起這雪羽雲絨,乃是九天織女從郎日晴天時最潔白的羽狀卷雲中抽取雲絲細細織就,不經千年,難成一匹,便因其白皙如雪,柔軟無比甚得仙家追捧。

光隨內殿大開而透入,無縫綿縟上,原來還坐了一人。

卻見此人盤膝而坐,白布蒙頭,像是長年不用的器具為了不沾染灰塵隨意掛上一塊布似的。

飛簾過去,將受傷的妖怪平放在床上,然後過去將另外那個人搬起來,說也奇怪,那個被白布蒙住的人非但一動不動,而且對一切顯得全無反應。 晃動間,遮著臉的白布滑落,露出一張木納的臉,居然與飛簾有七分相似! 見他雙目緊閉,呼吸停頓,皮膚雖是白皙如乳,卻有一種非生人的冰冷質感,驟眼看去,倒真像一尊蠟面木頭身的雕塑。

飛簾將這人搬到殿側的一個房門前,一腳踢開房門,房裡堆著的東西相當雜亂,飛簾無意收拾,只是把手上抱著的那人往裡面隨便一放,便關門走回床去。

寬大床鋪上,九鳴因為傷在背部而趴臥其上,雖然身下是柔軟如雲的被褥,但痛楚仍讓他在昏睡中皺起好看的眉頭。 飛簾過去,三兩下手腳,便撕掉了他上身的衣物,細細查看,斷翅之處血肉撕裂,連接翼骨與背骨的軟骨被徹底拗斷,筋絡生生扯斷,從凡間回來之後血流仍是難以全止。 不僅如此,胸口處三道新傷未癒的爪痕也撕裂了滲出鮮血……

飛簾離開床,復又轉身,回到那間側室。

許是有好幾千年不曾有人踏入,就算如天界這般的淨土之內,也難免蒙上一層灰塵,小小的蛛網掛在雜亂對方的物品的空隙間,那個被放進來的人依舊像個木頭雕像,保持之前的姿勢並未有半分改變,飛簾看都不看一眼,徑自越過,埋頭在亂七八糟的雜物間找起東西來。

事實上,此刻若有仙人站在他身後看到那堆雜物,必定會驚得眼睛瞪圓乃至脫眶。

畢竟,沒有人會忽略一顆人顱大小的東海明珠,儘管珠體蒙塵,然潤澤的珠華絕對是萬年難得一現的寶物,只怕與東海龍宮裡放在龍王殿中最大的珍珠比起來不遑多讓。 還有隨意丟在角落,被蛛網籠罩卻難掩瑰奇,金身打造,上嵌紅玉髓、蜜蠟、硨渠、珍珠、珊瑚、金、銀七種佛寶的十方浮屠塔……林林種種,沒有一件是凡物,全都是連仙界神人都視之為不可多得的瑰寶,然卻被它們的主人像堆雜物般丟在不見天日的小房間裡。

埋頭翻了一陣,飛簾挖出一瓶黑琉璃瓶,也不收拾一下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房間,便起身走了回去。

坐上床去,伸手想要撥開遮擋著傷口的翅膀,也不知是冰涼的手掌刺激到妖怪暖熱的皮膚,還是受傷的妖怪本能地拒絕著旁人靠近,九鳴渾身一抖,肌肉僵硬起來,企圖蜷縮起身軀避開對方的觸碰。

飛簾卻容不得他躲開,手掌揪住他剩下的兩隻翅膀,使力一按,將無從反抗的男人直接摁在床上,嘴巴咬掉瓶塞,反手一倒,將瓶裡裝著的玉液盡數倒在傷口上,那液體猶如冰晶透亮,花蕊清香,意外地並沒有刺激到傷口而造成疼痛,反而非常迅速地滲入背部傷處,不過眨眼之間,莫說止血,便是傷口竟就此結痂痊癒。

若非斷翅所成的傷口突兀,還有殘餘背上的血漬,真是看不出曾有傷口於此。

然後他又倒出剩餘的仙液抹到九鳴胸膛的爪痕上。 這仙液實在非常神奇,被黑龍抓傷的口子便在轉眼間癒合。

傷口痊癒,疼痛漸消,紅發妖怪便慢慢平靜下來,呼吸平穩,惟有閉合的雙目下難掩疲憊的陰影訴說著之前欲燒盡神元而至的傷害無法籍由靈丹妙藥恢復。

飛簾愣愣地看了他半晌,下意識地伸手過去,捏起一小撮搭在雲霞般潔白的床縟上顯得異常突兀的赤紅色頭髮。 曾經以為,那一頭看上去鮮紅如火的頭髮,摸在手上也必定火烈熾熱。

“原來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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