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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瀕死之綠》第32章
32、深深眷寵(2)

舞會是為宣布霍蘭奚與靳婭的婚事而舉辦的,等霍蘭奚從第十區的紐登堡徵兵回來,這對令人無比歆羡的情侶就會舉行婚禮。舞池旁觥籌交錯,舞池裡也是人影婆娑,可這場舞會的主角之一卻獨自坐在一邊。

羅帝斯特的上等人剛剛受了驚嚇,總想找個理由尋些樂子,他並不覺得眼前的熱鬧景象與自己相關。

將平時常穿的那身暗藍色常服換作了藏青色的正裝晚禮服,暗金色的綬帶與象徵空軍軍種的鷹徽斜掛於左胸前。束腰的皮帶不見了,禮服微微敞開,露出絲綢馬甲上五顆金色的金屬扣子。霍蘭奚或許不是整個羅帝斯特最帥的男人,但毫無疑問,他一定是萬人中央會讓人第一眼就看見的那個。

「你落單了,少校。」「奧德賽號」的艦長此刻一襲低胸高開叉的紅裙,向空軍少校翩翩走來。脫下軍裝的女人簡直是荊棘叢中最艷的玫瑰,一頭烏黑的長卷髮斜斜披散,面龐瑰艷,周身如火,裙角輕曳間全場女性都為之失色。

「靳婭正在探望元首。」一個人坐在舞池邊的霍蘭奚仰了仰臉,正視起身前的女人,「您今天格外美麗,大校。」

「不請我跳支舞嗎?」武烈帶著笑,微微俯身,主動向霍蘭奚提出邀請。

對於對方的熱情相邀,空軍少校一動不動,只是淡淡拒絕:「原諒我不會跳舞。」

「得了吧,少校。」謊話並不高明,女人一針見血地戳穿了他,「我參加過你在聖克萊軍校時的畢業舞會,我知道你不僅是個飛行家,也是個極棒的舞者。」

霍蘭奚側頭朝舞池瞥去一眼,跳舞的男女們密密匝匝,他確實毫無興致攪到那些人中間去。

「只是一支舞,」見霍蘭奚仍未有起身的意思,武烈又是一笑,存心激他說,「你扭捏得像個深閨裡的姑娘,是擔心靳婭會吃醋嗎?」

「好吧。」對方盛情難卻,霍蘭奚也不再推脫。他站起身,將手臂呈水平狀架於胸前,武烈便輓了上去。

軍裝英挺的英俊男人和紅脣烏發的美麗女人只是這樣毗接而立,已是一幅極其奪人的畫面,隨著他們邁近步子,舞池裡跳舞的人自覺散開不少。

恰逢一支悠揚舒緩的樂曲結束,看見舞池中央的霍蘭奚與武烈,樂隊指揮立即示意樂隊改換演奏風格——當小提琴手拉出了第一個節奏激昂又浪漫的音符,一首頗為著名的探戈舞曲便飄蕩在了宴廳上空。

男人的舞姿非常挺拔,整具身體都透著一股弓桿拉滿、弦線緊繃的剛勁張力,冷峻的面部線條一如刀刻,每一個擰身回頭的動作都堪比教科書般優美規範。女人則表現得狂野而奔放,劈叉、跳躍不斷閃現,更不時抬高蜜糖色的修長大腿,以大腿內側與根部緊貼霍蘭奚的身體。

從未一起跳過舞的兩個人配合十分默契,四肢互相曖昧交纏,你進我退的舞步充滿頓挫之美,令人嘆為觀止。

打從霍蘭奚入場,狼川的目光就一直緊盯著他不放,可對方卻好像沒有看見自己似的,從頭至尾也未朝自己投來一眼。

這個年輕人已經成了一名最低等級的空軍士兵,二等兵的肩章戴在肩頭,一身淡藍色的空軍士兵軍服讓他看來挺精神。

武烈的舞姿在狼川看來滿含勾引意味,情急之下,他隨意拉過一個連名字都叫不出的漂亮姑娘,強行帶她進入了舞池。

這小子壓根不會跳舞,舞步彆扭又奇怪,像一腳踩著幾十公分的高蹺,一腳又總是陷在沙壤裡出不來似的。不過他到這兒來不為跳舞,只有一個目的——

一旦穿過跳舞的人們接近了霍蘭奚身旁,狼川滿腦子都是惡念頭,他趁著武烈兩腿劈開、紅裙拖曳於地面的時候,突然伸腿踩上了那曳地的裙角。

「嘶啦」一聲,紅裙扯開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狼川放開自己的舞伴——那個可憐的女孩早被那些亂七八糟的舞步轉得頭暈眼花,對方剛一撒手,自己就跌坐在了地上。他裝作關切的樣子讓她趕緊下場休息,又衝不得不停下來的武烈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大校,你是不是該去換一件裙子?」

武烈當然看出了年輕人是故意的,但她表現得非常大度,一指霍蘭奚說:「把這座冰山還給你了,士兵。」

「你看,現在我們都沒了舞伴。」狼川將手放在了霍蘭奚還未收回的胳膊上,甘願充當起探戈中女性舞者的角色,「可音樂沒停,這支舞就該繼續。」

儘管霍蘭奚的面孔扳得冷漠嚴肅,可到底沒有幡然離場。他突然伸手一把托住狼川的腰,將他摟向自己。

兩個人一下靠得極近,軍服上的金屬鈕扣叮鐺磕在一起。

這張面無表情的男人臉龐近在眼前,或許是手術過後傷愈不久,面頰帶了些病態的灰白色,兩片薄薄的脣也毫無血色。樂曲進入了柔緩的部分,狼川順從霍蘭奚的擺蕩引領,橫行出步。儘管對方刻意與自己錯開了視線,他還是沒來由地紅了臉:「這些天我跟著魏醫生學到很多,他提到了你的傷,也提到了你那‘屠夫的仁慈’。他說一槍斃命總好過千刀萬剮,你會槍決那些死囚,是為了免於他們遭受更嚴酷的生化實驗。」頓了一下,見霍蘭奚沒反應,狼川便接著說,「我為那天對你的誤解向你道歉,我早該知道你不是個冷血的劊子手——」

「你話太多了。」身體垂直,手肘平移,霍蘭奚將打開至側面的頭部迅速轉正,冷冷瞥了眼前的年輕人一眼,「你從魏柏倫那裡,就只學會了‘喋喋不休’?」

舞曲開始激揚起來,狼川感受到霍蘭奚的手掌施加在自己腰部的壓力,知道對方是想讓自己順應節奏降低重心,旋轉後仰。

可這傢伙偏就不肯配合,執拗地挺著腰桿,不退反進。他與那雙灰藍色眼睛筆直相對,軍服上的金屬鈕扣又磕碰作響,鼻峰都擦在了一起。

好好一支舞因狼川的犟脾氣變得糟糕透頂,霍蘭奚耐性盡失,引導的動作也愈顯野蠻粗暴。強烈的旋律似戰鼓催勵他們交陣,霍蘭奚握持對方的手猛然向外帶開,強硬地拉開一個弓步,用右腿的膝蓋將狼川的左腿頂至曲起,又用自己整個上身的重量向下施壓,迫使他的右腿繃直拖於地板。

畫面凝滯不動,好像下一秒,他就會將他壓在身下。

這個定格的舞步引來了一陣熱烈的掌聲。狼川本來被霍蘭奚托腰後仰,面孔朝上,聽見掌聲立馬像聽見奚落似的直起了腰,不偏不倚地把自己的臉送進了霍蘭奚的頸窩。

嘴脣觸到那柔軟冰涼的頸間肌膚,狼川猝然感到五臟六腑一片燒灼,饑餓的訊號直達大腦。他張了張嘴,終究還是忍住了沒咬,只是問說:「為什麼我每天都夢到你?」

「你夢見什麼?」空軍少校將年輕人又拉了起來,緩緩與他並步側行。

「夢見我們在深曠的星空下疊身相擁,在做一些不太好又很妙的事情……」他離開他的頸窩,兩隻金綠色的眼睛如同迸發的光束,一直追打在那張蒼白的臉上,「我能看見星空,也能看見你……」

「所以說,」霍蘭奚雖沒表現出被冒犯的姿態,可隆鼻深目的一張臉仍舊毫無情緒可言,「我在上面?」

「哦不,不是,我看見的星空倒映在你的眼睛裡……」狼川對同性性愛間的「上下」並沒多少概念,可聽見霍蘭奚的問話就覺得自己中了招,於是他像個正向美人索歡的地痞一樣砸吧砸吧嘴,一臉涎皮賴臉的不正經,「欸,美人兒,親都親過了,你就不能笑一笑?」

眼看霍蘭奚面色不興,不予回答,狼川便又藉著舞步緊貼他的身體,與他髖骨相疊,四脣幾若相貼。

「那天我看見你的背影,看見鮮血浸透了你的軍裝……」狼川的聲音難以自控地發起顫來,僅僅回想起那夜的場景都令他感到心驚肉跳,後怕不已,「我告訴自己再也不要看你的背影,我要和你並肩站在一起!」

空軍少校沒有把咫尺相距的年輕人推開,反倒與他面朝一處,面頰輕貼,舞步交錯。片刻沉默之後,他說:「那你得追上我才行,二等兵。」

霍蘭奚依然面無表情,那微微加重的最後三個字也分明帶著不屑。

但這話聽來的確是個許諾。

年輕人伸手攀上空軍少校的肩膀,抬高一條腿,如同綿軟蛇身纏上了對方的膝蓋。大庭廣眾下,他的手指順著他的肩膀摩挲往下,滑過他的胸膛,滑過他軍裝上那枚展翅的鷹徽。

狼川把脣湊在霍蘭奚的耳邊,齒間的溫熱氣息輕舐著他的耳廓:「我會追上你的,我的雄鷹。」

兩個男人同樣軍服挺拔,舞姿強硬,一曲探戈跳得火星四濺,滿是殺戮氣息。

身處二樓的靳賓將一切看在了眼裡。他目光冰冷,一張俊美臉龐憑空生出好些陰鷙之感,對身側的童原說:「好在我不用再忍受他多久,他就要出發去往紐登堡了。」

童原接話說:「可是昨天才收到情報,紐登堡已經被攻陷了,現在形勢非常糟糕。霍蘭奚如果不明就裡去那裡徵兵,極有可能和那些瘋狂的戈多黨人迎面碰上。」

「奧利維爾沒有獲得議會長老們的承認,安德烈不得不變得安分守己。這個世界現在風平浪靜,歌舞升平,所有人都面帶笑容。」總指揮官接到情報時就示意知情者嚴守秘密,現在也不改初衷,「淪陷一個紐登堡不會對羅帝斯特造成任何影響,為什麼要讓這樣的噩耗破壞大家的好心情?」

童原出聲提醒靳賓:「雖然是加密的軍情,但空指中心一定還有別人知道了,沒準兒霍蘭奚也會被人告知。」

「沒人會告訴他的。」靳賓篤然地搖了搖頭,嘴角浮現一個算不得笑容的弧度,「不得不說,我們的少校做人太過失敗,那些軍銜在他之上的他的同僚們,每一個都巴望著他早日從雲端摔在地上,摔得屍骨無存。」他的瞳仁微微滲透著血色,始終牢牢盯視在舞池中央的那兩個男人身上,「他既然總以為自己高處雲端,那就讓他去一次地獄吧。」

「地獄」二字輕描淡寫,仿佛對方的生死,只不過任他捻一捻指尖。

童原沒有回話,他此刻的視線落在武烈身上,那個一襲紅裙的美麗女人正獨自一人喝著酒。

「你聽見我說話了嗎!」意識到自己的衛隊長心不在焉,靳賓的語氣放軟和了些,以目光朝樓下的武烈指了指,「去吧。」

童原一臉欣喜地跑了開,還沒跑出幾步又趕忙回頭向靳賓敬禮:「萬分感謝,長官!」

戀愛中的年輕人都是同一副魂不守舍的蠢模樣。靳賓嫌棄地閉起眼睛,朝對方揮了揮手。

可衛隊隊長全沒料到,自己鼓足勇氣的邀請竟遭到了對方的一口拒絕。

女大校沉下臉,用嚴厲的目光質問起面前的青年:「雖然少校事後並沒有追究,可他的殲機突然失控非常反常,你不想對此說些什麼嗎?」

童原從未想過武烈會懷疑自己,那瞬間流露的不自然表情被女人敏銳地捕捉到了。

「除了你,沒人能接近少校的殲機。當然這也有我不可推卸的責任,是我讓你輕易登上了‘奧德賽號’,是我掉以輕心,我當時以為你只是借醉撒瘋,沒想到你竟那麼齷齪卑鄙!」

「借醉撒瘋?」兩道直眉擰了緊,童原板起臉,揚高了聲音,「自哥哥去世,我就一直想代替他照顧你,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該怎麼向你開口,只能藉著喝酒壯壯膽子。」

「別總像個幼兒般把你哥哥掛在嘴邊,你和你的哥哥截然不同。他是多麼勇於擔當且胸襟磊落,我很遺憾,你和他有一副那麼相似的外表,為什麼內裡卻相差千里之遠?」武烈冷靜地回應對方的一腔熾情,「我不會接受你的邀請,更不會接受你那孩子氣似的愛情,我希望你能表現得像個男人,上尉。」

女人返身而去,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憤怒的聲音:「你愛上霍蘭奚了,是嗎!」

對方的指責在她看來根本是無理取鬧,武烈本想不予理睬直接離開,可童原卻衝到她的眼前扳住了她的肩膀。他瞪著眼睛,神態猙獰:「我看見你和他跳舞時那副痴迷的樣子,你一定是愛上霍蘭奚了,對不對!」

「是的,我愛他。但這份愛和對你哥哥的並不相同。」武烈擋開童原的手,反倒一揚狹長眉尾,大大方方地回答,「每一個胸懷熱血的人都會愛上霍蘭奚,愛他每一次搏擊長空的英姿,愛他每一次為全人類奮不顧身的壯舉!這個回答你滿意了嗎,上尉?」

費裡芒不時朝這邊探頭探腦,價格不菲的禮服穿在他的身上,就像鑲嵌金邊兒後的大蒜照舊冒充不了寶石。他打從開始就注意到了這個艷光四射的女人,卻苦於不敢向她搭話。

「臭蟲,看什麼!」童原將一腔怒火直接泄在了費裡芒的身上,反正他早就對這個愚蠢的、猥瑣的、除了擺弄蔬菜就一無用處的科學家看不順眼。

誰知武烈反倒走了上前,親切地把手搭在了費裡芒的手臂上,朝他面露微笑:「我的下一支舞屬於你,科學家。」

小個子男人先是受寵若驚,再是洋洋得意,最後他昂起脖子,挺起胸膛,架起手臂,朝高大英武的衛隊長投去一個勝利者的不屑眼神,就帶著自己的女伴步入了舞池。

女大校比科學家高出了一個頭還不止,兩個人翩然起舞的樣子就像土撥鼠環抱著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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