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1.
地下室有股難聞的霉味,小涼跟在克楊身後,看著他把擋在通風口的木板移開。
這裡紀錄了小涼全部的童年,可是當年走在克楊身側的女人已經死了。沒有了那個人冷淡的笑聲,這地方竟是難以忍受的安靜。
其實小涼對母親的思念,是和克楊同等的。他和母親之間也許不存在親情,但還有同類間的氣味,把他們母子繫在一起。
小時候,被綁起來、或是被狠狠抽打時,小涼會感到害怕,但他從沒有恨過他母親。
那並非親人間的愛或體諒。就像過去幾年他在阿晉身上想像的自己,小涼對他母親的感覺,也是相同的。
唯一的差別只在母親更貼近於他,說到底,他們流著一樣的血、擁抱著同一種生存之道。他在母親對自己施虐時會看見她眼中的快意,那和他並無分別。
「過來吧。」
克楊在地下室的角落朝他招手,小涼順從地走了過去。昏暗的空間裡,以前那些用來折磨他的工具都不知去向,看來是被清理掉了。
但在他常待的、那個克楊站著的牆角,仍有著粗麻繩與生鏽的鐵椅。最早之前他會被綁在上頭好幾個小時,並被燈光給照著。
克楊打開了燈,白光照射在角落的位置,小涼瞇了瞇眼,靜靜地走到了光線下。
在過去,被施虐、承受著快感的同時,他們總要小涼知道自己是被看著的,在那種時候克楊吝於給予他黑暗,因為只有光芒能照出異類的羞恥。
小涼在白光下抬起臉,凝視著克楊,臉色更顯煞白。
「別怕,都是些你習慣的東西的。」
克楊靠近他、在他耳邊低語,小涼閉起眼,但仍能感覺到那刺目的光。
他的雙手伸了出去,粗麻繩便繞上了他的手腕,一圈一圈的,小涼任由思緒飄遠。
在這上頭,是克楊的家,而他和母親以前的家,則在離這裡不遠的另一處。在他十四歲以前他們並不常住在那裡,生下他的男人極少在家,所以他和母親,平日幾乎都待在克楊這兒。
母親不愛那個男人,一點也不。男人那裡沒有可以供她實驗、發揮才華的空間,婚姻只讓母親痛苦,顯然,小涼又是增加她苦楚的存在。
生前,母親大概喜歡的是克楊吧。她的弟弟理解她,並體貼地供應她一切研究所需,散盡了財產、花盡了心思滿足她……他瘋狂地愛著自己的胞姊。
小涼在某一部份,也就成了這份愛的供品。
「不打開眼睛看看嗎?你變得比以前更能激起人摧殘的欲望了。」
克楊手上多了一把剪刀,他剪開了小涼身上的衣裳、端詳著他的身軀,眼神竟多出了幾分驚喜。
他把手放到了小涼身上,看似著迷地撫摸上頭的傷疤,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那個人,對你可真是不錯,你說是吧?」
小涼確實睜開了眼,卻是仰頭望著天花板。克楊的聲音傳進耳裡,他顫了顫。
那隻不懷好意的手從小涼的腰移動到了鎖骨、再到了他的下巴,接著毫無預警地抓住他,把他的臉扭往自己的方向。
「不想看到我?太久沒見你,你變得這麼有個性了?」
「不是……」
小涼從嘴裡擠出一點聲音,又馬上沉默下來。他雙手被綁,上半身赤裸地站在明亮的角落。
「魚在水中、燕子在空中,每個物種都有最適合的環境,我也只是回來了而已。」
克楊聽著他的話,滿意地放開了手,可下一秒他便將拳頭砸到小涼臉上,小涼摔倒在地,頭撞上了地板,發出重重的聲響。
「你明白就好。」
克楊微笑著、用腳踩住他的頭。小涼悶哼了一聲,隨即被塞了某種藥丸似的東西到口中。
克楊給他餵了藥後,便走開了。而小涼很快地受藥力影響,失去意識。
2.
再醒來時,渾身都是劇烈的疼痛。
不用說也知道是被打了。小涼置身於黑暗,人有些昏沉,嘗試扭動身子,才發覺自己的手腳都被捆住。
稍稍一動,最痛的是被磨破的手腕和腳,空氣裡甚至聞得到一股甜腥的血味。
另外,他很快地感覺到了下身的異樣。不尋常的強烈便意被堵在體內,某樣硬物被塞在排泄的出口。
他坐在鐵椅上,以過往慘痛的經驗判斷,他知道,自己又被灌腸了。
克楊顯然計算過藥效的時間,讓他能一清醒就體會到痛苦。也可以猜想得到,此時他正站在地下室裡,等著看小涼失盡作人的尊嚴。
但這種東西,小涼又怎麼會有呢?他連自己的肉身都不管了,其餘的,都是多的,當生存都成了極為困難的事,羞恥,又算是什麼東西?
小涼慘澹地笑,從下腹傳來了不自然的蠕動聲,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使力,欲把堵住排泄口的物體推出去。
每一次用力,東西就被往外擠出一些,伴隨的是洪流般的穢物,要衝破他的身體。
在詭異的水聲迴盪在地下室時,燈被打開。
生鏽的鐵椅沾上了排泄物,小涼正坐在上頭。克楊立於遠處、雙手抱在胸前,嘲弄地笑出聲。
燈打在小涼身上,他緊皺了眉、縮著肩膀,無法控制下身流出的穢物,只能任由皮膚沾上。
一股難聞的氣味鑽進鼻子,小涼咬著唇,抬頭看向克楊,褐色的眼眸死寂如灰。
他了解這只會是個開端,克楊對他的折磨絕不會這麼簡單。他在小涼年幼時就已經使盡了手段摧殘他,母親死了,他對小涼就只會更加殘忍。
他可是能夠隨便就奪去小涼童貞的人,小涼不可能期待他會突然慈悲。實際上小涼跟他回來,也不是要他疼惜自己。
墜入幻想,小涼的視野抽離了自身,成為克楊身旁的人、欣賞著鐵椅上狼狽不堪的人兒……
在虛妄的視線裡他成為了他去世的母親,快感強烈的讓他顫慄,他無法自拔。
青年的面容被思緒拋棄,於是他繼續啃食著自己,並在想像中吞下獵物的骨肉,於深淵底層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