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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翼見(七元解厄系列)》第9章
第八章

便過了十來日,九鳴獻寶似地拿來了一張弓。

此弓約半人長,如弦月彎轉,多層白木疊合成體,弓臂內側以薄角片鑲貼,那角片似象牙玉白,與弓身混然一體。 再看那弦,仿似銀絲,陽光下若隱若現極為透明。 白玉色的弓身意外地樸素,不見雕紋,也沒有貼上沙魚皮做裝飾,或是裝飾兩側的角。

飛簾身邊有幾位副將,其中也有識貨的妖怪,一看便知此物非凡,只看那制弓的木,天下通體色白猶如玉象牙的且能為弓材者,便只有生於九鬼海的妖柘樹……此等寶物可說神仙難求,九鬼海常年濁浪排空,更有九隻海底巨妖守護,欲得妖柘的妖怪年年不少,可都是有去無回,聽說連天上的神仙也望而卻步。

至於那貼入木身的角片,雖似白玉,卻更是莫名散發強大的妖氣,也不知是什麽妖物的角煉化而成。 還有那一根銀弦,弓弦之材或是以蠶絲糅成或是動物韌筋,但這銀色的弦似絲非絲,似筋非筋,透明柔韌,彷若隱形,更是不知何等材料。

飛簾不為所動,翻看一遍,然後問:“何以為弦?”

九鳴一聽,頓時塌掉臉色:“你算是問到點子上了。我試過好幾種筋材,都不能拉上百石之力……現在只好以九尾蛇筋暫代了。”

幾名將領聽了不由一陣毛骨悚然。 九尾蛇乃巨體異蛇,體有鱗甲,腰下九尾,行時如鐵碰撞之聲。 若他們沒有記錯,軍中倒還真有一條九尾蛇妖,好像,就在九鳴帳下任副官之職……眾妖面面相覷,忍不住同時往後退了半步,都想著要離這隻紅色妖怪遠一些,免得被他看中了自己身上的角啊,筋啊什麽的……

紅發的妖怪笑面嘻嘻,無法想像就是他剛剛把自己的副將給宰了抽筋做弓弦。

漂亮得紅色眼珠子咕嚕一轉,過去搭上飛簾的肩膀,商量道:“我說飛簾,聽說龍筋作弦就很不錯!要不改天陪我去東海撈條龍回來?”

所有聽到的妖怪心裡直大聲嚷嚷:戰情緊急,一觸即發,還去東海撈龍? ! 你說的是龍吧? ! 上古異獸之王,百物鱗蟲之長! ! 說撈就撈? ! 以為是釣魚啊? ! 而且還去東海……好吧,東海龍是多,可那是龍族的老巢吧? 更何況東海龍族出了名的脾氣暴躁……這只妖怪莫非是瘋了不成? !

妖怪們都在暗裡誹腹,不由都望向飛簾那邊。 他們的將軍必定會將這個過分的家夥給轟出帳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飛簾非但沒有反對,甚至是毫不猶豫地就此點頭。

可憐那群飽受衝擊的妖怪們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他們心目中那位冷漠嚴謹,鐵腕治軍,連士卒邁錯一步都會受到嚴懲的將軍大人,居然容忍這只囂張的妖怪對他毛手毛腳,甚至還同意他這顯然是胡鬧到極點的做法? !

無視周遭快要昏厥的眾妖,九鳴面上的笑臉更是燦爛,紅色的頭髮在陽光下彷彿旺盛的火焰。

事情說來也是湊巧。 還未待九鳴盤算好如何避開帝君耳目到東海撈龍,便給飛簾逮到了一條企圖悄悄潛入軍營的小龍。

也只能說那條小龍非常倒霉,好死不死爬到飛簾駐紮的營地上的峭壁上,加上一身漂亮的白鱗也不懂掩飾,在灰色的峭壁上要多顯眼有多顯眼,雖說夜色已深,天淵之深月色難透,但一整條龍的侵入又豈能逃過飛簾耳目?

這條銀白色的小龍年紀尚幼,連角都不曾長出來,險些被飛簾當成蛇妖。 所幸碰到半夜閒來無事來找人玩的紅發妖怪,倒被他一眼看出是條活龍。

“一條龍。來這里幹什麽。” 不帶半點起伏的腔調,依舊無法聽出他到底是在問話還是在自語。

九鳴無棱兩可地回答:“好像我們這裡除了帝君和黑大個之外,沒有其他的龍族了。”

他話音一落,飛簾扣著小龍要害的手猛然收緊,龍骨再硬也被他捏得咯吱作響,可憐那小龍眼看就要被他活活捏斷脊梁。

“等等!等等!!”

九鳴幾乎跳起來地阻止他。

飛簾灰白的眼珠不帶一絲情緒,瞟了他一眼:“遇敵必誅。”

紅發的妖怪一陣無力,拍動恢復完好的四隻翅膀,晃晃悠悠地飄過去拍了拍飛簾的肩膀:“我說飛簾,你這人做事太過死板了!”繞過去捏了捏無力歪在一旁的龍頭,“說不定是帝君的親戚,隨便把它宰了可不好!還是帶回去先看看吧!”

飛簾聽到,手一抬,將粗長的龍身甩在背上,轉身往天淵底部走去。

九鳴連忙追趕:“如果不是帝君的親戚,你得分一段龍筋給我哦!”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依然不響,這條幼龍倒不是應帝的親戚,卻是黑虯的侄兒。 九鳴雖然覬覦小龍身上的龍筋,可問題是,看黑虯對這小龍那副寵溺愛護的模樣,他若是膽敢動那小龍一片龍鱗,只怕就要對上黑虯將軍那把所向披靡的偃月長刀。

也不是說打不過,兩敗俱傷是少不免。

龍嘛! 去海裡撈就用了,他可犯不著扛上那條比十條火龍更難對付的雷火虯龍……

戰鼓敲響,一場策劃多時的驚天大戰如期而至,比起之前零星遭遇的戰鬥,這一場,可說是徹底揭開這場仙妖大戰序幕的惡戰。

只聞天宇上殺聲震天,眼見戮場已開,大批從天而降的神兵天將踩雲踏風洶湧而至,而地上的妖軍也不甘示弱,祭起飛空妖術衝破雲霄,與神兵戰在一團,兩股勢力於雲層之上展開廝殺。

半空雲中妖霧籠罩,金光四射。 仙妖大戰不比凡間兩軍交戰,施法術的大有人在,只見一時火影飛熾,一時風起雲湧,一時地動山搖,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已非以人數多寡為決勝關鍵。

戰場上恣意張揚的前鋒黑虯,一身雷火法術橫掃千鈞,無人能阻,然而他卻沒有看到那個在應帝身邊用專著的眼神深深看著他背影的龍族少年,也沒有看到悄悄離開戰場往東海方向飛去的銀白龍影。

待黑虯將軍打了勝仗回來,軍帳之內卻不見小龍身影,不由焦急。 此處是妖怪地盤,雖說眾妖蟄伏應帝麾下,然其中不少是獸性難馴,甚至極為嗜血,龍族或許很強,但成年之前未長角的幼龍卻非常脆弱,若遇了大妖只怕也很難逃脫。

正是想著,便見紅發的妖怪掀簾進來,見了黑虯,不由奇怪:“慶功宴快開始了,你在這里幹什麽?”

黑虯神色進展,拉住九鳴:“九鳴,你可看到敖殷……方才給飛簾抓來的那條小龍?”

九鳴看他神色凝重,倒是難得老實,認真地想了會,點頭道:“適才好像見過帝君將他帶上戰場觀戰。”

黑虯想起戰場之上偶爾回頭也確曾在帝君身邊看到有個白色的身影,便急忙再問:“那後來呢?”

“後來,看了沒多久他就走了啊!”

“去哪了?”

“這我倒沒怎麽注意,不過看他神色落寞,似乎很不開心的模樣,往東走了去。”

“東?!”黑虯一想,不由著急,“那是姚諸將軍的軍營,這──”他抓住九鳴的手不由收緊,捏得他一陣齜牙咧嘴,“你可看到他離開軍營?”

九鳴又想了想,搖頭:“那倒沒有。”

黑虯更是著急,小龍若是往東,顯然是回東海龍宮去了,可怎麽敢獨自穿越妖營呢? 想起九鳴適才所言,必定是因為自己拒絕離開妖軍隨他回東海而難過,一時沒留意附近可能存在的危險! 這麽一想,心裡愧疚更深。

他一向將這個東海龍族的少年捧在手裡放在心裡,從來不捨讓他傷得半分,可想如今……他背棄整個龍族加入妖軍,縱他心中無悔,但究竟難與小龍細作說明。

他一定很難過……

放一條精神恍惚的小龍在嗜血的妖軍之中,他真是腦袋被糨糊給粘了! !

便是這般想來,他更是著急要找到小龍。

轉身掀起營帳直往東營而去,他走得太過匆忙,完全沒有看到在他背後,簾落的瞬間,那雙紅色瞳中笑意中的狡詐。

黑虯直入姚諸軍營,營中的妖怪都認得這位雷火將軍,他來得匆忙,一身盔甲未及脫下,黑褐的血漬瓢潑般掛在盔甲上,如同來自地獄的修羅鬼般觸目驚心。

沒有一隻妖怪膽敢阻止這位腳踏如山屍體,渾身雷火交舞,舉刀狂吼的威武將軍,他手中的刀,連最穿著金盔金甲的神人也能劈開。

正巧在道上碰見姚諸,姚諸一見黑虯,臉色頓時不見好看。 外面眾妖歡騰,也是為了黑虯將軍獲勝歡呼,他卻是半點好處都沒沾著,本來已經怨憤難平。 此時又見那粗豪的大漢莽撞地衝入自己軍營,一身盔甲未褪,簡直就像來示威的! 不由怒起,只是仍不動聲色,涼涼招呼道:“喲,原來是大將軍啊!得勝歸來,不是該在慶功宴上受帝君褒獎嗎?怎麽到我這營裡來?莫非是想圖個清靜?”

黑虯也不理會他話中酸氣,單刀直入地問:“姚諸將軍,請問可曾見過一條白色的小龍在你營中走過?”

姚諸瞟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道:“見了怎樣,不見了又怎樣?”

黑虯皺眉:“那小龍是我的侄兒,年紀尚幼,若有得罪,還請姚諸將軍手下留情。”

“怎麽?然則你是認定那條小龍落在我的手裡了?”姚諸見他眼中難掩焦急,反而得意起來,這條討厭的黑虯龍總是方正著一張臉,站在妖怪之中一副鶴立雞群的模樣,看得他好生不耐,而今不過是丟了一條小龍,居然就是一臉慌張的模樣,不由心中得意,態度更是囂張:“好笑了,莫說我不知道,便是知道誰逮了那條小龍,現下只怕也早成一堆骨頭,沒必要告訴你了吧?”

“你──”

黑虯嘴拙,加之心裡焦急,哪裡是姚諸的對手,轉念一想,九鳴雖說沒看到小白龍出去,但不一定是被營中的妖怪抓去,也許迷路了也不一定,適才聽姚諸語氣卻也不似作偽,正打算去別處再找,忽聞不遠處一陣吵鬧,他連忙過去,見九鳴站在將軍帳前,跟守門的妖兵吵了起來。

“裡面好重的血腥味,是不是姚諸藏了什麽好吃的?!識相地快些讓開!!”

那妖兵雖知九鳴惡劣,但若是放了他進去,姚諸也會扒了他的皮! 故此死活頂著不讓他進去。

誰料剛才還不過用嘴巴說說的紅發妖怪忽然手一抬,“啪!!”把他打飛出去,然而彎身一鑽入營,轉眼便拖了一截相當粗長的鱗族屍身出來,卻見那截殘肢鮮血淋漓,拖曳所過的地面拉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只能勉強看到鱗片原來的白銀顏色。

黑虯那張醜臉頓時猙獰扭曲,睚眥俱裂,渾身抖如落葉。

姚諸沒注意到黑虯身上冒出來的煞氣,朝九鳴罵道:“九鳴!!你別以為是旱妖我耐你不何!!”正想衝過去教訓他,可還沒邁出一步,突然後頸被牢牢抓住,轉頭,對上一雙血紅的金瞳:“那是什麽?!”

姚諸只覺得冷意直入骨髓,面前這個老實笨拙的男人此刻像地獄的惡鬼般猙獰恐怖,只怕他說錯一個字,就要被當場劈開兩截。

“我、我、我不、不、知、知、道道道……”

黑虯聽著他不清不楚的回答已是不耐,手中長刀驟然一揮,狂猛刀風把巨大軍帳一分為二,營帳坍塌,裡面那些奢華名貴的寶物,頓時砸爛的砸爛,粉碎的粉碎,什麽金流蘇,銀掛簾,全成泥粉。

黑虯一手提著還未拭乾敵人鮮血的刀,一手倒拖著姚諸走到帳門前,坍塌的營帳下,露出一具古怪的大鱗蟲屍體。 屍體只剩下大半截,看起來非常古怪。 待黑虯再細一看,已察覺不妥,這具屍體並無四肢,且無龍尾龍鰭,絕非龍族,而且這物腰下有九尾之多,絕對不是他要找的小龍。

他定下心來,這才注意到自己一時怒火燒心,不但掀了姚諸的的營帳,還差點把他給劈了。 連忙放開手裡的妖怪,那姚諸腳一軟,當即跌坐地上。

然如今依然未見小龍身影,黑虯心裡還是著急,沒心思去安慰賠禮,只一抱拳:“抱歉。”便轉身再尋別處去了。

軟倒在地的姚諸驚魂未定,待他回過神來,看到滿地殘骸,還有四周妖怪部屬隱隱露出嘲弄的神色,臉色頓時忽青忽紫,勃然狂吼:“黑虯!!! ”

下面一陣兵荒馬亂,誰也沒有註意到營帳裡的屍體悄然失踪。

峭壁半空之上,赤髮紅衣的妖怪翹著二郎腿,手裡抓著半截帶著白磷的肉塊,張嘴一咬往側一扯,血花四飛,蠕動的腮幫嚼得起勁,長細蛇舌悠悠探出撩了一把嘴角的殘血,笑得異常陰險。

把東西吃了個乾淨,他意猶未盡地舔著五指上殘留的腥味,邊轉過頭來,並不意外地看到不知何時從土裡冒出來,似殭屍般斜立一旁的男人。

“你都瞧見了?”

飛簾點頭。

九鳴無所謂地聳聳間,這個男人好像無處不在,軍營裡什麽動作都好像逃不出他的耳目。

反正他沒打算隱瞞。 要說他也沒做什麽,只不過是把吃剩下的半截九尾蛇偷偷丟進姚諸那個奢華的營帳裡罷了! 至於那九尾蛇的鱗片是白色不過巧合罷了,而黑虯勃然大怒拆了姚諸的營帳,也只能怪他關心則亂,與他無由不是?

食指湊到唇邊:“噓!”嘴角翹起頑童般的笑容與殘留在那裡的血漬,呈極大反差,“可別告訴別人哦!”

飛簾看了他一眼,仍舊未發一語。

然後,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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