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皮膚飢渴症

　顧長今年紀不小，雖然他並沒有參與戰鬥，但畢竟在城外呆了一整天，開了很久的車子，免不了就有些疲憊，這個晚上也睡得很好。

　不過年紀大的人，總是不能久睡，因為擔心程然入學的事情，第二天他起的比往常更早一些。

　幫程然收拾東西，打掃屋子，又看了一遍星火學院的資料……顧長今來來回回地忙活，卻總覺得心裡沒底。

　程然從小到大，都沒去上過學，這次也不知道會怎麼樣……一時間，他甚至有了想去應聘星火學院的老師的衝動，但很快卻又放下了，程然需要學會獨立。

　一轉眼，時間就到了早上六點多，顧長今進了廚房煮粥，同時關注起了樓上的動靜——以往這時候，師青陽都會來廚房幫忙。

　粥熬好了，師青陽沒還沒下來……顧長今歎了口氣，師青陽昨天受了那樣的刺激，起晚一些也正常。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轉眼就到了七點半，樓上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顧長今微微皺眉上了三樓，沒想到剛剛上去，就聽到了鬧鈴聲，他這才發現，師青陽房間的門沒關緊，鬧鈴的聲音，就是從房間裡傳出來的。

　師青陽該不會出事了吧？會不會是他昨天用的輻能太多，以至於病倒了？越想越覺得這事有可能，顧長今連忙推門而入。

　床上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的，完全沒有睡過人，陽台上的窗戶倒是大開著……

　難道半夜跑出去了？該不會被仇恨一衝，就跑去報仇了吧？又或者在程然那裡？顧長今略一思索，又下樓去敲程然的房門。

　「顧爺爺，你進來吧。」程然的聲音在門裡響起，顧長今打開門，就看到程然坐在地上，被子也在地上，似乎昨晚睡在了地板上。

　「少爺，地上涼，你以後可不能……」顧長今的話說到一半，突然睜大了眼睛。

　他家少爺旁邊躺著的，是個人吧？那個人，好像就是他沒找到的師青陽？

　師青陽怎麼會在他家少爺的房間裡？分明還沒有穿衣服！顧長今氣的睜大了眼睛，原本對師青陽的同情一掃而空，只覺得無比氣憤。

　程然的注意力還放在師青陽身上，都沒看到顧長今的表情：「顧爺爺，你說的對，青陽真的累了，小M說他疲勞過度。」小M就是他常用的治療機器人，別的不行，做檢查卻非常在行，要不是他之前用小M檢查過之後確定師青陽沒有別的問題，顧長今昨天又說師青陽是太累了才不和他說話，他一定會去找顧長今。

　「師青陽，他怎麼會在這裡？」

　「顧爺爺，青陽他來看我，然後就累倒了，我給他擦了藥，還照顧了他一晚上！」程然有些得意地看著顧長今，他前些日子大病一場，都是顧長今在照顧他，現在他也可以照顧別人了！

　「少爺……」顧長今走近了，才發現師青陽還沉沉睡著，他身上沒穿衣服，露出的上半身青青紫紫，一副被蹂躪過的樣子，反倒是他家少爺，雖然穿的是睡衣睡褲，卻衣著整齊，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

　這樣子，怎麼像是惡霸強佔了陽光少年的現場？

　顧長今突然有了深深的違和感，同時放下了一顆心。他就說，師青陽這樣子，肯定不能對他家少爺做什麼，不過，師青陽怎麼會出現在他家少爺的房間裡？

　顧長今突然想到了師青陽的那個陽台——他當初就不該讓師青陽住在他家少爺樓上！

　「顧爺爺，師青陽現在還沒有醒，要不要送他去醫院？」程然好奇地問道，也有些焦躁，雖然小M顯示師青陽沒有問題，身體並沒有損傷，但他依然非常擔心。

　「不用，他已經醒了。」顧長今已經看到師青陽動了動。

　感覺到身邊有人，師青陽下意識地戒備起來，立刻坐起了身體，然後就發現身上涼颼颼的。

　他竟然沒有穿衣服？師青陽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下一秒，他的身上卻出現了一隻手。

　程然輕輕地摸了摸師青陽的胸口：「青陽，你還痛嗎？」

　「我沒事……」昨晚發生的事情出現在腦海裡，師青陽想起自己爬窗的行為，異常尷尬。

　這樣的事情，他以前可從來沒做過，而且看樣子他昨晚還跟程然睡在一起，一大早又被顧長今抓住了……昨天發洩過，一醒來又鬧了這麼一場，師青陽突然覺得輕鬆很多。

　程然卻還在摸著程然的胸口：「我幫你擦藥好不好？」

　自家少爺，這是在調戲人？顧長今盯著程然的手看了好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少爺，師青陽身體出了問題，你應該早點通知我，好送他去醫院。」

　「顧爺爺，你昨天不是說，讓我不要把青陽不對勁的地方說出去嗎？」程然有些疑惑地看著顧長今，昨天晚上師青陽明顯不對勁，但顧長今不僅攔著他上樓，還讓他不要在學校裡把師青陽不對勁的地方說出去。

　「少爺，就算這樣，你也不能把師青陽留在你房間裡。」顧長今很想說師青陽不安好心，但是就他看到的情況，怎麼好像是他家少爺不安好心？

　「顧爺爺，為什麼不行？」程然好奇地看著顧長今：「我很喜歡跟青陽在一起。」

　顧長今一愣，對上程然單純的模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程然從小到大一直被監視，根本沒人教他學習，他雖然後來對程然越來越喜歡，但畢竟沒有帶過孩子，自然也不會注意到生理知識之類。

　不僅如此，程然還沒有成年，就算可以用電腦，他也在上面設了限制，完全不能上不合適的網站……

　若是別人，不給上的網站會拚命上，程然卻異常聽話，他又沒有去學校，自然也沒上過生理課……

　「顧爺爺，我喜歡碰著師青陽。」程然又道，手都不捨得從師青陽身上放開。

　師青陽這時候早已弄明白了自己的情況，程然對他動手動腳的行為他非常喜歡，但卻多少覺得有些不對勁：「顧爺爺，程然是不是有皮膚飢渴症？」程然的心智似乎比常人低一些，對愛情的萌芽自然也晚，他喜歡程然，看到了程然對他的親近和喜愛，卻從沒在程然眼裡看到愛戀……

　既然如此，程然這麼喜歡碰他，甚至可以克服害羞，就肯定有別的原因。

　想來想去，師青陽就只想到了一個毛病，皮膚飢渴症。

　程然總是下意識地討好所有人的人，明顯就沒受過什麼關愛，還有皮膚飢渴症……他以前的日子，到底怎麼過的？

　顧長今皺了皺眉頭，很快就用聯絡器查了查，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見到程然的時候，程然兩歲多，那時候他剛剛家破人亡被程宏救了，對程宏異常感激，程宏讓他看著程然但不用多照顧，他就全部照辦，雖然後來時間長了他也有所改變，但那時候，程然已經可以生活自理了。

　他很少觸碰程然，甚至完全可以說他不會觸碰程然……以前程然確實有過纏著他的行為，但他擔心程宏看出什麼來讓他離開，自然嚴厲制止了程然的行為，那之後，程然也就不會碰他了。

　皮膚飢渴症？

　師青陽已經想好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悲傷則被壓了下來，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發現已經被清理過之後，就穿戴起來：「顧爺爺，然然小時候是誰照顧的？」

　「我小時候，在一個鐵房子裡，穿白大褂的人會給我吃飯，帶我治病，每次都會走過很長很長的通道。」程然也查了皮膚飢渴症，並且努力回憶了一下自己小時候的記憶。

　他能記得的也就是一些片段而已，只是在他的記憶裡，還真沒人抱過他。

　「少爺小時候一直住在醫院裡。」顧長今補充道。

　醫院？就程然那描述，反而更像是他以前呆過的研究院……師青陽心裡一驚，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了轉移話題：「是不是應該要去報名了？」

　「對，要去報名了！」程然點了點頭，他很想靠近師青陽，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滿是躊躇。

　他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是有病，明明很快就能上好藥，偏偏揉了很久很久，師青陽不會討厭他吧？

　「走吧。」師青陽對程然笑了笑，他並不打算在星火學院呆太久，但那裡卻會是他開始的地方。

　程然乖乖地跟著師青陽離開了房間，顧長今則是滿臉愧疚，後悔以前沒照顧好程然，直到兩人走遠了，他才突然想起來，他竟然忘了問師青陽這麼會爬到程然房間裡了……

　他必須給他家少爺補一下生理課！雖然大部分都是男女組成家庭，但是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也不少見，一時間，他對師青陽突然就不滿起來。

　師青陽剛知道父母死亡的事情，免不了有些沉默，程然和顧長今各有心思，反應跟他一樣。

　三人吃過早餐，就去了星火學院，另一邊，殷天成也已經收拾好了自己，叫來了殷錦如。

　「等到了學院裡，你就好好接觸一些一下程然和師青陽，最好能快點把程然的身份弄清楚。」

　「哥，我知道了。」殷錦如連連點頭，他最怕的，就是這個比他大不了幾個月的哥哥。

　「你知道就好，還有那個師青陽，你也多關注一點。」殷天成又道，本來師青陽這樣的人，他根本不會關注，偏偏師青陽跟顧長今明顯關係很好……

　「好，好。」殷錦如繼續點頭，臉上卻又明顯有些不服氣。

　「都是廢物！」殷天成低聲罵了一句，想到前幾天見自己的舅舅時的情況，更是想要罵人。

　師青陽的父母確實死在異獸嘴裡，卻跟他的舅舅有點關係。他舅舅仗著殷家的權勢，在城外弄了個蚜蟲獸的養殖場，賺了大筆的錢，他已經很有錢了，卻不知為何越有錢越愛錢。

　師青陽的父親師振是二級輻能戰士，他的妻子又是初級藥劑師，兩人的生活很安定，也不缺錢，他突然大手筆地租下了城外一塊原本無主的地，甚至在毫無基礎的情況下開始藥材種植，其實是有原因的——他在那個地方，憑藉著妻子給他講解過的知識，發現了一些野生的阿芙蓉。

　這種可以激發輻能者潛力的藥材，價格非常昂貴，也是因為這樣，他才會掏空了家底租下那塊地，租約還簽了五十年。

　師振打的主意雖然好，還種了別的藥材遮掩那些阿芙蓉，而星火城這麼一個地方，認識阿芙蓉的人也非常少，但殷天成的舅舅，他的眼光非常好。

　幾十株差不多已經成熟的阿芙蓉，一大批就要成熟的藥材……阿芙蓉在古時候不能種植，現在自然也異常稀少，還沒辦法人工培育，偏偏它又能煉製在生死關頭激發輻能戰士潛能，讓人提升一個等級的藥劑……

　每一株阿芙蓉，都能賣出天價，他的舅舅，就這麼眼紅了。

　殺人的事情，他舅舅倒是沒膽子做，但是，跟巡查隊的隊長搞好了關係的他，卻在知道有幾隻強大的異獸靠近之後，把異獸引去了那裡，又拖住了巡查隊的人。

　當時師振發求救信號的時候巡查隊就在附近，趕過去救援完全來得及，但最終卻完全沒人過去……

　幸好，現在事情已經解決了，而且師青陽的父母死在異獸嘴裡，這點毋庸置疑，師青陽也不可能找到證據指證他們，最多判巡查隊的人一個玩忽職守的罪名……

　殷天成想了想，還是決定按兵不動，等再過幾個月，恐怕就沒人記得這件事了。

　至於師青陽，與其多做什麼讓師青陽有所警覺，還不如就什麼都不做。

　回過神，殷天成又看了殷錦如一眼：「在學校裡，你別給我丟臉！」

　殷錦如除了點頭，再無其他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