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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宮上+中+下》第12章
第三章

黃小天回到皇宮依然是皇帝邵燁華,宋平安站在宮門下依然是守門護衛,住在簡陋小屋裡的鄭容貞還是那副瘋瘋癲癲的樣子,宋家的兩位老人不再念念叨叨兒子的婚事,而是時不時提起他們的孫子是不是長大些了……

一切看起來都沒什麼改變,而一切又隱約在悄然改變。

隆慶帝在位第十八年,也正是平安三年,接連三年國內風調雨順,加之皇帝在民間實施的一連串興國之策逐漸顯現成效,邵朝自建國來頭一次真正進入一個逐漸邁向繁盛、百姓安居樂業的時期。

這樣的逐漸興盛,真正體會最深的則是身處於這個朝代的百姓,前幾年京城的街道固然人來人往熱鬧喧囂,但當時街道兩旁多是前朝留下的舊屋,處處透著斑駁滄桑,從各地趕來聚集京城的逃民、行乞者到處都是,有時候甚至還能看見凍死、餓死、病死的人。

然而現在,難民和行乞的人逐年減少,街道上新蓋的房子越來越多,在街上做生意的小販和商人也越來越多,街上熙熙攘攘車水馬龍,一派繁華景象,較之以往,熱鬧之中還多了份活力。

宋平安算是其中感覺最深的一位吧,侍衛營裡發的薪俸越來越多,他爹在外掙得趕來越多,而他娘親織了些布去賣都能賣出以前想不到的好價錢,他家的房子三個月前剛剛翻新過,多蓋了一間屋做雜貨房,妹妹嫁出去後空下的房間留出來擺上榆木床和家具,這是給宋平安的孩子宋靖平準備的。

宋靖平這個名字是燁華取的,他把靖霖這孩子抱過來的第一天,宋老爹就讓看起來學富五車的他給他們的孫子取個名字,燁華沒有多想,看看當時顯得拘束的宋平安,張口就說了這個名字。

靖平,取自靖霖名字中的一字,再取宋平安名字中的一字,意思為安定光明。

宋家二老對這個名字格外的滿意,餘下的時間一直對著孩子靖平靖平的叫著。

今天,領了這個月的月薪輪休出宮的宋平安沒有像以往那樣直接回家,在熟悉的酒家買了一壺酒後,捧著酒壺穿過摩肩擦踵人來人往的街道走進小巷,最後來到鄭容貞那間沒有絲毫改變依然落敗的房子前,深怕把陳舊的木門推折而小心翼翼地拎起屋門走進去。

這次鄭容貞沒有到處亂跑很安分地待在家裡,並且很讓宋平安意外地對著平攤在小木桌上的宣紙揮筆潑墨,明知道他進來卻連眉毛也沒動一下,依舊洋洋灑灑地在紙上描繪。 宋平安好奇地湊近一看,才知道他原來是在紙上描繪一副仕女執扇倚桃圖。

宋平安不懂這些,卻分外看得清桃花的紅和美貌仕女的切切盼盼,粉色的花瓣落在鬢角便是珠釵,落在肩上便是花繡,落在地上便是相思。

「好漂亮!」

在宋平安的驚贊聲中,鄭容貞繪完最後一筆,退後幾步左看右看沒看出有何不妥,落筆,取出一枚印章沾勻紅泥先在紙上試蓋然後再印在壺的角落,移閉,露出兩個宋平安看不懂的字。

宋平安對此也沒過多在意,反而對畫中的人有一些在意,他放下酒壺,鄭容貞幾乎是同時拿走捧在懷裡,打開塞子對嘴就灌進一大口。 宋平安看了他好幾眼,最後吞吞吐吐地道:「鄭兄,這畫裡的人,該不會是小琴吧?」

鄭容貞連臉色都沒變一下,繼續喝酒:「不是。」

「那這是……」

「撰想出來的人物罷了。」鄭容貞抹了抹被酒沾濕的嘴角,「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去找份活干賺錢養活自己嗎?」

「對啊。」

「所以我就畫一些畫拿出去賣。」

宋平安的雙眼頓時發亮,再一次仔仔細細地看這幅畫,再一次感慨:「你的畫一定很好賣!」

鄭容貞撇了一下嘴角:「賺些酒水錢罷了,沒名沒氣又沒有可以仰仗的人,多少人會買你的畫?」

「誰說的,我會買!」說罷,宋平安伸手開始掏錢,「這幅畫多少銀兩,我買了!」

宋平安老早就指望著這個不肯接受他接濟的鄭容貞找份活干,如今見他總算有目標,怎麼會不分外支持,更何況他真的覺得這幅畫畫得很好。

「你想買,我還不賣呢。」鄭容貞捧著酒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對愣住的人笑了一笑,「你想要我的畫,只能用酒來換。這些年你給我送來的酒夠換一車的字畫了,可惜這幅是我給一家畫坊畫的不能給你,下次鄭某再給你畫。」

看到他笑著舉高手裡的酒示意,宋平安才明白過來,憨憨地撓撓頭,也跟著笑了。

看著他一副老實人的笑臉,鄭容貞在捧壺喝酒之前,靜靜地垂下眼簾,掩去眼中的思慮。

「平安,日後若有需要鄭某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

宋平安一臉莫名,走過去坐在他的身邊,笑道:「我能有什麼事,你呀才最讓人擔心。」

鄭容貞只是一笑,話鋒一轉:「平安,你快二十六了吧,你家人就沒催你成親?成家立業是人生大事,你都這個年紀怎麼一點都不著急?」

「我著什麼急呀,我連孩子都有了……」

「什麼,你有孩子?」鄭容貞吃驚得差點把嘴裡的一口酒噴出來,「怎麼之前都沒聽你提起過?」

宋平安有些為難,不知如何向他開口。 畢竟這件事牽扯過多,很多事情都不是能夠隨意公開的,便沒向鄭容貞說明。 這些年來,在愛孫心切的父母的感染下,宋平安早在不知不覺間,把靖平當成自己的兒子,每次見他,都忍不住抱起來親親,聽他叫一聲聲爹時,心裡更是樂開了花。 儘管沒有主動去提及,可這次聽鄭容貞這麼一問起時,還是自然而然地把孩子的事情說了出來。

見到向來老實耿直的人一臉為難,鄭容貞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不好開口便不要說了。

「誰都會有難言之隱,你不想說出來便不要說,鄭某不是那種強人所難的人。」

「謝謝你,鄭兄。」聽他這麼說,宋平安鬆了一口氣。 他不擅於說謊,更不想欺騙鄭容貞這個朋友,但這件事牽扯實在過大,他難以開口,萬幸的是能夠得到他的諒解。

「不管如何,鄭某還是那句話,若你當我是朋友,日後若有麻煩,一定要找我。」

誠摯的話語最容易讓人感動,宋平安點頭答應。

「我會的,同樣,鄭兄若有麻煩也請告之平安,平安雖沒什麼本事,但一定會竭盡所能。」

鄭容貞對著他笑,猛灌一大口酒水後,遞給平安,讓他也喝,平安接過仰首也是滿滿一口。

閒愁如飛雪,入酒即消融。 好花如故人,一笑杯自空。

過了一段時日,宋平安無意在街上一間畫坊處看見牆上掛著一幅畫,畫的下端蓋印兩個熟悉的字。 他問畫坊主人,這兩個是何字,主人答:阡陌。

阡陌一畫難求,阡陌一畫值千金,宋平安給他送去幾年的酒,他說可以換一車的畫。

這兩年的時間,繼皇長子靖霖之後,皇帝又陸陸續續添了兩位皇子和三位公主,皇后劉氏仍然沒有半點懷孕的消息,即使聲音不大,但民間還是時不時出現皇后能不能再孕,有沒有資格再坐著這個位置的風聲。

皇太后看似平靜的表情下,瞥向皇后的目光已經帶著不悅,太皇太后依然端坐於祠堂正中,默默執珠念經。 皇帝依然是該上朝就上朝,該晉見大臣便晉見大臣,該翻后宮的牌子就翻,受他寵幸的妃子一部分都會有孕,雨露均霑倒無可厚非。

皇宮便沉浸在這種一觸即發的平靜中。

太后姓田,她的父親也就是當今內閣大學士權傾朝野,經營數年自成一派門生無數,褔蔭族輩,朝中不少官員都和他有所關聯,由田大學士一手提拔,入仕不到半年便已經升任兵部侍郎的洛東海是內閣大學士田鎮的外甥,也是皇太后的表弟,即使沒有這個四品官位,光是這一層層關係下來,就能壓死不少人。

當然,這個洛東海也和他的身分一樣目中無人飛揚跋扈,欺壓百姓宿娼嫖妓鬧市縱馬,簡直是朝廷律令禁止什麼他就去做什麼,在朝為官卻目無王法,令人憎恨,偏偏這個壞透的人還有點本事,朝廷在軍事方面急缺人才,而他恰恰就懂這個。

也是因為他的身分,還有他的這點本事,隆慶帝什麼都看在眼底,卻也只能視若無睹。

洛東海算是隆慶帝的長輩,按輩分來算,他還算是皇帝的表舅舅,見皇帝從未管束過他的事情,膽儿便也養得更肥。

平安三年的六月初七,洛東海闖出件禍事,這件事在田鎮眼底不算什麼,在皇太后眼底不算什麼,畢竟還和那些他曾做過的壞事相比根本不算什麼,但皇帝咬牙切齒地掀翻了面前的書桌,岸上的東西散落一地,皇帝人不洩憤地衝上去再踩上數腳。

秦公公在一旁看著,於心長嘆一聲。

初七的那天,洛東海在宮禁時間私闖入宮,守門護衛上前去擋,被他長鞭一揮打翻在地,另一名護衛欲攔,反被囂張極致的他鞭至昏厥,旁人畏懼他的身分無人敢攔,最後讓他揚長而去。

可謂打狗也要看主人,宮門的護衛算是皇宮的顏面,一般的大臣哪敢輕視,也唯有洛東海這樣的人敢如此囂張。

若是一般的人,皇帝至多也是冷笑數聲,忍一忍壓至日後逐一清算,但這次,洛東海算是捋毛捋上老虎鬚,因為被他鞭打得昏過去的人便是宋平安。

消息一傳至皇帝耳裡,還沒等得意洋洋的洛東海坐穩椅子,就被趕來的禁衛五花大綁直接押去大理寺聽候發落,皇帝事先有口諭,可先行刑。

同樣獲知消息的皇太后臉色一變,匆匆趕至御書房,沒等話出口,皇帝一臉冷色直接把洛東海的一干罪證擺在皇太后面前,皇太后無語半晌,終才道:「皇上,至於嗎?」

這麼多罪證並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收集到的,很多都已經是數個月前的事,皇帝那時為什麼不發作,反而要壓到現在才發作? 難不成私闖入宮鞭傷幾個護衛就如此讓人容忍不得?

「皇上,洛東海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

皇帝冷笑:「主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皇上……」

「太后!」皇帝直視皇太后,雙眸冰冷,「宮門是皇宮的臉面,他都已經一個耳光扇到朕的臉上了,叫朕還怎麼忍?」

皇太后仍不肯放棄,試著勸說:「皇上,罰一罰也就算了吧,他會知道過錯……」

「太后,如今這個算了,那以後其他人是不是也能就此算了。」皇帝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他們踩在朕的頭上想扇就扇,想怎樣就怎樣,那五年前朕還不如把皇權拱手讓出去,隨他們怎麼折騰!」

皇太后雙唇發顫,凝視兒子良久,才道:「皇上,這次真的這麼嚴重?」

皇帝直視她,一字一字道:「太后,朕是皇帝!」

皇太后再無語,走出御書房回后宮的路上,慢慢憶起一件事,便派人去查問,甫回到宮中坐下時,派去的人也回來了。

「回太后,這次傷的是兩個守宮門的護衛,一個叫宋平安,一個叫唐青,叫宋平安的傷得比較重,皇上已經命太醫前去為他們診治過,兩人皆性命無憂。」

皇太后默默揮退下去,還沒等捧起茶喝上一口,宮女上來報,田大學士求見。

皇太后輕嘆一聲。

田鎮一進來就問女兒皇帝這次怎麼這麼大的火氣,皇太后把皇帝的原話向他復述一遍,末了又道:「怕是讓皇上想起從前的事了,當年那鄧、趙、柳、康四個大臣從未把皇上放在眼底,這皇宮也是想進就進想出便出,皇上,心裡恐怕還恨著……」

田鎮擦了一把頭上的汗,道:「我進宮之前先到大理寺探過了,這次想來皇上恐怕不會放過洛東海,這才進去沒多久都已經瞧不出人樣了……看得出來皇上正氣在頭上,本來想找你去勸一勸,唉,看來還是沒辦法。」

皇太后放下茶杯,若有所思道:「皇上畢竟是我的親骨肉,打在兒身上痛在娘心,你回去向洛家說他這次是闖下大禍,誰也救不了,讓他們準備後事吧,至少還能厚葬。」

田鎮連連點頭,而後還提道:「女兒,你說這件事後,皇上會不會動其他心思?」

皇太后笑了一下,瞥了父親一眼:「父親怕什麼,哀家畢竟是他母親,你畢竟是他外公,他動什麼心思之前,都要顧慮幾分的,再者,有哀家在此坐鎮,皇帝想動什麼心思,哀家都能把它抹平了。」

皇太后這話是有根據的,皇帝是她從小帶大的,儘管教育方面太皇太后作主居多,但其他事務均由她一手操辦,皇帝穿什麼吃什麼,皇帝做什麼看什麼,他的第一個女人、第一個妻子,甚至是每個妃子都得由她經手,即使知道皇帝因為種種事情有些許埋怨於她,但這些又算什麼? 她畢竟是他母親,養育他成人的血親,就算他是皇帝又如何,他多少都得聽她的,多少都得讓著她。

當初把皇帝一夜寵幸的一個侍衛下令賜死,皇帝不也照樣怨恨,可直至如今還不是什麼都沒做?

皇太后便是這麼想的。

可是皇帝卻不是這麼想,這次的事,讓他堅定要更快清除田氏一黨的決心。

人押進大理寺,罰也罰了打也打了,皇太后認為事情會就這麼算了,才會叫田大學士回去給洛東海準備一下後事。 這位表親的性命他們不是不看重,這不僅僅是關乎家族的顏面、親戚之間的和睦,更牽扯上田氏一派的權威和信用。 多少人衝著田鎮內閣大學士這個招牌投靠其門下,最後形成一個利益群體,此刻田家連自己親戚的利益都保不住,那還有多少人願意繼續信任田家?

皇太后想到的是這層,田鎮何嘗又想不到這點,只可惜皇帝要殺洛東海之心已決,他們總不能和皇帝死碰。 對皇太后而言,一邊是皇帝這個自己的骨肉親血,一邊是與自己無過多往來的表親,孰輕孰重一目了然,根本犯不著單單為了這個人和皇帝撕破臉,至於這件事對田家造成的影響,事後再逐一擺平便是。

只可惜皇帝根本不配合他們的如意算盤,燁華從小就被嚴格教育,有著與他年紀相當不符的耐性,他本打算以最小的損失獲取最大的利益,洛東海這件事打亂的不僅僅是田氏一黨的步驟,更打亂皇帝放長線釣大魚的棋局。

宋平安被傷,燁華勃然大怒,派出禁衛直接緝拿兇手,那時氣在頭上哪管其他。 如今人押進大理寺,動過刑,也和皇太后對峙兩立,洛東海一死田家顏面受損,已經是水到渠成的事。 但燁華此刻卻處於懊惱與掙扎中,因為這樣一來,他最不想面對的事情發生了。

燁華是當今皇帝,誰也無法否認,儘管如今他的皇權仍處處受限無法自由施展,但頒布律法實施改革甚至封官加爵這些事情他還是能夠辦到,那為什麼這個當朝天子、一國之君遲遲不肯給他視為親人的宋平安封個官,賞些物甚? 就算是任個混吃混喝的閑職也好過天天守宮門日曬雨淋任勞任怨,地位卑賤受人白眼。

為什麼皇帝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意思,這件事情秦宜秦公公也深為不解,起初以為皇帝對平凡人一個的宋平安至多只是偏執,不用多久就會嫌棄。 誰不知道擁有后宮無數佳麗的天子向來喜新厭舊,即使是傾國傾城的美人也不過是一朝雲雨一朝血淚,可數一數日子,除去對宋平安的初識,自從被帶進后宮的那一天算起,都已經過去幾年,皇帝對宋平安的在意不減反增。

這個疑問秦公公曾在某日燁華看起來心情不錯時小心翼翼問過。 燁華當時正在批閱奏摺,聞言便淡淡道:「秦公公,朕問你,可知道護衛營里共有多少名護衛?」

「三千七百餘人。」

「那護衛隊長有幾名?」

「三百人為一隊,應該是十二名。」

「隊長之上,護衛副統領幾名,主事幾名,護衛統領又是幾名?」

「護衛副統領是兩名,主事兩名,護衛統領一名。」

「若是出事,你會去找誰?」

「自然是……」秦公公似想到什麼,無言。

小孩子打架出事自然直接找能管教的大人,護衛營裡出事,身為統領自然,也脫不了乾系。 皇帝的這番話是在告訴他,身分地位越高,目標便越大,最安全的莫過於淹沒在人海中,即使想找也要花費一番工夫。 如今田氏一黨在朝中牽扯過深盤根錯節,日後若要算起帳來,這些排得上名號的恐怕都得清算進去,而現在把重視的人暴露在人前推進風波的漩渦,無疑是置自己與這個人於最危險的處境中。

而到時候,恐怕最安全的就是這些只能夠聽令辦事的小士卒了。

可是現在,燁華一怒之下扣押洛東海身分特殊,卻也是迅速傳遍朝廷上下,想壓都壓不下去。 就算這件事的過錯全在洛東海這一方,但引起這件事發生最終導致洛東海被罷官入獄的卻是這兩名守門護衛。 於是大家都會關注起這兩個人,都會知道燁華最不想讓他們知道的一個人的名字。

燁華覺得自己在一怒之下乾了件蠢事,在皇太后走後,他心煩意亂地坐在御座上。 既然已經出手,他明白此刻最應該做的事情便是立刻處死洛東海,以免夜長夢多。 即便太后落敗而去,但再過不久,田氏一黨的人肯定會來煩死他,又或是明天上一堆奏摺壓死他,讓他不得不妥協放了這個混帳。 的確,放過洛東海是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最佳方法,但正如之前他和太后所言的那樣,這次這麼算了,那麼下次是不是也能這麼算了?

皇帝的權威不容置疑!

在知道宋平安受傷的那一刻起,燁華的心裡就憋著一口氣,他知道若是這件事能夠重來,他的反應還會一樣。

這時太理寺卿求見。 燁華眼裡一道光芒掠過,揮手召來秦公公,卻半晌無語,最後才沉聲道:「你去見一見他,看他此刻如何,朕等你……」

秦公公拱手正要退下,燁華叫住他:「……若他醒著,你問他,需要朕為他做些什麼嗎?」

秦公公稍頓,隨後方低聲道:「是。」

受傷的宋平安和唐青分別被安置在一處僻靜院落中的小屋裡,秦公公來到時,小屋中只有宋平安一人斜趴在床上,他醒著,正艱難地拉長左手去勾水壺,裸露在外的手臂肩膀一道一道鞭傷怵目驚心。

秦公公此時慶幸來到這的不是皇帝,若是他,看到這一幕估計半夜殺進大理寺把人大卸八塊的心都有。

眼見手指離水壺只差不到半分,突然一雙手伸過來取走水壺,宋平安不由一愣,抬眼一望,竟然是本該待在內廷之中的秦公公。

秦公公取過一個水杯往裡面倒水,走過去餵給嘴唇發白的宋平安喝下後問:「怎麼這裡只有你一人,你受了這麼重的傷都沒人照顧你?」

喝盡杯中的水後,宋平安咳了一聲才啞著聲回答:「小人方醒,他們是看小人睡了才走的。秦公公,您怎麼來了?」

「皇上讓咱家來看看你。」說罷,秦公公撩起下擺斜坐在床沿仔細查看他身上的鞭傷,這一見,眉毛都擰了起來。

洛東海畢竟是練過的,手勁比一般人重,但他也知道宋平安身體向來強健,聽到洛東海把人鞭昏過去時還頗為意外,後來到太醫處一問,才知道洛東海是下了死手,宋平安身上的一些鞭傷甚至深可見骨,不得不敷藥物包紮。

現在看見宋平安被下的大半個身子裹上一層厚厚的繃帶後還往外絲絲冒血,完全可以想像當時宋平安的處境,若是身子弱一些的人,恐怕早死了。

「還疼嗎?」

宋平安虛弱卻堅強地一笑:「現在好多了。」

他的臉上也有幾道不算重的鞭傷,抹過藥後已經止了血,看樣子應該不會留下疤痕。

太醫來之前,秦公公受聖命對太醫特別交代,一定要用最好的藥,想來太醫有把這些話放在心上。

秦公公又問:「聽說當時你不該出事,後為了救下那位叫唐青的護衛才被洛東海遷怒鞭打,是嗎?」

被他一問,宋平安不禁回憶起幾個時辰前的那件事,那時宮門外有一人騎馬衝入宮門,唐青眼力不好抽刀去攔,洛東海胯下的馬受驚,他人也差點掉下來,洛東海穩住馬後不管看清來人後的唐青不斷求饒,罵完一聲下賤東西一鞭把他打翻在地,最後還下馬揮鞭過來,幾下就把唐青抽打得遍體麟傷滿地打滾。

目睹此景,宋平安不作他想,在一鞭又要揮上時衝過去攔住,接著便被震怒的洛東海鞭笞至失去知覺。

秦公公從他臉上的表情中找到自己的答案,他轉動自己握在手中的空杯,說:「宋護衛,皇上讓咱家問你,你想要皇上為你做什麼?」

宋平安怔怔地看著他,「做什麼?」

「是啊,做什麼。」秦公公微微一笑。

「秦公公,小人不懂。」

「你不需要懂。」秦公公放下手中的杯子,伸出手去輕輕的碰觸他臉上的傷痕,「你只要想,現在你想做的是什麼,你告訴咱家,咱家會轉告皇上,然後皇上就會逐一幫你實現。」

宋平安低頭仔細去想,想了片刻,他慢慢抬頭,對著秦公公搖頭。

「秦公公,小人現在什麼都不想。」

「真的?」

「是。」宋平安認真地點頭。

秦公公收回了手:「那咱家要回去了,你有沒有什麼想和皇上說的。」

宋平安想了一下,老老實實道:「您就告訴皇上,不用擔心小人,小人沒事,皇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等秦公去回去向皇帝匯報,燁華聽完莫名一笑,目光森然。

「是嗎?朕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心中終於有決定,燁華坐正身子,高聲道:「傳大理寺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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