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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瀕死之綠》第50章
50、有些事情發生了(1)

這幾天靳婭過得很艱難,回到家中的霍蘭奚變得十分沉默,他一字未提自己的背叛與不忠,只是坐在海灘邊修理一架已經壞了的飛行器。早出晚歸,一聲不吭地修理了幾天。低埋著身體,引擎蓋鋁板後只露出了他的褐色頭髮,海風輕輕拂送著它。空軍少校可以十幾個小時都對著精密又枯燥的電子機械系統,不吃不喝,不言不語。

這架飛行器已經壞了有些年,空軍少校一直將它收藏於地下室裡。

天氣很陰,太陽正在下沉。海邊很安靜,一直很安靜的男人變得更安靜了。大狗「閃靈」伏在主人身旁的地面上,也怯於吠叫擾。

經過幾天的檢修之後,飛行器已經完全可以用以飛行,只是飛行起來仍有極其細微的噪音。

發動機全被拆了下來,霍蘭奚低頭檢查著每一片渦輪葉片上是否有裂縫。清洗乾淨了燃燒室上的積炭,又重新組裝完發動機,然而那一點點噪音的問題並未排除,他頭一回對飛機的故障判斷失誤。

「該死。」空軍少校低低罵出一聲,皺眉看著剛剛拼裝完成的飛行器,又一次決定將它全部拆掉。

好的飛行器都被狼川撞壞了,這傢伙自己生死未卜,留下的也是一堆惹人生厭的爛攤子。

將機械零件完全拆下的時候,海水正吞吐著一隻巨大的火球。太陽將升未升,一束耀目的光柱像擊打木琴的手槌,整片海域隨之溫柔歌吟,似也在催促男主人早些歸家。

霍蘭奚與自己的飛行器在海邊待了一整夜,複雜精密的部件檢測修理令他滿眼都是血絲,整個人看來憔悴不堪。起身走往自己的屋子,推門而入的時候,他的未婚妻趕忙起身相迎。

她也在屋子裡坐了一整夜。

「昨天我就想告訴你,靳賓與我聯接了通訊,狼川已經醒了。」靳婭失望地發現,那張冷淡倦怠的臉孔突然有了生機,灰藍色的瞳孔也放出了光亮。她竭力將自己即將奔潰的情緒恢復完善,繼續說,「‘酒神三號’的事你應該已經接到了通知,靳賓為了避免悲劇重演,想派你和你的V17重回宇宙空間站巡邏——」頓了頓,女人返身而去,「我去給你準備早餐。」

「靳婭。」空軍少校出聲叫了自己未婚妻的名字。他身上都是機械的污跡,顯得落拓又狼狽,聲音聽來也嘶啞疲憊。「我想我們需要談談。」

女人停了停腳步,隨即又帶上一臉笑容說:「想吃什麼?」

未婚夫沒有給予自己回應,女人又掉頭走向廚房,可還沒走出兩步就被身後的男人拽住了手腕——她一把沒有掙開,反身就給了對方一個耳光。

振聾發聵的一個響聲,兩個人都沒想到這個耳光竟會如此辛辣響亮,兩個人也都驚住了。

驚懼、怔然、痛苦、懊悔……一連串表情出現在了女人的臉上,她忽然撲入未婚夫的懷裡,然後就哭了起來。那個身披婚紗的美夢還沒破碎,她不想失去他。

霍蘭奚將靳婭攬在懷裡,任由她嘶聲力竭地哭泣,直到她的哭聲漸漸微弱,他才捧起她的臉說:「有些事情發生了。」

她想像過去那樣看到那雙寒氣逼人的眼睛,卻唯獨懼怕他露出這種柔軟的神情。靳婭發現霍蘭奚瞳仁的顏色似乎更淡了,淡淡的煙灰色替代了原來的灰藍色,也讓這張俊朗的臉孔看似更為冷若冰霜,分明與他此刻眼眸裡的歉意毫不相稱。

「有些事情發生了,」霍蘭奚捧著靳婭的臉,低聲重複了一遍,說,「雖然歉意對你來說毫無用途,可……有些事情發生了,我停止不了。」

「你說停止不了……是什麼意思?」

「我想對你誠實一些。」仍低眸注視著妻子的臉,聲音因過分了的疲倦有些渾濁,卻依然令人著迷。霍蘭奚說,「我在燃燒,為了他。」

靳婭奮力推開丈夫的懷抱,流著眼淚離開了家門。

女主人幾乎與海平面上的太陽同一時間選擇了離開,而男主人也並未在屋中多停留上一時半刻。深藍色的軍官制服掩蓋住了白襯衣上的斑駁污漬,軍靴砰砰叩響地磚,空軍少校出現在了波利厄醫院的長廊裡。

狼川的病房門外守衛著不少蜂黨士兵,童原更是挺身而出,親自阻攔霍蘭奚的前行。他措辭蠻橫,挑釁地揚起一側粗重的眉:「總指揮官讓你離那小子遠點!」

腳步稍稍停滯,空軍少校甚至沒朝衛隊長投去一眼,就繼續掛著一臉冷淡的表情,徑直前行。

「我他媽讓你停下,你這個會把自己屬下帶入絕境的凶手!」這副完全目中無人的態度立刻激發了衛隊長的怒火,童原伸手搭住霍蘭奚的肩膀,想趁他回頭的那刻就狠狠給他一拳。但他沒想到對方出拳的速度簡直快如閃電,那張全無表情的臉孔剛一轉過來,一個拳頭就砸在了自己的臉上。

在高大強壯的衛隊長來得及招架之前,一連串拳頭砸向了他的臉。滿口鮮血,顴骨部位也破皮泛青,童原瞪大了眼睛,剛想說些什麼,一隻手已經捏住了他的喉部。

衛隊長臉色漲紅,眼睛上翻,他的雙手被對方鉗制了住,根本無法讓自己的咽喉得到紓解。

手背上青筋驟現,霍蘭奚將童原整個人推撞在了牆上。隨著他手臂上提,手指用力,童原竟發現自己被對方舉了起來,雙腳漸漸離開了地面。「這些話我再說最後一遍,你哥哥的死亡與我無關。可如果你再來挑釁,我敢保證你的死亡一定與我有關!」

童原驚得夠嗆,甚至一時忘記了自己咽喉被緊勒的痛苦。他發現霍蘭奚瞳仁的顏色淡了不少,較之過往更露著非常懾人的寒光。空軍少校不再是一潭永無波瀾的死水,他的情緒似乎正被置於火山之巔,受著熊熊烈焰的熏陶,隨時可能置人於死地。

衛隊長的驚恐神色終於將霍蘭奚從這種截然兩人的狀態裡喚醒——微微一怔,旋即立刻鬆開了手。他拍了拍童原的胸口,算作替他整了整被弄皺的軍裝。

喉骨險些被折斷,直到霍蘭奚的手放上了病房的門把,驚懼之後的童原才有勇氣大罵出聲:「你他媽是個怪物!」

可房門緊鎖,病房裡的人並不肯開門。

「你走開!我找不到我的方向了!」從房門裡傳來一種仿佛自胸腔內崩裂的哭聲。狼川哭喊出一聲後就掀起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腦袋,更不加節制地傷心哭泣起來。

門外的人便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了。

他想起自己曾經的愛人,想起他臉上常帶的笑容和一雙溫情脈脈的眼睛,這一切都和他現在所傾慕的這個大相徑庭。他曾視他為自己的天空、海洋與北極星,可現在卻只感到非常迷茫。

「我只是來與你告別。我即將接受總指揮官的任命,離開地球,在礦星間巡航。」將臉靠得房門近些,霍蘭奚說,「如果你感到迷失了方向,就抬頭看。天空總是在那裡。」

說完這句,他就轉身走了。

預感到對方已走到了醫院的樓下,狼川從被窩裡鑽了出來。穿著病號服的年輕人歪著腦袋伏於窗前,只敢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腦袋看著自己遠去的情人,如同一枚從土壤裡探頭的芽尖那麼羞怯——可一感覺到對方要回頭,又馬上把自己的頭埋了下去。

空軍少校真的回頭了,回頭望向那傢伙的窗口。

沒有人。

霍蘭奚在原地立了片刻,又掉過了頭。猝然間,他感到一股溫熱的液體從自己的左眼流了下來。

被拒之門外固然令人難以快樂,但一個軍人決不至於為了這點小事就淚落當場。霍蘭奚自己也感驚訝地抬手去拭臉頰,沿著那道淚水劃過的痕跡,然後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指尖上沾著濕漉漉的液體,殷紅如血。

他流的是血,不是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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