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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鬧的滿月酒定在一周之後的六月底,所有收到請帖的人都注意到宴請的地點,正是單家的山莊,和之前單立嬌辦酒宴的場所是一個地點。不過,相比較滿月酒就哪裡辦,他們更關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生的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可惜請帖上竟然沒有直接說明,鬧得現在媒體抓耳撓腮,哪有請滿月酒都不告知賓客男孩兒女孩兒的?
然而非同一般的是,上層名流們很快注意到了一個問題,相比較上次單立嬌訂婚時宴請的賓客,這次單岩發出的請帖範圍相當之廣,不是只請了關係密切的人,集團公司的中層往上,所有在本地有頭有臉的,不管是現在處得好的還是處得不好的,竟然全部都收道了單岩的請帖。
其中有幾家也是本地的名流大家,與單家從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過各自的,這次竟然也收到了請帖。
一時間,單岩如此舉動又遭到了來自各方的議論聲,不少人都在揣摩單岩的意思,是因為不知道該請誰所以每個人都請到了?還是因為單家最近會有什麼大舉動?
紙媒上單岩再次上了頭版頭條,不少人對於那位剛剛出生的繼承人後代小包子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紛紛猜測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並且對小包子的未來身價做了一個預估,預估完之後不少人紛紛表示出生太早,大呼工作再好也不如出生好。
歐風在辦公室裡如坐針氈,單岩孩子已經生下來的事情他是一點都不知道,之前單岩離開突然什麼都沒說,他都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現在突然發了請帖出來,他也是完全都不知情。
歐風感覺到自己已經被排除在了單岩的計畫之內,但他還是表現如常,只是心裡越來越沒有譜。員工管理人員甚至股東都紛紛恭喜他做了爺爺,歐風面上笑笑,心裡卻被涼風吹著冷颼颼的。
直到單立嬌、黎夜兩人正大光明開車進了單家山莊。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差不多有大半年了,山莊一點都沒有變,深綠色的草坪修剪完美的觀景樹木還有立在那裡的別墅主宅。
單立嬌踩著高跟鞋,黎夜一手插在褲兜裡,手指上掛著車鑰匙圈,兩人閒庭漫步一般邊說邊進了別墅,剛好和正要出門去上班的歐風打了個正面。
歐風疑惑掃了黎夜一眼,正要拿出家長的做派來問單岩的事情,單立嬌卻道:“哦,我們就是為這事回來的,滿月酒在山莊辦,請的人太多了,我就找了團隊入駐山莊來幫忙操辦,等會兒那個經理就過來了,山莊的保姆傭人到時候也要派上用場的。”側身讓開路,一臉隨意道:“你去公司就好了,這事兒我們來辦。”
歐風心裡不壓火是不可能的,自己的兒子生了孩子他非但不知道,他們竟然也一點沒有告訴他的意思!
歐風:“單岩呢?”
單立嬌懶得理歐風,聳肩翻了個白眼兒,這回,黎夜終於開口了:“在家帶孩子。”
歐風差點氣得厥過去,這個男人大半年之前還拿著他付的薪水在單家做一個私人家教,勾搭了他的兒子生了孩子,現在竟然還用這種口氣和他說話。
歐風眯眼,看他,冷冷道:“你是哪位?”
黎夜沒有停步的意思,朝著主宅客廳的方向走去,經過歐風的時候轉頭看了他一眼,道:“單岩孩子都生了,你還不知道我是誰麼?”
歐風怒不可遏,拿起電話要喊保鏢過來把人轟走,可黎夜的手竟然直接耷在他的手機上,扣住了他的手腕,讓他動彈不得,“奉勸你別這麼幹,要讓別人知道你轟走了我,那就是你和單岩不和,父子不和,你說集團那邊的股東會怎麼想?”
歐風甩開黎夜的手,冷哼一聲,冷冷掃過面前的這一男一女,抬步快速離開了。
單立嬌在旁邊抱胸冷笑,自言自語道:“好歹還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姓單呢!”
那位承辦大宴會酒席的經理很快帶著自己的團隊過來,精明能幹訓練有素,單立嬌和管家打了個招呼便走了,留下黎夜在山莊裡打點各項事宜。
對管家和山莊裡傭人來說,黎夜的身份已經不是什麼家庭教師了,下面的人門兒清,知道黎夜現在說話比歐風還要管用,便老老實實聽著,更何況滿月酒的宴會關係著單岩的孩子,一些山莊裡的老人是親眼看著單岩長大的,如今單岩孩子都有了,這些人心中難免不感慨,都為單岩這個繼承人感到非常高興,尤其是陳媽,早大半年之前聽說單岩眼睛耳朵都治好之後就天天跪菩薩拜耶穌的,雖然迷信得十分不夠虔誠,但也是一片真心朝著單岩和單家。
宴會經理和單岩、管家溝通,先是敲定大致流程走場,從山莊正門口走到宴會廳,一路走一路交流,流程定了就按照黎夜的要求來敲定各方面細節,黎夜單岩負責提要求花錢,宴會經理和管家負責所有的細節人員配備和滿月酒當日的各種準備。
黎夜儼然成了山莊的主人,沒有半點拘束感,站在山莊草坪上抬手給宴會經理示意自己的想法,管家在一邊看著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他總有一種山莊換了主人的微妙感覺。
單岩的即將回歸對梁澤梁一恒陳喬這些人來說是一粒定心藥,對歐風、程雅勤來說是一種潛在的威脅,對另外一些人則是一種拭目以待的窺探,到底一場滿月酒宴會引起怎麼樣的風波,誰都不知道。
宴會當天,山莊門口再次鋪了豔紅的紅地毯,這一次,紅地毯直接從門口鋪了百米長鋪到宴會正廳大門口,早上不過才六七點,宴會經理早早帶著自己的人入駐山莊,把所有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甚至在門口安排好媒體的位子,讓各方服務生準備就緒。
出人意料的,這一次,山莊門口竟然早早就掛上了兩副巨大的幕布照片,一副照片上是一個可愛的穿著老虎服的小嬰兒,肉嘟嘟的臉蛋肥肥的小手小腳,正對著鏡頭,露出一天懵懂天真的表情;另外一副照片上,是單岩、黎夜、鬧鬧一家三口的照片,三人都不是正對鏡頭的,似乎是一張抓拍的照片,照片上小嬰兒光溜溜躺在床上,單岩彎腰正在給孩子穿衣服,黎夜低頭站在一邊搭手幫忙。
這兩幅照片是昨天黎夜讓人突然送過來的,經理早上才用車拖過來,幾個工作人員掛完畫才知道這副照片上的內容是什麼,近處站著趕忙拿手機拍照片弄下了第一手的資料,嘖嘖贊道:“真是可愛啊。”又朝著三幅三口之家的畫望過去,失望搖頭道:“可惜擋住了重要部位,也不知道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
幾個人對寶寶的性別進行了好幾輪辯論之後沒得出結果,剛好經理開車從門口過,腦袋伸出車窗轉過頭來看了看,指著他們道:“掛完了趕緊進去幫忙!你們閑得慌是吧?”
有正事的人趕緊溜了,留下幾個門口接待媒體的人。
早上十點多,第一波媒體趕到,開始搭設備想辦法和門口的工作人員搭話套消息,結果一看門口掛著的兩張大照片全部都懵了,攝像機抬起來啪啪啪拍照,心裡念叨著單大公子果然是個好人啊,從來都不遮遮掩掩的,孩子的照片竟然直接貼了出來。不過拍完之後也鬱悶,這孩子太小了完全看不出性別啊。
媒體記者多了之後,門口的同行記者們開始竄門打招呼,討論孩子的性別、討論黎夜這個神秘的男人、討論單家的事情。
不多久,一輛轎車緩緩開來,壓著紅毯進了山莊,記者對著車拍照,有人距離湊得近的,發現裡面坐著的人是程雅勤。
自從單立行的出來之後,程雅勤基本就不在山莊過夜了,都和兒子住在一起,她今天是不得不回來。
程雅勤心裡恨透了單岩,單立行的事情讓她恨不得把單岩千刀萬剮,她怎麼都沒想到單岩竟然會拿她的兒子開刀,當幾天之前她聽說單岩帶著孩子歸來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對勁,難道單岩的孩子沒有流掉?這幾個月真的是保胎去了?
車子從山莊正門口開進的時候她看到了掛在兩邊的照片,目光收回來之後,程雅勤便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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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六點半,單家山莊來迎來了各方賓客,豪車停滿在了山莊之外,這次來的人比上次單立嬌的訂婚宴人數要多多了,各種各樣的人都來了,單岩的請帖簡直就是廣撒網,各路人馬借著這個滿月酒齊聚一堂。
從六點半開始進山莊的人就沒有停過,八點整,一輛加長黑色林肯出現在了眾人視線內,林肯沒有停進停車場,而是直接緩緩開上了紅地毯,出現在了所有媒體記者的視野之中,緩緩停靠了下來。
記者們一看這個樣子就知道要有人下來,立刻蜂擁而上,卻被保鏢工作人員齊齊攔在一邊,只許拍照不許上前。
而這個時候,車門打開,歐風穿著一身黑西服從車上第一個走了下來,他面色淡然,抬手和周圍的媒體人打招呼,閃光燈刷刷朝著他飛射過去,接著走下來的是穿著一身錦袍刺繡藍裙的程雅勤和大紅色長裙的單立嬌,再然後是一直以來身份都格外神秘的黎夜,這幾人一出現,閃光燈就沒有停過哪怕一刻,記者們端著攝像機全部都蜂擁跑到了車門這邊,才下來了四個人,他們都在期待著單岩的出現。
終於,一隻黑色高檔皮鞋從車內邁了出來,黎夜高大的身軀站在車門邊剛好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他彎著腰,兩手深入車門內似乎接過了什麼,再直起身讓開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大紅色的繈褓。
再然後,時隔大半年都沒有出現在眾人視線裡的單岩從車內走了出來,穿著一身藏藍色西服面帶微笑朝著眾位元記者打招呼。
不得不說媒體對單岩是格外關照喜歡的,因為單岩的每次出現都能給記者們挖到更多的猛料,年輕的帥氣的,名流巨富,集團繼承人,沒架子樂意招待媒體,記者們不喜歡他還能喜歡誰啊!?
單岩就如同歸來的王者,接受著特殊的禮遇,他一邊笑著對鏡頭打招呼,一邊身體轉向黎夜伸出手,黎夜便很自然很默契的把孩子遞給了單岩,這副恩愛默契的情景理所當然被攝像頭拍了下來。
這“一家人”很快站到了一起,單岩和黎夜站在最中間抱著孩子,歐風、程雅勤、單立嬌便依次站在旁邊正對著記者們和鏡頭的方向,大大方方面對媒體是單岩一貫以來的作風,他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懷孕未婚生子他都直面鏡頭坦然的和黎夜站在一起。
本來站個幾秒就差不多了,拍照也足夠了,結果他們這邊快結束準備上車的時候,那邊從林肯車上又跑下來一個男人,男人穿著一身騷包的白色西裝,脖子上配著領結,大大方方面帶笑容站到了單立嬌旁邊,抬手一把摟住單立嬌的肩膀,齜牙對著閃光燈笑。
當時歐風、程雅勤他們都用莫名奇妙的目光打量唐曉山,就是黎夜單岩都轉頭看了他一眼,唐曉山卻特別不拿自己當外人的對著鏡頭笑,單立嬌考慮自己不能對著鏡頭翻白眼,忍了好久才忍住。
照片拍完之後,幾人上車,閃光燈慢慢停下,這才有人認出了唐曉山,驚呼道:“那不是巨力鋼鐵的唐公子麼?”他怎麼會和單立嬌在一起?
唐曉山聽了這話,還特別配合臭不要臉的轉頭抬手笑了一下,又入了記者們的攝像機鏡頭,一被認出,這下媒體人又沸騰了,單岩果然沒讓他們失望啊,竟然又讓他們挖出了單立嬌這裡的大料!
重新上車,歐風和程雅勤的表情都相當不好,尤其是程雅勤,配合拍照是權宜之計做給別人看的樣子,但那個唐曉山實在是太礙眼了!況且單立嬌和陸家還有婚約,搞出這種事情,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向陸家人交代的。
當然,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不過,此刻鬧鬧小崽子的心情也相當不好,他包在繈褓裡實在太久了,不能動不能爬也就算了,可包著他的為什麼要是這麼一塊醜兮兮的大紅色抹布啊!卡卡那只蠢狗的狗墊都比這布好看啊!!
黎夜在旁邊掃了兒子一眼,默默想著之前單岩包兒子包出了粽子、水餃、包子的即視感,一時沒忍住,輕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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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著滿月的旗號酒辦宴,本質上卻是單岩想出來的帶著黎夜和兒子華麗歸來的個人show,他前20年是在是過得太安靜了,安靜到有些人都能忽視他的存在。
車子一路開進山莊來到宴會廳大樓正門前方,步入宴會廳時,單岩抱著鬧鬧走在最前方,宴會廳正上方的水晶燈剛剛進入視線的時候,會廳內便爆發出一陣迎接的掌聲。
一步步跨出,走進殊榮與掌聲之中,抬眼,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他身上,時隔一年,他再次出現在了這個宴會廳,一年前,他是訂婚宴的配角,還只能裝瞎由人扶著出現在這裡,和那些從未見過的人虛以委蛇打招呼說些有的沒有的;一年之後,他從正門步入,抱著兒子身後跟著黎夜,在掌聲和眾人目光下歸來,他成了宴會的主角,所有的輕視試探背後議論都變成了這一道道清脆的掌聲。
他于璀璨明亮的水晶燈下和這響徹宴會廳的掌聲中明白,一切都已經脫離了原來的軌跡,脫胎換骨,他再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瞎眼盲少了;但他也清醒的明白,這個世界勢力得可怕,他站在高處,人們仰望他尊敬他,一旦摔下,便會遭到唾棄落井下石。
華美的燈光、精緻的骨瓷餐具、各色餐點,還有打扮得豔麗動人的女人和穿著偎貼西服的男人,這樣讓人飄飄然的名流宴會,不知是多少人的奢想。
黎夜接過宴會經理的話筒,儼然男主人的樣子,清了清嗓音之後,開始致謝做簡單的陳述,感謝所有人的到來感謝大家為幼子的祝福,同時以一個丈夫的身份,感謝單岩在這幾個月的辛苦,聲情並茂措辭感人,最後再以男主人的口氣希望來賓能用餐愉快。
簡短的發言幹練不失禮數,只是他說出那些話之後給了在座所有人一種錯覺--似乎他已經和單岩結婚了,理所當然成了山莊的主人。於是很快,大家對這個神秘男人的態度便微妙了起來。
而當黎夜握著話筒在臺上說話的時候,台下程雅勤動了動唇角,幽幽道:“我還記得很多年之前,站在那裡說出這些話的,是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自然就是歐風。
程雅勤的聲音很小,語氣帶著感慨,但歐風卻聽懂了裡面的嘲諷,很多年之前的那另外一個人,其實就是他自己,那時候是單明眸抱著孩子站在下面看著他,他在臺上做一番致謝賓客的感言。
歐風心下一時不是滋味,卻突然有點愣神,那已經是太多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和現在差不多,人沒有那麼多,但也都是名流上層人士,那時候的歐風還不像現在這般城府,也沒有如今的地位,只是個“嫁”入單家的上門女婿而已。很多人其實都看不上他,但單明眸卻借著那次時機把歐風推到了眾人視線中,讓他上臺致詞感謝,自己抱著當時很小很小的單岩站在下方靜靜地默默地注視著他。
過了太多年了,雖然現如今不會再想起過去的那些事情,但今天突然想起,卻發現竟然沒有忘記過當時的情景--他沉著一口氣說完自己該說的話,最後站在那裡腿都麻了手心都是汗,一轉頭準備下來的時候才發現單明眸抱著兒子一直專情默默的站在台下看著他,他被那樣專注的眼神看得心中滿是感動,走下臺來擁抱單明眸和懷裡的孩子。
滄海桑田,歐風突然想起來,他那時候竟然也是感動的,感動的抑制不住走下臺來擁抱了單明眸。
程雅勤默默看著臺上,通過黎夜高大的身形似乎看到了年輕時的歐風站在臺上,她記得的,一直都記得,歐風說完那些,走下臺來擁抱了單明眸,那是一幅她至今都記得的情景,他們緊緊擁抱,天地間似乎唯有彼此,那時的她是嫉妒的。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單明眸、單明易都死了,原來繈褓裡的嬰兒單岩長大了卻抱著孩子站在那裡,另外一個陌生的神秘男人站在臺上致詞。
歷史仿佛和現實重合在了一起,程雅勤搖了搖頭,從記憶中掙脫出來之後,心中一片冰涼,不自覺抱著手臂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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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詞感謝之後宴會繼續,現場小提琴躍劃拉一下,給了個格外歡快的曲調,晚宴繼續。
鬧鬧要是不鬧騰簡直就對不起黎夜給他取的這個小名,配合了這麼長時間,他已經快忍不住了,於是在單岩懷裡扭了起來。
單岩本來是想致詞結束就先把孩子送上樓休息一下的,結果這邊卻被幾個老總纏上了,一個勁兒的打招呼閒聊,單岩抱著懷裡扭來扭去的孩子應付了兩句,幸虧黎夜上來搭話,三言兩語把幾個人打發了,帶著單岩上樓。
單岩發現自己還是太嫩了,不懂得如何拒絕,黎夜就比自己做得好。
而另外一邊的單立嬌唐曉山這邊卻有點熱鬧了起來,因為今天陸家人也來了,陸止言的表情相當不好,握著酒杯打量單立嬌、唐曉山,看著唐曉山的眼神滿是防備。
偏偏唐曉山這人臭不要臉習慣了,這時候不看眼色走遠一點,還自己朝陸家那邊靠過去,和陸父陸母打招呼,陸父陸母來得早,暫時還不知道唐曉山的事情,見年輕一輩過來打招呼便平易近人的笑笑,陸父還問了一句唐曉山的背景。
唐曉山笑呵呵道:“家父是做鋼鐵的,姓唐。”
陸父陸母立刻知道是誰了,陸母本來不喜歡唐曉山這麼一副賊兮兮的樣子,但也不得不另眼相看,唐曉山他爹白手起家鋼鐵這塊搞得很大,又有人給他撐背景,唐曉山是名符其實的富二代公子哥,陸家慣常喜歡拉各種關係,陸母一時心熱,笑眯眯的問有沒有女朋友,沒有的話阿姨給你介紹什麼的。
唐曉山呵呵之樂,賤兮兮道:“暫時還沒有呢,我追個女孩兒追好多年了,一直追不到,不過我看最近快了。”
陸母心裡想了想自己家裡未婚年紀合適的女孩子,追問道:“是哪家的女孩子啊?”本意也是想比較一下,看看懸殊大不大,未來有沒有聯姻的可能。
結果唐曉山笑道:“啊,你們應該認識的,”轉頭,指了指不遠處和陸止言面對面站著的單立嬌道:“就是單家這位女王大人麼。”
陸母臉上掛著的笑瞬間就垮了,陸父臉都要青了,周圍默默聽著他們對話的人心裡都噴了。
唐曉山賊兮兮的去,打了個勝仗又賤兮兮的歸來,正看到單立嬌翻了個白眼兒踏著高跟鞋揚長而去尋單岩他們了,陸止言眼看著就要追上去,這邊唐曉山上前一步擋住了去路,一手抬起隔擋道:“哎,陸少。”
陸止言是知道剛剛在山莊門口發生的事情,他對現在這種狀況表示無語以及不能理解,追問單立嬌什麼意思,女人卻嘲諷笑他最後轉頭走了。
唐曉山卻笑呵呵道:“啊呀,我之前聽說你們給了單家888的彩禮啊,我這人數學不太好,換算了一下,也就2000多噸鋼鐵的錢麼?不是老弟我說你啊,陸少,你好歹多給點,2000多噸鋼鐵,說出去有點丟人啊。”
陸止言牙縫裡都擠不出半個字,最後轉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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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月酒之後,單岩本來是要回山莊住的,以此表示他正式的回歸,但考慮山莊離公司遠了一點,最後他們幾個人乾脆又住了回去單立嬌在市區的那套複式二層小樓。
媒體通稿一出,單岩再次頭版頭條,生了個兒子小名叫鬧鬧這件事情也很快上了報紙,且搞笑的是,這次頭版用的是他們一行人在大門口拍的照片,唐曉山的身影赫然也在照片上,洋洋灑灑幾千字,一整個版面都是單家的事情。
單岩和黎夜,小兒子鬧鬧,單立嬌唐曉山陸止言之間兩男一女的三角關係,單立行被趕出單家之後程雅勤的態度,歐風和單岩父子之間在單氏集團裡的關係,等等等等,一張版面都不夠用,媒體恨不得每個話題都搞個頭條。
唐曉山當時對陸止言諷的那句“2000多噸鋼鐵做聘禮”的話也不知道被哪個有心人聽了過去,竟然也上了報紙,單岩看到之後笑死了,給唐曉山取了個外號叫“鋼鐵小王子”,唐曉山還嫌不夠霸氣,單岩乾脆改成了“鋼鐵大少”,單立嬌恨不得用高跟鞋把唐曉山那張賤嘴給踩爛,唐曉山笑道:“別啊,回頭我一定給你多的彩禮,2000噸太少了,娶你起碼也得2000萬噸朝上啊!”
單立嬌:“呸。”
鬧鬧趴在地毯上,身體下面就是好幾份報紙,他看到了照片裡自己的身影--竟然就是個長長的紅布包!
小崽子嘴巴立刻撅了起來,表示不開心不開心,第一次上新文竟然就是個紅布包的形象,說出去多丟人啊!
當然,一回來最重要的事情是給小崽子上戶口,單岩本來是想把戶口掛在單家的,但現在戶口本的戶主是歐風,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暫時先掛在黎夜那裡,反正單岩都想好了,等收拾完該收拾的人,就把黎夜和小崽子的戶口弄到單家來。
不過上戶口就要有正式的名字,幾個人抓耳撓腮的想也想不出什麼好名字,最後黎夜道:“就叫單鬧鬧算了。”
小崽子在床上翻滾【我真的是親生的麼?哪有這麼不負責的家長取這種名字?】
單岩道:“不好,聽著怪彆扭的。”
黎夜道:“那就叫單驚天,石破驚天的驚天。”
鬧鬧小包子的大名就這麼被敲定了,單驚天,驚天動地,想想覺得名字不錯,不過其實按照黎夜的大腦回路,鬧鬧和驚天動地,大約也就是兩個同義詞(……),都怪鬧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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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夏天伴隨著滾熱的溫度帶來的時候,單岩換上襯衫西服回到了單氏集團的大樓。
業務部副經理的位子已經有人坐了,單岩一回來也不能就讓別人滾蛋,歐風正想著要給單岩安排什麼位子,這邊單岩卻說不著急,他先回來在辦公區逛兩圈,適應適應環境。
單岩從一樓前臺晃到之前自己在業務部那個只坐了一天的辦公室,業務部如今的副經理心裡直打鼓,擔心自己坐了單大少原本的位子會被記仇,單岩卻只在辦公室裡轉了一圈,晃了晃,看了看書桌大班桌茶几沙發書櫃,最後道:“你這個辦公室,東西還都是之前準備的?”
副經理不敢怠慢,道:“是,我來的時候都是原樣。”
單岩漫不經心道:“沒修什麼東西換什麼東西?”
修東西換東西?副經理仔細想了想,這才想起似乎是修了個大班桌,又搬了些材料合同進來,其他的就是電腦都沒有換過。
副經理如實回答,單岩繞著大班桌轉了一圈,走到椅子後面,低頭看到了大班桌桌角裡一塊明顯修補過的痕跡,什麼也沒說,直接走了。
這次,他直接上樓,去了海外部梁澤的辦公室。
這是單岩一直以來的心病,他有問過黎夜自己當天為什麼會突然這樣,黎夜當時說是因為鬧鬧自己的原因,但單岩根本不相信,單岩相信黎夜蠻著他一定有他的理由,他信任黎夜。
但單岩也知道鬧鬧不會無緣無故這樣,肯定是有什麼原因,他記得清楚,黎夜那天有問他吃過什麼。單岩瞭解黎夜,那時候的黎夜不愛說話,緊要關頭說的每一句話肯定都有他的深意,所以單岩猜測當時應該有外界刺激才會這樣,要不然黎夜不會這麼問。
單岩之後反復思考過很多次那天的事情,甚至回想了之前的兩天,但吃飯喝水都非常正常,如果真有什麼特別的話,就是他那天是第一天正式入職做業務部副經理的位子,在辦公室坐了一天。
單岩反復回想揣摩當時的每一個細節,覺得很可能是辦公室有問題,直到剛剛他去那件辦公室,看到了大班桌桌角。
當時給他的東西肯定都是新的,副經理上任也在他離開之後沒多久,一個新的辦公桌,用了一次竟然就需要修補?要麼,那個桌子裡有什麼乾坤,要麼,他們集團恐怕需要更換採購部的負責人了!
單岩進了梁澤辦公室,梁澤給單岩倒水烹茶,兩人這還是滿月酒之後的第一次見面,單岩和梁澤隨便聊了幾句,問了問俄天然最近的專案進度,最後話題一扯,道:“對了,當時樓下辦公室大班桌桌角的東西,哪裡去了?”他覺得梁澤未必知道,但他記得當時黎夜開車送他去醫院時是提了梁澤的名字,具體他不記得了,只記得提過。
當然他只是順便套梁澤的話,反正他要瞭解,去黎夜那裡死纏爛打肯定也能知道的。
梁澤頓了頓,這事情隔了這麼久當時是被黎夜一手壓下的,說是單岩生孩子不希望他知道,怎麼現在就已經知道了?
這要換了其他人,梁澤豐富的交際經驗肯定會告訴自己這是在套他的話話,這問的人是單岩,梁澤腦子轉了兩圈,便沒有想到單岩這是在套他的話,因為他覺得以單岩和黎夜的關係,單岩要問一開始肯定是先問黎夜不會先問他,問了黎夜,黎夜沒說接著肯定會轉頭告訴他和他打個招呼別告訴單岩,這要是說了,也就無所謂打不打招呼了。
梁澤便道:“石頭已經還回去了。”
真的有東西!單岩眼神倏地一沉,緊緊盯著梁澤,反問了一句:“什麼石頭?”
梁澤心道不好,可這次,他想忽悠過去說沒什麼都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