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之後,赫然發現被捏得快斷的腳踝果然不會痛,真是悲涼的證實了自己還困在幻覺裏,他沒有磕藥的習慣啊!現在是要怎樣才會清醒啦?
「老先生……我不是你的什麼無頭公主轉世啊!你認錯人了……」何弼學好聲好氣的解釋,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解釋。
「現在是要殺你還是殺他?」站在門邊的殷堅歪著頭詢問,身後的張正傑他們嚇得目瞪門呆,不曉得是被這景象嚇壞還是因為殷堅那段話。
「拜託……殺了我……」
不斷的自記憶幻覺裏跳躍,殷堅不知該如何表述這種感受,無預警的插入這段記憶,再強硬的用自裁的手段脫離,也許何弼學習慣性的跳躍思維接受得了這種思考方式,但他有著自己變得支離破碎的錯覺。
每一段記憶裏都跟原始的版本不太相同,也因為如此殷堅跟何弼學才能輕鬆的分辨出真偽。該死的CK仍然活著、只剩一團皮囊的高曉華談笑風生、蔣佳玲躲過摔下樓慘死的命運、Lily男人運變得極好嫁進豪門,甚至連喵這個女學生都挽著男友出現在他們面前。
也許真的有人在玩弄他們的記憶,打算藉此將他們困在幻覺裏無法清醒,但殷堅必須承認,這個方法真的夠殘忍、夠讓人無法抵禦,一方面他跟何弼學都想早一步離開這個回圈,另一方面心底卻有小小的聲音在催眠,再一眼、再看這些朋友們一眼,就算不是真的,但能看他們活得好好的、活得快快樂樂,這個渴望讓他們明知是幻覺都不得不一段一段認命去經歷。
「也許……是我們自己不想清醒……」何弼學窩在沙發上苦笑。在這段記憶裏,他們解決了管彤的事件,現在那只公狐狸正風騷的在鏡頭前賣弄,反正凡人的攝影機也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因為在這裏可以彌補現實中的缺憾?」殷堅坐在他身旁,伸手揉了揉何弼學淩亂的頭髮。
他們太瞭解彼此,雖然殷堅看上去對任何事都冷淡、不在乎,可是實際上,他極度珍惜這些他僅有的友情,原本像被摒棄在塵世之外的人,意外的因為何弼學的關係被拖進世界裏,空虛、貧乏的生命中瞬間冒出了許多熱情、有趣的事蹟,當那此不幸降臨在那群朋友身上時,他其實十分自責,他比任何人更有能力,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失去生命。
另一方面,何弼學一直都像這群人當中的核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所有人總是不自覺地繞著他打轉,他也習慣的將所有責任扛在肩上,就連殷堅的安危他都關心不已,雖然只是個平凡人,但在他可愛外貌的偽裝下,其實是堅毅、強韌的個性,他多麼希望這些不只是幻覺而已,如果能回到過去,他一定會盡一切努力救回所有認識的人,生命不該以這種方式消逝。
「我們不應該浪費時間!趕快過到下個記憶片段。」何弼學深吸口氣後揮個兩拳,自己替自己加油打氣。
「阿學,你如果撐不下去,不要逞強!」殷堅按下他的手,雖然兩人處在幻覺中一切都不是真的,但他就是知道對方是在硬撐,何弼學肯定有些地方不對勁了,只是死鴨子嘴硬不肯開口而已。
「我還OK,你該問問你自己!有哪個男人會說自己不行的?」何弼學一臉欠揍樣的哼哼兩聲,殷堅眉一揚,反手就從他後腦袋刮了下去。
「這回要用什麼方法結束生命?」
「喂!沒有人連死都要耍花招的,給我正經點!」
「堅哥?」張正傑乾澀的嗓音自遠方傳來,殷堅茫然的望著他。四周飄散著幹幹冷冷的氣息,昏暗的長廊,來來往往面無表情的陌生人,一股莫名的痛楚糾結在心口。
「學……學長的親人都不在臺灣,如果……如果你覺得太難受,那還是我自己進去就行了……」張正傑最後哽咽得無法再繼續。一旁的管彤拍了拍殷堅肩膀支持,他可以陪著他面對這一切,身為女性的殷琳則堅強的握了握叢雲及張英男冰涼的手,也許還有奇跡。
這不是何弼學的記憶,在他的記憶中絕不可能出現這一段,殷堅發覺自己無可抑制的微微發著顫,這不僅僅是他最不願想起的過去,這根本是惡夢,一個迴圈了無數次幾乎讓他崩潰的惡夢。
「小侄子?」殷琳關心的輕觸他手臂,殷堅遭電擊似的閃過一旁,隨後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的長長呼出口氣。沒想到那段過程影響他這麼深,就連明知是假的也能讓他失控至此。
「我沒事……」殷堅深吸了幾口氣,硬是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推門進去。
「你們可能要有心理準備……並不是太……好看。」法醫找了找號碼牌,在冷凍櫃前站定。
管彤靠向殷堅,他預計後者會需要他的支援,但意外的是殷堅卻冷靜如常,沉默的等待著法醫將冷凍櫃拉開。
冷森的寒氣竄出,殷堅眼前的色彩有一瞬間完全退去,跟著又渲染似的恢復,殷堅苦笑,他果然還是沒想像中的堅強。
法醫搖搖頭,對於年輕生命的消失,他永遠抱持著同情,伸手拉開裝屍袋的拉鏈,裏頭躺著身上佈滿刀傷,大量失血後異常慘白的何弼學。
「殷堅……」面對一直不言不語的殷堅,管彤擔憂的叫喚一聲,後者僅僅是皺皺眉,湊在何弼學身邊仔細打量著。
「何同學……別裝死!』殷堅湊在何弼學耳邊冷淡的說著,管彤跟法醫同情不已的對看一眼,許多人都有這種不願接受事實的反應,他們並不責怪殷堅。
突然間,死寂的停屍間傳出不協調的噴嚏聲,法醫跟管彤兩人張口結舌的瞪著從裝屍袋中掙扎著坐起來的何弼學。
「God!這在幹嘛啊?好冷……咦?我的衣服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